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帮我看好拓拔燕玉,叫师父把禁地周围的严防,不,那些防守也不能尽信了,只能让师父将禁地的禁制加固。”
“只管交给我,安心突破去吧,”慕容潇替呼那策关上门,忍不住透过门缝看着他,“你可一点不怀疑我会被魂术控住。”
“若是能困住你,”呼那策也透过那门缝回望,轻轻哼笑一声,“不若来直接控住我来得便利。”
也跟着呼那策笑一笑,将门完整合上,慕容潇便后退转身。
“潇。”宫门重新推开一条缝,呼那策平淡的声音搭着冷湿的风传过来。
“母后的事,我也猜得差不多的…如若真是,因为我,因那一根骨头,要献祭上她的血肉和魂魄,才能成就我,保全我,留下我。”
“我不会从前般钻进死胡同,起码…”
“她拼上性命留下我,总要有原因,我知晓…父王是并不那么喜欢我的,如果要母后的命换我,他是不肯的,所以一定是母后留下我的原因,让父王也要低头退步。”
“师父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他知道。”
“而你,也只肯告诉我一半,我不信你不知道剩下的一半。”
呼那策的声音平静得像慕容潇耳畔绕过的风,动静微小,凉意却明显。
“…太晚了。”慕容潇开口打断他的话。
“明天再说吧,好不好。”
“…不,我非要弄清楚不可,”门被大力向推开,呼那策直直看向慕容潇,“生而异象者命皆不凡,神龙有五彩祥云,神凤有百花齐放,我知晓自己不是个祥瑞,不值得那些喝彩和期待,只是。”
“牺牲总要有意义,”他声音低下来,再开口时喉咙哑了一样,“而我能为她带来的意义呢…在哪里。”
“你听着,”慕容潇深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呼那策身边捏住他的肩膀,手指用力到隔着衣物近乎嵌入呼那策皮肉里,“我只有一件事应该告诉你。”
“那就是你不欠任何人,不用为谁偿命,没有,什么都不需要有,你只需要…活着,活着,你知道吗?”
“就当是…为了凌长老,为了姬眠欢,为了炎地,他们没了你会怎么样?”慕容潇说到这里,那双眼睛里都好似重新点亮神采,祈求望着呼那策。
而后再问,慕容潇什么都不肯说了。
但知道这些其实也就够了。
月色照进玄宫内,姬眠欢一走,呼那策便同从前一样没了睡意,单是坐在书桌旁拿起笔,他看了好几次窗外,总疑心这里不够亮,会让害怕黑暗的人无心逗留,便不踏实地起身点上几盏灯。
将炎地里的部署在纸张上重新排一遍,末了见桌上还剩几张纸,竟也无端勾着心,一时思念如潮生,提笔落了几句相思话,想起拓拔斩雪提的烈加花。
狐族的心月梅华丽艳糜,簇拥着枝干开满满一串,美得张扬热闹,心月梅在狐族是象征爱意的东西,而炎地的烈加花就同心月梅一样。
只是它比起只在初冬短暂绽放的心月梅要不讲究得多,四季都在热烈地开放。
花瓣硕大肥厚,整朵花如碗大小,花形不散,黄蕊红瓣,端是一股赤诚热烈之气。
将正事都撂下,黎明前最静的黑暗总算只属于自己,呼那策在后殿摘下一朵烈加花,视线穿过屋檐落到天幕。
他望着月亮,方才知道月亮也会勾起思念,低头不去看,偏偏满地都是月光。
他心里颇为狼狈,快步回到宫殿内,将那朵偷来似的花夹在从聚灵阁带回来的书里,连着浸染思念的纸张一并合住,压紧实,放置在只有他知道的暗格里。
变成妖的日子也不足半年,习颜早和张乐成从深山搬到远离京城的小镇上,她的身孕已有五月,正是显怀的时候,此刻肚子却干瘪,只在小腹凸出来一点。
“相公,你放着吧!”她急急叫道,瞧见张乐成忙手忙脚在灶台前做饭,经不住心里软成一片。
“这,咳咳,油烟果真利害,从前真是苦了你了,”张乐成转头掩着唇咳嗽几声,把嗓子里冒进的油烟咳出来,才将铁锅里糊得发黑的菜盛出来,“好了好了,我这就来。”
“我真是不中用,以后还得向你多学着些才是,”张乐成苦笑一下,又将米饭盛来推给习颜,“还是你心灵手巧的,米饭蒸得也这样好看。”
“圣人说君子远庖厨,你也就少沾些吧。”习颜抚摸着肚子,柔声开解道。
“这就错了,”张乐成笑了笑,将筷子递给习颜,“君子远庖厨,讲的是君子有好生之德,不杀生,可不是叫做丈夫的不肯进庖房,将脏活累活都丢给妻。”
“我是书读得不如相公多,听你的就是。”习颜也笑起来,将一筷子稍微没糊的菜夹给张乐成。
“…相公,我先出去一趟,记着东街的七姑叫我今晚去她那里取些冻柿子。”
“在哪里,我去吧。”张乐成立刻放下碗。
“你可待着歇会儿吧,我总要走动走动,万一,这孩子若是不经走动,也会变笨呢,你也别想着陪我,七姑知道了,还只当我不信她,带个男人示威来了。”
“那就好吧,”张乐成只好道,“快些回来。”
习颜推门出去,又仔细将门关上,叫风雪都挡在屋外,她方才走了几步,张乐成便追出来,喊道:“阿颜,等着!”
那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心里突地发酸,眼眶也偷偷红一圈,忍住泪意回头,又是满脸笑意。
“怎的?”
“披风呢,可又忘了,”张乐成将那披风给她系好,“好了,这下就好了。”
“相公,”她看着张乐成,“我是妖呢。”
“那也会冷的,”张乐成拍拍她的脑袋,“去吧,我等着你。”
拢紧身上的披风,习颜低着头转身,涌入人群里,她感受到袖中的铃铛不断地响动,指引着她走进一小巷内。
“…妖君大人。”她的声音禁不住发抖。
巷外的叫卖声,人来人往嘈杂的话语,并红灯笼里透出的光,入了巷子深处也就如同隔开一个世界,通通被丢在那名为人间的地方。
姬眠欢看向她的小腹,略微惊讶,“它还没死?”
“…我舍不得。”习颜小声道。
“你倒是很聪明,”姬眠欢一根银丝缠绕住习颜的手腕,转瞬就探查清楚习颜的情况,“放缓妖力的输送,孩子不至于死掉,你也不至于一下被吸干。”
“你居然打算留下来?”
“大人不明白也正常,”习颜双手挡在腹部,作出保护的姿态,“我这样的女人,不像别的姑娘心里想的多,也不聪明,要的也不敢多,便是留下一个孩子,便是我最想要的。”
“用自己的命,留下一个孩子,若是女孩,就延续你的命运,若是男孩,兴许哪天发起疯来就把那小公子也杀了。”姬眠欢毫不留情道。
“那我要怎么办!”习颜双肩猛地颤抖起来,她抬起眼睛,眼眶已然红透,下眼睑的睫毛湿透黏在眼下的皮肤上,“大人…我没有办法,我也狠不下心。”
“我是活不了多久的…我感觉到,我的身子越来越疼了,骨骼动起来,咯吱咯吱的响,我不敢让他知道,只说脚下的鞋太硬,他便重新为我做了一双棉布鞋,刺得满手都是血。”
她泣不成声,满脸绝望。
“大人,我没办法……我没能给他任何东西,这个孩子是我的所有了。”
“你是人,逆天改命成妖本就只能有这个结局,”姬眠欢淡淡道,“你知道吗?”
“你吃下去的那个东西,是生生从我舅舅身上挖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苍北:那年桃花树下,你说你是…
终究是错付了
姬宿秋:冤枉!
_(:з”∠)_说起来,舅舅对于苍北来说应该是1耶(苍羽×舅舅里舅舅是0,但是个苍北一起,舅舅是1)
呼那策:我有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暗应
慕容潇:正是……
拓拔斩雪:正是在下!
第71章
习颜先双目呆滞一瞬,随后指尖颤抖着摸向丹田处,“这个,这是……”
“妖核,”姬眠欢眼神顿住,凝结在空中一个虚无的点上,“想必是用刀剑割破肚子,手捅进丹田里,捏紧那东西用力一扯。”
“连着…妖修的根基一块拽出来。”
那妖核握在手里,理应连着的肉拖在空中一甩一甩滴着血,整个手都湿漉漉黏糊糊的,满指缝的血,肉还冒着热气。
他说话时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起伏,平淡到仿佛这是一件寻常事。
巨大的恐慌如同四面八方涌来的黏液,死死包裹住习颜,她几乎窒息,克制不住浑身发抖,一步步趔趄着后退,目光惊恐地看向双眼猩红的姬眠欢。
肉眼看不见的银色丝线一下将她缠住,银丝嵌入皮肉显露深深的勒痕,她挣扎呜咽起来,那点妖力却掀不起什么水花,一径被拽到姬眠欢面前。
“我是想杀了你的。”姬眠欢垂眼看她。
“大人…放过我吧,等我,等我生下孩子,再杀了我吧,求求您,求求您了。”习颜泪流满脸,身子却不敢用力反抗,她蓦地噤声,感觉到一坚硬的刀背在凸起的腹部微微用力。
“……你真要生下来,孽根祸胎,一并毁了还能少些罪。”
见姬眠欢言语之间松动,习颜当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抵抗着银丝的桎梏跪在姬眠欢脚边,她额头重重磕到地上,连着好几下,光洁的额间乱发夹杂着血污,还不敢停,不住地磕头,扬起的飞沙落入一双婆娑的泪眼,“是,是,求求大人,求大人暂且饶我一命。”
“一旦生下,你也就没了性命,你与这腹里孽胎还未蒙面,何至于如此,蠢得无可救药了。”姬眠欢说。
然而缠绕在习颜周身的银线却是散开来,她受了惊吓,腹内的胎儿不稳,一下子无力趴在地上,腹中胀痛,疑心是胎儿要落了,急得两眼血红,泪水混着面上的灰滚落。
“大人……不做母亲,不能明白,”她感受着腹下的坠痛,四肢缓缓有了力气,手脚蜷缩着护住小腹,“我从未见过,还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却已经在梦里相会过多时,孩儿那样小,就窝在我怀里冲着我笑,我这一生……”
“从未觉得有任何属于我的,身就是奴,寄人篱下,又几经辗转,无非是被当做所有物,哪怕是一粒米一滴水,也是老爷们借给我的,要我用其他东西去换,要么卖力,要么卖身。”
“也许这也不该是我的,卖给老爷,身子便是老爷的,卖给花娘,身子便是花娘的,我向来什么也没有,只是摸着肚子,就觉得这是我在人间唯一真正属于我的。”
“便是……想护住,想留下,好好待他。”她说得哽咽,已经做好了一尸两命的准备,裙上已落了些红,就算她能拖着滑胎的身子活下来,也没有脸面回去见张乐成。
身死魂散,旁人看来不过一具发臭的狐狸尸体,不若就此死在这巷子里,不回那人间了。
“自作孽,生下这孽胎的……不会有不后悔的。”
习颜垂下头,缓缓闭上眼睛。
一股妖力却缓缓没入习颜体内,拖着她下坠的胎儿回到宫房内,这妖力来得恰到好处,再慢一刻胎儿就要不保,她眼眶里还挂着泪,眼睛张大,双臂撑起身子,感觉到一直压抑着输送妖力而生长迟缓的胎儿忽然焕发开活力,竟是那股妖力滋润了它。
妖力之充盈,她感觉到她腹内的胎儿极为惬意,微微动弹一下,是从前未有的举动,仿若喝饱了奶,此时正在睡前舒展四肢,她试着再用妖力去灌养,那胎儿却原封不动送回来。
已然是拥有足够的妖力孕育出它了。
“谢……多谢大人!”习颜喜出望外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蠢人。”
原地却早已无了姬眠欢的踪影。
姬眠欢快步掠过几个檐角,他身后柳青的魂魄一直望着他的后背,面上始终带着淡笑,几个起落,魂术的牵引寻到柳青主魂处,姬眠欢落进那处院落,瞧着四方的陈设和建筑都极为讲究,且还是一个富庶之家。
“你也是一个蠢人,去吧。”姬眠欢对着那残魂说。
那残魂没了魂丝牵引,便自觉被主魂吸引飘去一间精致小筑,钻进里头,往屋内床上的人肉身钻去。
普天之下,就这一情字最可笑。
姬眠欢一时没了去向,飞身上九重天上的天梯处,此地一片昏暗,黑云压顶,雷劫轰鸣,紫电闪闪,几缕残魂随处飘荡,已然被打得四散,只剩一些碎片在挣扎,却见一道紫电劈过来,连惨叫都没有便消失了。
他摊开手,感受中九重天上的魂力流过,忍着雷劫在天梯处徘徊过几圈,亲眼瞧见那消散成星子的魂力在天梯一空隙处重新凝结起来,又成了一块新的碎片。
通向神界的天梯有聚魂塑身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