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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憔悴了不少，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争也不抢。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盼望着陆云锦能嫁给太子，可后来太子自寻死路，夺权失败，那赐下的婚事也就跟着没了。
而陆云锦，她这么多年一直看风清颜不顺眼，虽然因为遭逢变故，她最近性情收敛了很多，但骄傲如她，还是做不到自然地和曾经厌弃的人打招呼。
早上这一顿饭，吃得不算愉快，陆绍之很开心能见到风清颜，两个人在饭桌上多聊了几句，他还让她多住几天。
风清颜没有推辞，应下了。
对面的陆云锦时不时地让她一眼，风清颜察觉到目光后朝她看过去，然后她又很快移开了目光，那表情明显是不太喜欢，但却只能把一切给憋在心里。
吃完饭后，赵氏回了院子，而陆云锦则是直接出了府，眼不见心为净。
陆家家道中落，现在只靠陆绍之一个人撑着，他在朝为官，靠着每月的月俸和祖上的积蓄，这家也能过下去。
“最近世道不太平，不说其他各国之间战乱将起，单说这南越国也是纷纷扰扰，澜倾多说一句，表哥还是尽快辞了官去，带着家人找个清净的地方安稳度日，若是晚了，这祖上的基业怕是也得没了。”话顿了下，风清颜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陆绍之，耐心道：“就算家产事小，可陆家人的命总得要不是？”
陆绍之有些犹豫地看了身旁的风清越一眼，又说：“关于此事你哥哥也向我提过，只是我陆家乃名门望族，簪缨世家，若在我这一辈弃了去，怕是会给祖上蒙羞。”
“表哥，你一不烧杀抢掠，二不奸女，三不忘恩负义，四不做有损陆家门楣之事，又何谈让祖上蒙羞？”风清颜一连串反问，让陆绍之说不出话。
古人重仁义孝道，陆绍之更甚。
他在陆家是庶出，但确是实实在在的长子。陆家男丁本就不多，儿子算来算去也就两个，其中一个嫡次子还死了，现在这重任，就全落到了他身上。
他是庶出，不想被别人看不出，所以他想光耀门楣，想对得起祖上荫庇。
这种志气是好的，没错，只是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就算他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风清颜可一清二楚。
绍之表哥对她不错，她自然不想看他最后落得一场空，还被卷进纷乱中。
好说歹说，渐渐的陆绍之也觉得他们说的有理，想了想还是打算找个机会去与赵氏他们商量下，在这几天将一切定好，之后向陛下递折子辞官而去。
几人再往前走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家丁跑过来，禀报说：“大少爷，四小姐回来了，现在在门口呢！”
“四小姐？”陆绍之愣了下，直到他反应过来，这个四小姐是指陆凡雪。
…
陆家大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而马车里坐着一个男人，他悄悄透过竹帘的缝隙往外看去，目光扫过陆家大门。
门口处站了一个女子，她穿着简简单单的衣裙，发上插着一支簪子，就再无其他的东西，虽是素雅，可却因那姣好端正的容貌而显得出淤泥而不染。
半年多过去，她陆凡雪又回来了。
这陆家的人，怕是都已忘了她。
陆绍之有些慌张地从宅院里跑到大门口，看到她时，掩藏不住的欣喜都爬上了眼角眉梢，“雪儿，真的是你！”
“大哥，是我，我回来了。”能见到从小对自己好的大哥，陆凡雪也很开心，陆绍之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可突然，她看到他身后慢慢走出来的风清颜时，脸上笑容又僵了几分。
这一张脸好生熟悉，可再细细去看却又觉得很陌生。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雪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三姨娘见到你，一定很开心的。”陆绍之激动地看着她，看到她没事也就放心了。
“我娘她……”说到自己的母亲，陆凡雪还是会有几分心疼，她以前就没让她母亲放心过，之后又生死不明。
她母亲一定很担心很担心她。
“她知道你还活着，所以一心想等你回来，你一会儿亲自去看看她吧。”
“嗯。”陆凡雪点了点头，听到他这么说，她也放心了些。
她再次将目光转向风清颜，哪怕她曾经不喜欢她，但还是被惊艳到了。
风清颜从出生就是郡主，她的身份自然是高贵的，如今身上穿着白色的广袖长裙，外搭一件天蓝色薄纱长衫，头发上的同色步摇，更是给她添了贵气。
“谢谢。”两个字，很轻很轻，但却是她发自内心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她会对风清颜说出这两个字，明明曾经，她那么针对她！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曾经了。
“嗯。”风清颜看着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就站在门口，不经意间，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街道的马车上。
透过竹帘，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她稍微用魂力感知了下，那气息有些熟悉，应该是她曾经见过的人吧。
马车很快离开了，陆凡雪也被陆绍之迎进了府，几个人对过去发生的事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在明面上提起，不知是不是想要给陆家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
家宅后院里，一个妇人坐在树下缝制着衣服，可能是时常以泪洗面，她面容显得苍老又憔悴，而且她一双眼睛不太好，时常看不清针线，要眯着眼穿好久才能把缝补的丝线穿进针孔里。
她缝制的衣服颜色挺亮，有淡青色的，还有水嫩一点的，都很适合少女，虽然布料并不是一等一的好，但也不算太差，这些还是陆绍之差人给她买的。
聂氏年轻时就是一名绣娘，也懂裁衣缝制，如今趁着没事时就想给她女儿多做几身衣服，按她女儿以前喜欢的款式做，等她女儿回来后就可以穿了。
因为风清颜一句话，她便坚信她女儿没有死，一天到头都在盼望着。
“娘……”
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聂氏突然愣了下，自己这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自从女儿下落不明后，她就经常会出现幻觉，看到她女儿来找她了。
不知何时走到聂氏身后的陆凡雪看着聂氏的背影，几个月的思念在这一瞬间涌出，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娘！”
她又大声地呼喊了一声，带着深深的哽咽，这一次，聂氏终于觉得自己没听错了，她回过头，还来不及看清身后的人，陆凡雪就突然扑过来抱住了她。
“娘，我是雪儿，我回来了！”
“雪儿，我的雪儿！”
母女两人痛哭地抱在一起，从陆凡雪失踪到现在，已经有八九个月了。
陆绍之站在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她们相拥的画面，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曾经他也有亲生母亲的，可却被别人给杀了，那个人他叫了多年的父亲。
“雪儿，让娘看看，你瘦了……”
“看，这是娘给你缝的衣服，你回来了，就可以穿上了，一定很好看！”
说着说着，又是一阵哽咽，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泣不成声。
…
黄昏时分，日暮西沉。
“什么，陆凡雪回来了！”
陆云锦走在游廊上，她回来不久就听说了陆凡雪的事，瞬间感到了惊讶。
“是啊，奴婢亲眼看到了。”一个侍女说。
“她不是死了吗……”陆云锦呢喃着，想起自己曾经做的事，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帕，隐隐还有几分后怕。
突然，她想到什么，又问：“那她的脸呢？她的脸……是什么样的？”
她还记得，她亲手把陆凡雪的脸给毁了，拿着匕首在她脸上一刀刀地划。
那时候，地板上都是她的血。
陆凡雪现在，应该很丑吧。
“二小姐……”侍女拉了拉她的衣袖，有些为难的模样，示意她转头看向身后。她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过了身。
抬眸看去，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她面前不远处，又轻笑着朝她走过来。
“二姐，好久不见啊。”陆凡雪的笑容是冷的，冷冽到了骨子里，没有一点温度。
她迎面走来，陆云锦死死地盯着她那张脸，竟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疤痕。
陆家出美人，基因一直不错，曾经的陆家大小姐，风清颜的母亲也是冠绝南越的美人，那么身为兄长的陆秦满自然也不差，他生的孩子在容貌上也无可挑剔，看看这一家兄弟姐妹就知道了。
陆凡雪虽是庶出，但却是陆秦满的亲女儿，她母亲年轻时也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姑娘，否则也不会被陆秦满看上纳了小妾，生下的陆凡雪自然长得美。
只是，陆凡雪从小到大都是为了衬托陆云锦而存在，她的美貌被她的嚣张跋扈和愚蠢给掩盖掉了，她即使长得再好看，别人也会因为她的性格而不喜。
可如今，看着面前那个美人，陆凡雪不仅没死，也没毁容，而且给人的感觉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她再不是曾经那个在陆家地位卑下的庶女，再不是那个会跟在她身后供她驱使的四妹，再不是软弱的陆凡雪。
第898章 小白兔吃掉大灰狼
陆凡雪走到陆云锦面前，看到她面色不好，不由轻轻挑眉，“怎么，二姐看到四妹回来，不开心吗？”
陆云锦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四妹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大哥之前还担心了许久呢，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怕是很高兴，我做姐姐又怎会不开心？”
陆凡雪冷笑，有些讽刺，她从小跟在陆云锦身边，知道这个女人惯会做表面功夫，在外人面前总是把自己伪装成好姐姐，可背地里真是蛇蝎心肠。她话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不一定这么想。
而陆云锦也确实如此，她不认为陆凡雪会忘了当初自己对她做过的事，如今不声张，怕是在憋着什么坏水，等着找机会报复她呢。
陆凡雪跟陆云锦没什么好说的，连敷衍都不想，随便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最近，她会待在陆家，好好看着曾经那些该死的人，遭到应有的报应。
…
陆凡雪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对于这些问题，她只用一句有人救了她来带过，至于救她的人是谁，陆绍之问了很久她都不肯说。
晚上，上京城举办了祀神会，大街小巷都装点了起来，灯火辉煌如昼，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夜云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又悄悄把风清颜带了出去。
祀神会，来源于远古之时，传说在这一天，远古大帝在昆仑神山为诸神分封神职授以神权，九州八荒同享恩泽。
天下人感念，所以将这一天定为祀神会，意为祭祀诸神，感念大帝恩泽。
到现在，祀神会已经成了百姓向上天祈祷的一种民俗，大多在民间举行，因为最近朝中之事令人惶恐，好不容易赶上祀神会，百姓们自然要好好祈祷。
怕被人认出来，走在街上时看到有买面具的，风清颜顺手就拿起了一个有一对兔耳朵递给夜云深。可夜云深看着这么个粉嫩的东西，顿时就嫌弃了。
“这姑娘家的东西，我不戴！”
“夫君戴嘛，很可爱的。”
她抱着他的手撒娇，平常夜云深对她呵护极致，她的撒娇他自然也抵挡不住，但是看着那粉嫩的兔耳朵面具，他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要！”
然而，看到她撅着嘴，眼巴巴地望着他，夜云深更受不了，他一边把目光移开又一边心虚地说：“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戴你们姑娘家的东西。”
“那戴这个狐狸的，你戴上一定更迷人。”他话刚说完，风清颜就又拿了一个绘着狐狸样式的面具递给他。
这狐狸面具，只有上半张，以红白颜色搭配，看起来很神秘，而且没有兔耳朵面具的可爱感，是男女皆宜的。
夜云深不吭声，接过将面具戴上。
面具戴在脸上，一身飘逸的红袍配上那神秘的狐狸面具，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迷人魅惑，微微侧目看去，长睫微闪，不知不觉倾了众生。
“妖孽！”
哪怕在一起很久，但风清颜还是会因为他一个眼神，一个回眸爱上他。
“嗯？”夜云深轻轻挑眉。
“公子翩翩，乱我心曲。”她用含情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短短几个字却说得无比认真。夜云深满意了，嘴角的微笑自心间荡漾开，温柔又含蓄。
“我拿一个大灰狼的！”风清颜再次看向身旁的小贩摊位，只一眼，她就看中了一个大灰狼样式的面具，将它戴在脸上，还转过头去吓唬了他一下。
灯下美人颜如玉，只是那露着獠牙的大灰狼，与她的娇俏委实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