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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快得像是一阵风。碰碰两声大响,是梅坞和权阳被砸飞的声音!
“不、不能让她出去!”
“不能让先祖的尸身受辱!”
越怀真将牙咬得格格响,她的声音响了起来,下一刻便有一道绚丽的剑光撕裂了那无边的尸气。恶气自凤主身上而生,现在仍旧被拘禁在古战场中,如果让它们逸散出去,不知有多少仙人会遭殃!越怀真一行人抽剑迎战,剑芒照亮诸人惊恐的面容,与那金色的尸身纠缠。叮叮当当的脆响,宛如斩在了铜皮铁骨上,只有无数的火花在迸溅。
“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宋听云头皮发麻,她想过恶气被古战场的凶煞激发,那埋葬在地底的八锁定仙棺日复一日地捍卫守护着这片土地,没想到昔日的凤主已经沦为恶种!越怀真没有回答她,长剑斩在了法衣上,她垂着眼睫不愿去看那张熟悉的面孔。呜咽声在风中传递——
无数的攻击落下,凤主那件金衣上终于沾染了点点的血痕。被撕裂的金色法衣露出了白色的里衣,上面露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创口,穿心而过!越怀真的瞳孔骤然一缩,一个失神便被强劲的力道打飞,那尖锐的指爪擦着面庞而过,乌黑的发丝齐齐削断,散在了风中。
越怀真惊恐而又茫然,像是沉沦在一个无边的幻境。
凤来山世代镇守森狱便是承的这一位凤主的命令!无数的先辈为了结束恶气、结束大荒的暴虐而战死,可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情况?肺腑似是被火焰灼烧,灵力在脉络中暴动,她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只是那尸身可不顾那么多,越过了陈东岱一行人的攻击后,尖锐的风在耳畔响起,那闪烁着寒光的指爪十分无情。
“当——”一声响,一柄朴素的剑挡在了前方。
越怀真耳中嗡嗡作响,她费力地抬起头只望见了一张昳丽的脸。
宣清和蹙着眉,她一只手接住了晕眩的越怀真,另一只手则是举剑格住了凤主的攻击。到底是小凤凰的先祖,不可能直接砍断她的四肢,这样的场面太过于难看。在那浓稠的尸气中,又传出了莫名的淡香,宣清和啧了一声,有的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她瞥了一眼那朵光芒逐渐微弱的幽冥鬼火,右手骤然松开了天刑剑。
天刑剑与宣清和心意相通,自是知道她的意思,剑尖猛地掉了一个头,直指天庭来的那二人。
而这边宣清和出手疾如闪电,扼住了那脖颈猛地一拧,只听见咔擦一声,将颈骨拧断。做完了这事情她还是觉得不够,顺便将四肢也一并卸除。失去支撑的惊尸倒在了地上,那双泛白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宣清和。宣清和一愣,莫名地从那眼珠中读出了一抹渴望来,她拂了拂宽大的袖袍,一颗鲛珠不经意间自袖中滚落,落在了那空空荡荡的胸腔中。
怕这惊尸再度跃起,宣清和手腕一翻,结下了一个大乘咒印。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望向了那被天刑剑指着的两个人。浓郁的尸气被风吹散了不少,视野逐渐地开阔清晰了起来,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人,有被剧毒的尸气放倒、有被惊尸抓伤,还有一些则是闻到了风中的药香。
天刑剑化作了一道黑红色的流光回到了宣清和的右手之中,单只手撑着越怀真的姿势不大妥当,宣清和眨了眨眼,便将她横抱起。
梅坞和权阳的身上穿着护身的宝衣,就算狠狠地砸入了山壁之中,对他们来说也是微不足道的轻伤。可就算这样,他们也不想直接跟凤来山一众对上,而是由梅坞使用秘制的迷药。淡淡的香气在风中酝酿,被剑尖指着的两人屈指数着数,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双含着淡淡笑意的眼。
“她怎么还没有晕?”权阳大声地质问。
梅坞皱着眉,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这时候他不想横生枝节,将注意力放在那朵幽冥鬼火上。“不过是凤来山主的一个内宠,能有什么本事?我看这一路都是被凤来山主护卫着的。”梅坞的语调隐隐有些不耐烦。
起先权阳也是这般认为的,可看着一手横抱着凤来山主,一手提着剑的女仙,怎么看怎么怪异。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山谷之中回荡,并着呜咽的阴风有些凄惨渗人。他有些恍惚,等到神台一清,再度往前方望去的时候,那极致的红与黑酝酿成一幅妖异的画,温柔的表象陡然间被剥离,只有那森然的剑意和恐怖。权阳怪叫了一声,往后跌退了一步,他指着宣清和不住地打着哆嗦。
梅坞转向了权阳,不解地开口询问:“你在做什么?”
权阳“呜呜”地怪叫。梅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猝然间撞上了那充斥着恶意与邪气的笑。一股僵冷自脚底往上急冲,梅坞定了定神,开口道:“先解决她,再拿幽冥鬼火。”
宣清和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嘲,她光是站在这里,剑意一照,这两人便能被影响,能有什么本事在?
剑光荡开了那横亘在前方的淡雾,她悠悠地开口道:“你们还想要杀人,是么?”
梅坞的眼中的确是藏着杀机,青鸾一脉背叛凤来山,以那位的性子绝对不会原谅。凤来山已经将天庭得罪狠了,自己这边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对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修,而他和权阳联手,怎么都能够将她解决了。心中有了想法,顿时大定,他望着宣清和呵呵一笑,道:“是凤来山主不识好歹。”
宣清和道:“可她在独木桥前助了你们。”
这回轮到权阳一摆袖,讥诮一笑道:“就算没有凤来山主,我们也能够走过。”
“这样啊——”宣清和拖长了语调,悬挂在腰间的金铃响声更是急促清脆,散发着一股幽异和奇诡。梅坞和权阳被这铃声搅得有些烦躁,对视一眼后骤然朝着宣清和出手。黑红色的宽大袖袍带起了一阵轻轻的风,转瞬间便将攻击消弭。宣清和偏着头,双瞳之中映照出了血色,像是诡异的漩涡血轮。
她向来不是一个好人,可她乐意成全小凤凰。然而这二人不珍惜,既然如此——
“那就留命吧!”
天刑剑在半空中带出了一道疾光,凛冽的剑气如暴雨四散,转瞬间将这片土地搅荡得千疮百孔,那一丝丝藏于土地中的黑影发出了滋滋的响动,冒出了一道道白烟。梅坞和权阳二人抬头望着那柄不起眼的剑上陡然绽放出的夺目神光,尚未来得及做出抵抗,便像是烈阳下的冰霜,悄无声息地在剑锋下消融。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朴素的剑飞回到了宣清和的身边,邀功似的晃动着剑柄,没等宣清和做出反应,便自觉地勾走了悬挂在另一边的储物袋。宣清和眼中的妖异陡然间收束,重新戴上了一张温柔的面具,她垂眸凝视着怀中的越怀真,修长手指轻轻地抚过了她惨白的面颊。片刻之后,她的视线在落到了那朵瑟缩的幽冥鬼火上,视线一错,又望向了那空空荡荡的山谷,轻笑道:“诸位也要过来抢鬼火么?”
冲天而起的尸气自然会惊动各方的鬼王,门下的弟子无一有回应,除了亲身来一趟外别无选择。只是他们在山谷中见到了一线剑芒,残余的恶气和尸瘴被剑意扫荡一空,如果真要迎上去,落在他们身上的唯有冰寒剑锋。能够修到鬼王的都不是笨人,面前是一个难以对付的硬角色,一不留神就要留命,在对比之下,幽冥鬼火便不再重要。一道道鬼气自山谷中消失,宣清和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有些意犹未尽。
天刑剑摇头晃脑,传递着自己的心声。
“吃软饭、柔弱。”
宣清和叹了一口气,她嫌弃地望了眼地上的宋听云,手掌上一股磅礴的灵力凝聚,悍然照着她的面门砸去!生死攸关之际,神识突破了束缚,疯狂运转的灵机在脉络间流淌,驱走了那毒气带来的副作用。宋听云一个打挺坐起身,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宣清和和善的视线。
宣清和轻柔一笑:“宋仙子,拜托你把他们弄醒了。”
宋听云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身子,使劲地点头表示明白。
解毒的丹丸被宋听云粗暴地塞入了望红蕖、陈东岱的口中,至于其余的人,宋听云也懒得去管。
“发生了什么?”醒转过来的陈东岱仍旧是一脸茫然,他视线转到了昏睡在宣清和怀中的越怀真身上,瞳孔骤然一缩。一个“你”字还没有说完,就被宋听云踢了一脚,截断了话语。
宣清和手指搭在了越怀真的腕上。
她体内原本就有肆虐的恶气,不久前又吸入了不知道多少带着毒瘴的尸气,激得全身的灵力再度暴动。众目睽睽之下,宣清和倒是不好施针,她垂着眼睫摸出了一粒丹丸塞入了越怀真口中,朝着满脸黑沉的陈东岱挑眉一笑,似是示威。
坑坑洼洼的地面翻着触目惊心的红,大大小小的碎石随处可见,不幸的人被山石掩埋,只露出了胳膊或者脑袋。好在都是仙人之躯,只要醒转过来往灵力一运转,就能将身上的石块掀飞出去。宋听云和望红蕖垂眸,不知道思忖着什么,陈东岱也摸不着头脑,思索了一阵就放弃追究,而是大大咧咧地开口道:“现在是拿幽冥鬼火的好时机吧?”
宋听云斜了他一眼,低声道:“等山主醒转吧。”那竖着的黄金王棺以及地上的“惊尸”都不知道怎么处置呢!要是做错了什么,凤来山主不得发疯将他们的祖坟都给掀了?
宣清和朝着越怀真输送着灵力,将那枚丹丸的药力化开,在瞥见越怀真眼睫颤动时,她拥着纤细腰肢的手臂骤然一缩。初醒的小凤凰眼神带着几分迷蒙,雾气蒙蒙如那横波秋水。宣清和惊喜交加道:“山主,您终于醒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的语调逐渐蒙上了几分哽咽,还有那劫后余生的庆幸。
宋听云僵着脸看宣清和做作的表演。
凤来山主的眼神不大好,现在的脑子大概也转不过来。
陈东岱嘟囔了一句“夸张”,他皱着眉思考是否要有样学样。
越怀真从宣清和的怀中挣扎着起来,等望见了那黄金王棺的时候,那迷离的意识瞬间回笼,一颗心骤然缩紧。她的视线慢慢地挪到了那具“惊尸”上,心脏处原本空空荡荡的,可此刻落入了一颗散发着柔和亮芒的鲛珠。她拖着蹒跚的步伐往前走,临近“惊尸”的时候屈膝一跪,她的神态沉重而又肃穆,颤抖的手指抬起,可到底没有勇气去触碰那一角金色。
“四肢关节被卸下,脖颈也被扭断了,干脆而残酷。”抽气声并着说话声传来。
宣清和倏然转头乜了宋听云一眼,下一刻又软声开口道:“山主,此是意外,先祖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是情急之下的选择。”
越怀真闻言有些茫然,她身躯一僵,头脑中的片段残碎、模糊不清。她原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可听了宣清和的话陡然间醒悟,这、这是她做的?她垂眸望着惊尸,低声道:“这里怎么会有一颗鲛珠?”
宣清和脑子急转,还没想好说辞,陈东岱便道:“这棺中大多东西都没有坏去,可能鲛珠也是生前留下的。”他一边说一边走近,望了一眼顿时“嘶——”一声,说道,“极海寒渊,是鲛人一族留下的?难不成惊尸与鲛人有关?”
越怀真不作声,这点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凤主的尸身不可能暴露在荒野之中,思忖片刻后,她起身走向了那具仍旧倒插在地里的黄金王棺,红色咒文如同鲜血,无数玄奥的符文密密麻麻地挤在了棺中。越怀真神情骤变,而余下的人顺着她目光望去,产生了一阵吸气声。
“度厄镇魂咒。”宣清和轻轻地开口,眸中闪烁着一道异芒。这是一种玄门大咒,用来镇压生前有怨气之人,怕他们死后复出,搅得天下不得安宁。换句话说,这咒法是一种封印,被大咒镇压的仙人死去后连转入鬼仙一道的机会都没有。
越怀真双拳紧握,周身劲气鼓动,那一领披风猎猎作响。她一拳砸在了黄金王棺上,恨声道:“天庭!”如果真相真的如同所传的那般,为何凤主需要被大咒镇压?她死之前有怨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凤凰一族有涅槃之术,这大咒显然是为了克制涅槃复生!
“可、可能是个误会呢?”陈东岱被越怀真的神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开口。
黄金王棺在那暴动的灵力之下蒙上了一层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锋利的剑芒一转,这具黄金王棺瞬间四分五裂,向外飞散。她沉着脸道:“我要将凤主带回凤来山!”用棺椁装惊尸的想法破灭,她伸手一拂袖,竟然是施了一个神通,直接将尸身收容到了空间之中。
她根本不是询问谁的意见,在这处可能反对的人都躺在了地上。
恶气是自凤主身上生诞而出的,如果让天庭知晓,必定会插手阻拦。越怀真的视线冰冷,狂躁之中又蒙着杀机,目光一寸寸地扫过了陈东岱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