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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诩也不惯着,直接下了令,令人掌其嘴。
公堂上,耳光响亮,民众间却是声声叫好。
先不说寡孀再嫁是当今皇帝都公开支持的事,就说隔壁那见义勇为的少年,就这么被活活打死了,够让民众愤怒了。
毕竟这里大部分的百姓,是没有宗族庇护的,他们就是和那少年郎是一样的身份,平头老百姓一个。可现在,那些宗族仗势欺人,竟随意拿捏平头老百姓的性命。
这事影响太恶劣了,天知道,哪天自己会不会不小心惹了这些宗族不快,然后被杀人灭口。
一时间,人们对五大宗族的不满达到了最高点。
盒子里三十几起冤假错案,不可能一天就能审完,时至中午,段云诩宣布休堂,明日继续审,但这一次,五大宗族的其他几位族长都被羁押,罪名是“擅用私刑,草菅人命。”
一声“退堂”,围观人群散去,宗族的族人们也灰溜溜的走了。
严御史也离开了,一直守在外面,秦啸带领的军队竟没有派上用场。
段云诩看着桌案上的大盒子,若有所思。
以燕王府的能力,和先太子的旧势力。苏浅能查到这些,并不奇怪。但让段云诩惊讶的是,除了挖出这些案件,她竟然还找到了这些案件的罪证,证人或是证物。
开审之前,还能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到府衙中。
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段云诩不禁侧头,看了一眼还坐在上座的两位贵人。
这是有备而来啊……
女人真可怕呀!
没错,苏浅确实是有备而来!她这些天一直都很在忙,忙得连陪静笙都没有时间,就是在忙这一些。
宁风宗族势力过大,甚至大到连官府都要避三分,这可不好!
卧榻之畔,又岂容他人酣睡!
苏浅不可能在任由他们继续坐大,甚至威胁到燕王府。
只是,宗族的短处是抓到了,但苏浅一直苦于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撕破这局面。
那一天,舒宜被沉塘,是一个契机。秦家是五大宗族中最难对付的,因为他们有一个掌握兵权的秦啸。
可没想到,秦家自掘坟墓,动了秦啸的软肋,舒宜反而被静笙给救了。
苏浅就借着这件事,将整个事闹大,将宗族的那些污秽和不堪,摊在阳光下。
“段大人,”苏浅感觉到段云诩的目光,大大方方一笑,问:“你觉得此案最后的判决,会如何?”
“按大宁律,擅处私刑者,杖三十,徒一年。害人命者,斩。”段云诩引用了大宁律,却在最后又道了一句“可是”。
“可是什么?”苏浅问道。
“此案,太妃娘娘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才好。”
“哦?”苏浅挑眉,笑问,“此话怎讲?”
“因为这世间,还有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段云诩看了一下头上的匾额,“明镜高悬”四个字高挂公堂。
“若真按大宁律严办,那此案会涉及千人……法有度,律有则,府衙不可能为了二十几个人,杀尽千余人。”
~~~~~~~
苏浅眉宇间的笑意散去,段云诩看着悬挂在头上的“明镜高悬”不语。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
法不责众,假若“责众”,很容易引起官民对立乃至暴乱……
“那么……”静笙先开了口,打破了这沉静。“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带头那几个人杖三十,徒一年。其他人,不会受到任何苛责。”段云诩讽刺地笑道,“总不能真将五大宗族的人都打杀了吧。”
“那么……那些人……都白死了?”静笙的目光,落到了那只盒子上,里面,全是死于私刑的冤魂。
“下官会张贴卜告,还他们一个清白。”段云诩叹息,他能为这些可怜人做的事,也只有这些了。
静笙看着盒子不说话,爱恨分明的小姑娘,心里堵得慌。
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她也看过。
秦陈氏和她的孩子,那个孙家年少的小姑娘,还有那些迫害的女子们,她们的尸体,还在雁江河冰冷的水下;那个只是因为生了病,就被当成妖怪,被活活烧死的孩子;那个被陷害谋杀亲夫,连儿女都喊着打杀的可怜母亲……
他们的不公……没有得到伸张……
温柔的指尖拂过,静笙抬起头,只见苏浅给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病房,指腹抚过长发,带着温柔的安抚。
“不会再有了,”苏浅安慰道,“至少在宁风,我不会再让这种擅用私刑的事发生了。”
“嗯!”静笙点点头,嘴角勾起笑意,她信阿浅!
安慰好了自家的小公主,苏浅转过头,看着段云诩。“此案该如何判,便如何判。本宫从未想过要杀人,更不会以为光凭几个案子就能彻底清除宗族势力。”
“娘娘?”
“五大宗族在宁风盘根百年,要分化瓦解,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本宫也从未想过可以一击必杀。”苏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此案,本宫只要两个结果。”
“不知娘娘想要什么结果?”
“第一,给五大宗族警告,从今以后不允许再使用私刑,所有犯事,必须由官府审理。”
所谓民俗,不该凌驾于法律之上,没有谁能够掌握别人的生杀!
“经过这些案子,宗族威信大大折损,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段云诩问道,“那第二呢?”
“你刚刚已经说了。”
“说了?”什么?
段云诩几乎马上反应了过来。
宗族威信!!
原来苏浅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打击宗族的威信。
宗族最大的凝聚力,是威信和名声。
段云诩突然想起,今天在公堂外边,那几乎快要打起来的几家人。……
苏浅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秦家这些人怎么样。
她要的,是打击宗族的威望和名望,分化宗族之间的紧密联系。
这些百年联姻的家族,兜兜转转间都是亲戚,以血缘亲缘为纽带,将几个宗族紧紧连在一起,是很难分化的。
可苏浅偏偏就利用了这一点,用秦陈氏在几个宗族间种下一颗刺,硬生生的撕开了这个纽带的一个口子。
段云诩看着面前这个笑意温柔的女人,心里一颤。
果然!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可怕!
第111章
秦家的案子,因为积压的案子过多,审了三天。
这三天里,公堂外热闹非凡,每天去旁听的百姓络绎不绝,颇有些万人空巷的感觉。民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些案子,茶寮酒肆中,说书人的故事又多了不少。
静笙和苏浅曾坐在茶坊中,听着说书人,讲着秦陈氏改名换姓后的的故事。
被恶婆婆陷害的善良儿媳妇,被宗族沉了塘,她的冤屈,触动了燕江水底的河神,河神将这无辜又贞烈的女子送回了凡间,惩戒了恶毒的婆婆,惩戒了那些善恶不分的族人。真相大白,夫妻俩重归于好,几个月后,儿媳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故事圆满落幕。
茶坊中,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不断。
雅座上的静笙,却是如鲠在喉。
“尝尝。”随着温柔的女声,一盏汤色黄绿明亮的茶,放在了静笙的桌前。
悠然的茶香,伴着茉莉的芬芳,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抚沁心。
静笙抬眸,见苏浅给自己斟了盏茶。“这燕州的茉莉香片,虽不及府中那些茶叶名贵,却别有一番味道。”
静笙低头抿了口茶,醇厚鲜爽的滋味满溢。
“这茉莉香片,有“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的美誉,”苏浅执锦帕,给静笙擦了擦唇角,“静笙可喜欢?”
“嗯。”静笙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怎么了?”苏浅微微皱眉。
因为前段时间没有陪静笙,所以今日,苏浅特意带静笙出府,好好的陪陪她。
可今日,静笙明显兴致不高。这很异常!往日静笙和她在一起,哪时不是高高兴兴的,今日却明显心不在焉。
苏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是我没有吸引力了?
静笙的目光,落到了茶坊中央,那说书先生的身上。
还在摸脸的苏浅愣住了,看着那年迈的说书先生,难以置信。
我……我居然还比不过一个糟老头子?!!
……
“真实的结局,和这个故事的结局……不一样……”静笙喃喃地说着。
台上,说书人滔滔不绝地讲着故事,台下,看客们津津有味听着故事。
故事讲到了蒙冤者得到了昭雪,恶人们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圆满的结局,总会使人们满意。
可是……
这个故事里没有河神,也没有劫后余生,更没有那些最后的大圆满。
秦陈氏死了……
带着她未出世的孩子,死在雁江河冰冷的水下……
而那些恶人们,除了害人性命的恶婆婆被下了大狱,其他人都已经回家了。
秦家擅用私刑的案子已定,正如苏浅和段云诩所预料的那样,法不责众。
五大宗族的族长,擅用私刑之罪,本应是杖三十徒一年,但考虑到五个族长都是老人,三十刑杖等于要了他们的命,所以由他们的儿子来替刑。其他参与过私刑的人,只罚了一些罪金,便放了。
而秦齐氏,害人性命,本该是要判处死刑的,可秦齐氏是婆婆,婆媳人伦之间的案子,压着一个孝字。反正最后,这害得儿媳一尸两命的恶婆婆,最后也只判了个流刑。
第112章
善恶最后也没有得报!
静笙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正气闷之时,感觉到手上一暖。
是苏浅握住了她的手。
“阿浅……”
“你是在秦陈氏难过吗?”苏浅问道。
静笙看了一眼茶坊中的说出台,说书人还在讲着他的故事。
“只是觉得……”静笙脸上的笑有些嘲讽,“这故事的结局,让人堵得慌。”
“那我告诉你故事真正的结局吧。”
“真正的结局?”静笙愣了一下,结局是已经定了吗?
苏浅看着静笙,喟叹道:“秦齐氏疯了,今日在牢狱中触墙而亡。”
“什么?”静笙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我们刚刚到茶馆之时,我安排在牢狱中的人前来禀报,秦齐氏死了,自杀,听说死之前疯魔了,不停的用自己的脑袋去磕墙,像是魔怔了一样。”
听说当时疯狂的模样,连狱卒都吓到了。关押她的那个牢房墙面上,红的白的染了一片。
静笙听得目瞪口呆,“这么疯魔?!不会是秦陈氏回来索命了吧?”
“不是秦陈氏,”苏浅摇了摇头,“是秦岙。”
“她儿子?!!”静笙愕然不已。
苏浅点了点头,给静笙讲了属下带来的消息。
原来,今日一早,秦岙去跟秦齐氏告别。
“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称呼您了。”一道牢门所隔,秦岙跪在牢狱外,脸上无悲无喜,那双眼睛如同死人一般,空洞无波。
“您害我妻,害我子,我们之间隔着两条人命,您是我的生生之母,作为儿子,我不能恨您,但我们今生母子缘分已断,只望来世不再相见。”
“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要去赎罪了。”
秦齐氏当时就快疯了,她哪里听不出儿子话中的意思。
“赎罪?你要去哪里赎罪?!”秦齐氏双手死死地抓着狱门的铁栏杆,满脸的惊慌失措,害怕到了极点。秦岙说得那些话,分明就是要去死。“岙哥儿,你不要做傻事啊!娘求你,不要做傻事!”
牢房之中,尽是一个母亲惊慌失措的哭求声。
秦岙却不为所动,他跪在那里,看着母亲哭。那一年,他的妻子也是这样,跪在他的脚边,死死攥着他的裤脚,哭着求他信她。
是他亲手杀了她!
“她一向是个胆小的人,怕黑怕冷……”似是想到了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子,秦岙眼底泛起一丝温柔的笑,下一刻却更加的冷了。“她一个人,在那么黑那么冷的地方,不知有多害怕。”
秦母却只觉得寒意从心底涌上来,那种要失去儿子的预感,几欲灭顶。
她哭着认错,她不该谋害儿媳的。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可是,秦岙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秦齐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起身,离开。
只留下一句,“若有来世,我再也不想做你的儿子了。”
秦齐氏拼命想抓住儿子的衣角,最后却只看着那决绝的身影渐渐远走。
……
热闹的茶坊之中,说书人的故事落了幕,故事中的夫妻破镜重圆,从此恩恩爱爱。
可故事之外,真正的结局……
“今日,官府派去雁江打捞沉尸的捞尸队,在雁江水底找到了秦岙的尸体。”
第113章
“秦齐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