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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长卿娶了郑华蕤,如今俨然是郑国公那边的人了,若将他是冒牌货的消息透露给宋璟及他身后的人,必然会成为一把重创政敌的绝好利器。
可事情一旦捅开,关山就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到时再被治个欺君之罪,怕是整个神武将军府都会被牵连其中,包括关山的亲人。
关山回过京城,却没有闹大,应该也是存着这种顾虑。
季妧想到此处,立刻打消了心思。无论如何,还是等见到关山再说。
这个问题她含混带过,改而将自己与汉昌侯府的关系告诉了宋璟。
今后她和大宝的联络全要通过宋璟,自己这边可能引起的麻烦自不好瞒他,其实也瞒不住。
宋璟听后,意外自不必提,不过随即便转忧为喜。
“刚还担心你孤身在京不安全,没想到你……这下我便可放心了,不管是哪一方,动你之前且得掂量着。”
“可我已经和他们闹翻了,而且从侯府搬了出来。”
宋璟迟疑道“有无转圜的可能?为你自己考虑……”
季妧摆手“别为我考虑了,我只问你,若我回侯府,嗯……就讨好一下他们,对大宝有没有益处?”
“你有所不知,京中这些钟鸣鼎食之家,大多起于太祖那朝。太祖立朝,大封群臣,既不能寒了功臣之心,又不想分权生乱……”
季妧明白了。
“简而言之,封官进爵,却无实权?”
宋璟点头,又摇头。
“说他们毫无实权,也不尽然。开国至今,历经几朝,降等袭爵的多已降为庶民,平等袭爵的那些却依然屹立着。荣华和权势从来相辅相依,这些勋贵之家荣华已极,岂能不做些旁的打算?虽比不得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但也绝非等闲。”
季妧听罢,若有所思。
宋璟点到为止,虽则担心她的安危,却也不愿勉强于她。
“你现如今住在哪里,不若我给你找几个看家护院的好手。”
“还是不了。”
什么看家护院的好手也难敌暗处的那些鬼魅。
“我现在住在桐花巷,大宝那边有什么消息,你不要亲自送过去,交给小舟转交便好,他就在茶楼附近的书肆。”
季妧本意是怕宋璟被寇长卿的眼线注意到。
来之前她就有所顾虑,这一番交谈下来,顾虑更深。如今他们和寇长卿算是两个阵营的人,宋璟和她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会影响到大宝,所以不得不小心。
宋璟不知内情,只当她顾虑夫君感受。
“还有一事。”将失落之意压下,强打起精神道,“你随身的东西给我一样,要大宝能认出来的。他现在谁都不信,今日连我也不肯见,还怀疑我与那司礼监的滕秀是一伙的。我若没有信物,很难安抚住她。”
季妧上下摸了摸,除了挽发的簪子,浑身上下一件多余的物事也没有。
簪子也不是旧物,是她前几天随手从摊子上买的,即便宋璟带过去大宝也未必肯认。
“这样,我写几句话。”
季妧走到书案旁,执笔蘸墨。
宋璟侧转过身,看着写字的季妧,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居庸镇上的那间书肆。
当时的她还不是现在这样,当时的他也不是现在这样。
季妧停笔,待墨迹干后,直接将纸递给宋璟。
宋璟接过,就只是很寻常的两句话,他的目光却在上面停顿了许久。
“还有一样东西,明天一早我让小舟给你送去。”
宋璟回过神,将住址报给她。
犹豫再三,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我……另娶了。”
“听说了。”季妧满面带笑,“替我问嫂子好。”
宋璟盯着她坦荡真诚的双眼,半晌,说了声“好”。
季妧先走,宋璟留下善后。
他将记录二人对话的那些纸看了一遍又一遍,纵然心中不舍,为了不徒添事端,还是投入炭炉付之一炬。
大宝还是不肯上课不肯见人,他没有拿到季妧给的另一样东西,暂时也不打算去王府,就这样枯坐到天黑,才出了茶楼。
刚进门良环就迎了过来,说是书房有人等他。
“是老爷派来的。”
她口中的老爷,自然是礼部尚书任时行。
宋璟面容难辨,未应声,径直去了书房。
等候已久的中年男人见他进门,转过身,也不废话。
“老爷让我提醒你,别忘了进闵王府的目的。”
第646章 门风
季妧糊弄走澄明,带着小纨绔回到家,一整个下午都在琢磨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按宋璟所说,保全自己,关键时刻有所照应……可她现在活在别人监视之下,等同于被人捏在掌心,竟是一样都做不到。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若不知大宝处境,尚可以继续与寇长卿虚与委蛇,现在却是万万不行了。
今天好在是拉了澄明守门,从茶楼出来季妧反复跟他确认过,进茶楼之前暗处确有人跟着,不过进茶楼后便消失了,大抵是意识到了澄明的存在,也知道澄明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怕暴露自身,牵扯出主子,这才作罢。
但她不可能每次都能遇到澄明。
下次,或者不知什么时候,万一有蛛丝马迹被寇长卿耳目窥到……她不想在成为关山的掣肘之后,再成为别人对付大宝的杀器。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
夜深人静而来,孤男寡女相会,这事若传出去,别管是谁也别想洗清。
就季妧个人来说,她并不在意这个——比起名声,她更想活命。
她在意的是关山的看法。
将来见了面,这事必然是要如实告诉他的,关山作何感想、信不信自己,季妧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还是关山的妻子,在这段关系真正存续期间,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上,她都不会背叛自己的爱人。
何况最近寇长卿给她的感觉,实在有点危险……季妧可不指望一个假面人信守承诺。
所以其实在今天之前她就想过另寻住处之事。
只是偌大的京城,一时竟找不到庇身之所,纵然是身家丰厚的贤二爷,轻易也不会愿意得罪将军府。
季妧也不想牵累别人。
她清楚的很,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个大麻烦。
不,应该说炸弹更准确些,还是核爆级别的,挨谁谁危险。
想摆脱寇长卿,似乎只有重回汉昌侯府。
只是,她虽然厌恶尉家人,还不至于干祸水东引。毕竟将来一个弄不好,可能是抄家灭门的下场。
思来想去,竟找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这种小人物的无力感,季妧一穷二白、忍饥挨饿时都不曾有过。
直到进了京城,才知自己就是只蝼蚁,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高低贵贱、阶级分明的封建社会,可不就是这样?
不满又如何,规则就是如此。
处在金字塔的最底层,自怨自艾没用,叫天骂地更没用,眼泪改变不了世界,唯一的出路就是咬牙往上攀爬。
只有爬到足够高的地方,才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到时再说改变规则也不迟。
傍晚时分,小舟和小曲又回来了。
翌日清早吃完饭,两人背着季妧给他们缝的斜挎包出门去了铺子。
两只包一模一样,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仔细瞧的话会发现,小舟那个包稍稍鼓出一些。
东西送出去了,大宝见到会不会好受一些?也不知宋璟下次送来消息是什么时候……
二半天,一辆马车进了桐花巷。
从车上下来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高高的颧骨,嘴角两边纹路深刻,一看便知素日里是严厉惯了的。
丫鬟搀扶她站定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边就是云英巷……”
老妇人闻言,浑浊的双眼更晦沉了几分。
另有下人上前拍响了门。
小纨绔一早又出去了,小丁在院子里扑木球玩,听到动静嗷呜了几声。
季妧闻声出来开门,见到来人,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阴霾。
“有何贵干?”
尉老夫人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并没有因为季妧的无礼而动怒,即便季妧今日的无礼超出了她的想象——竟然连请自己进去坐坐的意思都没有。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巷口来去都是人,被人听见看见,伤的固然是侯府颜面,隔壁巷子那家……”
不等她把话说完,季妧便面无表情拉开了大门。
进了正屋,两下落座后,丫环们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尉老夫人也不指望季妧给自己上茶,她打量了一下陈设简陋且空间狭小的正堂,稀疏的的眉不经意皱紧。
“你闹死闹活的从侯府搬出来,却只能住在这种地方,可曾后悔?”
说这话时,她的下巴不经意抬了抬。那是常年居高临下养成的习惯,亦是施舍的姿态。
只要季妧说一句后悔,她就可以勉强点一下高贵的下巴,让她回侯府。
只是她没有等来那句后悔,却是等来噗嗤一笑。
“尉老夫人,你本就不喜欢我,我自己滚出侯府,免了你多少麻烦事?你怎地还如此想不开,竟还想请我回去?当真是年岁越大越糊涂了不成?”
一个“请”字已让尉老夫人下不来台,季妧竟还拐着弯骂她糊涂。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讨人喜欢。我确实瞧不上你,侯府也不缺你这样的孙女,若不是看在祯儿的份上……”
季妧实在是听够了这番言论。
“您谁的份上都不用看,遵从本心继续讨厌我就好,千万别委屈自己。至于旁的,该说的我都跟你的祯儿说完了,您老还是请回吧,别逼我说更难听的话,回头你有个好歹,我可是要吃官司的。”
“那是你爹!”尉老夫人终于恼了,“他一心觉得愧对你,想接你回去,你不仅把他往外赶,还口出不敬、屡次动手!这要搁在别家,哪还有你的活路!祯儿纵着你,不许下人往外说,怕我知道了与你为难……他一片苦心,你半点情不领。可知他这几日没来是因着什么?拜你所赐,祯儿他病倒了!我可怜的儿,烧到说胡话嘴里还念着你,你问问自己,可还有一丝人心?!”
季妧平静的听她听完,脸上一丝波动也无。
“我说过,我爹姓季,我爹死了,不是病了。你儿子病了就去看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跑我这发疯又不能让他药到病除。”
“你!”
尉老夫人指着她,正想喊下人进来将她绑走,想起临来时姚嬷嬷的规劝,知道来硬的不行,又将火气强压了下去。
但让她跟季妧服软,却是不能。
“没人做得了你的主了是吧?我倒要去问问卫孟州和常氏,女儿教不好,外孙女还是教不好,他们卫家到底是什么门风!”
季妧勃然色变。
“你再说一遍。”
第647章 别后悔
尉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蔑色。
“我可有说错?他们养的好女儿,年纪轻轻就学了一身狐媚本事,拐得我儿与她私奔,不然祯儿何至于……他本可以结更好的亲,结果全毁在了卫氏手里!你是她生的,骨子里也随了她的不规不矩,忤逆长辈、殴打亲父,哪一桩……”
“够了!”
季妧沉声打断她的话,瓷白的脸上风雨欲来。
“在你这种人眼里,你的宝贝儿子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孩子。
他拐了别人家女儿,你却只骂人家女儿是狐狸精,好似你儿子半分错也没有。哪怕他强暴了别人,估计你也会觉得是别人扯了他裤腰带,你儿子清白又无辜——怎么你生了个弱智吗?
还真当他是孩子呀?孩子是不会想女人的,更不会想睡女人,你怎么就不敢正视这个现实呢?他自己都亲口跟我承认了的。
私奔是他提的,去江南的船也是他准备的,一切都是他的筹谋策划……明白了吗?都是你眼中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干的!”
尉老夫人万万料不到她竟然能说出这等混账话来,一时间气得浑身哆嗦。
“就算、就算是……那也是卫氏不检点,一个巴掌拍不响!”
季妧冲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今天若换个年轻点的来,我还真要亲自示范给她看看,一个巴掌不但拍的响,还能拍的很响。”
尉老夫人乍一听没明白意思,配上她的动作才反应过来,当即拍桌子站起来。
“你不仅打你爹,还想打我不成!”
“我只打欠打之人,不想被打,嘴巴就放干净点!自家门风不正,谁给你的脸说别人!”
季妧站起身,寸步不让。
一个胸口急剧起伏,一个满脸凛冽寒风。
尉老夫人终于确定一个事实——她是真的不喜欢季妧。
即便她流着祯儿的血,但只要想到她身上另一半血是那个女人的,浓重的厌恶便压过了稀薄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