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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记忆,她摸到了门扣,用尽全力扣动。
砰!
车身第三次遭到撞击,肋骨和方向盘狠狠撞在一起,左手卡进了方向盘和车门之间的缝隙内,再也不能动一下。
苏甜绝望,又发生了追尾,这说明……
后排的车里,没人清醒着。
但凡有一个能下车把三脚架摆上,后方的车也不会撞上来……
她动不了了。
苏甜开始落泪,爸爸的病才刚好,哥哥的企业才刚走上正轨,她昨天打电话,还说要和哥哥一起享受一个悠闲的假期……
她还打算回国看看林现,远远地看上一眼便好,确认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走出黑暗,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
“如果还有遗憾/是分手那天/
我奔腾的眼泪/都停不下来/
若那一刻重来/我不哭/
让他知道/我可以很好。”
歌曲还在播放,苏甜静静听着,和那个自我表白的演唱者一样,用肌肤上的神经,一点一点数着自己流了多少眼泪。
林现安静温柔的笑容再次浮现,他是那么好看,一眼让她倾心,然后炽烈爱上,初生牛犊般不管不顾扑向他温热的怀里,哪怕伤痕累累,也不想忘掉他的一点一滴。
因为,林现也是那么的爱她。
被那样纯粹一个人付出全部地爱过九年,谁又舍得忘记。
“林现……”
意识像是一个急于逃离灾难的小孩,不管苏甜怎么想留住它,它还是脱离了她的掌控。
睫毛颤抖着负隅顽抗,但还是熬不过大脑发出的休眠指令,沉沉下坠。
苏甜突然笑了。
她好像听到了林现的声音,在一声一声喊着她的名字。
“苏甜!苏甜!”
“林现……”她在一片黑暗中无意识地重复。
身体已经痛到麻木,但心却因那个人的名字还鲜活地疼着,对抗一切衰弱下去的器官,力挽狂澜,护住了她最后的一丝清醒。
“我在,苏甜,我在。”
手被紧紧攥住,又或许没有,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剩下听觉。
“对不起,我来晚了,甜甜,别怕,别怕……”
她不怕。
她只怕家人,还有林现,怕那个极端又疯狂的人会伤心。
“林现……”
茫茫大雾中,全身黑色的男人怔怔看向躺在地上的女人,停下了手上一切的急救动作,疯了一样趴在她的耳边,眼神癫狂而无望。
“你说什么,甜甜?”
风吹开迷雾,带来她微弱的声音。
“……忘了我……”
“忘了你?”男人满目凄凉,双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她,却又害怕把遍体鳞伤的她推进更可怕的深渊,只好抱住恐慌的自己。
“怎么可能忘了你。”
“苏甜,你完了,我也就完了,你懂吗?”
“你懂吗?”
雨伞湿淋淋地靠在墙上,雨滴顺着伞面下滑,形成一摊水泽,倒映出一张俊美但冷硬的脸,浅到极点的绿眸毫无情绪,一身黑色西装板板正正,唯独膝盖上沾了一片污泥。
门从内打开,男人抬眼,对上苏立惊讶的表情。
“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来。”苏立让开一点位置,面色尴尬,万万没想到,他最看不起的小子救了他的宝贝妹妹,“这次手术,多亏你了,嗯……我是说我爸和我妹的。”
苏以诚还不知道苏甜出了车祸的事情,老人家尚在恢复期,受不得一点刺激,因此苏立没有告诉他。
但苏以诚竟在睡醒后给苏立打了电话,说梦到苏甜不好,让他赶紧把苏甜带回来。
苏立支支吾吾,谎称……要和妹妹去周边玩几天,勉强敷衍过去。
麻醉药力过去的苏以诚脑袋无比清醒,又抛出一条让苏立震撼的消息——
他确定,他的手术是林现做的,他不仅听到了林现的声音,还看到了林现标志性的银发。
那种半银半黑,他绝不可能认错。
苏立这才知道,林现顶着两个教授的名义把手术做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同时,也把这场手术带来的学术成果和荣耀拱手相让,只为了让苏甜安心。
苏甜作为四连撞车祸伤势最重的那个,手术也是由林现亲自操刀的。
一下子欠了人家两条人命,苏立就是再不喜欢林现,也很难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林现还是不说话,从他自手术室出来,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也一分钟不肯离开苏甜,就那么固执地守着她。
直到清晨,他忽然出去了,一句交代也没有,回来时便是这幅淋过雨的样子,头发半湿,径直坐在苏甜身边,又握住了她的手。
他手里捏着什么,黄色的,系着一根红绳,雪白的手指掰开苏甜的手心,紧紧压了进去,再为她合拢。
这是他从百公里外的道观,跪了一个时辰求来的。
从不信任何鬼神之说的他,到了这个时候,穷尽毕生所学,最后竟也开始乞求上天,把他的爱人还给他。
他在道像前许愿,如果苏甜能醒来,就算让他一辈子都不见她,他也情愿。
银色的眼睫比起之前颜色更淡,几近纯度百分之百的白,林现盯着苏甜看了一会,抿住了唇,“我走了。”
苏立愕然,“去哪?”
这几天林现可是寸步不离,谁要说出让他去休息休息的话,他的眼神就好像要杀人。
林现没有回答,最后看了苏甜几秒,最终还是抽离了视线,站起了身。
每一步都像是碾在他的心上般疼,握住门的把手,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想要再看看他的宝贝。
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但……
他目光转暗,他答应过神佛了,只要苏甜能平安,他就不再见她了。
他林现一无所有,唯有这份感情可以用来和神佛交换。
这是他唯一宝贵的东西。
林现滞了滞,一向挺拔的身形显得有些狼狈,门把手拧动,他不再迟疑,大步走了出去。
护士台尖锐的铃声响起,林现没有去看,直接越过,身后响起一道抽气声,有人低声道:“54床的病人醒了,赶快叫医生。”
林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
他才刚走,她就醒了吗……
所以,他才是害了她的人吗。
要是他一直不曾出现,不曾那样引诱她,让她飞蛾扑火一样爱上,她是不是就会快快乐乐的,而不是躺在这里……
断了三条肋骨,扎伤年轻的心脏,险些在车祸中丧命,最后的一丝力气没有用来求救,而是反复喊着他的名字。
不懂感情的林现,到底是尝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被一点点抢走的痛苦。
林现的身体晃了下,他撑住墙壁,让自己不要倒下去。
“林现!”
林现扭头,夕阳下他五官英俊逼人,但眼神已经毫无光亮,绿色的瞳仁像是两块蒙尘的翡翠,布满道道碎痕。
苏立追上他,拽住他的胳膊 ,“走,我妹让你进去。”
进去,不可以的。
林现想拒绝,但嗓子哑得说不出一个字,也没有一点力气去对抗苏立。
他摔在地上,沉重的身体让苏立下意识回头,看到林现一张绝望的脸。
“你……”苏立这才发现林现的脱力,连手臂都是软趴趴的,失去骨头一般,“你难道还想让我妹爬出来见你?”
林现怔住,然后惨淡垂下眼,“她不会想见我。”
机场那天,她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
她厌恶他。
苏立不能理解,所有话都哽在了喉头,最后幽幽骂了句:“神经病……”
人昏迷,他巴不得一辈子守着;人醒了他倒是不敢见了。
“我的妹妹我清楚,从小果断干脆,还没对哪个人这么优柔寡断过,你真的不见?”
林现惨笑着摇头。
苏立松开他,“好,那我就告诉她,你不肯见她。她就算疼死了,你也别管。”
林现颓废地坐在地上,长腿屈起,周遭好奇的眼神他视若无睹,整个人都陷入沉寂中。
长痛好过短痛,她会忘记他的,只要他躲得够远。
“宝宝!你怎么了!”
病房内突然爆出苏立的尖叫,林现一愣,很快意识到苏甜可能出了事,僵硬地扶着墙站起,心底涌动着让他恐惧的后怕,疯狂地跑进那扇门。
夕阳耀眼,医护人员将娇小的苏甜围得水泄不通,他脑子嗡地一声,看向监测器。
心跳线,平。
为什么?
为什么他已经决定不再见她了,老天还是要抢走她?
他已经决定不再见她了!
“苏甜!”他慌了,彻底慌了,蛮横地拉开所有人,看到了苏甜茫然睁着的圆眼。
“林先生,什么事?”医生也十分不解,他认识这个人,是医院外聘来的流动外科医生,听说技术非常厉害,在整个英国都是出名的。
“哥,你鬼叫什么……”苏甜还很虚弱,小小声埋怨。
吓死她了。
苏立绕着拔掉的监测仪线不说话。
见林现转身要走,苏甜忙喊住他,“林现……”
消瘦倔强的背影停滞,黑色的轮廓在颤抖,没人知道他背对着其他人的表情,是多么的可怜。
但苏甜从玻璃上的倒影看到了。
他们的脸映在同一块玻璃上,她莞尔,却是含着泪的。
她放不下的,就算死了,也放不下。
因为他是林现,独一无二、 孤独可怜的林现,依偎着她寄生、汲取爱意才能活下去的林现。
他救了她的命。也用这次的出现告诉她,哪怕她不要他,他也会像小狗一样跟着她,磨烂了爪也不会放弃。
苏甜握紧手里的黄符,眼睛亮得像是十七岁那年初遇他,他还是那样克制着不去抱住她,忍耐、压抑,但她却不怕了。
“哥哥,抱抱。”她开口,看到林现身体一震,错愕地回过头盯着她。
分明面无表情,却又好像道尽了一切。
考虑到此人非常喜欢钓小猫,小猫眨巴着亮眼补充:“不要下一次,就现在。”
作者有话说:
作者注:为引用歌曲《我爱他》的歌词。
呜呜呜,甜甜又叫林现哥哥辣!下一次先生,这一次请好好做人,好好爱她。
第77章 看护
林现纹丝不动; 他似乎陷入了走不舍得走,抱,却也不敢抱的两难。
他的一生都在学习克制; 鲜有放纵的时刻,那些发生在隐秘角落里、黑夜叹息里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至今不敢让苏甜知晓。
苏甜多处骨折; 身上无端多了许多伤,即便他在缝合的时候选择了最好的美肤线,这些线也是由他自己缝上的; 但在看到一道道狰狞发红的伤口时; 他还是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病人躺在病床上后,是没有多少身为男性或者女性的尊严的,苏甜乖乖躺着,也闭上了眼睛,医生不带有任何性别意识的触碰仍然让她有些紧张; 接通金属片的监测仪因为她羞涩的心跳而发出了警告。
“苏女士; 这很正常,请放松。”医生温声瞟了眼屏幕上的数据; 尚在合理范围内浮动。
检查做完; 苏甜也轻松了许多,一行医护人员退出,苏立也找借口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 苏甜闷闷不乐。
哥哥都告诉她了; 是林现救了她; 她在濒死之际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严格意义上讲; 连环相撞的车祸中他也有参与。
那撞上来的第四辆车就是他的。
若非林现一直悄悄跟着她; 她恐怕早就死了。
他没有放弃。
可怜巴巴的蛇蛇; 始终蜿蜒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像他未曾露面的许多年做的一样。
他漂亮、强大,也阴暗、不尊重现代社会的道德体系,复杂如银黑重叠的发丝,开始有了需要顾虑的软肋。
“林现,不要抱我吗?”
林现仍旧不肯动一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血管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奔她而去,咆哮着想要抱住她。
可他怎么敢?
他向来不敬鬼神,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左右人类的生命,但当他和神佛做完交易、脚步刚刚踏出这间房间,苏甜就醒来后,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那个推她坠向深渊的恶鬼。
恶鬼未必青面獠牙,也可能是他这样道貌岸然的。
林现膝上的泥渍突兀,苏甜攥了攥手中的黄符,笑得无声无息,“林现,你拜的是哪家道观?怎么连符都不会画,该不会是找的外国道士吧?”
林现终于有了点反应,迷茫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紧抿着唇片,没有说一句话。
苏甜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个东西。
林现这么骄傲的人竟也开始信这些玩意了。
“病急乱投医。”她哼了一声,把黄符丢了,“画的什么东西,大吉大利都写不对。”
单薄的纸张被塑料卡砖包裹,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林现的身体也随之颤了颤,他眉头紧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