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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荧顿时歇了心思，扶着他的手臂忍痛说：“好似是有点。”
艾白被她扶着手臂，心中不自然地软了下去，脱口便说：“我帮你看看？”
“这就有一个大夫……”灼华忍无可忍，凉飕飕地拆台：“劳公子抱姐姐去里屋就好。”
艾白腾地一下红了脸，无措地重复：“抱……”
“姐姐怀有身孕，脚步不稳。”灼华面无表情地说：“单脚不便行走。”
艾白深吸一口气，道了声得罪后才将人抱起，随着灼华朝着屋中走去，将人放在了美人榻上。
“多谢小公子。”琼荧看着他红彤彤的耳尖，低声笑着说。
艾白一抬头，见她满眼皆是笑意，没忍住说：“不用笑。”
“唔？”琼荧微讶。
“疼的话，不用笑也可以。”艾白脱口说，又在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尴尬地红了脸。
“在下，在下……”艾白窘迫地开口，曾经的伶牙俐齿都在面对她时化作了一场空：“在下的意思是……”
“好。”琼荧却温柔地笑了：“有点疼。”
一旁的灼华拿了药箱来，帮着她脱了鞋袜看了眼。
“不是很严重，抹了药敷一敷就好了。”
她说着，对两人的嫌弃几乎要冒出来，顺口问：“可否请公子帮着上药？我去准备冰块来。”
说的好似这满院的下人都是摆设似得！
琼荧哭笑不得地看她，摆摆手道：“我自己来就好。”
艾白也是满脸的尴尬——女子双脚怎么能轻易触碰？
要是云夫人的夫君知道了，岂不是要恼火？
可是……
“好。”艾白却一撩衣摆坐在了美人榻后的小凳上，接过了药油替她上药。
琼荧对着想要阻止的灼华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小公子还会这些？”琼荧半坐起身，端详着艾白的眉眼柔声问。
“大略会一些。”艾白说：“练功时候偶尔会磕碰到。”
第六百六十九章 您长得像我娘11
“我看小公子像个文人。”琼荧含笑问。
“嗯，念过些书。”艾白顺畅地答：“不过学了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而已。”
琼荧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考了他一些经史子集，才住了嘴，笑着说：“小公子可不能说是念过些书，这般水准，当能考状元了吧？”
艾白心头一动，他自幼有大儒来教，这些东西自然是不在话下。
不过科举……
“考哪国状元？”艾白笑问，极其认真的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琼荧不过是随口一提，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狡黠地眨眨眼：“四国都考一遍？”
狠狠地打一打那些人的脸！
艾白很认真地想了想，竟然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如果能得了四国的状元来换她一笑，似乎也不错？艾白想，垂眸藏起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求。
她表扬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摸一摸他的头吗？
这个念头一出，艾白就又一次红了耳尖，在心里暗骂自己荒唐。
单从样貌上看，他们相差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说是同辈也不为过。
为什么，他从心里一直将她当成长辈来看呢？
他正想着，头上却多了一只手。
“乖。”琼荧轻拍他的发顶，温柔地笑着。
“云夫人。”艾白没忍住在她掌心蹭了蹭，眼底一派孺慕：“您的夫君呢？”
之前不在就算了，为何贺乔迁之喜的时候也不在。
琼荧顿时收敛了笑容，阴着脸说：“死了。”
艾白自知失言，忙嗫嚅着道歉。
“没事，不提他好不好？”琼荧温声哄道，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艾白别扭地轻咳一声，忙不迭点头，若吃了蜜糖般欢喜。
他敢确定，他喜欢云夫人！喜欢她笑起来时的灿烂，喜欢她手心里的温暖。
要是她是他的娘亲就好了！
艾白心想，不动声色地筹谋着自己的拐人计划。
左右这位丧夫，应当是正需要照顾的时候……
琼荧又拍了拍他的发顶，笑容愈发温和。
真像啊……
如果那个孩子能平安出生的话，应当也会和他一般吧？
琼荧心想，委婉地将他留下来吃午饭，悄悄地拖延着他离开的时间。
艾白只当没留意到，配合的同她说话，席间还问了两句灼华开医馆的事儿。
琼荧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随口说：“灼华医术尚可，便开了个医馆谋生，不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
灼华正在拆鸡骨，闻言吐槽道：“每次跟你汇报你都在看话本子！就没有一次好好听的！”
“听这些作甚？你又不是做不好。”琼荧哭笑不得地说。
“哦。”灼华幽怨地说：“姐姐是不是忘了，你妹妹我才是个尚未及笄的孩子啊！”
琼荧正在喝汤，闻言差点被呛到，只拿调笑的眼神看她。
——你算哪门子孩子？
灼华哼哼了声，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我这医馆开的艰难，你也不关心一声！”
琼荧不咸不淡地说：“女子学医本就少有，你年龄尚幼，旁人不信你也是理所应当。”
她摇了摇头，调笑着说：“可后悔了？开了脂粉铺子裁衣店可要比这轻松地多。”
灼华大大方方地说：“才不呢！我可是将这京都挨个跑了一遍！你说的这些，走低端得我不屑做，走高端的又被垄断不易做，倒不如开个医馆！”
微顿，灼华补充道：“或者秦楼楚馆。”
琼荧蹙了眉，没好气的瞪她——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艾白轻咳一声，插话道：“京城之地寸土寸金，一些生意买卖背后各有靠山，想要白手做大确实不易。”
若是医术尚可，开个医馆确实是条路子。
“况且，云神医的美名连我也已有耳闻。”艾白又补了一句。
琼荧纳闷：“不过才开了几日，怎么就成了神医了？”
灼华神秘兮兮地一眨眼：“我揭了几张榜，治了几家疑难杂症。”
“人家怎么没把你赶出去？”琼荧狐疑道。
能张榜寻医的人家应是非富即贵，怎么敢用这么一个未及笄的姑娘？
“京城之中，多得是名医。”灼华暗暗指了指皇城的方向：“名医都治不了的病症，这才敢张榜来寻。”
既然贴了榜单，便已经是处在病急乱投医的状态了，怎么会顾忌她有多大？
“况且，敢上门骗那几家的人不多。”艾白看出琼荧是真的没了解，轻声解释道：“旁的不说，但是那忠烈侯府，便是不好招惹的，据说曾经有大夫揭榜前去，却被打断了腿丢出来。”
琼荧皱了鼻子，挑眉看向灼华——这样的人你也治？
灼华吃着鸡肉，比了个一的手势。
那意思，她第一个去的便是忠烈侯府！
自打那出来后，她的名声也被打响。
“忠烈侯世子病的虽然古怪，但也不是无药可医。”灼华悠哉悠哉地说：“不过是方法凶险，这才无人敢试而已。”
艾白对此似乎略有耳闻：“这么说来，你当真是带着忠烈侯世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是停了他的心跳，又做了复苏而已。”灼华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算不得什么从鬼门关走一遭，就算是没能治病，那药力也会在几息后解除，伤不到他。”
艾白半知半解地听着，笑着说：“如今忠烈侯府将你石锁”
第六百七十章 您长得像我娘12
好似，他那个不靠谱的爹也说过类似的话。
——若是遇不见可以相守一生的人，饶是终身不娶也没关系！
艾白抿唇而笑，越发喜欢这位举止温雅的夫人了。
他正想着，面前的青瓷小碗中突然多了块白嫩嫩的豆腐。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琼荧收了筷子，关切地问道。
“多谢云夫人。”艾白忙说。
一旁的灼华状若无意般对着琼荧说闲话：“吴婶的手艺极好，还好叫咱们小院给捡着了！”
一旁的艾白含笑应下，神色无半点异常。
灼华的余光扫过这位，嘴角弯起一点细微的弧度。
——小小年纪有这般城府，倒是不易。
左右能找到可心又能叫人放心的厨娘不易，某人既然敢送人来，她们便放心用着便是。
这些念头转念而过，灼华便也停下了试探，只颇为自得的说：“不过不及我的手艺！”
她对着艾白笑道：“下次你要是再来，提前差人说一声，让你尝尝我做的饭，保准吃到你撑。”
艾白配合地应下，一派谦和知礼模样，却又悄悄地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琼荧。
他这样子，不像是手掌权势的少楼主，倒像是个在询问母亲意见的孩子。
“可有喜欢吃的？”琼荧随和地问：“或者忌口的？”
这话问的，倒像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来似得。
艾白轻咳一声，再度红了耳尖，少年人的心中多了点雀跃与欢喜。
所以说，他以后可以常来吗？
艾白心想，忙回话：“没有忌口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只是，如果可以的话……
艾白悄悄看琼荧，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吃一次她做的饭。
琼荧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略有些为难。
想吃她做的饭？
琼荧心虚的移开视线，家常的饭菜她的确会一些，可莫说和灼华比了，就是吴婶她也比不过啊！
不晓得从现在开始学还来不来得及。
这个想法一出，琼荧反倒先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许是艾白像极了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缘故，她分明还未敢确定他的身份呢，竟下意识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么看待了。
不过，如果她的孩子当真能活下来的话，大抵便是他了吧？
琼荧心中还有些困惑未解开，自然不敢妄下断论。
不过，既然这个孩子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说明他们之间还是有一点缘分的。
琼荧心想，看向艾白的眼神更加慈和。
一旁的灼华抬眼看他们两个，只觉自己看见的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大场面，当下眼睛便有些疼，似乎是想要长针眼的节奏。
注意到琼荧看自己的眼神变化，艾白心中更是发软，差点就将那一声‘娘’叫出来。
一旁的灼华原本还有事要打听，可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两个之间这种诡异的气氛，才刚吃完饭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看着灼华的背影，艾白讪讪地放下碗筷，有心想要多留，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秋末天凉，我给你做了两件衣裳。”琼荧又给他盛了碗酒酿丸子：“等下去试试合不合身？”
“给、给在下？”艾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飘忽。
“唔。”琼荧含笑：“那日从霓裳坊路过，正好瞧见这料子，觉着应当适合你。”
“这……”艾白有些恍惚：“无功不受禄，在下怎敢平白收下夫人的衣裳？”
不是的，快答应啊！艾白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
可是这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如果他在云夫人的善意中沦陷，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怎么办？
那人声音如珠玉，轻笑声在他耳边震开，敲得他心里发疼。
“怎么算是无功不受禄？”琼荧轻描淡写地说：“若非是你，我姐妹只怕要费不少功夫，才能找到可心的长工下人。”
艾白脑中猛地空了一下，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差点就没能坐稳。
——她知道了！
正进来奉茶的小玉也被这句话吓了一大跳，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背上冷汗直流。
“云夫人，在下……”艾白忐忑地开口。
“汤要凉了。”琼荧说，她伸手将跪在自己身边的小玉扶起：“去将我昨天包的药茶拿来。”
“是。”小玉不安的看了艾白一眼，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看着艾白一副恍惚的样子，琼荧不禁摇头轻叱：“你这孩子，若是要隐瞒，当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我这不过是说了一句，又无实证，你怎么自己便露馅了？”
艾白愈发尴尬，这些他自然知道，可是在这个人面前，他所有的城府好像都成了一场空。
“在下……”艾白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又觉着自己好像不用再解释。
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所有的心事在母亲面前都无从遁形。
勉强喝了那碗酒酿丸子，艾白在琼荧的带领下去了客房，说是客房，但一应用具却是一样未缺。
艾白打量着这间布置简约文雅的房间，竟无端生出这屋子是给他准备的荒唐猜想。
琼荧脚上的扭伤不重，这会子行动上还算是自如。
她坐在外间等候，眼中神色莫名。
直到艾白从房中出来，她才撑着桌子站起身朝着内间的方向看去。
石青色本就是个温雅的颜色，穿在艾白这个少年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