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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世安,对不起。
…
一月又一月,南越国与临天国之间战乱渐起,夜云深归来,大皇子苏晋带领大军击退临天国大军,受帝嘉奖,风头无二,后太子毒害皇帝被废,大皇子继新帝之位。
短短一个月时间,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卫绮凡有时下山,偶尔听闻。
一日,她出门匆匆归来,却远远看到前方有个人影,撑着一把白色绘花树的油纸伞站立在那杏花树下的坟头前。
卫绮凡不知那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那是三月的天,杏花微雨,坟头上落满了一片片的花瓣,而那人一袭白衣胜雪,修长的背影瘦弱又单薄,握住伞柄的手,病态苍白。
那一刻,她好像又见到了他。
不知何时,他转过了身,抬眸的一瞬间四目相对,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动,静静的,就这么看着他。
冷风拂过,身体一阵颤栗。
过了好久,她才挪动着一双仿若失去了行动意识的腿,慢慢地朝他走过去。
她的双眸一直看着他,看着那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面前那个自己无比思念的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姑娘,你的簪子掉了。”
他抬手,将手中的红玉簪递出来,那是一支雕刻着山茶花的簪子,盛开的花配上红玉的色彩,如火如荼,让人目不转睛。
她记得,他曾说他最喜欢山茶花,因为山茶花的花瓣总是一片片凋谢,直到生命结束,他也希望自己能这般,慢一点凋谢。
她沉浸在见到这张相似的脸中久久回不过神,再回神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抬手从头发上拿下一根木簪,几乎哽咽地对他说:“这才是我的簪子,上面刻有我的名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给我的……”
“姑娘,你可知杏陵卫家?”
“知道。”她哽咽地点头。
“那你可知杏陵卫家有个女儿,叫卫绮?”
“知道,我还知道,杏陵卫家世代行医,昔日大梁安和三十年,卫绮五岁,有客携七岁幼童诊脉,身怀重疾,根治渺茫。后幼童常年居于卫家治养,与卫家之女卫绮相识,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做木簪刻字赠予。然,不过三年,杏陵卫家被下令满门抄斩,从此杏陵再无卫家。卫绮随仆人逃去南越,于名后加凡字,为,卫绮凡。”
那一刻,杏花树下,白色的花瓣落在她肩头,淡淡的花香夹杂在风中拂过鼻尖。
“那你可知,我找了她很久?”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话落,她的眼泪早已忍不住一颗颗地掉了,她朝他扑过去,伸手抱住他。
他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将她拥入怀中。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她泪流满面,紧紧抱着他不肯松开。
“对不起……”
这句道歉,是苏世安对她说的。
对不起,现在才来找你。
…
苏世安的身体好了很多,不见曾经的病体缠身,卫绮凡很欣喜,两人就一直生活在这山中,不再管外面的纷纷扰扰。
后来有一天,她说她要嫁给他,他面色僵了僵,垂眸微笑,只说:“你还小。”
小吗?像她这个年纪的,早都嫁人了。
他不愿,她之后也再没有提起,生怕靠得太近,他会彻底地离她而去。
可后来她发现,并非是他不愿娶她,而是他早知自己时日无多,不能与她执手到老。
不到一年,他的病又开始反复了,她不愿他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于是待各国的战事一结束,她便带着他寻访天下名医。
苏世安看不得她低声下气地去求人,看不得她为了他委屈自己,一次次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落泪。他告诉她,当初临渊给了他一年的命,所以他放不下地回来找她,他希望这一年,他能给她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为了他到处奔波……
如今,临渊回了长生地,她再不可能找到她,兜兜转转她只能去找风清颜,她相信以风清颜现在的实力,一定能救他。
所以那一夜,她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求求你,帮我救一个人。”
“谁?”
“苏世安。”
“不救。”
就像是在报复她曾经做过的错事,她拒绝地干脆果断,让她的心沉到了底。
“我们回去吧。”那时候,他会像以前一样微笑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依旧没有找到治他病的方法,幸而让人拖长了他的寿命,还能再多活一两个月。而后来,她还是坚决地对他说:“苏世安,我要嫁给你,不管你娶不娶,我都嫁。这辈子,我只嫁于你。”
他摇头,依旧反对。
他说:“你这么做不值得。”
他说:“早知,我就不该耽误你。”
后来,她主动吻上他,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堵住了那些她不想听的话。其实她心里很疼,她相信当初夜云深死去时,风清颜一定也是一样的疼,表面风轻云淡,时常微笑以对,但揭开那面具,却只剩鲜血淋漓。
卫绮凡还能记得,当初被关天牢时,她去找他的那晚,那时候她很不明白,还问过他为什么非要救她。
而当时,他也一贯微笑着说:“我心悦于你,便想护你安好。”
“八年前在卫家时,我没保护好你,八年后让我真正的护你一次,可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个心悦,便让他可以葬送了自己的命。
她还是不顾他的意愿嫁给了他,为他穿上火红的嫁裳,在女娲庙前,拜了天地。
那时候,他还挺生气的,直到她说了一句:“药石无医,我陪你黄泉赴命。”
如此,他们禀了天地,做了夫妻。
不求执手到老,只求阴司地狱,天上人间,名笺上有书:苏世安之妻,卫绮凡。
05
“颜颜,我看你也并非那么心狠,为什么不帮她一把,救救他?”夜里,男人站在一片山林中,看着前方那一座矮小的木屋。
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欲买杏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既然离汐你这么关心他们,那就由你将这一坛杏花酒送去吧,作为他们的新婚贺礼。”
她将一坛酒丢给他,笑了笑。
她于开满桃花树的小路上转身而去,仰起头,将手中那不醉人的果酒一饮而尽。
她一步步地往前走,轻盈翩跹,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偶尔还会转一下圈。那背影看着那么美,但为何,总透着一股落寞?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离汐不知道,如今正是四月呀。
欲买杏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完)
第977章 番外 傅瑾言
他依旧想要忠于这天下江山,不是他们慕家的天下江山,而是百姓的天下江山。
——傅瑾言
01
“瑾言,那些人一天到晚总是逼朕,朕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好不容易登上了皇位,难道朕连这点做主的权利都没有吗?”
房中,有两人面对面地交谈,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正喋喋不休,姿态闲散,他是临天国的新帝——慕长宣。而面前,隔着一张茶几的对面,穿着黑衣锦服的男人跪坐地端端正正,低着头,不发一言。
他是傅瑾言,天机阁阁主。
慕长宣说了很多的话,可傅瑾言却一反常态,始终默默听着,时间一久,慕长宣都有些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你去,叫罗刹门的人,动手。”
这一句落下,傅瑾言倏地抬起了头。
慕长宣一愣,感觉到了不对劲。
“陛下,他们也是你的子民。”满心踌躇之下,傅瑾言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慕长宣大怒,满怀怒气地拂掉了茶几上的茶杯,任它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朕的子民?你看看那些老家伙在朝堂上哪一点把自己当成朕的子民了?”
“陛下,是你太急了。”
“朕要是连权势都掌控不了,那朕坐这皇位还有什么意思?”
“傅瑾言,你究竟去不去?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吗?你别忘了,朕是君!”
君?原来,他还知道自己是君,傅瑾言差点以为,他只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
“为君者,忧国忧民。”他说。
“傅瑾言!”慕长宣怒得站了起来,指着他说:“好啊,你也敢对朕说教了!”
皇帝发了一通怒火,很快就走了。继位不过半年之久,他的本性暴露得一览无余。
傅瑾言依旧跪坐在那儿,静默良久,房中挂着的白纱在风中散开,隐约透出他的身影。
天机阁专为临天国皇室搜集情报,掌控着天下不少消息,而罗刹门,是天机阁埋藏最深的一面,是临天国皇帝手中最好的刀。
而傅瑾言,掌管着天机阁与罗刹门。
他有一颗爱国之心,坐上天机阁阁主与罗刹门门主之位,他想过除奸佞,断是非,他忠于扶持他的陛下,忠于自己的信仰,也曾狂想让临天国主宰整个缥缈天,因此他是所有刀刃中最利的那一把,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纵横整个缥缈天,能被他真正称之为对手的,怕是也就那么几个了。
皇子政权夺位,不论历经多少年几乎都会上演,傅瑾言无可避免地会被牵扯上,但是他听命于皇帝,慕长宣来找他时,他干脆地拒绝过,但最后还是被一句“皇帝命不久矣”给影响了,皇帝若死,一切皆成空谈。
而且皇帝也因此被影响,总是担心有人谋害自己,变得疑神疑鬼,对傅瑾言也不再似曾经那般信任,将他一点点地往外推去。
临天国没有太子,众皇子中,大皇子闲云野鹤般,最出众的就是二皇子慕长宣,除了他外,还有谁适合坐那皇位?因此在慕长宣再一次招揽他时,他背着皇帝选了他。
一两年过去,皇帝终于死了,是被慕长宣亲手杀死的,因为皇帝发现了他谋害自己兄长的事,而这个消息,是当初临天国与南越国交战时,夜云深亲口告诉皇帝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皇帝虽然想进攻南越国,却没打算以慕长赋的性命作为代价,因此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便大发雷霆,再加上临天国军队节节败退,因此便撤离了大军。
得到消息的慕长宣在傅瑾言的帮助下提前做了准备,他回来时皇帝责骂他,而他一个字不认,又因为有傅瑾言那所谓不可能毒害兄长的证据,因此,他才算躲过一劫。
之后,皇帝病了,时常卧病在床,浑浑噩噩,终于在某一天慢慢地死在了这宫中。
慕长宣篡改遗诏,顺利继位。
看着信任自己的皇帝死在自己的面前,傅瑾言忍不住怀疑自己,像曾经无数次怀疑自己那样,怀疑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虽然慕长宣得到了皇位,而自己也得到了更多的重视,但是他的心,却逐渐地空了。
以前他觉得慕长宣虽然有野心,但却不是个彻底的恶人,可这一路走下来,他命他杀兄长,毒亲父,这还不算是个恶人吗?
他想过后悔,但是这一条路,从他决定踏进去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慕长宣很快就让他失望了,魂族来犯时,各国之间危难四起时,百姓流离失所时,他对那个年轻的帝王失望的彻底。
慕长宣暴露了本性,他跟先帝一样,性情多疑,他急于稳固朝堂,想把权势掌控在自己手中,和臣子明争暗斗,因此便有了那一句:“你去,叫罗刹门的人,动手。”
傅瑾言心中一片悲凉,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当初的选择,又觉得自己愧对先帝。
还记得当初,魂族攻打临天国时,风清颜来找过他,也是在这间房子里,也是同样的相对而坐,她虽一介女子,但是言行、胸襟与气度,却是慕长宣这个皇帝无法比的。
“我愿执一剑,守山河无恙。不是守他们慕家的江山,而是守天下百姓的江山。”
他们相识很久,但却很少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地谈过一段话,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敌对关系,他刺杀过她,搅弄过鬼族的风云,而她跟他打过,甚至于还戏耍过他。
但那一次,他却格外的相信她。
后来,他见她一人挡下千军万马,站在城墙上,坚毅不屈,不肯退让。
“在我身后的国都,聚集着临天国千千万万的子民,我就站在这数十里外的城墙上,若是胜了,史书不必记我功与名,若是败了,只能以泥埋骨身,让这一身红衣成为我最后的祭典。”
这句话,傅瑾言记得清楚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