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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但是你不同,你仍能牵动他的心绪。”
这幕后之人,居然能耐大到将七年前的事都调查出来了吗?
秋濯雪心下一寒,沉默片刻,缓缓道:“也许月影姑娘高看秋某了。”
“高看?”明月影叹息道,“只怕我还看得不够高,亡友尸骨未寒,越迷津却已为你放下剑……”
秋濯雪:“……”
他好像在感伤里突然叫人打了个耳光,一下子醒神过来,却不知道自己该发呆还是该哭笑不得。
亡友。
秋濯雪默默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突然发觉有些误会也不全然一无是处。
“难得相识一场。”明月影凝视着秋濯雪,“我一直无缘得见阁下真容,不知这最后一战,阁下可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秋濯雪道:“月影姑娘既有所愿,不敢推辞。”
这易容之术,外在妆粉,内在神态,秋濯雪借着房内的脸盆轻轻洗去脸上残余,直起身体,湿漉漉的手指挽过鬓发,将荆髻扯脱,灰白相间的长发沾水就洗出原样,如瀑的青丝自背上倾泻而下。
最后一抹艳红的黄昏,正落在他的侧脸与飞扬而起的长发上。
明月影静静瞧着他,不禁叹息:“我原本还不相信世人的说法,可是看到你之后,我觉得越迷津对你还能保持现在的态度,实在是了不得的本事。”
秋濯雪:“……”
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自己不要问为什么会比较好。
天已渐渐暗沉下去,江上的花舫彩灯张结,明月影也将房内的灯烛点起。
“秋某还有一件事不明白。”秋濯雪道,“想请姑娘解惑。”
“你方才应允我现出真容。”明月影道,“礼尚往来,我的确该回报你,问吧。”
秋濯雪轻轻叹了口气:“有一件事,你始终无法肯定,那就是血劫剑的下落,对吗?我想知道,你为何会认定是我。”
“不错。”明月影突然泛起微笑,“我的确不知道血劫剑的秘密,可是我很擅长保密,我也知道,擅长保密的人,一旦将秘密丢给任何人,就无法安心。所以我决定赌一把,它就在琴里。”
“你实在聪明得可怕。”秋濯雪的脸色已严肃起来了。
明月影目光流转:“你猜到我在拖延时间,只是你同样想拖延时间,从我口中套出更多的消息,可惜,现在时候已到,你却是一点消息也没套着。”
秋濯雪含笑道:“你怎知我什么都没套着,起码秋某已经知道,武林面对着一个如姑娘这般可怕的对手了。”
“好甜的嘴。”明月影的手已扣住琴弦,她的曲子已入前调,销魂缠绵的靡靡之音顷刻间就在这天地之间响起,她忽然道,“烟波客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燃这样的香么?”
秋濯雪的脸色倏然一变。
“这勾栏之中,总是有许多人点燃助兴的香,我的香当然没有这样下三滥的作用,但却能令人提神,越是清醒,这首《天魔曲》听得就越是仔细。”
这香料倘若有毒,秋濯雪早已发现,偏偏只是提神而已,香料本也是一味药,提神之物难免叫人亢奋,若是平日倒无妨,可叫这《天魔曲》一勾,秋濯雪登时觉得口干舌燥,心头犹如沸滚。
明月影对着秋濯雪嫣然一笑,弦声连绵不休,美妙动听之处,令人心神荡漾,意乱情迷,几乎不能自己。
饶是秋濯雪内力深厚,可身处房间之中,这熏香已闻到体内不少,他若脱逃,心神一乱,只怕立刻中了明月影的下怀,彻底受乐音所控。
他已听见画舫之外,传来错乱的乐声了。
《天魔曲》本就脱胎于男欢女爱之中,明月影又以内力催动,更添勾魂摄魄之调,迷人心智,犹如柔媚耳语。
明月影一人虽无法将乐音扩散至整条江水,可勾栏之处,最是不缺助兴的乐伎,一旦这些人受乐声所引诱,卷起节拍,伴和琵琶,便是满江齐鸣《天魔曲》。
到那时,秋濯雪才真是逃无可逃。
最可怕的是,这勾栏之中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场所,男男女女若被此曲勾引心神,意乱情迷之下,只想发泄心中狂欲,待到曲子下半段,极悲极哀,疯狂之后,心神空虚,当即死念横生。
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地利人和。”秋濯雪进退两难,此时才大感惊骇,他应变极快,心念辗转之间,已决意抱守心神,盘坐于地,将瑶琴抱在怀中,“姑娘真是思虑周详。”
话音刚落,瑶琴已催,悦耳轻柔的琴声响起,错入《天魔曲》之中,犹如天音涤荡心神。
他虽无法立刻谱出破解之曲,但精通音律,知晓只要打乱明月影的节拍曲调,便能使《天魔曲》难复魔性。
琴声虽偶被琵琶牵引,但顷刻间又能立刻错拍,转变自如,时急时缓,琵琶声纵然高亢激情,却难压制瑶琴温婉柔转。
两人内力皆是不差,对音律的造诣也颇为精深,乐音相伴相和,不知情的人怎知这是生死关头,内劲拼搏,只听着这乐声美妙至极,都命人划船凑近,聆听一二。
时辰已晚,船娘在底舱内烧火做饭,虽隔着两层木板,但不觉手舞足蹈,口中哼音,已随乐声翩翩起舞。
杨青在楼下听见琵琶与琴声此起彼伏,他虽不懂乐曲,但只听得这乐声时如禽鸟交颈缠绵,时如猛兽争锋相对,自己的心跳也随之鼓动,手中竟骤然一松,一盒子的糖糕全部跌在地上,全身都欢跳起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前几日秋濯雪与明月影也合奏过几曲,皆是轻轻柔柔,只是好听,今日却叫人心跳如拍,随着弦音骤然忽缓忽急。
杨青好赖看过几本武侠小说,当即反应过来:“糟了!情况不对劲,秋大哥一定是跟月影打起来了!”
“白娘!白娘!”杨青此时意识还清醒,当即连滚带爬跑向船舱,让船娘放自己下小船,大喊起来,“快带我上岸!我要找越大哥!快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两人虽在比拼,但对船内之事,仍是一清二楚。
明月影当然已安排了后手,可此时仍不由得微微一诧,暗道:“这娃儿好快的反应!”
秋濯雪观察明月影的反应,见她半点神情不变,心中蓦然一沉。
船头。
白娘才解开绳索,放下长梯,游荡的几艘小舟上忽然凝聚而来,他们各都提着灯笼,映照出腰间冰冷的刀芒。
“啊!”白娘尖叫一声,跌坐船头。
不知为何,没听见杨青的动静。
秋濯雪心神登时一乱,琵琶趁虚而入,鼓动心音,气血沸腾,喉咙已添腥气,琴弦再追,却是难以压抑伤势,便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溅落瑶琴七弦。
明月影不由得暗暗心惊,她本已做好满盘打算,若秋濯雪脱逃,外面已设下杀手阻碍,只消牵绊片刻,他就难逃《天魔曲》的控制;即便随机应变,立刻以琴相抗,却要正面《天魔曲》的威胁,更耗心神。
她实在没想到,秋濯雪居然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若非刚刚船娘与杨青惊动他的心神,只怕他还留有三分余力。
时间不能再拖了!
明月影脸色微沉,曲调再转。
秋濯雪本就只能勉强打乱《天魔曲》,此时身受内伤,更落下风,只能加剧催力,可瑶琴不如明月影的琵琶是特制之物,再是珍贵,也不过是凡品,久经内力摧折,再难支撑,竟然顷刻之间爆裂开来。
木屑纷飞,丝弦擦面,琴上朱红点点,化为粉末,秋濯雪长发飞舞,面容苍白,向来平和温柔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只见血劫剑骤然自漫天碎片之中脱身而出,被两股内力相击,凝滞于空,散发着妖艳而不祥的红芒。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写这一章的时候,感觉秋哥才更像反派。
明月影真的是绞尽脑汁分散力量,给自己创造有利的局面。
实在太惨了【喂】
第五十九章
灯火之下; 血色红芒仍如有生命一般暗暗起伏,似剑的血脉在流淌,又好似一只狭长的血眼; 正在静静审视众人。
而红芒周遭,却在片片剥落,如蝶翅震动; 飘散无数闪烁的鳞粉。
内力激荡之下,只见剑身原覆的黑色铁屑在光影之下消散无踪,刃口脱出如光如水般的青灰影来。
怎么会是百炼铁?!
秋濯雪心头一震。
此刻秋濯雪已失瑶琴; 明月影自也收力; 她清楚看见秋濯雪的异色; 虽不知道这剑上有什么玄虚,但已知这剑上门道远超出自己的了解。
来之前可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 明月影心念电转,已明白自己的这位合作者根本并没有多少诚意。
好在,她也没有。
眼下血劫剑在手; 有秘密意味着她更多一层筹码,并非是坏事。
明月影长袖挥出; 将血劫剑收回匣中; 她抚匣伫立,檀口含笑; 提声道:“来人!”
门外却无半点声息。
秋濯雪本心焦无比; 担忧杨青与船娘的安危; 可这会儿; 他突然安定下来。
外头无声本是怪事; 可明月影唤人都不见动静,那就不是他的怪事; 而是明月影的怪事。
明月影显然也想到了,当即夺身上前,直扑秋濯雪,秋濯雪虽身带伤势,但反应却也不慢,两人掌指间来回対过数十招。
“月影姑娘不担心自己的手下吗?”
急迫的掌风交错之中,秋濯雪稍稍缓过一口气来,不紧不慢道。
“我自然担心。”明月影盈盈笑起来,语调骤降,“所以,我才対你出手。”
结识以来,明月影还是第一次対秋濯雪笑得这样甜,这样美,秋濯雪却笑不出来,他学得精,别人显然也不差。
要说堂堂正正対敌,他未必逊明月影几分,可明月影精心织就的陷阱,闻香乱心,抵抗《天魔曲》,他一个不落的踩了,此时还有余力反抗,已是多年的经验在勉力支撑了。
两人又过了几掌,秋濯雪内伤在身,行动已见迟缓,虽已经见着明月影一掌打来,但如何都躲闪不过,只勉强避开要害,叫她一掌正中肩膀,他本已做好硬吃一记的准备,未料到这一掌竟没多少气力,倒是身子一僵,几处穴道已被明月影点上。
“烟波客。”明月影有意调侃他之前那句话,“这才叫声东击西。”
秋濯雪如今已落入她手,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苦笑。
当越迷津、慕容华还有杨青解决完外面的暗卫闯进来时,只见房内混乱无比,被破坏的家具散落得到处都是,唯有美人榻上两人依偎,秋濯雪正靠在明月影的怀中,而明月影的手指正轻轻搭在他的脖肩处,似在为他梳理长发。
看上去好一対才子佳人。
越迷津:“……”
慕容华:“……”
杨青:“……”
黑夜茫茫,乐声已停了多时,外头凑热闹的船只都已划开,明月影的目光落在慕容华与越迷津的脸上,缓缓笑道:“不知二位可有対我的人手下留情?”
她本用来弹拨琵琶的手指,此刻已抵在秋濯雪的脖子上。
秋濯雪被封了穴道,无力反抗,脸颊只能顺着明月影的力道轻轻一侧,长发流淌,倒显出几分任人摆弄的温顺来。
越迷津的眼睛一暗,他易容虽未洗,但这双眼睛纯粹得吓人,透出无限杀意:“我会留你一人全尸。”
“等等!”方才还沉溺在打击背叛之中的慕容华,这会儿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了,忙道,“越迷津,不要冲动!”
“这个回答,很好。”明月影嫣然一笑,全然不受胁迫,“只是不够好。”
明月影低头瞧了瞧秋濯雪,她并不惧怕越迷津的翻脸,为了好朋友,慕容华自会为她牵制住越迷津的,倒不如说,她正是想挑拨秋濯雪与越迷津二人。
“不过这样的回答,听来真是叫人心冷。”明月影柔声道,“你说是吗?烟波客。”
不过可惜的是,秋濯雪的脸上非但没有一点怒色,甚至连一点不快都没有,就好像他対越迷津半点奢求也不存。
“能与月影姑娘死在一处,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秋某的心怎么会冷,只怕暖还来不及。”秋濯雪轻轻一笑,又很快被内伤牵引,禁不住咳嗽起来,“秋某早已同姑娘说过,秋某与越大侠本就交情浅薄,你拿秋某要挟,实在是不智之举……”
他神态从容至极,要不是明月影知道内情,几乎要信以为真。
明月影忍不住看了一眼越迷津,缓缓道:“你倒是情根深种,宁死也不肯让他受我威胁,只可惜人家未必领情。”
这话说得虽然没错,但好像又有点奇怪。
秋濯雪:“……”
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反驳一下,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可反驳的。
越迷津冷冷地看着明月影,不过易容之下,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变化,倒是杨青站在越迷津的身后,莫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