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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子看起来便更像是个孩子了，稚嫩且单纯。
姜玥看她这稚气的模样，将肚子里的话又往里塞了塞，觉着自己定是生了大病！
要不是脑子有病，他这么会听了了悟那和尚的话，起了来寻琼荧的心思？
琼荧吃了一盏牛乳羹，肚子里有了五六分饱意，才仰头看向姜玥。
“师兄此来，可是为了夫君的事？”琼荧开门见山的问。
她这一开口，身上的稚气尽褪，又不太像是个孩子，反倒多了点当家主母的稳重。
姜玥稳了稳心神，还是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琼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苦涩中带着一丝细微的甜意。
“或者说，师兄想要我劝一劝夫君？”琼荧问。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姜玥脱口问，问出声后才觉着自己大概是疯了。
果然，琼荧摇头：“夫君从未告诉过我外面的事儿。”
姜玥苦笑，是啊，眼前的小姑娘虽做了妇人打扮，但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自家师弟又怎么可能会对她说这些？
这么一想，他又一次觉着自己来找这个小姑娘就是脑子有坑。
“师兄，夫君行事可有不为民生时？”琼荧看着姜玥，眼锋犀利似有刀斧朝他劈去。
姜玥被逼的呼吸一滞，但回神再看，这个小姑娘目光澄澈温婉，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没有。”姜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愿承认自己方才是被一个小姑娘吓到了。
“那还有什么好劝得呢？”琼荧轻声问。
姜玥微顿，觉着她这个问题无知又天真，他不觉间将她当做了同龄人，忍着腹中的心思对着她说：“可这半年来他树敌太多……”
昨日婚典时的危局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半年来师弟的手段越发凌厉，那些人已经容不下他了！
“师兄能看出来的事，夫君难道不知吗？”琼荧又问。
姜玥语噎，他看着眼前的稚子，忽而间一拍脑门，起身就想往外走。
“我当真是魔怔了……”
他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啊！
“既然是夫君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又何必再劝呢？”琼荧却忽而说。
艾首辅也好，艾九也罢，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所选的是一条怎样艰险的路吗？
姜玥回身看她，眉间含着一抹不忍，心中更是摇摆。
他给说出这番不符合年龄的话的琼荧找了个理由，姜玥问：“是他教你这么说的？”
琼荧敛眸摇头，轻声说：“师兄以为，先生为何娶我为妻呢？”
她这话中带了点暗示的意味，姜玥恍然：“他在培养你？”
这么说来，这个被师弟捡回来的小乞儿定然有着和师弟一样缜密的思绪！她是师弟选中的刀！
这么一想，姜玥紧皱的眉头便松了，看向琼荧的眼神里也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打量。
琼荧抬眸看过去，平静地迎接着他的试探。
“不对呀。”姜玥摩挲着下巴，口中忽而蹦出一句：“既然如此，他问我要那些药作甚？”
他那个师弟素来清正，总不至于对一把刀动心动情甚至动了妄念。
除非是琼荧撒了谎。
琼荧抬眸，眼眸弯处水盈盈，犀利的目光看的姜玥不觉后退半步。
可再看，却只能看见那张稚气满满的小脸上堆积的甜美笑容。
姜玥缓了口气，突然意识到不是自己师弟选择这个小姑娘为刀，而是这个小姑娘选择成为自己师弟的手中刀。
她的稚嫩、她的年龄，便是最好的伪装。
姜玥干笑一声，忙不迭离去。
果然，他师弟不是好惹的，娶个夫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琼荧的态度不无道理，许多谋划不在明，若是直接去查难免难觅踪迹，可若是从后宅夫人下手，说不定能寻来些许线索。
她再怎么年龄小，也是艾首辅明媒正娶的妻。
京城中贵妇往来，无论是茶会赏花会还是其它，总得给她递上邀帖。
她去不去是一回事，但这帖子若是未来，便是主家的失礼。
艾九倒是无所谓，只说她要是想去便多带些暗卫，旁的倒是没什么好嘱咐的。
左右那些人不敢在明面上伤到他的夫人。
但艾九明显低估了后宅夫人的手段，或者说，低估了琼荧对自己的狠心程度。
九月末，金桂满园，琼荧打扮得当去了长公主的赏花会。
这位长公主年二十，与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素来是个有手段的。
在艾首辅出现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会由她替幼弟监国，就连今日，这朝堂之上也不乏她的人手。
这半年来，艾九斩去了不少枝节，却唯独抓不住这位长公主的把柄，再加上后者是皇室血脉，若是没有缘由便动了，少不得要生变故。
长公主送帖子不过是礼数，得了艾府的回应之后却如临大敌，唯恐这位小姑娘在自己的赏花会上出了什么意外。
她身边的宫女见状安慰“艾夫人年岁尚小，图个新鲜也是常事，公主何必担忧？”
微顿，宫女又笑着说：“说不得艾大人也想借着夫人和公主您交好呢！”
长公主瞥了这个贴身宫女一眼，缓缓放松了思绪。
也是，艾氏不过是个稚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她斟酌再三才对着宫女说：“她的饮食茶水你亲自盯着，绝不能给人挑拨陷害的机会。”
现在艾首辅锋芒正盛，她决不能在这种时候和他撕破脸！
再等一等，等皇上再大上几岁，等皇上到了能亲政的年龄，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将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势拿回来！
而眼下，她只能韬光养晦，暂避锋芒。
第八百五十八章 首辅家的小青梅16
长公主行事小心，艾府的马车到门口时她亲自带人去迎，口中还说着琼荧年岁尚小恐宫人照看不周，言语态度给足了两边的面子。
琼荧被打扮成婢女模样的暗卫扶着下了马车，一举一动都带着孩子的稚气。
她做着大人的打扮，像极了偷穿母亲衣服的孩童。
“你便是长公主殿下嘛？”小女孩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对着长公主甜甜地笑：“果然好好看呢！难怪先生常念叨公主呢！”
长公主打了个哆嗦，没把这话当成是夸奖，只觉着心惊。
艾大人惦记她？还是惦记着她手里的权势？
她面上保持着假笑，心里极度不稳，就连掌心都多了潮意。
“艾夫人童言无忌，当真会玩笑。”长公主客气地说，一面请她进去，一面套着琼荧的话，旁敲侧击的问着艾首辅究竟在念叨她什么。
可她说了半天，也没问出半点有用的消息来，只又将目光移到琼荧的面容上。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的生的确实美艳，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的那种端庄温婉的美，而是秦楼楚馆里那种媚。
可偏又因为年龄小，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一股子稚气，叫人讨厌不起来。
琼荧兴高采烈地看着周围的景象，落座时还兴致勃勃地对着长公主说：“公主姐姐，您这里真好看，我以后可以常来找您玩儿么？”
长公主心中拿不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中只想：难道是艾大人嘱咐了她要与我交好？
小孩子心思难猜，但好糊弄，长公主笑着应下，心中慢慢放下提防。
席间见琼荧酷爱吃葡萄，还伸手招来她，捻起桌上未动的葡萄投喂。
琼荧就着她的手笑吟吟的咬过葡萄，由着酸甜的汁水在舌齿间炸开。
上一瞬，长公主还在想：这么爱吃葡萄，这小姑娘莫不真的是狐狸变得？
可下一瞬，这个笑盈盈地小姑娘便哇的一口污血吐在了长公主面前的桌案上。
“痛……”小姑娘揪着胸口的衣裳，吐出了半颗染血的葡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公主。
“公主姐姐我痛……”小姑娘哑声哭嚎。
她身边的暗卫忙扑来喂了一粒随身的解毒丸给她，又拿帕子包了地上的半颗被咬碎的葡萄。
“太医……召太医来！”长公主失声惊呼，慌乱间白了脸色。
“太医很快就来，此事本宫一定会给艾大人一个交代。”长公主以极快的速度镇定下来，她喝道：“封锁公主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长公主这是要将我等一并封锁吗？”暗卫将奄奄一息的小姑娘打横抱起，对着长公主厉喝。
长公主只慌了一瞬便冷了眉眼，她看着气若游丝的女孩，有种自己入了套的荒唐感。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谁也不得离开！”长公主咬牙说：“翠柳，请艾夫人去客房。”
“疼……”小姑娘捂着胸口，气息微弱的呻/吟，似乎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翠柳应了声，请暗卫随自己来。
暗卫不理，转身便要带着琼荧朝外闯。
“慢着！”长公主见状厉喝：“太医就在来的路上，你若是不想让艾夫人半路身亡，最好还是将她留在此处救治！”
“听……听公主姐姐的……”琼荧忽而出声，微弱稚嫩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
她靠着解毒丸吊着一口气，强撑着把话说完。
“我……我相信公主姐姐……”
暗卫素来听命，闻声便回身对着翠柳点头，示意她带着自己去客房。
看着暗卫离去，长公主心中一松，她心中发软，俨然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会在此时帮自己说话。
她看向桌上的葡萄，一颗心愈发冰寒。
那葡萄是给她的，毒也定然是要给她下的！
换句话说，那贼人要害得，原本是她！
一想到这里，长公主神色比方才更加凌厉，眉眼间也染了戾气。
她不是没怀疑或这是艾首辅的圈套，可是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呢？
艾九赶到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他策马而来，身上衣裳凌乱，发上官帽也不知道丢到了何处，满心皆是慌乱。
他来时长公主正在琼荧身边守着，手里端着药碗亲自喂她汤药，每一口都要在自己唇上沾过才喂入琼荧口中。
忽而有人闯进来，长公主先是吓了一跳，心中的怀疑在看到艾九这紧张地反应后烟消云散。
无论为何，艾九这模样分明是将小姑娘放在了心尖尖上。
这些年来，艾九的手段虽然凌厉了些，但总体来说却是个清肃之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拿在意之人布下危局？
“夫君……”琼荧软软糯糯地唤，发出的却只有微弱的气音。
艾九扑到床前，却伸手不敢碰她，唯恐她一碰就碎了。
紧随他之后的便是姜玥，这位同样衣裳凌乱没了往日的风度与体面。
他一来，便挤开了艾九和长公主，伸手便给琼荧把脉。
瞬息静默之后，他才又伸手拿起了长公主刚刚放下的药。
“是噬心散，好歹解毒丸吃的及时，无性命之忧。”姜玥冷声说，将药碗放到一旁。
“这碗药效太温和，我再开张方子。”姜玥说，起身走到一旁拿了纸笔来，又看向了尴尬候在一旁的太医。
“张太医给她用了四十八飞针？”姜玥一边写一边问。
张太医拿不准这位的深浅，但从他方才对艾九的态度上窥见了一二，故而不敢造次，只忍着心中的恐慌说：“是。”
“噬心散毒性霸道，老朽也是不得已，才用此等手段给艾夫人祛毒。”他微顿，看着姜玥开出的方子，颤声说：“您这一剂药吃下去，艾夫人的身子可就全毁了……”
他的药虽然无法将毒性完全祛除，但好歹药性算是温和，不至于太过伤身。
可姜玥这一剂要吃下去，这毒虽然解了，但艾夫人后半生怕不是要在病榻上渡过……
他的药虽然无法将毒性完全祛除，但好歹药性算是温和，不至于太过伤身。
可姜玥这一剂要吃下去，这毒虽然解了，但艾夫人后半生怕不是要在病榻上渡过……
第八百五十九章 首辅家的小青梅17
他也不是外人，故而将话说的直接简单。
“你是想要她短寿，还是想要她长长久久的陪着你？”姜玥说。
张太医的药虽然温和，但这毒不解，只会慢慢腐蚀琼荧的生机，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长，必定会导致琼荧寿短。
可噬心散毒性霸道异常，这解毒丸虽吃的及时，将琼荧从鬼门关拿了回来，但毒性毕竟还是留了下来。
想要连根拔除，必定会伤了身子。
小孩子底子本来就差，这一记猛药下去，只怕琼荧日后少不得要病痛缠身。
艾九只思量了一瞬，便将选择权交给了琼荧：“夫人觉着呢？”
病痛加身虽能调养，但她这般明艳的人，如何能受得了约束？
若是她不想吃猛药，短命便短命罢，他陪她。
“想……陪着先生……”琼荧虚弱地说，努力伸手抓住了艾九的手。
“好。”艾九又摸了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