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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叔从外面进来,送过来一壶茶,而后又转身出去,江旷先倒出一盏茶,双手奉到林宝珊跟前:“妈,喝茶。”
林宝珊接过茶盏,却轻放在桌上,神色平静地说:“这里没有外人,你若觉勉强,可以不必称我为母亲,像以往一样叫我太太也可以。”
江旷却朝她笑了笑:“不勉强,我愿意这样叫。”刚回江家的时候,他叫了很长时间的大太太,近来被认养在了林宝珊的名下后才开始改口。
林宝珊朝他看了会,露出极淡的一丝笑,转瞬即逝。
江旷却恍惚了下,林宝珊没有神情的时候看起来是很肃穆的一个人,浑身透着不容侵犯的气势,却只要极轻的一个笑就能破坏掉这种气势,露出性情里的慈悲和善。
不知道是不是修佛修得久了,佛祖的慈悲与雷霆万钧融为一体的特质,也分了一缕到林宝珊身上,江旷从来不敢小觑了这位老妇人。
林宝珊终于喝了茶,江旷又续上,听到林宝珊说:“我跟你母亲终归相识一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为难你,现在我们互相需要,是平等的,你不用觉得需要讨好我。”
江旷抬头,注视着林宝珊的眼睛,他知道林宝珊意指何为,但他说:“我所做的一切,都出自真心感激,我母亲的遗言里提到您,说您是值得信赖的人,我想她也预见过如今的情形,才提前给我在这个大家族里寻求到一个可以依托的庇护,其实妈,我很清楚,并不是您需要我,而是我需要您。”
静默片刻,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夜是江如故召集的家宴,外室二房和子女也都会过来,一般情况下江如故并不会做这样的事,让自己的两房太太齐聚一堂,但今夜不一样。
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多年来江如故在外还有个私生子,除了几个当事人,便只有大太太林宝珊知晓,但她没有对外透露过只言片语,也没有表露过任何喜恶。
二房及三个子女也是在三年前江如故要将这个私生儿子领回家时才知道这件事,江氏家大业大,私生子回家之路定然不会顺遂,二房太太周彤闹得最为凶猛,但江如故把这位私生子放在二房长子江令辉的公司里磨炼了几年,让他在工作上全然听命于江令辉,跟着林宝珊又提出将他认领在自己名下,作为养子,这样既有了名分,又消除了争产的可能,这才让他得以顺利回到江家。
江旷跟林宝珊在佛堂喝了会茶,林宝珊问他:“你说要自己做公司,筹备得如何?”
“都差不多了,有一部电影,应该可以尽快开拍。”
林宝珊不是一般无知老妇人,她年纪虽大,看起来不问世事,却熟知当代社会的工作运转,她点点头:“如果需要用人,可以推荐一位给你,是以前阿绍的心腹,在阿绍去世后,公司被二房的儿子和女儿接管,他也就离开了。”
“好,谢谢妈,他叫什么?”江旷问。
“唐兆,一会我让陈川给你联系方式,你联系他时提我的名义好了,即便他不来你公司,也会倾尽全力帮你。”林宝珊意欲不明地又加了句:“他也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你们目标一致。”
江旷连连感谢,却顿了顿说:“我已经是江家的一份子,让公司和家更好就是我的目标。”
林宝珊平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说:“你上去吧,你父亲在书房,去跟他说会话,一会那些人就过来了。”
“那些人”是指二房和子女们,江旷点点头:“好,那我先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为避免有些读者的误会,还是解释下,书里的“大太太、二太太〃;并不是什么民国产物,二太太三太太都是有钱人的情妇,这个不难理解吧?现代社会也遍地都是,只不过有的藏着掖着,有的直接公开了。
至于书里各人的年龄,大致如下:江旷26,生母黎思46(已故)
江如故70左右,林宝珊68,大儿子江令绍46(已故)
老二江令辉38,江令言35,江令玮33,二太太周彤60
老一辈孩子生得早算历史原因,黎思生江旷早,后面会解释(也不重要吧)
第11章 “三太太”
江旷在三楼书房的门口停留了一小会,将脑中的思绪压了压,而后敲门,听到沉缓的一声“进来”,他推门,看到江如故正在写书法。
近年来江如故处理公事的时间越来越少,自从十年前大儿子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后,他遭受精神重创,从此感觉精力大不如前,逐渐将公司事务交由到二房的子女手中,尤其二房长子江令辉成为他的重点培养对象,江令辉也不负所望,将江氏的支柱产业——电讯电子公司“江帆集团”打造得井井有条,他不似江如故的铁腕手段和军人做派,但却更具商业眼光,江帆推出的系列电讯产品十分受年轻人欢迎,市场份额年年扩大。
二房大女儿江令言掌管江氏的酒店业和一家自创的公关公司,小儿子江令玮手中有一间自创的投资公司,三人的产业互不干涉,属于可以互相合作,但不会产生竞争的关系。
这也是江如故的家训,“争产夺嫡”的行为于他是不能容忍的,在长子还在世时,就将几个子女掌管的行业、公司、职位及股权做了明确限定,后来只剩二房子女,又重新做了调整,可保家族内部相安无事。
至于现在这位陡然出现的变数——江旷,江如故也依然沿袭这条家训,让他在江令辉的公司历练,学一些商业管理手段,也分出少量股份,但并不会让他真的介入企业,而是让他另辟战场。
江旷提出进军影视业,江如故并未问他原因,而是让他做出详细的计划书,就像一个创业者要去拿风投一样,写明自己的全部规划和预期目标,而后江如故和江令辉都看过,再进入筹备阶段。
距离江旷在母亲的葬礼上被江如故带走,到如今,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三年多,足够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他走到书桌旁,带着恭敬的神色,叫了声:“爸。”
江如故抬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手中挥毫不断,一气呵成写成一幅字,而后凝神端详。
江旷看到江如故写的是“不妄语”,于是说:“曾国藩有云,立身以不妄语为本,爸是在说希望我们谨言慎行?”
江如故看了他好一会,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一个人,天资聪慧,文人习性。”
“爸在说谁?我认识吗?”江旷问。
江如故顿了顿,摇头说:“不,你不认识。”他把刚写的字揉成一团扔到纸篓:“没写好,我是个武人出身,搞不来这些笔墨东西,算了。”
他拿起桌角的烟斗,已经搁了有一会,烟丝快灭了,江旷拿出打火机凑到近前帮着重新点火,江如故深吸一口,问道:“你手上那个电影项目快要要开拍了吧?”
江旷点头:“导演和制片人已经敲定,多亏了爸和二哥,要不然大导演不可能跟我这种新人新公司合作。”
江如故不以为意:“互惠互利而已,搞艺术的人也要吃饭,喻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自己的公司入不敷出,如果不是他们家老爷子求到我,我也不会找人操作把他这个烂摊子转手,他的确是该给点回馈。”
“所以跟关平山再次合作也是您和二哥这次帮他的条件?”江旷问。
江如故冷哼一声:“如果没有关平山,喻也的电影就是个无底洞,关平山可以拴住他。”
江旷不得不感慨,江如故都快70了,仍然眼明手亮,头脑清晰,虽然看起来跟电影圈毫无关联,然而人一旦到了某个位置,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各种资源都可以随时联动,这是江旷在三年前的人生里根本无法体会的事情。
无论他对这位父亲的感受有多复杂,都仍然承认跟在他身边学到了许多。
江旷没料到江如故猝不及防地问:“最近还喝酒吗?”
他赶紧摇头:“已经戒了,您说过,喝酒误事。”
江如故点头:“你也不小了,眼看就快三十,要做事情的人,不能放纵自己,不妄语,不纵情,是做人的基本守则。”
“是。”
“你母亲常年酗酒,你这一身不好的习气都受她影响,我很早就想将你接过来,但她那个性子……”江如故突然提到黎思,江旷不想对母亲发表任何置评,好在江如故也不想多讲,叹了口气:“算了,不说她了。”
江旷却不由自主想起母亲黎思葬礼的那天,雨下得很大,他一直知道母亲的身份敏感,见不得人,但到这一刻,还是希望可以在现场见到那个应该出现的人。
在此之前,他只寥寥地见过几次,最早一次他还很小,家里出现一个英武的陌生男人,比黎思要大上许多,俯身和缓地看着他,摸他的头,让他叫他“爸爸”。
江旷咬着嘴唇不肯叫,他也不相信,黎思一直说的是你爸爸已经死了,然而那一天她异常紧张,对着这个陌生男人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最终江旷没有叫出口,男人显得很失望,在临走时江旷听到黎思对陌生男人说:“以后你还是别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但后来江旷又见过几次,他已经渐渐长大,知道那个男人是自己父亲,也知道了母亲敏感的身份。
黎思悄悄带着他搬了好几次家,但每次搬家后不久都有一个黑西装的人来到家里,跟黎思说:“您还是不要做徒劳的事情了。”
再后来,黎思也许是已经放弃了,没有再搬过家,江如故把她看护了起来,不让她工作,也不让她见人,江旷从来没有见过黎思工作,只在小时候见过她弹钢琴,很动听,江旷曾经想过他们到底是靠什么生活下来的,更大以后知道都是那个男人的钱,物质上他跟母亲未曾短缺过,但也从未真正快乐过。
母亲黎思后来的性情变化极大,江旷曾在母子对战受不了的时候崩溃大喊:“江如故名正言顺地有两个老婆,为什么你不可以去当名正言顺的第三个?你这样固执地躲着他,把你自己,把我都弄得跟神经病一样到底是为什么?”
而后黎思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
直到去世,她也还是黎小姐,只有江如故最亲近的心腹会叫她“三太太”。
葬礼那天江旷没有见到江如故,却在葬礼结束后的当天晚上,被江如故派来的人直接接到了半山大宅,跟他说准备接他回江家,但顾及到其他家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一切慢慢来。
黎思留给他的遗嘱他没有给江如故看过,信里也没说为什么可以信赖林宝珊,但江旷知道黎思是这个世界最不会害他的人,虽然他们关系并不好,尤其成年后简直冷如冰窖。
江旷接受了父亲的安排,他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和主导权,一切也如江如故的预期,跟温水煮青蛙一样,以最大程度保全家族体面的方式,江旷真正进入到这个家里。
今夜是江旷第一次正式参加家宴,这算是一个身份的正式宣布和认可。
江如故很明显在期待阖家团圆,面子和里子一个不落,但江旷心里却不由自主觉得,人年纪大了就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在一个这样的家里,妄想阖家团圆。
今夜不会太平。
第12章 “我是主,你才是客”
楼下接连传来几辆车辆驶进来的声音,江如故和江旷走到窗前,看到院子里开进来两辆车,江旷说:“二太太和二哥他们到了,我下去接他们。”
“嗯,去吧。”江如故自己并不准备现在就下去。
林宝珊还在佛堂,一楼偌大的客厅里进来二房一家人,二太太周彤,二少爷江令辉和夫人缪可人,三小姐江令言,管家和佣人上前服侍,接过几人的外套大衣挂到前厅,江旷笑着走过去一一打招呼:“二太太好,二哥二嫂好,三姐好。”
大家面上都挂着笑,江旷看了一圈:“四哥呢?没一起过来吗?”
江令辉回了句:“他晚点到,有应酬。”
江旷知道四哥江令玮是城中著名钻石王老五,年过三十还未婚,风流倜傥,江令辉替他打掩护说的应酬多半是在哪个玩咖局,连江如故定下的家宴也要玩够了再过来。
管家这会过来问是否现在开家宴,请老爷和大太太过来用餐,询问的眼神看了下二太太周彤,又转向江旷,江旷看着周彤,问道:“要不要等四哥到了再开宴?”
周彤走到江旷跟前,江旷个子比她高出太多,见状微微躬身,周彤保养得宜,60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不到50,她微笑着拉起江旷的手轻轻拍了拍,言语轻和,说:“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客人。”
跟着对管家说:“去请老爷和大太太过来吧。”
管家闻言离去。
周彤已经转身去了客厅沙发,子女们跟在她身后一起过去落座,江旷站在原地微怔了半秒,也跟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