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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的声音,这才发现她偷吃了玉米面儿。
婆婆举着的那跟棒子有她胳膊粗,抡过来也不看打得是哪儿,噼里啪啦往下砸,她后悔没赶紧把嘴里的生糙米咽下去,一打又全都给吐出来了。
“就知道糟践粮食,我是舍不得你吃还是舍不得你穿了?吃这么多做什么?”
那糙米面子就是留着给骡子吃的,骡子明天得托着何文富去镇上找姑娘,她不能生,但是何家不能绝后啊。
她偷吃粮食,就是妒忌,自己不能生,还想让何家断子绝孙。
婆婆拿着这事儿数落她,然后让儿子拿了把菜刀过来,磨得闪闪发光,月亮底下闪着森森的白光,婆婆两只手按住她的膀子,回头对儿子说:“往上点砍,别看你媳妇细胳膊细腿,膀子上的肉多,够咱娘俩儿捱过这段日子了!”
她又哭又踹,婆婆力气太大她睁不开,她就说能不能只砍手指头,没了胳膊她就死了啊。
婆婆说,你留着膀子干啥?
然后她就醒了,这才发现是几个老鼠大仙在啃她的手指头脚趾头,她拽着木头枕头砸过去,密密麻麻的老鼠一窝蜂往床底下墙缝里钻,一下就没影了。
她是从那个时候就不怕老鼠了。
她又想起大姐儿二姐儿来,老鼠都成了精,恁冷的天儿都冻不死它,她抡着手里头巴掌大的石头,她把老鼠当成地,手里握着的是锄头,狠狠地往它们身上砸个稀巴烂,不松地等立秋就没粮食吃,没粮食吃又要挨婆婆打了。
她把老鼠的皮给扒下来,用屎柴棍子穿起来放在火上烤,那股烧焦了烧糊了的味儿从她的鼻孔里钻进胃里,口水不停地往外头淌,把那堆烂肉放进嘴里嚼的时候,一咬,里头还在冒汁儿。
她吃到老鼠的肠子了,嘎嘣的咬不断,就跟她小时候在姜家吃的牛皮糖似的,粘牙。
躺在床上死过去的何文富又活过来了,他嗅着气味爬过来,他爬过的地方都有一股臭味,一股死了的人埋在地里的味儿,把大姜氏面前的烤肉味都给掩了过去。
这一定不是我相公。
她把石头捡起来放在掌心里掂了掂,何文富爬过来,他其实都听见了,老娘死就死了,那把老骨头,活着也是抢他口粮。
他咽着口水,慢吞吞地把手伸向火堆里,向乞丐求官老爷那样求他媳妇:“给我口吃的吧。”他这话不像是对大姜氏说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已经不敢对着她说话了,那不是她媳妇,那是个被鬼附了身的东西。
除夕前一晚,大姜氏坐在牛车上,把自己裹成个粽子,挥着鞭子骂牲口:“咋不走了?我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啊!”
第116节
牛车后头躺着她婆婆和她男人,村里人都忙着过年,老远听见吆喝声还以为是镇上的人过来卖年货,拿着扫把出来赶人:“还想诳银子,上回卖我的那一对镯子里头就是石头!”
大姜氏把罩着脑袋脖子的破布扯下来,露出一张发黄干瘦的脸,把大家吓得都往后一退:“哎哟!他文富嫂子!”
大家金鱼屎似的跟在她的牛车后头,一路跟到她家大门口,凑着脑袋七嘴八舌地问:“你男人死了?要你驾车?”
“你婆婆呢!你婆婆不怕你勾搭男人啊!”
娘儿们出来扯着自己男人的耳朵拽回了家,关上门屋里头还传来乒乓锅碗瓢盆打砸声。剩下的不是扯着一串牛屎鞭炮炸牛屎的娃,就是单身汉,筒着手缩着脖子一步不落地跟在牛车后头。
大姜氏跳下板车,把用席子卷起来的婆婆和男人拽下来。
一个男人不知道里头卷的啥,伸着脖子问:“他文富嫂,你力气咋恁大!”
大姜氏谁也不理,先把两具尸体一前一后拖进了屋子里,然后又出来牵牛,还有人要跟着她进屋去,她回头一啐,把人吓退了好几步。
“啊呀!他文富嫂子鬼上身了!”
到了夜里,何家屋子里就传出来女人的哀嚎,整整哭了一宿,隔远了听像猫叫春,住在近处的才遭罪,几次过来敲何家的门:“他嫂子,有什么难处就说,叫一声婶子就过来。”
到第二天早晨,大姜氏穿戴一身白去敲了大伯的门,何文强开门一见是她,手先伸了出来,抓着她的腕子顺着袖子一路摸上去。
她面无表情道:“娘死了。”
何文强嘻嘻笑着说:“早该死了。”
大姜氏又说:“你弟死了。”
何文强一愣,屋里他媳妇脑袋探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娃,手边还牵着一个,抬高声音道:“谁啊?大过年的就是讨饭的多,你可别给我装菩萨,你儿子还饿着呢!”
大姜氏就听见她嫂子的声音咕噜咕噜在屋子里响,可是她半张脸都没探出来,她当不知道外头这个是谁,就把她当成叫花子卖。
大姜氏穿着丧服说:“大过年的,是不该打搅你们,我就把娘和你弟埋在家里头后院里,到时候别忘了去拜拜。”
何文强眼眶红了,他娘是偏心,把屋子银子都留给弟弟,还让他给败光了。可他想起了小时候和弟弟一起尿泥打架的场面,他不长个儿,五岁的时候和三岁的弟弟一样高,还没他撞,弟弟一拳能把他给打趴下。
他娘坐在门槛上给他们做芝麻滚团子,圆圆鼓鼓的团子软乎乎的,热腾腾的,外头裹了一层厚厚的热芝麻,一口咬下去。
两行热泪从他眼眶里冒出来,里头他媳妇还在骂,他没听见似的:“咋死的?”
大姜氏说:“饿死的。”
他跺了跺脚:“你咋不来找我呢!”
大姜氏冷笑:“你能给你娘一口吃的?”
何文强没回答她这话,反问她:“你怎么变了个人?”
大姜氏说:“我婆婆男人都死了,我还是以前那个人?”
屋里扔了只鞋过来,何文强灵巧地避开了,鞋子摔在黑漆漆的墙面上,鞋印子印在上头也瞧不出来。
大姜氏站在原地没走,她说:“大姐儿二姐儿呢?”
她和何文富走的时候是婆婆看着她们,村子里没别的亲戚了,婆婆没带她们走,肯定是给了小叔子。
里头的媳妇听见这个,把孩子放到炕头盖好被子,插着腰出来,一把推开自己男人,瞪着大姜氏说:“你可别赖人,你的娃我们怎么见过?”
大姜氏急了,她按了按手底下藏着的镰刀,红着眼眶:“我知道你们也没饭吃,留着她俩赔钱货,多两张嘴吃饭,还不如还给我。”
她大嫂被看穿了干脆就敞开了说:“卖了,银子也花了。”
大姜氏手一松,镰刀哐啷摔下来,大嫂没看清那是啥,大姜氏蹲下来把刀捡起来,照着她的肩膀劈过去,血喷了她一脸,她大嫂歪在地上捂着肩膀哀嚎:“挨千刀的!当家的,你弟妹要造反!”
何文强还没跑过来,大姜氏先踩着大嫂的身子进了屋,看都不看就冲过去把坐在炕头往拨浪鼓的小孩拽起来,手里镰刀搁在他的脖子上,小孩子皮嫩,手重了都起一层红痕,刀口一碰就破了。
她侄儿哇哇大哭,听着声音又脆又亮,就是卖了大姐二姐的银子给他买的吃的。
把他吃得又白又胖,抱一会儿都驮着手重,她又气又急,她大伯和嫂子在她面前跪下磕头:“好弟妹,卖的银子都在这儿,统共五两银子我们一分没动。”
渣作者想的是把姜如意当做一条线,周围的人穿插而组成了她的生活。这是渣作者第一本书,有的地方难免放飞自我就跑偏了o╥﹏╥o
渣作者以后一定注意改正,谢谢亲爱的宝贝们的支持εο`
第七十八章回姜家
大姜氏走过去揣了银子,轻手轻脚把小侄子放回炕上,到了村长刘的家里,才知道她又被骗了。
大姐儿一个人就卖了十两银子,二姐儿小点儿,更贵,卖了十五两。
她跪在村长刘面前磕头:“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两个女儿不能就这么被糟蹋了。”
村长刘有个大老婆,大她八岁,给他生了两儿子两闺女,现在肚子胖成冬瓜肚皮软成蛤蟆,村长看都不想看别说摸。
大姐儿今年十三岁,买过来就能用,能睡还能干活儿,那点儿小骨头,一把扯起来不够二两的肉,吃也吃不了多少。
二姐儿一双眼珠子冒水花,养两年也能办事儿了,这买卖不亏,大老婆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比被外头的窑子货儿勾了魂好。这会儿大姐正被她洗干净剥光了扔被窝里呢,大过年的睡媳妇,可把老刘美啊。
结果大姜氏来了。
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吃的金子穿的是银子,浑身的皮子都是靠燕窝鱼翅给养出来的,人都说她是鬼迷了心窍,要么就是何文富给她下了蛊毒,痴心疯了都。
她是又瘦又干,可是皮相在那儿呢,又是生过两个娃的,光想着那滋味,老刘心里头的水渍就往外冒,他摸着大姜氏滑溜溜的手臂,不去看她满是老茧的手板心,还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要是母女俩一块儿伺候,他是比神仙都还要快活了。
大姜氏说,反正她男人婆婆都死了,大伯也不要她,求村长赏她口饭吃,把她也给收了吧。
老刘乐得纸搓手,一张老脸回光返照似的冒着红光。
第117节
到了半夜,隔壁的大老婆听见这边屋子老刘一声“啊”的惨叫,重重地翻了个身,呸道:“不要脸的老东西!”趟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儿,还是披着衣服过去瞧怎么回事儿,大姜氏就躲在门背后抱着个大花瓶,门一推开,就照着她脑袋瓜砸下去。
大老婆临死前看见她男人光着下身叉着腿,眼睛瞪得贼溜圆地躺在炕上,她在想他是醒着还是活着呢?
大姜氏慌手慌脚地给大姐儿穿好衣服,把她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你妹妹呢?”
大姐儿哭得失了声,抖着唇指了指隔壁屋子。
大姜氏牵着两个女儿的手,一点也不慌了,她只拿了老刘家的银子,首饰银票一张没动,然后去后院牵了骡子出来,自己套好了车。
大姐儿抱着妹妹问咱去哪儿?
大姜氏头也不抬说:“去找你外公外婆。”
天黑前赶到了城里,大姜氏借着灯火回头看自己的两个姑娘,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
大姐儿早就懂事儿了,乡下人进城头一回儿,局促地揉着自己的两只袖子,怯怯地看着母亲,其他地方不敢多瞧一眼,旁边的吆喝声,鞭炮声好像都是在嘲笑她。
她都不敢问那些是什么,多亏了妹妹,拉着大姜氏的手,问这个问那个。
大姜氏感觉自己一下就融入了进来,她脱下何文富媳妇的那层皮,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她可以很温柔地说话,可以逐字逐句地像以前那样耐心地给女儿解释。
托福二姐儿,大姐儿才知道这个是灯会,那个是舞狮,双层的那是酒楼,那是轿子,轿子里头坐着大老爷。
她新奇地看着这些,深深地被他们吸引了。
大姜氏望着两个女儿,内心像是被几千条虫啃咬一样,差一点儿,差一点她们就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家的大门口点着一对儿贴了倒福的灯笼,泛着暖洋洋的橘黄色的光,大姜氏敲门的时候回头看看女儿,大姐儿把头低了下去,她在努力把自己的衣摆整得平整些,她又用手去搓自己两腮落下来的碎发。她刚才瞧见好多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儿,她记住了她们的的穿戴,她们的言行。
她不敢相信,她娘竟然又这样的娘家人。
她害怕看见外公外婆。
门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嬷嬷,大姐儿差点就叩首喊外祖母了,被嬷嬷一把给扶了回去,她一瞧见着架势,心里已经猜出了八九分。这回和上回可不一样,姑爷是姑爷,姑娘是姑娘,姑娘的心回来了,那就不是外人了。
大姐儿看见这个嬷嬷一下眼圈就红了,两只手握着自己娘的手,连着说了好几个“姑娘”。
大姜氏斯斯文文地说:“劳烦嬷嬷了。”
那个嬷嬷哭得更凶了。
嬷嬷请她们进去,到了一间很亮堂的屋子里,大姐儿一进去就发了汗,刚才脸冻成冰,扑过来的暖风就像一双温柔的手,把她浑身的寒冰一寸一寸地剥落下来。
嬷嬷往妹妹怀里塞了一堆零嘴儿,看见她,愣了下,一边抹泪一边说:“姑娘姑娘都这么大了瞧着就跟二姑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姜氏给女儿解释:“那是你小姨。”
大姐儿记在了心里,没一会儿,屋子门口蜂拥进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