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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甘之如饴,笑着赔声罪,取出自己的帕子擦拭起来。
两人身后,是一棵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槐树,繁密的枝叶在他们头顶投下一片浓阴。
云珠眺望来路,宁国公府的马车已经近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抵达。
等着无聊,云珠想起刚刚的彩头,扭头问曹绍:“狗叫?”
曹绍尴尬:“你还真来啊?”
云珠挑眉:“如果你说话不算数,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赌任何事。”
曹绍不愿承担那样的后果,于是才恢复白皙不久的俊美脸庞重新泛起红来,他左看右看,确定不会有其他人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才驱马靠近云珠。黑马挨着枣红马,他也将上半身倾向云珠,几乎贴着她的耳畔,低低学了三声狗叫。
看家护院的狗叫起来威风凛凛,小国舅学的却是那一两个月大的狗崽,毫无底气,想要跋扈又没胆量。
云珠笑他:“早上没吃饭吗?”
曹绍近距离看着她娇媚的脸,喉头滚动,低声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云珠哼道:“我就欺负你了,你又能怎样?”
曹绍的视线自她潋滟的眼移到她红润的唇。
是个男人都会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可他生生忍住了,就算云珠不像一些文官家的闺秀那般循规蹈矩,她也不可能会纵容他婚前轻薄。
他主动拉开了距离。
等两家的随从赶过来,云珠重新上了马车,休息够了,需要步行登山的石阶路也到了。
曹绍陪着云珠走在前面。
碧空辽阔,山风怡人,秋日的林间波浪般呈现出不同的明丽颜色。
云珠还是牵挂边关的父亲的,在半山腰的凉亭休息时,她望着西北方,低声同曹绍道:“不知甘州那边如何了。”
曹绍看着她浓密的乌睫,安慰道:“别太担心,九州有六州都收复回来了,剩下三州指日可待,伯父被老国公看轻太久,大概急于求成了,接下来只需要等着跟我大哥的兵马汇合,何愁拿不回甘州?”
两次败仗在前,云珠确实对自家爹爹没有多少信心了,可她听说过大国舅曹勋的赫赫战功,知道其人能征善谋,年纪轻轻却与其父齐名,乃是本朝公认的新一代战神。祖父生前也对曹勋赞不绝口,称父亲能有曹勋的一成本事,他也不至于不许父亲带兵。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战事。
云珠是将门之女,自幼耳濡目染,在兵法战术上颇有见解,边关那些将军们她虽然没见过,也早从祖父口中了解得七七八八,所以无论曹绍提到哪次战役,她都能参与其中,而不是只能巴巴地听曹绍高谈阔论。
曹绍喜欢这样的云珠,可惜他的定力还是不够,聊着聊着注意力又偏了,或是被心上人潋潋生波的眼眸吸引,或是被她饱满湿润的唇瓣所惑。
云珠轻轻推了他一下,偏头道:“你再这样,我们就回去吧。”
曹绍尴尬地咳了咳,仗着随从们离得远,他低声道:“这不能怪我,两年多不见,你变了很多。”
云珠来了兴趣,看着他问:“哪里变了?”
曹绍不语,一双丹凤眸泄露出无限情意。
就在这时,守在山道转角处的连翘突然走了过来。
这是下面有游人靠近的意思。
曹绍立即站起来,坐到了亭子另一侧,换成连翘守在云珠身边。
“是孙家兄妹。”
云珠面露嫌弃,偏头看向亭外,并不准备理睬孙家那兄妹俩。
她却不知道,孙玉容是专门追着她出来的!
自从李雍连连吃败,孙玉容就准备狠狠奚落云珠一番了,为了能够与云珠“巧遇”,不惜派人暗暗盯着云珠的动向!
“哎呀,好巧,云珠你们也来赏秋吗?”
气喘吁吁地转过拐角,看到凉亭中的主仆几人,孙玉容眼睛一亮,腿不酸了气不喘了,加快脚步闪进凉亭,直接坐到了云珠对面,中间只隔了一人的位置。
云珠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孙玉容幸灾乐祸地笑:“怎么这么不高兴,莫非是因为宁国公的出师不利?”
云珠垂眸。
孙玉容扫眼自去挡在好色的哥哥面前的曹绍,心中颇为痛快,继续拐弯抹角地讽刺起李家来。
只是她才开了个头,云珠忽然抬手,不轻不重的一个耳光就落在了她脸上。
“啪”的一声,孙玉容呆住了,不远处对峙的曹绍、孙广福也齐齐回头。
他们就看见,孙玉容一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站起来,瞪着坐在那的云珠质问道:“你打我?”
云珠则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轻声道:“打了啊,没感觉?”
以她的身份,对百姓出手算仗势欺人,打同样勋贵出身的孙玉容却没这层顾虑。
孙玉容:“……你凭什么打我?”
云珠:“凭你扰了我的清静。”
孙玉容愤怒地指着脚下的地:“这里又不是你家,我想说就说,你管得着吗?”
云珠:“管不管得着我都打了,你能如何?”
孙玉容:“……”
无法讲道理,她下意识地想扑过去也打云珠一下,可她又知道云珠会些功夫,小时候她就被云珠打哭过!
气得直跺脚,孙玉容扭头大叫:“哥哥,你还不快过来替我做主!”
孙广福倒是想来,可他才动动脚,曹绍就拦在了他面前:“姑娘家闹口角,孙兄若出手,岂不是叫人笑话?”
孙广福一来打不过曹绍,二来也不可能真的去打云珠。
看看坐在那里的高傲美人,孙广福咽咽口水,转头对妹妹道:“玉容啊,确实是你太聒噪先扰了云珠妹妹,你赶紧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
孙玉容:“……”
什么哥哥啊,扔了吧!
作者有话说:
云珠:有本事你也打打我?
孙姑娘:呜呜!
第3章 美爹回京
孙玉容熟悉的京城闺秀们,不和时都是通过口角争个高低,所以她一找到云珠的痛处,便立即跑过来嘲讽。
哪想到云珠根本不跟她吵,直接动了手!
孙玉容在云珠这里讨不到好处,亲哥哥孙广福又是个肥头大耳的酒囊饭袋,只能气呼呼地下了山。
兄妹俩离开后,亭子里恢复了平静。
曹绍看向云珠,见她虽然若无其事地欣赏着远山的风景,唇角却紧紧抿着,就猜到心上人还是被气到了。
他走过去,抬手摸了摸云珠的头:“她就是只乌鸦,你别跟她计较,不值得。”
云珠别开脸。
道理她都清楚,可被嘲讽奚落的是她的父亲,大概只有活菩萨才能做到毫不介意。
“走吧,回去了。”
挥开曹绍的手,云珠径直朝山下走去。
曹绍也知道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宽慰了的,只能默默地陪在心上人身边。
。
三日后的上午,甘州的战报终于送进了京城。
论私交,大国舅曹勋并不希望李雍声名受损,可边关的大小军情都必须第一时间上报朝廷,容不得徇私。
李雍也没想瞒着,他自己写了封告罪的折子,与战报一起送过来了。
朝堂之上,群臣议论纷纷,元庆帝再次动了肝火,下旨调李雍回京,继续留他在战场,哪怕不用李雍带兵,也会损了底下将士们的士气。
朝堂上知道了,很快京城的官民们也就都知道了。
如果李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武官,他连续打三次败仗只能证明他的无能,最多官员里批判一番,不会闹得满城皆知。
可李雍是常胜将军老国公爷唯一的儿子,是元庆帝宠信二十年的御前红人,更是靠一张脸风靡京城女眷的神仙人物。
他若胜了,那是应该的,毕竟虎父不该有犬子。
他这一败,却如从九天跌入泥潭,从前有多风光,现今就有多狼藉,连路边讨饭的乞丐都能啐上两口。
但正常的百姓也就是嘴上骂骂,跟亲朋好友点评一番李雍的不是,居然有那平时就看不惯富商官员的最喜欢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的小混混们跑去宁国公府门前乱丢污秽!
“夫人,外面闹事的越来越多了,要不要绑了送去官府?”
前院管事沉着脸来正和堂请示道。
看那些人的嘴脸就知道不是寻常百姓,里面甚至有宁国公府的仇家在煽风点火。
孟氏刚要点头,云珠冷笑道:“这等小罪,送去官府无非是关押两天,什么都不用做,还有牢饭吃,也太便宜他们了。”
管事点头,望着素来有主意的姑娘问:“您的意思是?”
云珠:“绑成一团丢在门外,各家拿一百文钱方能领人,不肯出钱的,每日只管一顿稀粥,饿不死就成。”
一百文钱,足以让闹事者肉疼,知道疼了,才不敢继续滋事。
管事:“这,万一他们指责咱们滥用私刑?”
云珠:“那就告诉他们,咱们门柱上的漆、院墙地面的砖都是名贵之物,他们弄脏了,要么私了拿钱换人,要么去官府照原价赔。”
管事笑了,这么一说,但凡不是傻子,对方都知道该怎么选。
那些混混闹事,就是仗着达官贵人要脸面,这时候大概只敢躲在宅子里当缩头乌龟。
等宁国公府的护卫哗啦啦冲出来,将排在前面叫嚣得最厉害的那十几个人扭住绑起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傻了。
傻了一会儿,只是听到有热闹前来观看的普通百姓迅速作鸟兽散去,被抓的那些混混,听完管事的话,连屁都不敢放了,只能跪在宁国公府门前沾满污秽的地砖上,灰溜溜地等着家里来赎人。
那可是一百文钱啊,来赎人的家眷个个都带着火气,对着自家爷们、娘们、老爹老娘或儿子女儿破口大骂:“别人来闹你也傻了吧唧地来闹,别人跑了你怎么不跑啊?以为自己长了张嘴就厉害了是吧,有本事你去甘州打仗啊,有本事你把胡兵都打跑了,光动嘴皮子谁不会?”
杀鸡儆了猴,这之后,百姓们纵使看宁国公的笑话,却也不敢再来宁国公府门前撒泼。
家仆们端水出来,仔仔细细地清理一番,宁国公府的门楣依然富丽堂皇。
只是,云珠母女耳边清静了,平时往来的名门勋贵之家对李家的态度还是有了变化。
定国公府曹家。
心上人一家受尽嘲讽,曹绍这几日也过得很是不好受,他第一时间去李家探望过云珠,可惜几句宽慰改变不了什么。
像孙玉容那种等着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云珠又素来高傲……
曹绍想做点真正能让云珠舒服一点的事。
思来想去,曹绍找到潘氏,正色道:“母亲,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还请您即刻安排媒人去李家提亲。”
他想让云珠知道,无论外人怎么看待宁国公府,他要娶她的心始终坚定不移。
他也想让那些准备落井下石的小人知道,就算李雍失了势,李家还有曹家这门贵亲,绝非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潘氏差点笑出来,看着儿子道:“婚姻大事,岂可当成争口气的儿戏?”
曹绍很认真:“左右我与云珠都是要成亲的,现在去提亲,更能彰显我对她的诚意。”
潘氏:“你还年轻,想得太简单了,李家眼下乱作一团,哪有心情招待媒人,你那么做只会给他们添乱,包括云珠,她或许会觉得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同情她,她那性子,受得了?”
曹绍皱眉。
他了解云珠不假,但也经常拿捏不准云珠的心思,有时候他明明是在哄云珠高兴,她却生气了。
母亲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潘氏:“宁国公就快回京了,你且耐心等着,等这波风头过去,一切都尘埃落定,我自会替你做主。”
曹绍心烦意乱地点点头。
。
十一月初,在一场飞扬的细碎小雪中,李雍重新回了京城。
乾清宫,西偏殿。
皇宫专用的御砖润如墨玉,光可鉴人,朦胧照出跪在龙榻前的武官身影。
说是武官,李雍身姿卓然、眉目俊逸,年少时如暖春艳阳光华夺目,而今即将四十,便成了秋夜的月,清润平和,仙风道骨。
龙榻上的元庆帝姿态闲散,一手撸着怀里安卧的长毛白猫,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窗台渐渐积起一层新雪。
帝王不理他,李雍便垂着眸子,默默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元庆帝终于收回视线,瞥向跪在那的臣子。
“黑了,也瘦了。”
只这五个字,李雍眼眶一热,忙攥紧双拳,生生憋住。
几十年养尊处优的底子在那,两个月的奔波也没能晒黑太多,李雍泛红的眼圈并没能躲过元庆帝的注意。
元庆帝幽幽地叹了口气。
“老国公生前总是说你不行,朕一直当他谦虚。”
“他老人家仙逝前,再三告诫朕不可命你带兵,朕终究是没听。”
“事实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