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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儿子不肖。”
他的目光在前厅转了一圈,问:“父亲呢?”
“你父亲陪你祖父在山房练字。”
老爷子祖上除却世代为官,也是鼎鼎有名的文豪。
耳濡目然,在书法写字一块自创一派,闲暇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提笔写字,收集一些古董文玩,文学造诣可谓深厚。
只是为人处世方面便有些刻板,规矩死。
对待家中的小辈要求更是严苛,其中受其影响,商时序的瘦金体毛笔字是几个小辈中写得最好的。
“那我明日再过去。”商时序站在门前,“夜里凉,母亲留步。”
“瑾之。”孟素桐叫住他,“罢了,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未和你祖母交代。正好,一同过去。”
商时序没过问,静待在原地。
孟素桐看着眼前人,心下微微叹了口气。等柳妈从里屋取出那条青灰色的丝质围巾,她随手系在脖颈上,“走吧。”才款款挪步。
夜里寒凉,屋舍寂静,狮山楼台里袅袅的曲声,婉转动听,像从天山外传来。
“最近你和小婉那孩子有接触吗?”她问。
“嗯。”
孟素桐追问:“接触之后,觉得如何?”
平素里,两人在生活中其实并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对他的了解也不够深入,不知其心中所想,乃至于这句话说出口时,她的心里多少都有点打鼓。
这门亲事,是两家老太太定下的。他们这些做子女的,自然是干涉不得。
可如今孩子大了,总该问问他自己心底里的意思。
她目视前方点着的灯笼,“自从上次聚会过后,老太太这几日,三不时地便会提起这件事。对于你的婚事,她颇为上心。”
商时序:“我知道。”
“晚棠祖母和你祖母,算是旧相识。你的这桩姻缘,也是曾经定下的。我和你父亲也不是老旧派,若是你和那孩子没有缘分,我会在老太太面前说几句的。”
“妈。”
孟素桐错愕一瞬,神情很快收敛,笑笑说:“好,妈知道了。”
*
两人过去的时候,老太太正靠坐在戏台下的藤椅上,肩上披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披肩。
人的岁数上来了,也没有什么忙事需要操劳,夜里偶尔会半夜惊醒。
最近爱上了苏州评弹,每晚睡前,总要听点小调的昆曲,才算平和心境。
彼时,闭着眼。
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
“老太太,夫人和瑾之过来了。”
一旁候着的林妈提醒道。
“祖母。”
“妈。”
老太太眼睛慢慢睁开,缓缓转过头,对林芬说:“你先下去吧。”
转而招呼俩人:
“过来坐着吧。”
“正好,陪我说说话。人老了,热闹过后,心里也难免觉着落寞。”
她自顾自说着:“这家宅大了,有时候想太多了,人容易累。”
话听在嘴里,也觉得发苦,孟素桐看向老太太,“妈。您也别忧心了,自古而来不是有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素桐啊,你过来找我。是还有什么事嚒?”
孟素桐:“过几日就是雅雅十八周岁的生日,想问问是在老宅办,还是承办迪士尼,让小姑娘开开心心。”
“孩子大了,都随她自己吧。”
“现在天凉了,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不必在这陪我。我和瑾之,我们祖孙二人也说说自己的悄悄话。”老太太难得说两句俏皮话,眼神慈和地望向商时序,“你说是不是?”
商时序眉目舒展开笑意,“嗯。”
孟素桐笑笑,“那行,我先过去了。膳房里煨着一蛊小吊梨汤,待会我差人送到您房间。”
“好。”
商时序走到梨花木桌旁的椅上,他人高马大,刚走过来,檐角悬着的灯笼光被压了大半。
“有些时日未见了,上次你回来,也是匆匆忙忙的。”老太太眼中不免心疼,“看着清瘦了一圈,明日我让林妈给你熬一蛊筒子骨汤。”
“不用了。”他坐在沁凉的大理石圆凳上,拇指和食指圈起桌前的玉瓷壶,“晚上,少喝点茶。”
清澈的水从壶口泄下,老太太瞧了眼,“让春花烧的开水。最近总容易失眠,早就不喝茶水了。”
祖孙两人话闲聊,地道的老北京腔调。闲话绕进风里,多了层道不明的故事感。
老太太:“这次猜错了吧?”
商时序摇头,颇为无奈地笑。
“我听章庭说,武汉那边的工作。本该是延后一两天才算完成了,可是你愣是提前几天将工作进度压缩。在那边发了场热,拖着身体将公务处理完,赶的早班机回来的。”
她看着戏台上抱着琵琶,身着素色旗袍的名伶,将搭在肩头的披肩拢了拢,“可是为了什么?”
他的眉眼拢着,像是藏着自己的心事。
人经历的事情多了,才会看得开,“不想说也没关系。祖母问你,今晚回来得这样匆忙,是不是有事和我商量?”
他饮了口水。
温热的茶水覆上嘴唇,一切的柔软像是有了最初的发源地。
“果然还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老太太感叹:“自从你祖父身体抱恙,宅子里已经很久没向上周那般热闹了。家宅大了,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少不了,大家相安无事地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商时序蹙眉:“祖母。”
老太太侧着眼看他:“祖母我是老了,但心没瞎,跟明镜似的。”
“最亏欠的还是你,以前从未和你推心置腹的聊聊,了解你心中的想法。当初高考完,选择专业。我听说,你的第一志愿本来是法律,后来又被迫选择了金融。一晃,都过去九年了。这些年,这件事也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素桐的心里。”
他无言,紧了紧手里的瓷玉杯。
指节处绷得发白,又很快松开手,松松地拢着杯沿。
轻描淡写:“人最忌惮的就是往前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必一直抓着不放手。把自己困在从前,从来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也罢,都过去。”
老太太微阖上眼,“我们不提过往与未来,只提当下。”
“如今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我和小婉那孩子的祖母商讨过。我们俩也不是什么老迂腐,当年随口一提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想来你和小婉那孩子心里多少也都知道点。”
“要是彼此觉得不合适,这门婚事我也就当作没发生过。”
“这事。”她顿了片刻,“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晚风悠悠地吹着,一曲终了,又换新曲。
柳叶飞花,波纹涟漪。
老太太脸上浮着笑:“或许,我该问问小婉那孩子是什么想法。”
作者有话说:
蟹蟹“盈盈呀~”宝子浇灌的1瓶营养液。
第12章
◎天赐良缘。◎
老太太早上起得早,宅子里吃早饭,一般都在六点左右。
林玉提早了点时间,准备叫两个丫头起床。
现下,她刚走进房间:
“晚棠、书仪,该起来了。膳房里早点即将做好,快起来洗漱吃饭了。”
才发现,两孩子早已起床。被子整齐地叠在床位,床铺铺得异常整齐。
看来是早就起来了。
笑着摇摇头,便阖门出去了。
昨夜看动漫看到半夜,为了避免第二日起不来,周晚棠还特地定了个闹钟。
闹钟一响,从床上爬起洗漱完,拉着沈书仪在后山的林子里晃悠。林子里,当季的水果已然成熟。
晚棠拿框子,猫着身体去够枝条,摘了苹果、梨子,还有柿子,才晃悠着出了院子。
“姐,你怎么想着跑后山这里摘水果?”沈书仪帮忙拎着篮子。
还没有睡醒,打了个呵欠,“想吃水果,直接让他们摘就行了。何必这么早来,树枝上还挂着霜。”
“负荆请罪。”
周晚棠踩着土路,“我这叫负果请罪,待会腥风血雨,想想就害怕。”
“我怎么没觉察出来?昨天也就随口一说,现在已经过了一晚,应该没什么了吧?”
晚棠:“待会你就知道了。”
周家吃早饭,少语寡言,大多是老太太或者老爷子问上几句话,晚辈侧旁倾听,并作出回应。
周晚棠从果林出来,将水果洗净,重新放进篮子里,才走到房间。
将篮子递给王妈:“现摘的水果,鲜嫩多汁。”
老爷子坐在灯挂椅上,最先看见这一幕:“怎么还想着拎一提果子过来了?要是喜欢吃,后山里还有很多,到时候回去上班的时候,我让王妈给你多摘点,给同事们也分享一下。”
“不是。”晚棠摇摇头,拉着沈书仪走过去,“这些是给你们的。”
特地腔调:“我和书仪特地摘的。”
周沉术抽开椅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沉术,你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周晚棠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在家有人撑腰,她的底气都足了:“每次不呛我两句,你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人小鬼点子倒是挺多的,别听你哥在那瞎说。”老太太乐呵,“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倒是想到从前,每次小婉调皮犯了错,也是喜欢爬到后山的果林里摘水果分给我们。”
“怎么,这次是不是又和勉音他们闹矛盾了?”
周华朗笑说:“妈,小婉能和勉音产生什么矛盾。前两日夜里,还在念叨着孩子昨天要回来呢。”
沈书仪坐在晚棠左侧,“堂姐就是觉得后山的水果都成熟了。果实压枝,不摘着吃就太浪费了。今天早上我们过去的时候,最顶上的枝头,已经有不少都被鸟雀给啄了。”
周老爷子安慰:“丰收时节,并不是单单指人。也是鸟雀们的收获季,反正最后吃不完也是要浪费,最终掉在地上,化作来年植物生长的肥料。”
裴宥衍昨晚倒时差,今天早上起得比平日里晚了点。
刚进来,就听见了这段对话。极为捧场地拿了一个粉红色的小苹果,咬了一口,肯定地望向晚棠,“甜份和脆度不错。”
而后侧身对一旁的王桂枝道,“王姨,您把小婉刚才拿过来的水果,挑几个切开装盘放餐桌上。”
周晚棠面朝周沉术,努力憋住笑意,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恰逢这时,膳房的早点主食一一被呈了上来。
家宅里人多,口味各异,因此配备的食物也各不相同。
按照个人口味自行挑选。
有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经典奶黄包、叶记紫薯卷,鲜烧麦、鲜虾云吞。
虽说是秋季,气温已经明显感觉到下降。但这几日,周老爷子和老太太早饭一般还是多以稀饭为主。
健康,帮助肠胃消化。
周晚棠最近在单位吃的午饭和晚饭都过于油腻了,因此也想着吃清淡一点,故而盛了一碗清粥。
配上鲜嫩的脆莴笋,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老太太抿完嘴里的粥,问:“小婉,奶奶想问你件事。”
周晚棠咬完莴笋,放下瓷勺,“奶奶,您问吧。”
“对于先前,我和你提及过的婚事。对于商家的商时序,你是什么想法。”
这话落,晚棠很明显地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连昨晚已经打探过一遍的书仪,此刻夹了一筷子虾饺塞进嘴里,而后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瞧。
知道内幕的周沉术,知道她现在心底也没个确切想法,“祖母,晚棠这不是年纪还小。而且,她和商时序本来也没见过几面,感情的事急不来。”
晚棠诧异,没想过他居然为自己说话,救自己于水生火热当中。
如果能一瞬间流出眼泪的话,那她肯定是眼含热泪地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
才刚看过去。
陈勉音清咳一声,示意他不要插嘴。
兄妹俩人的盘算,做母亲的可谓是知根知底。
周老爷子似乎想起一茬事,“小婉的事,确实也不急。不过商家那孩子,也是青年才俊,接触一下也是好事。”
“倒是你和宥衍,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成家,我和你祖母就得去寺里烧香拜佛,捐点香火钱。”
周沉术耳朵红了一片,“我也不急。”
周华朗本来还置身事外,此刻也恨铁不成钢,“逆子。”
“不过你这几年,跟着我在公司里学习管理的事,现在确实也急不得。等公司的事差不多能承担了,就和宥衍一起滚公司来上班。”
“我也好退休,闲在家里逗逗鸟,去鱼塘里捕点鱼。”
陈勉音:“你也就是嘴上说说。”
老太太爽朗地笑了,晚棠低头拿着瓷勺舀了一勺粥,“我没想法。”
“左右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