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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善朴从前襟取出绣着棣字的月白帕子递到她手上,唐棣接过来擦拭过嘴角后交还给他,目光不经意间再次向书架上的红梅瞟去。
昨晚离善朴没有像徐常容送给章兰茵那样,把红梅送给她,她心里难免不快,可一会儿功夫便忘到脑后去了。
今日再次见到,有种说不出的向往。
无关红梅,只为心上人的那一份在乎与宠爱。
离善朴因为红梅的事有些内疚,见唐棣喜欢,转身拿起花瓶摆在书案上,拈起红梅送到她手中,心想能弥补她一些总是好的。
唐棣接过红梅左看右看,歪着头笑道:“这是梅苑里摘的那支吧?”
有章兰茵的指点,起初她模仿声音极像,这会儿心思都在红梅上,即便还是故意轻声细语,声音也只剩下五分像了,她还沉浸在收到红梅的喜悦当中浑然不觉。
离善朴轻笑着点头,看着眼前心爱的姑娘,沉思了一瞬,耳垂微微发烫,手指捏着袖口,借用昨夜刚从徐常容那里学来的话,有些生硬地念道:“鲜花赠美人,你喜欢就好。”
唐棣喜的连连点头,拈着花枝舍不得放下,低下头轻嗅着红梅的幽香。
离善朴即欣慰又不解。
上次送她的《伤寒集》,是他精挑细选到半夜才选定的,对她调养身子大有益处,而这不过就是一支红梅而已,摘下之后艳不过三日便会败去,她怎么就这么喜欢?
再者她的确样貌不俗,可让他动心的并非是她的样貌,为何夸她貌美她竟这么开心?
姑娘家的心思还真是奇怪。
离善朴有些无奈地蹙了蹙眉,宠溺地望着唐棣。
唐棣笑着抬头,恰好撞进离善朴温柔如水的眼眸中。
她呆呆地眨眨眼,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细细想来,从她进门不久,离善朴便对她嘘寒问暖,又送花给她,她现在是章兰茵的模样,为何他此时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她?
“离善朴,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唐棣脸上的笑意褪尽,用自己的声音问道。
离善朴怔住了,他原打算装作认不出唐棣,陪着她玩闹,没想到一不留神被她发现了。
要怎么回答她才好?说从她一进门便认出是她?
她初次易容,兴致满满,这样说会不会扫了她的兴致,还是应该继续装作不知道,哄着她玩闹?
唐前辈提点过,女人都喜欢顺着她说话,喜欢哄着她……
“离善朴?”唐棣歪着头等着他的回答。
“我没认出你来”,离善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没有认出是她为何会送花给她,还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眼神飘忽,慌着改口,“刚刚才认出来的。”
唐棣的双眸渐渐暗淡。
她想不通自己的易容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漏出破绽的,顶着一张章兰茵的脸来面对他的浓情蜜意,心里抑制不住地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感。
抬手摸着下颌处,想要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去,可面具牢牢地贴在她的脸上,她用指甲抠了抠仍纹丝不动,再用力抠,细嫩的脸颊被她抠的通红一片。
离善朴眉间一紧,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唐棣,先别急着摘了,你现在的样子也挺好的。”
唐棣的眼眶渐渐红了。
她知道离善朴喜欢她,并非信不过他对她的感情,只是在她的幻想中,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必定是极为温馨甜蜜的。
可现实是离善朴总是会在她最开心、最满怀期待的时候捶打在她的内心深处,让她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
巨石上对她温柔缱绻,令她激动万分,本以为他会对她表明心意,却只收到一本医书;
寒夜里他亲自去给她买泥人,她以为貌美的小仙女泥人是送给她的,喜的眉开眼笑,结果得到的是个酷似猪八戒的泥人,还是照着她的样子捏的;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心上人送的花,拈在手中舍不得放下,即便已经不那么艳丽,她也不在乎,可偏偏此时她正顶着别人的一张脸。
他却说,她现在的样子也挺好的。
唐棣越想越委屈,呜咽了几声,终于抑制不住,一手拈着红梅,一手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唐棣……”
离善朴慌着起身,半蹲在她面前,翻出帕子递到她手边。
唐棣一把推开,哽咽道:“什么叫我现在的样子也挺好的?你不是榜眼吗?你那脑袋是木头做的?”
她哭的满脸泪水,正要用衣袖抹眼泪,忽然想起身上穿的是章兰茵的袍裙,一把夺过离善朴手中绣着棣字的帕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后塞进袍袖中。
“不给你了!”她止不住地抽泣着,“什么臭木头,根本就是烂木头!朽木!”
离善朴眉间紧紧地蹙着,看着唐棣说不出话来。
她的明艳动人他无疑是喜欢的,但真正让他动心是她的灵动不羁、娇憨可爱,至于她的脸是什么样子,他并没有那么在意,他更喜欢的是她的人。
这两日来,他学着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却总是会伤害到她,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才好,想了半天,只是道出三个字,“对不起!”
唐棣正在气头上,抓起他的一缕头发用力拉扯,挥着拳头在他胸口锤打。
离善朴任她怎么发泄都不做声,捏着衣袖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唐棣哭了一会儿心里舒服多了,撅着嘴,眨巴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手里的红梅,始终舍不得放下。
她这般小女儿之态与端庄大气的脸极其违和,在离善朴的眼中,却看出几分可爱与可怜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开她粘在脸颊上的碎发,轻声道:“我陪你去找章姑娘摘了面具,好吗?”
第44章 谅解
离府的庭院里,唐棣双眼微红,披着离善朴深蓝色的斗篷,手里拈着红梅。
离善朴瞟着她的面色,小心地牵起她的手,唐棣没有推开,与他一起向大门口走去。
泓澄跟在身后打量着二人,他适才在书房隔壁的耳房里清楚地听见唐棣的哭闹声,虽然猜不到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必说,一定是他家公子又说错话了。
他望着他家公子的背影,神情隐隐有些无奈。
侍从打开大门,离善朴牵着唐棣的手正要迈出门槛,泓澄上前一步,犹豫了一瞬才开口。
“公子,唐姑娘如今易容成章姑娘的模样,这大白天的,您牵着她的手出门,若是被人瞧见了,怕是对唐姑娘不好。”
离善朴已经退了亲,离川海默许了他与唐棣的感情,下次回到萼州极可能就要为二人张罗婚事了。
到时候百姓见到离善朴取回来的夫人与他当街牵手的姑娘是两个人,难免会传出些风言风语来。
泓澄一向讲究分寸,极少说些僭越的话,只是他家公子读书、统军都是一把好手,唯独在感情上迟钝了些,频频惹恼心上人。
他私底下为他家公子操了不少心,只是顾虑到自己的身份,不敢开口。
如今为了他家公子与唐棣的感情着想,顾不得许多,只能僭越了。
泓澄没有避着唐棣,当着她的面大大方方的开口,唐棣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章兰茵的模样,忙推开离善朴的手,先他一步出门去了。
唐棣边走边瞧着手里的红梅,怎么都觉得比白梅好看。
在梅园里,她时常折支白梅拈在手中甩弄,可眼前的这支,她一直小心地拈着,只因为是离善朴送给她的。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离善朴紧跟在她身后,突然停下,讷讷地看着她,一副紧张的神色,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气得她转回头,在心里抱怨不停。
泓澄见状,悄无声息地向后退远了些。
临近离府东街的巷口,徐常容穿着一身束腰的白袍,外面披着的白纱薄如轻烟,有一种遗世独立般的飘然之感。
离善朴不禁有些尴尬,唐棣易容成章兰茵的模样与他前后而行,不知要怎么对徐常容开口才好。
徐常容瞧见他,提着剑悠然上前,“善朴,我已经搬到同心客栈,可得空去我那坐坐?”
还没待离善朴答话,他便含笑向唐棣道:“唐姑娘,想不到你还有些修习易容术的天分,扮起兰茵来像模像样的。”
唐棣双眸一亮,原本低垂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微扬着脸,“章姑娘也说我资质不错呢!”
她喜的轻轻摆了摆手中的红梅,“徐大侠,章姑娘还在客栈吗?我脸上的面具摘不下来了。”
“我一早出城去了,这会儿正要回客栈,兰茵很少一个人出门,想来是在的,姑娘随我来吧。”
“嗯嗯!”
离善朴偷偷瞟着唐棣,双手捏了捏袖口。
他一心想哄她开心,故意不拆穿她,陪着她玩闹,却惹得她哭哭啼啼,徐常容当面拆穿她,两句话便说的她心花怒放。
相比徐常容,他自愧不如,强压住不断升腾的醋意,低下头轻叹了口气。
徐常容看向离善朴,了然一笑,“善朴,得空吗?”
离善朴这才对他微微颔首,跟着进了巷子。
徐常容的卧房就在章兰茵的隔壁,他看着唐棣进了章兰茵的房间,引着离善朴进屋。
徐常容多年来四海漂泊,居无定所,只有他去离府看望离善朴,这还是离善朴初次到他的住所。
厅内摆着一座树根雕成的茶案,根须舒展,形状独特,配有两个木墩为凳。
墙上挂着幅徐常容亲笔所绘的翠竹图,高矮不一,青翠欲滴,琴和剑挂在两侧,与他的人一样,随性又不失风雅。
屋里拢起火盆,窗子开了条缝隙,巷子里的吵嚷声打破了屋内清雅的氛围。
离善朴接过徐常容递来的茶盏,颔首谢过,“徐兄之前住在城外的客栈,怎么搬到这来了?”
徐常容轻笑一声,答非所问,“我节前从七善山过来,沿路听江湖上的朋友说湘南军敌不过马本初,连连败退,马本初趁机从湘南抢夺了不少粮草,马家军士气大震。善朴,我知道你早有准备,不过有些事,由我这个江湖人出面更方便些。”
徐常容没有明说,但离善朴明白,他是为了他才搬到这家客栈来的,这里距离离府最近,照应他方便。
“多谢徐兄。”
离善朴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了声谢,因为此刻不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感激。
徐常容只是笑笑,端起茶一边品着一边打量离善朴。
他在巷口时就看出离善朴闷闷的,猜到必定与唐棣有关,直言道:“你与唐姑娘可是闹了别扭?”
离善朴从小到大鲜少向人袒露心事,徐常容是个例外,从十六岁那年古华山上彻夜长谈,他便当他是无话不说的兄长、挚友。
“不瞒徐兄,我本想哄唐棣高兴,却总是说错话惹她伤心”,离善朴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
他深深滴自责,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
徐常容看着离善朴的眼神中,除了饱经世事的从容淡雅,更多的是细腻如尘的关爱之情。
他在离善朴的茶盏中添了茶,不急不缓道:“善朴,你对唐姑娘一片真心,只要你遵从本心,以诚相待,她自会明白的,至于刻意哄她开心,其实大可不必,心之所至,真情自会流露。”
“你若是想对唐姑娘有所表示,不妨送她些足以表达内心的物件,你饱读诗书,什么物件能代表对所爱之人的心意,你应该懂得。”
离善朴细细回想,的确,那日在从栖山庄门口,红灯映雪,繁星满天,唐棣搂着他的脖颈,问他会不会想他,“会的”,他脱口而出。
这种平日里羞于启齿的话,竟在那一刻轻易地说出口,无非是与她相拥那一刻的真情流露。
与其费尽心机想些好听的话来哄她,倒不如坦诚相待,只要心里有她,即便嘴上真的说不出口,日子久了,唐棣也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若还是惹她生了气,随她打骂就是了。
离善朴瞬间觉得周身轻松了不少,眉间舒展开来,想到唐棣虽然生他的气,发泄过后,还是任由他牵着手,拈着他送的红梅,不知不觉间笑的温煦而满足。
隔壁房内,唐棣抠了半天都抠不掉的面具,被章兰茵轻而易举地剥脱下来。
一张明艳动人的俏脸映在菱花镜中,比她手中的红梅还要艳上三分。
她不怎么会梳头发,章兰茵拆开她的发髻,握着黄杨梳子帮她轻轻梳理,按她原来的样子挽了个单螺髻,手法轻柔又娴熟,比葫芦梳的精致不少。
唐棣看着镜中连连称赞,“想不到你这么会梳头发!”
章兰茵拿起发簪帮她插回鬓间,轻轻一笑。
“以前我也不会的,拜师之后随师父闭关习武,身边没有人服侍,只能自己动手,后来修习易容术,梳头这等技艺要常常练习,自然就会了。”
唐棣原以为章兰茵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