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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婴连半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这剑芒之下魂飞魄散。
幺幺终于缓过气来，她边放下手边嘀咕：“你吵……死了……”
她抬头，只看见被斩成两半的魔婴化作出纯粹的魔气，又在残留的剑芒中被绞杀……
幺幺张着嘴，半声都没发出。
四周一片寂静，方才提剑的六人七窍流血，俨然受了重伤。
她眼睁睁的看着最开始提醒玉娘离开的男人倒下，砸的地上震起烟尘，身子却僵硬的像是一块死肉。
一只冰凉的手悄无声息地覆在她的眼上，那人声音温凉浅淡：“别看，别怕。”
幺幺半张着嘴，睁着眼睛看着黑暗，试图从他手指的纹路里寻找一丝光亮的痕迹。
奈何，却是一无所获。
她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听见了玉娘沙哑的惊呼，听见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一切似乎只昭示着一件事——宁静，破了。
幺幺还记得当初娘亲将她抱在怀里教她认识魔婴时说的话。
“魔婴啊，这小东西可爱的很，缩在在魔域里不爱出门，要是哪天掉到外面，做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想法子回家。
专门清理怨气，以怨气为食，饿极了也吃点别的。
容易受惊，稍微逗逗就哭了，好玩的很。
还有啊，这孩子一哭带一群，一群魔婴的哭声加起来，就是山河也能震碎了……”
可幺幺头一次发现，原来魔婴的哭声带来的杀伤力竟然这么大，大到可影响生物生死的地步。
店里店外因为方才那一声哭叫而受伤的人足有双十之数，因此惨死的更是不在少数。
倒是那魔婴脚下的两个老道，因为法力深厚的缘故，也只是伤上加伤而已。
幺幺在恍惚间回到桃源村，刚到家就见自己关到了屋子里。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脚，身前还蹲着一只小凤凰。
小凤凰拿翅膀拍她小腿：“唧？”
幺幺恹恹的抬起脑袋看她，满腹踟蹰纠结不知该如何说。
一人一凤凰对视了许久，幺幺才又缩回去，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想娘亲了……”
“唧！”小凤凰嘟囔。
——云岛一日小世界一年，咱们才到小世界几天啊！
“唧……”
——你娘说不定都还没发现咱们下界了呢……
“我知道，可是……”幺幺暴躁的挠头：“可是……”
“唧？唧！”小凤凰翻了个小白眼，强逼自己保持耐心。
——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咱们……是坏人还是好人？”幺幺无措地问。
“唧？”小凤凰无语。
幺幺挠着脑袋，一副纠结的模样：“我……我看到那个魔婴被砍杀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觉着生气……”
魔婴做错什么了？他不过是被吓哭了而已！如果那些人没有大声说话，没有吓到魔婴，这场惨剧就不会发生啊！
“觉着叔叔不问青红皂白，就在这里滥杀无辜……”幺幺小声说。
“唧？”小凤凰盯着她不动。
“可是，他的哭声又导致旁人的死亡，我……”幺幺拧着眉头，别扭地看着小凤凰：“看到那些人死去，看着他们的亲人为他们哭泣的时候，我又觉着……”
幺幺启齿艰难：“又觉着他该给这些人偿命，我……”
小凤凰为难的看着幺幺，一时间也有点转不过弯儿来，她恹恹的往旁边一坐，陪着她在这里抑郁。
“唧……”小凤凰艰难的开口。
——其实吧，我这边约莫是血统问题，对魔天生反感……
“唧。”
——但咱俩明显不一样啊！啥玩意儿都拿你当自己人，你当然难办了。
“唧？”
——那你说，蛇吃鸟，鸟吃蛇，到底蛇是坏的还是鸟是坏的？
幺幺抬眼瞄她，觉着自己和小凤凰今天一定疯了一个。
“你是不是背着我加餐了？”
这是去吃烤鸡了还是去吃蛇了？
云岛之上，灼华纠结的看着水镜中的场景，斟酌再三才对着琼荧问：“你不会把孩子玩坏吧？”
正与邪，善与恶啊，这个问题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现在就接触这些，是不是太为难了点？
琼荧百无聊赖地看着水镜中的场景，闻言轻叹：“我之前初到小世界的时候，也不是很懂这些。”
“啊？”灼华傻眼。
琼荧敛眸：“蛇吃鸟，鸟吃蛇，蛇与鸟都是彼此食物链中的一环而已。”
“那这题……你就这么丢给幺幺了？”灼华一言难尽地看她。
“你若是幺幺，会怎么办？”琼荧反问。
“这……”灼华只思量了一瞬，便竖起了两根手指：“两点。”
“一，觉着魔杀了这么多人罪无可恕，从此追随艾秀才，抵制魔。”灼华收回一根手指：“二，觉着艾秀才不分是非，投奔荒山魔修，加入魔，从此和艾秀才断绝关系。”
“三，退出纷扰，隔岸观火。”艾九徐徐说，从屋外走进来。
“你倒是狠心。”艾九说，言语间多有不满。
灼华诧异地看过去，觉着这位大概是长出息了！
琼荧嗯了一声，淡淡地说：“天道选定男女主来影响小世界发展的时候，也不过是通过卜算得到最适合的世界线而已，至于其中的牺牲……”
琼荧轻笑：“对大局来说，自然是必然的。”
“只是对于亲历者来说，这种必然便是最叫人难以忍受之事。”艾九行至琼荧身旁，俯身为她斟茶。
“不幸的是……幺幺和小凰儿所在的故事线，魔才是‘正义’的那方？”灼华大胆猜测，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里。
第七百六十章 幺幺出逃记录23
“要看怎么理解了。”琼荧轻描淡写地说：“修仙者压了魔道上千年，就连魔皇也被封印于荒山之中，千年未曾出世……”
她将小世界剧情娓娓道来，听得灼华直咂舌。
魔皇被封印千载，终于寻了个法子破封。
他将自己的善念投放出去，善念修行百年，才凭借着无垢之身化而为人。
这人因为心思纯净，修行速度飞快，不过三百年便成了修仙界第一人。
而魔皇也凭借着自己与‘善念’之间的联系而解开了一丝封印，虽未能完全破封，却也足以影响魔界。
魔界翻身，与仙界展开了一场持久战。
而原本应该在这场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善念’，却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甚至为了女子舍弃了千万修仙者，放弃了修仙大道，摒弃了长生。
任外界仙魔打得天翻地覆，他都不为所动。
等到魔皇完全破开封印后，为了收回自己的一部分，魔皇‘斩杀善念’。
凡人女子扑上去挡刀，被误杀……
说到这里时，琼荧顿了顿，一言难尽地开口：“魔皇接收了‘善念’的情感，接受不了凡人女子死亡的事实，所以疯了……”
艾九眉眼不动，只轻轻吻了吻琼荧的鬓发，声音里还带着委屈：“所以，咱们在这个小世界，亦不能有个完整结局？”
他们都圆满了，替身人偶怎么还在这里虐着？
琼荧嫌弃地躲开，接着说：“魔皇疯了之后，一直觉着凡人女子还会回来，为了创造一个她喜欢的盛世，他一统仙魔二界，逼得修行者以凡人的方式生活……”
灼华：？？？
“千年后，修真时代成为神话故事。”琼荧掠过长长的一大段总结道：“这个小世界灵气被用得太狠，天道想要仙魔停止修行，好恢复灵气。”
灼华有口老槽堵在喉中不吐不快。
她憋了半天才问：“男女主呢？女主总不会是玉娘吧？”
“没有女主，有个男主。”琼荧随口说：“原本魔皇是想要自尽的来着，被他劝下来了，维系和平也是他的注意。”
灼华捂脸：“这是什么奇葩剧情！你家男女主这样啊！”
琼荧一耸肩：“这个时候，魔的确是强势的那一方，魔皇也即将出世。”
灼华深吸一口气，为水镜里失落的两个崽子头疼。
“那他们怎么办？”灼华问。
琼荧沉吟了下，生出了三跟手指：“一，觉着魔杀了这么多人罪无可恕……”
……
床脚，幺幺泄气般一锤床：“想不通！要不咱们走吧！”
没了感情自然也就不存在立场问题了，她来这个小世界是来找乐子的，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唧？”
——你确定？能去哪儿？
“唧？”
——你舍得玉娘？
“天下之大，总有可去的地方，咱们去外面浪一圈，说不定哪天就被娘亲逮回去了呢！”幺幺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姨姨……要不咱们把姨姨拐走？”幺幺说。
一想到玉娘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幺幺就觉着揪心。
许是玉娘和她娘亲有几分相像的缘故，幺幺看她伤心难过时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小凤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唧！”
——你找死别带上我！
幺幺泄气，她是真的不该如何是好了啊……
外头声音纷杂，隐隐的还有人在哭。
幺幺被闹得脑子发蒙，气呼呼的跳下了床，打算先去瞧个热闹，顺带想一想往哪走的事儿。
主屋厅中，艾秀才端坐在凳子上，冷漠的看着衣衫褴褛的老道士。
老道士没死成，这会子恢复了不少，也有了点力气。
单单看外貌，他现在的模样只能用‘凄惨’二字形容，浑身血淋淋的不说，伤口出还被魔气缠绕，似乎随时都会被吸干生命力。
“仙尊……”老道士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就当是为了天下苍生，请您出山罢……”
“修仙者……实在不是魔修的对手啊……”老道士神色悲切。
艾秀才连看也不看他，只不疾不徐地问：“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苍生，从不是他的责任。
更遑论他压根就不是所谓纯粹的……修仙者……
艾秀才敛眸，语气愈发生硬冰冷“回去，莫再来。”
“仙尊！难道您就一点都不顾天下人的死活吗？”老道士提高了音量，激动地对着他暴喝。
艾秀才反倒是被逗笑了，他抬眼看他，面上表情寡淡：“若非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你当你能进这桃源村？”
老道士又悲又恼，心中只觉哀凉。
这是他们正道之首啊！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难道不该心系天下吗？难道不该义愤填膺，而后带领他们铲除魔道吗？
“仙尊……”
“我不过是一个书生而已。”艾秀才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们：“帮不了两位道长。”
他的话音才落，玉娘便端着茶水从门外走来。
她虽然看不见魔气，但也能看见老道士身上的伤痕。
玉娘被吓了一跳，忙放下茶水欲扶这两位老道士，但又碍于男女大防不敢真的触碰。
她半弯着腰，困惑的看向艾秀才：“这是怎么了？道长怎么跪在地上啊！”
艾秀才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温和，他甚至用一种惶恐的语气说：“这……我哪里知道啊……道长非说我有仙缘，要带我走……”
“啊……”玉娘站直了身子，意味不明的看着艾秀才。
艾秀才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攥住了她的手，坚定地看着她：“我哪里有什么仙缘啊……当然不愿意了，谁料这道长，唉！”
玉娘又应了一声，而后低头看向这两位老道。
“两位道长还是快快请起。”玉娘落落大方地说：“道长身上有伤，怎么好行这样的大礼？”
她微顿，对着艾秀才提议：“西厢还有间空房，不如收拾出来给两位道长养伤？”
艾秀才怔怔的看着玉娘，总觉着她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玉娘本就是这般悲天悯人的性子，做出这般决定好似又不奇怪，艾秀才只得点头将人留下。
第七百六十一章 幺幺出逃记录24
玉娘所说的西厢房原本不过是个放杂物的屋子，里面倒是能住人，只是简陋地厉害。
就连幺幺来时，都没往这里面住。
老道士不知其中内情，将今日劝说不得，干脆点头应下，顺着玉娘递来的台阶就下了。
左右他们在这里一日，便有希望一日。
若是仙尊再不出山……修者危矣……
幺幺看着这两人身上缠绕的魔气，觉着实在是碍眼，兼之她这会子心情烦躁，对着这两人也没什么好脸。
“喂，我给你们祛除魔气。”幺幺溜入西厢，对着这两人说。
老道士低头看她，隐隐对她有点印象。
——之前这位见着魔婴也不害怕，说不定有两把刷子。
只是没听过哪家老祖宗是这般模样啊！
老道士蹲下身子，忍痛对着幺幺拱手：“小道明山，这是我师弟明海，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你管我叫啥呢！”幺幺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