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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过是个梦中世界，她也只需要做完这一世相伴的美梦便心满意足了。
凌霄老祖捉住她搭在自己面颊上的手，偏头亲吻了她的手心：“足够了。”
他们这一生，可以很长很长，长到有足够的时间养育这个孩子，长到有足够的时间游览山河。
琼荧笑的甜蜜，还没开口，就听对面那个男人道：“荧荧可是早就知道了？”
某人顿时觉着心虚，她咽了口口水，悄悄地将目光移到一旁。
“看来是知道了。”凌霄老祖在心里思量了下。
自打那次他不顾她的意愿荒唐了一回后，她便不许他亲近，如今再算怀孕时间，约莫便是那一次就有了。
“你这爹怎么当的？孩子来了都不知道？”琼荧恶人先告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凌霄老祖背上一寒，可又觉着她这呲牙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紧。
“你这娘是怎么当的？我们的孩子就这般见不得人，竟要你拿法术遮掩？”凌霄老祖一板脸，不悦的质问。
从未在他这里受过这般待遇的琼荧愣了下，木讷地盯着他看。
“还有，之前补天一事。”凌霄老祖脸色更黑：“你明知自己有了孩子！竟然还敢勉强自己？”
“我……我没有……”琼荧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可想到自己之前腹痛之事，她又硬气不起来。
第六百五十六章 梦中客，心上人79
凌霄老祖见她露出委屈的神色，当即什么火气都消了，只没忍住补了句：“这孩子这般弱……”
他的话说了一半便收了声，只又抬手替琼荧诊脉，浓墨般的眉宇紧拧成结。
这孩子，似乎太过羸弱了些。
单是如此，还是琼荧一直用自身灵力养着的结果。
“我，我去备些安胎的药来。”凌霄老祖着急忙慌得收了手，转身便朝外跑。
琼荧纳闷的看着凌霄老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小声嘀咕：“怎么了这是？”
有了孩子就不要娘了？
琼荧气鼓鼓地坐在原地，腹中却又突兀地传来一阵阵刺痛。
这回的疼痛比以往轻的多，琼荧替自己诊着脉，羽睫在眼下落下小片阴影。
“但愿你我有缘。”琼荧叹道，修仙界保胎手段众多，应当能护住这个孩子吧？
凌霄老祖走得快回来的也快，他见琼荧又靠坐在床上缝小衣裳后，笑着走进来：“这是给咱们的孩子做的？”
原以为她是闲来无事给云落和胭脂的孩子做的呢！
琼荧一挑眉，喜滋滋地问他：“你觉着在衣摆上绣琼花好还是君子兰好？”
她又补了句：“我之前便说是个小君子，你还不信！”
瞧着她这得意洋洋的模样，凌霄老祖惋惜地叹气，又在接收到她的眼神后宠溺地附和：“是是是，荧荧说得都对！”
“女孩儿倒是可以绣些琼花，男孩儿便算了。”凌霄老祖一撩衣摆在她身边坐下，轻笑着说。
“为什么？”琼荧不解。
“男孩儿衣裳素净些好，没必要绣花。”凌霄老祖不动声色地说。
琼荧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头：“也是。”
两人闲聊了几句，凌霄老祖才将炼好的药拿过来哄她吃药。
“我才吃过安胎药。”琼荧接过药瓶嗅了一下，好奇地问：“怎么有解毒药的成分？”
凌霄老祖紧张地蜷缩了手指，他面不改色地解释道：“以防万一。”
“是药三分毒……”琼荧抿唇笑了，觉着他这紧张地样子也挺可爱。
“好，以防万一。”琼荧说，在凌霄老祖紧张地注视下喝了药。
她自己便能识毒，如今又有了孩子，自然会加倍小心。
“如今能给我下毒的便唯有你了。”琼荧玩笑道，拿了蜜饯送入口中。
凌霄老祖见她吃了药，心中不由得放松，听到这句话后更是笑了。
“我怎么会害你？”他问。
“万一呢？”琼荧靠在他怀里撒娇。
一语成谶。
不出泽熙道君所料，天边飘落第一片雪花的时候，无妄尘产下了个小臂长的蛋，气的胭脂狐仙抱着蛋跑到云岛上告状。
温暖如春屋子里，两个大肚婆正在烙酥饼，听完胭脂狐仙的哭诉后，云落不禁咂舌。
“所以，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在灵兽峰了？”云落问。
罪过罪过，人家才刚刚‘生产’完，这么做岂不是很不好？
“那要我怎么办么？”胭脂狐仙搂着蛋，气呼呼地拍桌子，荡起了一层层面粉。
“我们狐狸都是胎生！他竟然下了个蛋！这肯定不是我的崽子！”
坐在一旁下棋的凌霄老祖和泽熙道君看了这边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可以，就算是胎生，你要他拿什么生啊？”云落迟疑着说，还是觉着有哪里不太对。
她说着，朝着琼荧投去问询的目光：“师娘？”
琼荧正盯着那枚蛋发呆，听到云落问话，扭脸对着胭脂狐仙问：“要不吃了吧？”
“哈？”一人一狐狸一歪头。
琼荧一指手边的面糊糊：“正好，面里加点蛋，烙出来的酥饼才香。”
原本安安静静缩在胭脂狐仙怀里的蛋，听到这话后立时从她怀里蹦出，滴溜溜便朝着大门的方向滚。
胭脂狐仙被吓了一跳，一跃起身朝着那枚蛋抓去，不料手上用力过猛，一掌便将那蛋壳拍了个稀巴烂。
蛋壳碎裂，里面顿时传出一道奶奶地狐狸音。
“嗷~”
胭脂狐仙被吓得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回身看琼荧等人。
还是凌霄老祖最靠谱，挥手间袖中清风生出，将蛋举托至胭脂狐仙面前。
胭脂狐仙颤颤巍巍地抱着蛋，一探头，发现蛋里面竟挤着两只小狐狸。
“愣着干什么？”琼荧调笑道：“还不抱回去？”
可怜某个当爹的，连孩子面都没见着就被嫌弃了。
看着胭脂狐仙慌张的背影，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琼荧笑着摸着自己肚皮，她感受着掌下孩子微弱的声息，眼中不禁浮现一抹忧愁。
——这个孩子，当真能平安出生吗？
凌霄老祖余光一直落在琼荧身上，见她面色有异，顿时收敛了笑意，心中亦满是惆怅。
按理说他们两个的孩子，应该不会这么弱才对，可那个孩子却偏偏一日日的虚弱下去。
最终，在这个冬日尚未过去的时候，琼荧清楚地感受到了腹中那点生机的流逝。
“原来，真的只有这么一点点浅薄的缘分啊。”琼荧坐在床上，手掌按在鼓起的肚皮上，却只能感受到那里飞速散去的生机。
灵兽峰上，凌霄老祖才刚刚解除了与胭脂狐仙之间的契约，便被一阵心悸扰的慌了神。
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连声招呼都没打，闪身便朝着云岛飞去。
“仙尊这是怎么了？”胭脂狐仙茫然地说，忙拉着无妄尘等人跟上。
不过一个呼吸间，凌霄老祖便闯入了卧房之中。
床榻旁，琼荧手持匕首破开自己的肚子，素白的长裙被鲜血和羊水浸染，整个人像是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她腹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面上也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只是那双眼睛，冰冷的好似凝了霜雪，不含半点温度。
琼荧右手持着正在往下滴血的匕首，左右之上还托着半个巴掌大小的、已经成了型的男婴。
“夫、夫人？”胭脂狐仙被吓了一跳，从打着颤的上下牙齿中挤出了这么句问话。
“呐，艾九。”琼荧漠然抬眸，看向站在人群最前方，却始终没有靠近自己、更没有说话的凌霄老祖。
第六百五十七章 复苏
“你能解释下，为什么孩子体内，有避子丹的痕迹吗？”
琼荧心平气和地问，身上气势愈发冷冽。
她原想着，就算是梦一场也好，好歹如了当初所愿。
子孙绕膝，余生安然。
全当是将死前的狂欢，却未曾想过，单单是这么点遗愿而已，眼前这人竟要这般戏弄她！
这梦中世界为他所创，若是他当真不想要这个孩子，又何必——给她希望！
“荧荧……”凌霄老祖艰难地开口，声音像是从沙子里滚过，沙哑到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琼荧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可又好像在透过他看向旁的什么存在。
“罢了。”琼荧捏着匕首，手上胎儿随风湮灭，连带着这温泉小院，也宛若琉璃破碎，化成了一地飞灰。
“这是你自己选的。”琼荧敛眸，身形紧随着小院消散。
“荧荧！”凌霄老祖彻底慌了神，他猛扑上前，却只抱住了一丝如烟雾般的水汽。
不过刹那间，这梦中世界再无了心上人的痕迹。
漆黑的浩宇之中，祭坛之上，琼荧在一阵阵惊呼声中睁开双眼。
她看着完全陌生的地方，听着熟悉的声音，眼底满是茫然。
常年折磨她的痛苦消散，琼荧撑着胳膊坐起身，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身边人身上。
那人面容如千万年前一般斯文俊秀，眉眼如玉温和，只是面容比当年所见要苍白了不止一星半点。
“娘亲。”白乎乎带着三千天道行礼“恭喜娘亲，复苏。”
琼荧坐在原地，目光从这些天道身上扫过，脑中还回想着那两个字。
复苏？
清冷的目光落在正在运转的祭坛上，琼荧哈得一笑，顿时明白了始末。
她怒道：“你们……倒是胆大包天！”
话音落，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她身上爆发，众天道眼前一晃，下个瞬间就被丢回各自的小世界中。
天道们捂着屁股趴在云端，一个个哭的狼狈可怜：“娘亲……”
就知道娘亲醒后他们要挨打！
“谁的主意？”琼荧抬手毁了法阵，单手掐着主系统的手腕，吊着他的一口气。
被留下来的白乎乎和黑漆漆对视一眼，白乎乎才道：“救您，是主系统的选择，系统零零联系我们时，主系统已经身受重伤。”
琼荧看着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哈得一声笑了，她抬手将白乎乎和黑漆漆也拍飞，又在周围设了结界。
“艾九啊艾九，你倒是，下的一盘好棋。”琼荧敛眸，将力量倒传给他。
流逝的生命力再度回归，主系统缓缓睁开眼睛，当他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时，立时开口阻止。
“大人，请您切莫做……”
“我后悔了。”琼荧已经收回手，她漠然地看着松了口气的主系统，轻声道。
“什么？”主系统不解。
“你破了我的忘情印，毁了我的固心境，如今还想借着死亡脱身，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间吗？”琼荧问。
“大人，我……我并非刻意……”主系统有些慌神，觉得他们说的可能不是一回事儿。
“这次，可不是被抹去记忆那么简单了。”琼荧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双目中的冰寒看得主系统身体发僵。
下巴上的疼痛不及心疼，主系统无力地躺在地上，艰难的吐出两个带着问询的字眼。
“大人？”
琼荧绷着脸吻了下来，满头长发伸延，逐渐交织成了一个将两人包裹的巨茧。
两人支离破碎的力量，随着琼荧的主导在二人体内穿梭，又逐渐交融成了一体。
“这般舍不得让本座死去？”琼荧掐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问。
主系统被绑的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褪去衣裳，急的双目欲爆。
“大人！别！”
“那就和我永存罢。”琼荧轻叹：“千年！万年！你别想再负我！”
我原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原本已经下了要放你自由的决心！
是你！
是你逼得我想起一切！
是你连一场美梦都不愿给予我！
“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琼荧嗤笑，神魂刺入他的脑中，霸道且不容反抗的与他交缠在了一起。
……
被拍飞的白乎乎和黑漆漆掉入梦中世界，可怜它们两个，一个是初始天道，一个是三千世界阴暗面的化身，却狼狈地摔到海底，还被路过的鲨鱼甩了一尾巴。
好不容易才将黑漆漆从海底的泥沙里铲起来，白乎乎甩着手，茫然地四顾：“娘亲把咱们丢到这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是给这个世界附灵吧？”黑漆漆撇嘴，拽着白乎乎从海底飞出去。
两个家伙对视一眼，同时哦了一声。
“这不过就是个梦中世界。”白乎乎摇头，拉着黑漆漆落在了已经乱成一团的云岛之上。
“可也该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迎着众人警惕的目光，黑漆漆走到了崩溃的凌霄老祖身前站定。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凌霄老祖，嘴角挂着邪佞得笑容：“娘亲已经去了你的本体身边，你该回去了。”
凌霄老祖麻木的眼神动了动，他张了张嘴巴，身形在顷刻间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