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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怂恿麒麟攻击我金乌一族,明日对付醉竹熊,下一个又是谁?你们不给我等公道,我们便自己讨回公道!”短促而又意味不明的笑声响了起来,赤色的流火当空而落,灼烧着飞舟上的防护罩。司寂的面色铁青,手中的法符一扬便将消息传回了天庭!金乌忽然间动了手,他们要是退缩传出去只会让人耻笑!
金乌同天兵大战的方向距离醉竹熊的领地并不远。
九玄的神识笼罩了那一片区域,等到看明白之后不由得啧啧称奇。
九玄抹了抹唇角的酒渍,扬眉一笑道:“那群金乌终于疯了吗?”
金乌没有疯,只是藏珠失控了。宣清和暗暗想道。她望了眼沉声不语的越怀真,又转向了九玄,故作不解道:“为什么这般说?”
“如今的金乌族主是昔日那位的儿子,然而天生残缺,性格怯懦,在他的领导下,金乌成为被天庭打压的对象也不足为奇。姬玄黄与那位结拜,结果他纳了身为‘侄女’的金乌公主为妃,金乌一族竟然没有人出来阻拦……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九玄摆了摆手,又道。她的眼眸发亮,对于仙界的一些八卦知知甚多。
“提这些腌臜事情做什么?”越怀真拧了拧眉,不太高兴地开口道。顿了顿,她又道,“司寂是人族,算是伯渊的人,藏珠先前断伯渊的臂膀,又斩杀非觉,想来金乌一脉做好了与伯渊对抗的准备吧。”姬玄黄的儿女可没有一个是省心简单的。
九玄轻笑了一声道:“这把火烧得及时,不过也烧得莫名其妙啊。”
越怀真蹙眉道:“的确是不对劲,难不成是异火提前出世了?”经历了先前两回,越怀真已经确定了异火的诞生是为了镇压恶气,而现在金乌一族疯狂的、莫名其妙的行为,或许同恶气有关?难道恶气侵染了他们的神智?
九玄将空荡荡的酒壶往旁边一扔,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到底是帝舜元的后裔,不帮他们一把说不过去。”她站起身,长呵了一声,身后便浮现了一道九重玄塔的虚影,她伸手一拨,那巨塔便朝着斗战的方向飞去!此塔并非她的真身,而是以灵力勾勒出来的化身,不过也有试炼塔的半成能为,她也不打算做什么,只要将后方的天兵镇压数息便足够了。
越怀真拧眉道:“如此一来,金乌得同天庭决裂了,而以金乌的力量,免不了被天庭镇压,甚至是灭族。”
宣清和转头凝视着越怀真,轻轻地开口道:“这样不好吗?他们背叛了凤来山”天庭内部混乱了,便无暇顾及凤来山了。
越怀真眼皮子一跳,眸中掠过了几分不忍。
可想到了凤来山的境况,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金乌族地中的藏珠在听到“战胜”归来的消息时,眉眼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存在。
等族中的弟兄重复着在司寂跟前嚣张的话语,她更觉得头疼万分。
她拧了拧眉,语调低沉地开口道:“九玄真人现身了?”
帝云深点了点头。
沉默了半晌,藏珠又道:“我要往醉竹熊领地去一趟。”
帝云深应道:“好。”等到藏珠的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他忽然又道,“今日的事情很莽撞,但我不后悔。只是你阿娘尚在天庭之中,我们……”
藏珠脚步一顿,她的眸中涌动着暗芒,她打断了帝云深的话语,道:“没事的。阿娘她……知道了,会支持我们的。”
作者有话说:
宣清和: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40章 你的母亲还在天庭吧?
“该死——”
石桌在伯渊愤怒的一巴掌下裂成两半。
“杀孔微生、杀非觉、阻拦天兵……藏珠这是疯了吗?在父君闭关的时候她要带着金乌造反吗?”伯渊额上的青筋跳动着;俊逸的面孔因为怒意而变得狰狞万分。他的好妹妹一直不起眼、安分守己,可眼下父君的宽容长了她的胆气,让她连拦截天兵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
通报消息的仙侍在伯渊的愤怒下惶惑不安;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伯渊咬牙切齿,良久之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将金乌天妃请过来。”这回因为金乌的插手,尚未给醉竹熊一个教训,他们便铩羽而归!天兵在人马上未曾损伤分毫,可这事情传出去就是颜面大失啊!
金乌天妃是藏珠的生母;因为并不被天帝重视,居住在了天宫不起眼的偏角。伯渊对她的印象尚且停留在她乘坐金乌日车入天宫的那一刻,盛大之后满是荒唐和寂寂。他的母亲因为此事同父君闹了一通;可换来的是无情地训斥——从那个时候他的心中便蒙上了对妖族的恨意,要不是他们的坚持,父君和母妃之间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嫌隙。
伯渊尚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那边打探消息的仙侍战战兢兢地入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尖声道:“禀帝子;金乌天、天妃她——”
伯渊的视线冷得像是冰碴:“她怎么了?”
“死了——”仙侍的语调拖得极长,他惊恐的双眼中映衬着伯渊玄色的下摆;察觉到一只手覆盖在了自己的头上,一道尖锐的痛意传来;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鲜血顺着面颊流淌;那双仍旧强睁着的眼中还残余着未尽的恐慌和诡谲。伯渊掐了个法诀清静双手,最后沉着脸快步地踏出了法殿。
父君不会在意这些,他只会觉得自己无能。
无能将凤来山纳入麾下、无能去取异火、无能治理这偌大的仙世……
僻静偏冷的宫殿;花花草草无人打理。
伯渊在院中快速穿行;最后推门而入;冷冷地盯着那萎靡在了床上的美丽而僵硬身躯。
他没有靠近这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天妃,而是运转着灵力以其作为手眼,良久之后,他从牙缝之间挤出了两个字:“傀儡!”谁能够想到在天宫中住了近千载之人是个傀儡?金乌一族献上此人的时候是傀儡,还是后来安置的?傀儡在此,那真正的天妃到哪里去了?他说藏珠怎么这般胆大妄为、不管不顾,原来天庭之中无她在意之人了!
伯渊一卷袖子,一侧的锦被飞起,将榻上无声无息的傀儡盖住。为了保住父君的颜面,他并不能将“傀儡”一事宣告出。如果这是金乌的计谋,那么接下来那边会将此事揭开吧?他低垂着眼,冷沉的面容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
……
黑白色的团子们滚作了一堆,围着石头形成了一个圈,此刻都仰着头望向了醉醺醺的九玄。
“箭矢如同流火,伴随着唿哨声穿过了火光,一蓬鲜血,金乌的哀鸣响彻在四边。就在这时候,宝塔从天而降,弥漫的大雾将周边的一切都吞噬,连带着日光都薄了几分,像是阴沉的冬日。咚咚的鼓声响了起来,天庭的司寂做出一抹要进攻的架势,然而下一刻便卷着尾巴落荒而逃,十足狼狈……”
在九玄话语一顿的时候,黑白团子发出了一阵“呜呜”的欢呼声。
一旁的越怀真抱着双臂,眸光冷峻。见宣清和好奇地望向了九玄,她不动声色地挪动着身躯,让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塔灵整天都是醉醺醺的,说的话语不可信。”越怀真顿了顿,又补充道,“司寂应该是因为金乌一族的加入而退去的。”
宣清和眨眼道:“金乌载日,承负烈焰,同样是浴火而生的。”
越怀真眉头拧得更紧,她道:“别看他们叫金乌,其实应当叫黑乌,一身黑黢黢的,只有三只脚,哪里有……”后面的话语被她吞回去了,宣清和瞧着她的模样便知晓她想说的是“不如凤凰”。
宣清和当即顺着她的话道:“我在古书里瞧见的,黑乌浴日如黑影,似是不祥。”
越怀真沉默片刻,应道:“金乌疯狂,我怀疑是恶气所致,我不能让仙世出堕仙。”
宣清和低垂着眼,长睫掩住了异芒。恶气就恶气吧,这是邪物,背锅也是理所当然的。
竹林外。
藏珠用十枚丹玉叩开了醉竹熊领地之门。
原本小醉竹熊会将进来的人带去试炼塔,可最近试炼塔已经关闭了,塔中的人都被斥逐了出去,故而它直接将人带到了九玄说大话处。
藏珠的视线先是落在石上那洒脱的青衣女子身上,可紧接着又望见了眉眼冷凝的越怀真,她的心跳顿时乱了一个节拍。凤来山主?她怎么会在这里?金乌出动真的与她有关?而九玄真人其实也是得了凤来山主授意?这是逼着金乌做选择,强行将她拉入凤来山的阵营?藏珠心中惊疑不定,费了好大劲才压下了心神,往前走了一步,抬袖施了一礼。
“啧,小金乌啊——”九玄拖着语调,她睨了藏珠一眼,故意慢吞吞道,“帝女来我醉竹熊领地做什么?做那天庭的使者么?”
藏珠抿了抿唇,面上有些难堪。对方明明加入金乌与天庭的一战中,哪里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来意?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抹羞恼,沉声道:“天庭欺人太甚,我金乌一脉也与醉竹熊一般,自天庭舆图中自划而出!”
九玄挑眉一笑道:“你是帝女。”
藏珠道:“可我也是金乌一脉的族裔,我母亲连带着灵脉嫁入天庭,可我族族长除了脉主之位什么都没有谋到。麾下的族属也归于天庭统御,还要向天庭献上供奉。”
九玄“喔”了一声,又重复了一次:“你是帝女。”
藏珠一噎,顿时明了,这位就是故意的。她的意思是要转向凤来山主?藏珠福至心灵,倏然转向了越怀真,双眸灼灼道:“山主应该能明白我族之恨。”
越怀真笑了笑,神情凉薄。她的确是明白的,过去的凤来山难道没有寻找过金乌么?可对方如何呢?迫不及待将人嫁入了天庭,与之结成同盟。对上了藏珠隐着几分焦心的视线,她反问道:“你们不是早知道如此么?这不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么?”
藏珠顿时无话可说。
在一开始,金乌一族尚未沦落到如此境地,给天庭一两成所得的丹玉、宝材也是小意思。但随着各方势力的起伏,愿意依附金乌的族裔渐渐地远离,领地之中寻不到可用之人,连带着金乌的收成锐减。天庭的索取日日加多,逐渐成为金乌族的沉重的负担,可族人无能,没有谁敢站出来反抗。就算站出来有什么用呢?昔日的同盟已经走到了彼端,这一切不过是金乌自找的罢了。
上一辈的错误压在了她的肩上,她所求的只不过是一条出路。
她深深地望了越怀真一眼,忽然屈膝一跪,她低着头,一字一顿道:“我金乌一族有负凤主!”
越怀真眉头一拧,她要的可不是藏珠的磕头下跪,这一点用处都没有。一拂袖,一阵清风硬是将藏珠抬起,越怀真望着她狼狈的神情,淡淡道:“你来这里求什么呢?醉竹熊遭遇天庭的逼迫,我凤来山同样如此。我们能够给你什么呢?”
藏珠的面上红红白白。
其实要不是计划被迫提前、胜算寥寥无几,她并不打算寻求九玄真人以及凤来山主的帮助。她的目标便是谋取那帝君之位,为此等上数百年乃至于数千年她都愿意。
良久之后,她望着越怀真道:“金乌源火,等到异火出世之时,我等竭尽全力帮助山主夺取。”
听到了“异火”两个字的时候,越怀真眼中泛起了波澜,她望着藏珠倏忽一笑,她道:“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取。”
藏珠抿着唇,面容绷得更紧。她有什么?她能够许出什么?凤来山孤军抵抗到如今,大抵是不再需要同盟了。
越怀真凝视着藏珠,见她久久不言,眼中多了倦色和失望,她道:“你跟他们也是一样。”
宣清和察觉到了越怀真心绪的变化,小凤凰的心思软,虽然是背叛者,可只要不是像龙族父子那么张狂的,她在心中都留了几分柔软。可她不一样,她没有什么前人、后人,没有什么同是某族属的牵扯。她眯着眼凝视着藏珠,视线逐渐地冷锐了起来,她审视着藏珠,悬挂着的阎浮金铃感知到了她的心绪,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动。
越怀真刹那间便被惊动,她转向了宣清和,放柔了语调低声道:“怎么了?”
宣清和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如云的长发、如雪的肌肤、如星辰般的眼。
越怀真视野中的闲杂人逐渐地远去,眼眸中只映衬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庞,那股因藏珠生出的不愧陡然间消失,她笑道:“走吧,我们继续去练剑。”
一言不发的藏珠背脊始终挺立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九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藏珠,她懒洋洋地开口道:“怎么说都是姬玄黄家的种,你要的是金乌如同龙族、麒麟那般,凌驾于诸脉之上,是么?对了,你的母亲还在天庭吧?”
听到了“母亲”这两个字,藏珠的面色有些古怪,似是要哭,可又像是强挤出来的伤感。
九玄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