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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丽莎的手指蜷了蜷,笑容渐渐收起来。
克莱斯格外清晰缓慢道:“是我骗的,是我偷的,是我抢的。我蛊惑了一个毫无防备的倒霉蛋,洗劫了他的仓库。”
“所以,”克莱斯特用手指隔着衣服轻轻点了点那块圆盘,“等一切结束你得带我去和那个倒霉蛋道歉并且赔偿。”
“是的,”克莱斯特理不直气也很壮,“我连一个铜币也没给他留。”
视线在空中相交,克莱斯特目光沉沉。
特丽莎极快地眨了下眼睛,她顿了下点头,缓缓应道:“嗯。”
克莱斯特仍不罢休,追问道:“你曾宣誓信守诺言,你现在已经承诺了两个了,你记得吧?”
特丽莎露出个浅笑,“嗯,我记得。”
克莱斯特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像是要将她皮肤每一寸都刻进眼底。
他的手指攥在她的手腕上,力道不重,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
特丽莎倏的抬腕拉下他的脖颈。
那双如宝石般美丽的眼眸被瞬间拉近。
唇齿失控般纠缠。
分离和恐惧加剧了这个吻的烈度,克莱斯特的头发再次被揉成了一团。
但他们谁都没有顺着这个吻再继续往下做些什么。
良久,克莱斯特吮咬着她的唇,鼻尖抵着她的脸颊,不放心的将余下的嘱托一一说给她。
特丽莎挨个回应,没和他说有些东西他已经交代过一遍了。
谁都知道此行艰难,谁都知道再不舍也得分离。
特丽莎的手指在他的颈后的皮肤上来回摩挲,她纵容自己再贪心的享有这一刻。
窗外的天色暗下来了。
特丽莎的手从他的脖颈上滑下来,扶在克莱斯特的小臂上推了推。
克莱斯特闭了闭眼,站直身体用手拨拢头发。
他趁夜离开。
按照他们商量好的,特丽莎在天亮后返回王宫。
城中巡逻守备明显比往日更严。
前日发生□□的地方已经被封锁起来,神情严肃的守备身后,街道两边墙壁被烧成了黑色,原本平整的街面土块翻结,空气中残留着火焰烧灼后的焦臭。
路上行人很少,皆满脸警惕,行色匆匆。
特丽莎敛了神色,一路往王宫行去。
越往王宫的方向走,行人越少,士兵越多。
在距离王宫还有两条街的地方,特丽莎被巡逻的守备拦下。
“退后,”士兵锋利的长矛对准特丽莎,神色警惕,“否则按刺客党羽论处。”
特丽莎停住脚步,示意自己无害,“我是前来赴宴的贵宾之一,寻求王室的庇护。”
特丽莎衣装华贵,神态举止不像常人,她这样说,士兵拿不准她的身份,但态度明显软化下来。
他偏开了对准她的矛尖,回头与同行的士兵们小声商讨了一下,回道:“请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请示队长。”
特丽莎无意为难他们,点头同意。
士兵们用隐晦的戒备眼神看着特丽莎,与她保持了十几米的安全距离没有越界。
特丽莎也没动,两方人在安静中等待,不一会儿,那去请示的士兵带了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士回来。
巧的是,被带回的那高大骑士正是一周前守在她的殿门外,和她一起见证了一场针对国王的刺杀的骑士。
男人见到她,立刻恭敬的行礼,让过自己的马又拖了手下的马,点了一队士兵随他一起护送特丽莎往王宫行去。
“不知您这几日在哪里?我们到处都不曾找到您的踪迹。”
特丽莎与克莱斯特想过如何圆谎,神色如常的说出他们早已准备好的托词,“你们找不到也正常。如果你们能轻易找到,那我可能早就丧命在当日的袭击里了。”
这种不直言的似是而非的话最适合脑补,骑士果然顺着她的话开始自己给自己解释。
贵族们手里都有些保命的手段,实力强大的护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一些防御作用的魔法阵和炼金造物同样重要。
以对方的身份,有一些遮掩踪迹的东西很寻常。
出于戒备,不和自己直言也很寻常。
“您没事就好,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这么丧心病狂。或许那天他们刺杀陛下的时候就已准备好了一切。”马蹄声得得,士兵想了想,感叹道,“您还记得那个下午被逮住的刺客吗?他被削掉了整条手臂。”
特丽莎回看了他一眼,“你记错了,不是下午,是午夜。也不是整条手臂,是自肘以下半截小臂。”
骑士的试探特丽莎心知肚明,她回想了一下,又捡了几句二人当日闲聊时提过的句子,骑士这才放下心来。
“我听说所有宾客都被接到王宫里了?”特丽莎向他打探。
骑士恭谨地回:“是的,大人。这样安全一点。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们还会做些什么。”
“您放心,城中守备比往日严格几倍,”骑士保证道,“我们绝不会让刺客再混进去。”
这话和说王宫铁桶一只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句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的话罢了。
要是真的严密,这场刺杀都不会发生。
特丽莎笑了笑不细究这个。
巍峨的城堡仍旧伫立在城市,墙面在有些阴沉的天色下显出一种类似死人脸上的青白来。
骑士下马,向紧闭的大门内通传自己的名姓和来意。
闷响回荡,马儿烦躁的打着鼻息。
特丽莎翻身下马,顺手抚了抚马儿的颊侧安抚。
略等了等,沉重的大门扇开,带着铁锈味的风扑面,露出其后四个身着厚甲的士兵和两边两列肃整的卫兵。
不知是不是因为刺杀的缘故,王宫内的卫兵盔甲明显比外面巡逻的卫兵们盔甲更厚实,严密得仅有眼睛处细长的两条缝隙。
不光如此,他们的盔甲上还纹刻有符文。
骑士将身后的特丽莎让出来,对门内的守备卫兵介绍道:“这位是来自荆棘的贵宾,请务必保护好宾客。”
士兵一言不发,沉默的立正点头。
特丽莎的目光在他们的甲胄上停留,垂落的指尖互相捻了捻。
骑士还有自己的职责,与宫内的士兵交接完,他对特丽莎行了个礼离开。
四名骑士让到两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邀特丽莎往内行去。
特丽莎拇指转着中指上的储物戒指,抬步进去。
沉重的大门合上,将王宫内外隔绝成两片天地。
围墙之内的王宫死寂,沉默士兵的盔甲上映着铁灰色的天空,不知是不是特丽莎的错觉,好像就连风的流动都变得迟滞。
她就像是踏入了一座巨大的沉默棺椁。
四名卫兵像是对此一无所觉,他们护在特丽莎四周,夹在她的四角往正中的城堡去。
甲胄在行进间撞出特有的脆响,高墙处的两排卫兵默默注视着他们前行。
这种严密的守护和被注视的感觉有一瞬间让特丽莎想起当日被押解的刺客,而此刻,她是那个待宰的羔羊。
特丽莎没有忽视这种感觉,她刻意放缓了脚步,与身旁的某个士兵攀谈,“听说伦纳特国王受伤了,他还好吗?”
四个士兵一言不发,仍旧规律整齐的前行。
特丽莎又问,“斯蒂芬妮夫人怎么样?她有受惊吗?”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他们,特丽莎话音未落,长剑便从斜后刺出。
剑刃带出细风,特丽莎险而又险的偏身闪过。
其余三个士兵则仍像石头一般呆立在原地,任由特丽莎从他们之间穿过,也任由身后的“同伴”向她发起进攻。
他们离城堡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两边驻守着手执长矛的士兵。遥遥也可看见立于高墙之下的守备,然而他们都像那三个士兵一样,对此视若无睹,如尸体般戳在原地未动。
长剑再次袭来,特丽莎抽出一柄银白色窄剑还击。
剑刃与剑刃撞出铮声,寒光在两人之间闪过。
这种窄剑与她常用的大剑不同,没了大剑本身的重量,便更偏重技巧。
她曾有意给大剑开刃,试图将两者的奥妙结合,创造出更适合自己使用的方式。
如今再用这窄剑,虽然不如她的大剑趁手,但到底不算太生疏。
特丽莎灵活的闪避,在对方每一个出招的间隙还击。
只是对方似乎仗着一身硬铠,不退不避,只一味进攻。
如今这个境况,特丽莎明白,王宫内的形势恐怕比她和克莱斯特预估得要艰难无数倍。
好在也是因为厚甲的缘故,对方动作明显比特丽莎迟滞太多,银白在半空中横过,特丽莎隔开对方的长剑,偏身直刺盔甲眼部那一长隙。
士兵仍旧没有闪躲,递剑往她胸口刺去。
特丽莎的剑刃毫无阻隔的刺入那缝隙,长剑刺穿对方眼球,直抵头颅深处。
与此同时,特丽莎心口的圆盘爆出小团的光晕,士兵的长剑在光晕中崩成几段。
特丽莎抽剑后撤,剑尖带出粘滞的血液。
士兵如山体轰然倒塌般倒地不起。
就在他倒地之后,在他身后原本呆立的某个士兵紧接着抽出长剑。
特丽莎蹙了蹙眉。
他们就像傀儡,一个倒了另一个接上。
特丽莎目光扫视过周围,抬剑迎敌。
太多了,哪怕是这样一次一个的车轮战,她也和他们消耗不起。
王宫里这个样子,这绝不是梅厄那样落魄的刺客可以做到的。
之前得到的讯息在脑海中汇整,特丽莎如法炮制刺伤第二个士兵后,在第三个士兵袭来之前,直往主堡内行去。
已然抽出长剑的士兵追到主堡门口,见特丽莎进去,迟然的将长剑收回,如木偶般呆立在原地,几息之后,余下的两个卫兵无事人一般重新返回原本的岗位。
城堡之内寂静,目之所及空无一人。
空气中有淡淡血腥气,特丽莎起先还闻不到,可随着她向里奔跑的脚步,那股血腥气便越来越浓,浓得特丽莎仿佛都能看到尸山血海。
特丽莎垂眸看了一眼克莱斯特给她套上的手链,石珠晶莹,没有变色的迹象。
尽管如此,出于谨慎,特丽莎还是拿出一张克莱斯特给她的圆膜覆在脸上。
微凉的触感像在脸上化开,很快汲取了她的体温而变得温热,无形的隔膜掩住了她的口鼻,那股腥气却丝毫不减。
特丽莎手执长剑,拾级而上。
及至二楼,看清面前景象,特丽莎握着长剑的手掌倏的收紧。
惊怒让特丽莎垂落的指尖微微颤抖。
面前景象堪称人间炼狱。
目之所及遍地横陈尸体。
有霍尔林格的随从侍女,也有明显身着异国服侍的贵族和他们的随从。
地上半干的血液浸黑了砖缝,已然涣散的双眸恐惧的大张。
这明明不是战场,却有着丝毫不弱于战场的惨烈。
特丽莎沉默的在其中穿行,空着的手掌渐渐攥成拳。
他们的死因各不相同,有的尸体上有明显利刃切割的痕迹,也有的尸体致命处有被什么东西洞穿的伤口,还有的面色青黑,瞧着像是中毒身亡的。
墙壁上的挂画歪斜,白墙之上有血色的指印。
特丽莎偏过头,一步一步目标明确的往城堡深处走去。
斯蒂芬妮的花房门开着,浓郁绿植带来的湿意似乎从房间内渗出来。
特丽莎提剑站在门口。
花房里,斯蒂芬妮原本被植物掩映的凉台不知何时被她挪到了正中。
透过横斜的宽大叶片间隙,特丽莎看到斯蒂芬妮闲适的坐在木椅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边喝边注视着窗外。
若有所觉,她放下杯子回头望来,墨色的柔滑长发如水流般从她一边肩头流淌向另一边。
斯蒂芬妮仍是温雅的。她眼眸里蕴含着温柔的笑,嘴角也勾起善意的弧度。
她像老朋友那般招呼特丽莎道:“你来了。”
没有惊惶,没有恐惧,是满堡血腥中,她的神态如此坦然。
斯蒂芬妮抬起手掌指指对面的木椅,“坐下聊吗?这可能有点长。”
特丽莎没动,她盯着斯蒂芬妮,像是第一次认识她,“是你做的对吗?”
客人不进来,斯蒂芬妮放下手臂,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轻轻点头,“你就是猜到了才来这里的不是吗?”
“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特丽莎执起长剑。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斯蒂芬妮的笑容大了一些,露出圆润的贝齿。
她仍旧不慌不忙,“事发之后,王宫里只有你一个外人进入。可偏偏你来了,这王宫里的所有人都死了。”
斯蒂芬妮暗示,“将来大陆想必都会说,传闻荆棘王国的大公主武艺卓绝,看来名不虚传。”
“你要杀我,”斯蒂芬妮皱起眉,像是在为她困惑,“你的荆棘要怎么办呢?”
杀了她,特丽莎百口莫辩。不杀她,特丽莎同样难免被猜疑。
霍尔林格的王宫如今就是一个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