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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了一身满-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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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钟曷……鱼死网破于他固然是个结果,可如此仓促宣战也未免有些不智,突厥人同样伤了元气急于自保、应当更不会催促长安再有动作,除非他们的目的在除击垮江南民心外、更在……
  他闭了闭眼,原本打算过段时日再带疏妍离开江南,如今却恐没这个余裕再继续等下去——她已因增税之事饱受坊间诟病,如今大战又起、自然更易受到民怨波及,届时他又离朝在外鞭长莫及,谁都说不准金陵城内还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她必须走。
  立刻,马上,现在就走。
  “你要我一个人走?”
  而宋疏妍却对他的决断深表异议。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如果要走就一同回颍川去、你再也不会把我一个人抛下?”
  “何况战时不比平日,熹儿如今连寻常政务都未必接得稳,若在这个关口孤立无援他一个孩子又该如何支撑?”
  “我不能走!”
  她鲜少会质疑他的决定、过去在大事上更几乎都会顺着他的安排,那次却难得与他意见相左起了争执,或许因有了身孕情绪也较往常更易激动,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就拔高了。
  方献亭也知她那时心绪紊乱,只是两人是大白日在凤阳殿中议事、却不便被一门之隔的宫娥内侍察觉端倪,遂只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开口时语气也有几分急躁。
  “疏妍,现在不是你我争执的时候……”
  他神色匆匆,安抚过她后还须即刻再回军中排布点兵。
  “你在金陵很危险,开战之后甚至整个江南的局势都可能失控,现在不走你就再也走不了了!”
  “听我的——后日大军开拔,你便提出亲送三军至扬州,到了那里我会着人送你渡江,此后姜潮娄风一路护送你入颍川,我……”
  “方献亭——”
  宋疏妍却根本听不下去,她用力挣开他的手,眼眶已因愤怒和悲伤而泛起了红。
  “我在金陵危险,你在前方便不危险了?”
  “几十万贯军饷够你撑几日?若我不在朝中主事谁还能为你筹措粮草?”
  “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了!难道你还要我像过去一样什么都不做、只在安稳之地没日没夜地等你回来吗!”
  她的反问一句接一句、字字都是锥心泣血,十余年前的诸多旧事一一从眼前划过,她要他知道她决不允许它们在自己面前再次上演。
  可——
  “那孩子呢!”
  他却竟不肯体恤她、重新抓住她肩膀的手收得更紧,拼命压抑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错综隐晦的阴影全隐蔽在他痛苦的眼底。
  “即便你不顾惜自己、难道也不顾惜我们的孩子?”
  “万一此战又要打上一年半载,你一人在宫中当如何遮掩有孕的事实?”
  “今日的境况已是最好、往后的每一日都只会比今日更糟!倘若我离朝后形势果真大变,你当如何保全自己、保全自己腹中的孩子?”
  他比她更强势,原来只要这个人想也可以变得这般凌厉逼人——她被问得哑口无言,脆弱的眼泪还是跌出眼眶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想想正是那一时的懦弱让她错过了他周全掩饰的异样,每当他提起“孩子”遗憾的痛切就变得越发深刻。
  “就当是为了我……”
  可他终归还是抱住她了,悲伤的温柔毫无破绽。
  “为我在外免除顾虑……为我,再多留下两个亲人……”
  她闭上了眼睛,感到一把尖刀狠狠插上了自己毫无防备的心,原来他的脆弱才最锋利,可以让她一瞬血肉模糊肝肠寸断。
  ……他在提及“亲人”时想到了什么?
  是他那为护朝纲而不惜舍身死谏、最终在一场夜雪中与他温酒告别的父亲?
  还是大劫之后万念俱灰、来不及见最后一面便匆匆悬梁自尽的母亲?
  抑或是明明还在人间……却不知身在何方而早与世情两相决绝的姐姐?
  他好像也跟她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最后一点微薄的念想,需得她为他保全。
  “……好。”
  她终于还是对他妥协,原来时至今日他们之间真正能做决定的人还是没变,她也不知晓怎样的选择才是对的,或许她那时无论如何选最终的结果都注定无法改变。
  “我和孩子……”
  “……一起等你回家。”
  元月末时兵部传来消息,因北伐之后军中败兵折将战力大损,是以将调南北二衙各一万禁军随同出征;阴平王卫弼亦主动请战,将领六万亲兵为方献亭之副将、一并去往江北。
  深居王府的永安县主闻讯便知此事极不寻常——她父王早与君侯交恶、自己又上了年纪不堪奔波,何以竟主动请缨要赴北参战?诚然他是卫氏宗亲理应在国难来时挑起重担,可也实在……
  她直觉有些不寻常,仔细想想长安的宣战也突兀得十分不合情理,再思及兄长卫麟这几日略显亢奋的状态,莫非……
  她心下升腾起一阵不安,一番细思后还是决意去寻父王问个明白,只是后者应召入宫商议军情、直到深夜方才姗姗回府,见她等在书房门前还有些惊讶,观神情也是十分疲倦焦躁,只草草道:“明日父王领兵出征、今日要早些歇息,兰儿若有什么话,留待日后再讲罢。”
  卫兰一见这等情状心中却是越发忐忑,金陵的春夜竟也凉得教她打了个寒战,不祥的预感忽从心底闪过,她猛地伸手拉住了即将快步离开的父王的手臂,急切道:“女儿只有一句话想问,父王答过便罢了——”
  “此番一战究竟是长安一意孤行造化弄人,还是……亦有人祸夹杂乘虚作祟?”


第168章 
  这声“人祸”令卫弼脸色一变; 看向女儿的神情也有几许微妙,叹息之后终于还是推开书房的门,与她道:“进来说话。”
  卫兰当即随之入内; 门一合又更心焦地追问:“女儿猜对了?此战果真是父王与长安合谋?”
  “可……为、为什么?”
  “我朝已贫弱至此,再打下去便要——”
  她不敢再说下去、深恐“亡国”二字一语成谶; 又或许是在那时想到了某种更可怕的假设; 以至于连唇舌都不自觉僵硬起来:“除非此战并非要同长安一决生死……”
  “而是……要杀了君侯?”
  那个“杀”字惊心动魄,出口的刹那便让她父王眼底结起一层厚厚的冰凌,卫兰的心一瞬沉入谷底、空前强烈的惊恐令她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你们竟真的要杀他!”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父王糊涂——”
  “逆王与钟曷手上沾了多少汉人的血?与之为伍只会声名狼藉遗臭万年!他们早已是穷途末路,难道父王要步钟氏后尘、也去做突厥人的走狗伥鬼?”
  “君侯是护国之人!失去他大周就完了!何况杀他一人又有何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那偌大一个颍川方氏又如何能被连根拔起?”
  “眼下时局多艰我朝绝不可自乱阵脚!唯与君侯同心戮力方能保得一时安稳!——父王……三思!”
  她情真意切字句相连、也难为一个闺阁贵女能在言语间显出这般远见卓识; 她父王听了却是摇头一笑; 反问:“当初他方贻之不识抬举拒婚于你、你不是还总一心盼望为父替你出气?怎么今日又要保他,莫非是还忘不了当初与他那点旧情?”
  所谓“旧情”之说实属虚妄; 实则方献亭与卫兰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后者的一厢情愿; 她对他也谈不上怨恨,就只是、只是……
  她说不清、当时也顾不上细细梳理,下一刻又听父王拂袖道:“‘护国之人’……或许过去他颍川方氏确是羽翼无暇一心为公; 可如今……”
  他的神情冷漠又轻蔑,仿佛多说一字都恐脏了自己的嘴; 卫兰眉头紧锁; 又上前一步问:“父王这是何意?君侯南征北战为国操劳,便是与父王政见不合、也不能说——”
  “他已让太后怀了身孕!”
  卫弼高声打断女儿,强烈的怒恨令他脸色涨红。
  “行事狂悖至此!你还当他人臣之心尚存?”
  如同倏然被人扼住喉咙、卫兰一瞬喑哑不能再发出声音,怔愣放大的瞳孔倒映着一室之内如豆的灯火; 她的神情显得呆滞又茫然。
  “你以为朝廷愿在此时大动干戈!”
  卫弼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似乎也在宣泄长久压抑的恐慌与躁郁。
  “卫铮钟曷算什么东西?苟延残喘将死之人; 便是跪在金陵城下求和乞怜也不值天子一顾!真正危险的是方献亭!是他大奸似忠的颍川方氏!”
  “宋氏女初登朝堂之时有多少人反对?如今时日久了也尽唯她马首是瞻!许宗尧姜潮那帮光祐之臣只知太后不知天子,又将我天家体统置于何地!”
  “她如今又怀了方献亭的孩子!即便他们不为自己争,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争!朝堂兵权皆在此二人之手,一起心便是天翻地覆、一动念便是改朝换姓!我泱泱大周三百年基业,便要断送在这双奸丨夫丨淫丨妇的手中!”
  他目眦欲裂慷慨激昂、也确无一字不是为了国家,卫兰听得心乱如麻、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此时又冥顽不灵心存侥幸、问:“父王如何得知太后有孕之事?也许是搞错了,也许……”
  “中贵人所传之信岂能有假!”
  卫弼又是一声暴喝,见女儿至今依然执迷不悟神情更是失望透顶。
  “先帝早知此二人有染,扶清殿中处处都是天子耳目!那宋氏女以为只要避开太医署便高枕无忧,却不知妇人有孕端倪尤多、饮食起居皆有痕迹可查!中贵人平生在宫中见过多少女子?他的眼力怎会出错!”
  卫兰又是瑟缩无言。
  “你说大周失去方献亭就完了?”
  卫弼又低头向女儿步步紧逼,不知是在反问她还是在借虚张声势的威吓平复自己心底的惶惑。
  “恰恰相反!如今他才是我大周最大的灾殃!只有除了他陛下与万民才能安然无恙!”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方献亭早就亲手毁了他父亲留给他的一切!颍川方氏人心失尽!此战之后他更将成为千古罪人天下祸首!”
  ……是的。
  先帝早就说过,颍川方氏最可怕之处并非在其手握兵权、也并非因有半壁紫绯,人心所向才是势之所导、只要人心不散他们便永远拥有至高无上的免死金牌——倘若是十年前、甚至哪怕只是两三年前,这天下都没有一个人可以杀了方献亭,可如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些熙攘拥簇的热望曾经将他捧得多高、如今便能在大败来时将他摔得多狠,世间一切得失都有自己注定的代价,颍川方氏终会被自己过去最倚仗的东西摧毁得体无完肤支离破碎。
  “大周不会亡——”
  卫弼的声音更大了,坚定的语气既像是轰轰烈烈的宣告又像是掩耳盗铃的自欺。
  “我朝必将光复中原还于旧都!中兴一统千秋万代!”
  “乱臣贼子必会付出死的代价!只待卫铮钟曷与方献亭斗得两败俱伤、朝廷便能从中得利!”
  “不塞不流!大破大立!只要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希望便会来了——”
  “必须把他们都杀尽——都杀尽——”
  堂皇的高呼是那么有力,可到最后的时刻卫兰却还是在父王眼角窥见丝缕闪动的泪光,她不知他那时究竟想到了什么,正如她不知自己过去拼命探寻的所谓“真相”究竟是对是错。
  那是无的放矢的机巧。
  也是……百发百中的宿命。
  光祐三年元月廿四,金陵竟又下起了一场雪。
  夜中风紧、俄尔雪骤,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破晓之后但见宫阙楼阁银装素裹、长街道旁一片皑皑,于江南又是一桩稀奇罕见的天象。
  辰时宫门大开,是三军整装待发赶赴江北作战,当朝太后亲自相送、据说要至扬州为将士祈福践行——金陵城中的百姓却都早已提不起兴致,积起薄雪的道路上空空荡荡、再也没有过去十里相送的热烈情切,偶然途径的行人只知退避三舍,状似恭顺地欠身时眼底却有遮不住的厌倦憎恶。
  宋疏妍坐在宽敞华美的马车里,明明身边炭火燃得尽够、彻骨的寒意却还是不断顺着窗牖的缝隙钻进来,她的手冷得像冰,心底像也在下着一场绵延不绝的大雪。
  “将窗再推开些吧……”
  她低低说着,身边的宫娥想劝又不敢,窗推开时萧条的街景映入眼帘,原来自古繁华的金陵也会有凋敝没落的一天——她在这里被困了许久,今日终于也要逃出生天,可不知何故心里竟无一丝欢喜,有的只是难以言说的愧怍和哀愁。
  ……她是舍不得这里么?
  还是……仅仅觉得与一些人事的牵扯尚未了断干净?
  她没能再见到熹儿,今晨太医署来人说他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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