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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船只回去，再派人寻找的时候，这艘船又不见了。不知道它随着洋流，又飘到哪里。
然而1928年左右，这艘船再度出现，还是出现在那一地带的海域，它竟然还能航行！自然，依然上面没有任何人。
“这也是个老故事了，”有人插嘴，“海上不乏这类故事，好多幽灵船的故事都是这个演变的。你说的年份可能有点不对，但我听过的那个故事大致也是这样。”
太宰治笑了：“那么你想过，为什么幽灵船会一再出现？哪怕是按照同样的洋流航行，正常逻辑来看，再结实的船也不可能在毫无维护的情况下漂浮这么久，会有暗礁，会有撞击，更别提可能遇到别的船只。”
“更别提，一只船，对海上的人是漂泊的财产。可能在陆地上的诸位不太理解，但对于海上，尤其是海岛上生活的人来说，船意味着可以开采更多海洋资源，扩大自己的物产收入，是相当昂贵的资产。”
其他人开始对这个故事感兴趣了。之前出声的那人问：“那你的意思是……”
太宰治很擅长讲故事，他让本来对这故事不感兴趣的人也不禁扭头看过来，等他继续讲下去。
“因为——这艘船不是无人船。在漂泊的途中，有人发现了它，将它当做自己的船，稍微修补一下就拿来使用了。但新的船长不知道，这艘船有自己的想法。在固定的时间，就会把船上的人带上特定的航线，这对没去过的人来说是全新的航线，于是没有充足食物的船员就会开始惊恐，不知所措。他们会发现无论怎样调整航线，他们都无法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
所有人想象了下那样的情景，都感到不寒而栗。虽说也能解释……好比自动导航系统什么的……但是，对于不知道的人来看，坐在船上无法操纵一艘船，不断带着他们走向陌生领域的海洋，的确是很恐怖的事。
“再来就是食物紧缺下的人间地狱了，人们会不断自相残杀，为了仅剩下的食物。或者在发现船有问题之后，孤注一掷，想办法脱离这艘船离开它的航行方向。当船再次空了之后，它会按照固定的洋流，再去吸引新的船长。”
大家被这个恐怖故事的气氛感染了，有人忍不住出声问：“为、为什么船要这么做？”
太宰治轻笑：“啊，就跟问为什么会有潮汐，为什么人会吃饭一样，因为这就是一种规律嘛。我们不能理解，不代表规律不存在。”
有人反驳：“你都是瞎猜的，以为这样说就能让我们觉得可怕？我们又不是小孩。”
大家再度哄笑，似乎想打破之前紧绷起来的气氛。
太宰治问：“如果我说，找到了航海日志呢？如果我说，有三本日志，分别记载着船在不同时期出航，在不同船长的驾驶下，还是一再回到某一个‘岛’上？如果这就像蜘蛛垂下的丝线，是岛上的某种‘生物’，引诱‘祭品’呢？船总会送来鲜血跟屠杀，于是这种生物，觉得利用‘船’当做诱饵，不断投放，来获得新的祭品？”
太宰治站起来，随手拿了杯酒，悠然走向玛丽安。
织田作险些站起来，最终还是维持坐下的姿势，偷偷将枪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动手。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艘船给岛上送上祭品，就能反馈你足够的好处？我想是某一次失败的航行，你是船长？不，是俘虏吧，美丽如您……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都死了，你活着，你发现了这艘船的秘密。”
说着太宰治原地旋转了一下，就像在跳舞。
“我不得不说，将船重新装修成游轮的样子，还弄到注册证让它能出海航行，是个天才般的点子。能吸引更多人类，还能让一切看起来合理化。哪怕祭品的事出了问题，还有一船的人帮你掩饰。可惜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贪婪与欲望也是咒灵的食物。”
——没有错，咒灵！
这座岛上有咒灵，而咒灵的同伙是人类！这恐怕任谁都想不到！在接近岛之前，就连咒术师也不会发现任何端倪！而如果上了岛，哪怕是咒术师，没船也无法离开！
“无稽之谈。”玛丽安夫人不为所动，淡定的放下酒杯，“我承认，我被你变相的恭维讨好了，但很可惜这些都是你的想象。1876年，那时候又有几艘这样的游轮？还是说我能将木船改建成游轮？”
大家哄堂大笑，玛丽安夫人说的没错，为了让故事生动而选用过早年代就是漏洞，这可是一艘极为先进豪华的游轮！
太宰治叹口气：“是啊，您说的没错。如果一艘船，看起来像游轮，乘坐起来像游轮，它应该就是游轮。”
说着，他突然拿出一把枪朝地上砰砰砰开了好几枪！
众人吓一跳，躲开他一段距离。
但很快更吃惊的事发生，地上的钢板上的洞迅速消失了，就像水滴滴入大海，波纹很快消失一般。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宰治蹲下来，摸向地板：“就像这块钢板，看起来像钢板，摸起来像钢板，可它偏偏就不是钢板。”
中原中也受不了太宰治的绕来绕去：“你快说是怎么回事？这艘船有什么问题？”
太宰治站起身，仿佛他才是一个幽灵，随时会被风吹走。
“不是异能，我无法将其解除。排除所有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再离谱也是真相。这艘船也是咒灵——或者说是咒灵的一部分。咒灵本就是人类的恐惧与诅咒的堆积产物，这大约是人类对‘幽灵船’的恐惧，而这艘船上进行赌博所用的财产，不仅仅是单纯的金钱，也包括自身寿命。”
“当然，如果离船的人立即死亡也太明显了。但大部分人在这上面的花销仅仅是整个人生资产的一部分而已，毕竟船上似乎没有借贷这一说。唯有最高级赌盘——里面的人无论输赢，放在赌桌上的金额有的已经等同自己的全部人生。你就是以此为比例抽取他们的寿命，我说的对吗，我们亲爱的血腥玛丽？”
穷人的性命做祭品主餐，富人的寿命做甜点丰满自己的青春与这艘船的寿命，其他人来来往往的交易是零嘴，船上洋溢着的贪婪欲望与各种负面情绪犹如源源不断的酒水——被享用着的，是他们，船上的所有人都是这艘船的美食之旅的开胃大餐。
第168章 人间地狱
玛丽安。邦纳德不为所动。
空口无凭； 就凭太宰治这毫无根据的指责就想动摇她？太可笑了。
就算枪支无法损坏船体又怎样，这只能证明这艘船比较神奇，其他什么都无法佐证。
除非太宰治可以解除船体的伪装； 可惜的是，太宰治尝试过，根本没用。他的异能只有直接干涉发出特异现象的主体才能生效，好比如果有人用异能力让一个人中毒或失忆，他只有找到那个异能者才能解除异能。同理可证，已经生效的船体伪装，除非他能找到咒灵之船的核心干掉核心才能生效。
这又不是幻术，而是‘整个船等同一个生物’。咒灵严格来说已经算一种生命体，仅仅是区区‘无效化’对特级咒灵可没有多大作用，唯有如同咒术师一般干掉它才行。更别提，现在的情况……人类还不能失去这条船。
玛丽安主动拍了拍手：“你讲的故事非常生动，的确； 就连我本人听了都觉得有些害怕了，好像真有什么幽灵船存在。你是想说； 我们现在乘坐的这艘船； 在这里喝的酒，品尝的食物； 看到的美人都是假的？”
众人从恐怖的气氛中被拉出； 忍不住随着玛丽安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有的竟然也跟着玛丽安一起鼓掌； 纷纷说太宰治的故事讲得好。
中原中也没办法将这当笑话。
“太宰！你这家伙，为什么不在我下注之前说？”
那样不等同他也压上了寿命？
太宰治摆摆手：“安心啦； 既然是寿命； 肯定是按照一生能赚取的金钱比例来计算； 你压上的比例相对你一生来说小到不值一提。”
中原中也一听，这不就是等同太宰认为他能赚比那多好多倍的钱吗？他立即被安抚了。
“是吗，你这样说倒也没错。”
……傻子。
太宰治内心嗤笑。真正原因是荒霸吐的‘财富’可不仅仅是那么一栋楼，从逻辑来讲，应该是神灵所庇护的所有土地。区区一栋楼，只是荒霸吐‘财富’的一根汗毛都不抵。
织田作之助没有进行任何赌博行为，伏黑甚尔既是没有寿命的尸体，又是天与咒缚，至于他自己，要是咒术能生效早点死掉不是很幸福的事吗？
“哈哈哈，说的跟真的一样！”
听到他们交谈，尤其见中也那么容易被哄骗，其他人忍不住笑得更厉害，更认为这只是个较为恶劣的玩笑了。
“是啊，玩笑，只是玩笑。”太宰治用迷离的表情说，“假如，玩笑里的咒灵真的存在，很不幸，刚才上岸的那五十人里有一个能除掉咒灵的咒术师。同样只是玩笑，这艘船上也有咒术师。”
话音刚落，他们听到岛的方向传来极大的轰鸣，跟类似惨叫的悲鸣声。
所有人不寒而栗，那是什么声音？海兽？不，声音也太大了，但也不像人类，那到底是什么？
他们紧张的看向屏幕，可惜天色已经太晚，所有的屏幕都是黑色的。
在这可怖的声音做背景之下，他们听到了——嘎吱，嘎吱嘎吱，船只传来的声音。
船……在抖？整艘船，在颤抖？！
在可怖又奇怪的震动与噪音过后，船突然以极快速度往另一个方向快速行进。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船长呢？快去看看船长那边发生了什么！”
玛丽安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周围惊恐议论的人仿佛才醒悟过来一般，纷纷安静下来，小心翼翼的看向这艘船的女主人。
“玛、玛丽安女士？”
还有人不死心的颤声询问，试图从她口中得到安慰的话语。
“你知道，这里是海上，而我可以把你们所有人都丢下船。”
玛丽安看向太宰治，耐心的询问道。
“为什么要选这种时候拆穿？不可以等赌局结束，或者最低限度，你们人不在船上的时候么？”
太宰治恶劣的笑了：“因为对我来说，入水就是入水，具体这个水是河是湖是大海，完全无所谓。生与死真的只是一个状态，我说的对吗，玛丽安？”
有惊恐的人向玛丽安扑来！
‘钢板’突然从地面卷起，将这些人一下子砸出好远，紧接着周围的景色变化，在众人惊恐的呼喊之中，这艘本该高档豪华，钢铁铸造的游轮，变化成了一艘腐朽的木质结构，布满藤壶与藤蔓的古船！那些黑褐色，如同沉浸过污泥的船上缆绳一般的藤蔓迅速将这一层的人卷起勒住，其中有的人直接被勒断身体当场死亡！
“切！”
中原中也迅速撤开，并使用重力异能清除周围的藤蔓。他刚准备攻击玛丽安，却发现他的异能在玛丽安附近不起作用。
“没用的，因为规则已经开始运行。”太宰治了然道，“用咒术师的话来说，就是领域已经发动了，你看刚才死掉的也都是准备逃走或没有下注的人。已经下过注的人，在赌注结果出来之前只要留在这里就不会死，包括作为公证人的玛丽安女士。”
其他惊恐挣扎的人听到之后，那些下注过的人又哭又笑，有的听说不会死立即放弃了挣扎。
“领域之中的规则就是如此不讲道理，这艘船应该也不会离开岛太远，且在规定时间会回到岛上确认幸存人数。”
太宰治全部说完，玛丽安展露笑容。
“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遇到的最聪明的人。”
太宰很优雅的行了个礼：“感谢您的称赞。”
海风呼啸而过，穿过空洞的船身，夹在腥咸的海水拍打在人身上，让船上的人从身心都凉透了。
织田作之助视力很好，看到底层有不少人因黑色藤蔓死于非命，不由面露不忍。紧接着船身又恢复之前的游轮的外貌，想必那些死者成为食物，暂时让船恢复了原本的拟态。
“就连我自己，都是很多年才想明白其中关系。”玛丽安感慨道，“这艘船跟那座岛，就像鹈鹕跟渔民，它们是分开的，也是一体的。而我跟它们，就像鮣鱼与鲨鱼，靠着它们掉落的残羹冷饭存活。”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非常黑暗寒冷的夜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是我遭遇这么悲惨的事！！！
那时候她这样想。
要是不坐船就好了，要是不去向往大海就好了，在陆地上有那么广阔的世界，为什么她想要到海上去？
那是一艘游船。
他们遭遇了海盗。
所有人都死了，唯有她，足够漂亮，在海盗的残暴下凭着身体与脸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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