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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位极人臣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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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陆无忧撑起了伞,手搭在膝盖上,准备开始看她的表演。

    不想贺兰瓷握着船桨,似稍微回忆了一下,下一刻,竟真的把船划动了。

    船离岸,行驶得还相当平稳,她轻喘着气,额头上微微有汗。

    陆无忧有些不安地换了个姿势,道:“你不要逞强,累了就换我……”

    贺兰瓷胸口起伏,调整着呼吸,居然还有气力跟他解释道:“学的时候,船家姐姐跟我说,姿势和技巧亦很重要,有时候不需要太多力气……”

    确实,周围有男子使着很大的力划船,船却只在岸边转圈,还没有贺兰瓷驶得平稳。

    但即便如此,这场景依然离谱极了。

    岸边有人看到已经开始瞠目结舌了,纷纷觉得自己眼花。

    到湖上游船的漂亮小姐不少,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仙女划船,甚至船上还有个悠闲撑伞的少年——众人远远看着,大惑不解,有人心想难不成那少年竟是女扮男装,但这个子也有点不对劲吧。

    至于另一艘船上,林章划着船,见魏二小姐表情古怪,也不由转头看去,这一看惊得他手里的桨都要掉了,脱口道:“贺兰小姐怎么……霁安他也不该……”

    魏二小姐这会明显也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嘀咕道:“他也不去帮帮忙的吗……”

    “……要不我帮你划一只?”

    陆无忧只见又一颗香汗从贺兰瓷的额头滚落,因为使力,她双颊都有些泛红,如醉如晕,红唇微微张着,鼻尖都滚着汗珠。

    贺兰瓷低喘着道:“不用,一人一支桨反而不好维持平衡。”

    陆无忧见她固执,也不好硬抢,反正这会面子里子早丢完了,索性取了块手帕,帮她擦了擦汗。

    贺兰瓷居然还对他道了声:“多谢。”

    这可真是十足的古怪。

    陆无忧道:“现在也够了,你再划一会就换我。”

    贺兰瓷道:“……我可以划回岸上。”

    陆无忧压低声音道:“……我面子不要了,但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尊严?”

    贺兰瓷转头,远远瞧见魏二小姐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道:“……好吧。”

    小船过莲叶,船桨溅起的水珠落在粉白娇美的莲花上,陆无忧抬头正看见贺兰瓷脸上也滚了汗,滑至下颌,却似清水出芙蓉,将那张脸衬得越发娇艳。

    他心头一动,随手折了一支莲花,想别到她鬓上去。

    手还没伸出去,听见贺兰瓷道:“这花倒挺衬你,别你脑袋上不错……应该蛮能劝退那个魏二小姐的。”

    陆无忧:“……”

    贺兰瓷是真心实意觉得衬他,陆无忧语塞了一会,还真别自己脑袋上了,然后伸手道:“行了,把桨给我吧。”

    陆无忧顶着那朵大莲花把船划回岸边,已又过了一刻钟。

    贺兰瓷努力平缓呼吸,刚才那一会,里衣都快湿透了,想起她上次划船还是三四年以前,那时候比现在应该力气更小些,都没这么累,还是现在太少出门了。

    下了船之后,那位魏二小姐果然没那么殷勤了。

    只是林章看着贺兰瓷和陆无忧神色复杂至极,贺兰瓷没忍住,小声帮他解释了两句道:“他大病初愈,身体不大好。”

    林章一愣,问道:“霁安,原来你……”

    陆无忧把花拔下来,道:“没有,已经好了,就是我嫌累。”他转眸看向贺兰瓷,不太客气道,“过来,帮你夫君捏捏胳膊。”

    贺兰瓷小碎步过来,配合地垂头帮他捏捏胳膊肩膀。

    林章:“……”

    魏二小姐:“……”

    陆无忧转过头,又温和谦逊笑道:“方才坐船都累了吧,不如去吃个便饭,我做东。”

    这顿饭吃得显然就不如划船前气氛融洽。

    在附近酒楼找了个包厢,陆无忧点了几道菜,依然很客气,很礼仪完美无缺地问林章和魏二小姐要点点什么。

    林章知道不该,但实在没沉住气,道:“要不要再问问夫人想吃点什么?”

    陆无忧道:“她不挑嘴的,点什么吃什么。”

    贺兰瓷也配合地点头,这次是真心的。

    倒是魏二小姐忍不住了,把单子推到贺兰瓷面前道:“你想吃什么就点!”她竟还有几分怒其不争道,“你长这么漂亮,就不能硬气点吗?”

    贺兰瓷解释道:“我真的不挑嘴。”

    可没人信。

    菜很快上来,点了七八道,当中有一道清蒸湖虾,魏二小姐想吃,但又嫌麻烦,便娇气道:“你帮我剥。”

    林章无可奈何叹气,净了手,便帮她剥虾。

    贺兰瓷见状,福至心灵,也净了手,开始剥虾。

    少女素手纤纤,即便是低头剥虾,也动作姿态赏心悦目,陆无忧以为是她想吃,也没在意,结果就见贺兰瓷剥完虾,十分讨好似的把虾放到了他的碗里。

    陆无忧看着碗中的虾,顿了顿,道:“……我不想吃虾。”竟又把虾夹回到她碗里。

    贺兰瓷道:“……哦。”

    林章剥虾的手一抖,差点被虾壳划出条血口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神色自若地夹着其他菜的陆无忧,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霁安,你……”

    魏二小姐一拍桌子道:“人家姑娘辛苦给你剥的,你就算不想吃,也不必这么不领情吧!”

    陆无忧神色温和,甚至那双桃花眼还含了点似温柔似缱绻的光,仿佛还是那个迷人勾魂的青州举子,可魏二小姐这会半点不觉得心动,只听他道:“她是我夫人,两位是不是管得宽了点。”

    贺兰瓷亦道:“他不想吃,是我多事,不怪他。”

    魏二小姐连饭都不想吃了。

    她自幼跟在浔阳长公主身边,见得都是男子对她外祖母战战兢兢。当年她娘嫁给她爹康宁侯,也是千娇百宠,哪里见过寻常夫妻间女子受这等气。

    当即魏二小姐便拂袖道:“这饭我不吃了!陆无忧,算我看走眼,你居然是这样的男人!难怪我外祖母宁可劝韶安公主,都不想我跟你有瓜葛——说你明明在青州定了亲,还到处沾花惹草,是个不修德行的。你、你还不如林章呢!”

    说完,她力道十足地一把撞开门,走了。

    林章站起身,里外各看了一眼,最终叹气着追了出去。

    贺兰瓷被撞门声惊了一跳,她是想到会有效果,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当然也全赖陆无忧配合。

    “你……”她犹豫着看向陆无忧道,“要稍微解释一下吗?没他们想的那么夸张,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难不成我们还再追出去?回头再和少彦解释吧,魏二小姐倒是不必。”说完,陆无忧指着虾道,“你这虾剥得不行,虾线都没剥干净,来,我给你剥一个。”

    他娴熟地扯着虾尾,一拽,便把虾线扯了出来,手指跟脱衣裳似的,几下剥出白嫩虾肉,放在贺兰瓷碗里。

    贺兰瓷夹起虾肉,沾了醋,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陆无忧弯眸笑道:“对吧,这家店临湖,鱼虾都做得不错。别管他们了,我们先吃饭。听说晚上附近还会放烟火,你要留下来看么?”

    贺兰瓷见他是真的不在意,才道:“……我们能留到晚上吗?”

    陆无忧又剥了一个虾,放进她碗里道:“你夫君在这呢,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似想起什么,忽然道,“你不会连灯会都没去过吧?在青州时,不是有灯会吗?”

    “去过一次……”贺兰瓷有些难以启齿道,“……被摸了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糊不清的。

    这还是在她戴了帷帽的情况下。

    陆无忧剥虾的动作一顿,道:“你没送他去见官?”

    贺兰瓷摇头道:“跑得太快了,人多,天又黑,没能抓到。”

    大概知道她在怕什么了,陆无忧语气沉沉道:“放心,不会让你被碰到的。”

    ***

    吃过饭,天色很快暗下来,但游人并没有减少多少。

    栈道上挂起了一串串的灯笼,湖潭边开始有人带着猴子表演跳火圈之类的把戏,还有人搭了个简易的戏台子,在上面表演起了皮影戏,摊贩上也开始售卖起各式各样精巧的灯笼,至于买点心小吃的更是不缺,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陆无忧问她:“点心还要么?”

    贺兰瓷道:“……是真的吃饱了。”

    原本四个人的菜,变成他们俩吃,就算叫上霜枝和青叶,也没全部吃完。

    陆无忧便又随口道:“那灯笼呢?”

    贺兰瓷迟疑了。

    陆无忧不用问,径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那边还有猜字谜送灯笼的,我去给你赢一个也行。”

    不远处还真有个摊位上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最高处挂着一个对联似的长条,下面人声激烈,仿佛猜谜大会。

    贺兰瓷不由道:“你去是不是有点过于……”

    他堂堂一个百年难得一见,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去跟寻常百姓比猜字谜抢灯笼,说杀鸡用牛刀都是抬举了,讲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陆无忧坦然道:“反正我今天已经没有脸面了。”他用眼神示意摊位上的灯笼道,“你想要哪个?”

    反正是他去,贺兰瓷随手指了上面一个金元宝造型的。

    陆无忧转头凝视着她。

    贺兰瓷脸微红,但神色也很坦然道:“寓意吉利些,我担心你这么花下去,家底迟早掏空。”

    陆无忧道:“那可真不会,我这不是娶了一个勤俭持家的夫人么?”

    贺兰瓷咳嗽了一声,道:“再不去,被人赢走了。”

    陆无忧走后,她和霜枝青叶站在原地等待。

    贺兰瓷是真的很久没大晚上出门,眼见着满天繁星映照着形形色色的游人,当中有夫妻携家带口的,有一家人浩浩荡荡出来散心的,也有公子小姐对视一笑尽在不言中的,就连摊贩的叫卖声和偶有摩擦的吵嘴声,都听得贺兰瓷格外亲切。

    如果能算,上回晚上还是公主生辰宴强迫她去,只记得当时的惊惧担忧和害怕。

    这次却心境十分舒适平和,连夜风拂面都是暖融融的。

    就在这时,有人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小姐,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这,不大安全,要不要在下保护保护小姐。”

    看见对面走来的华贵公子,贺兰瓷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本来嫁人该梳妇人髻,但一时忘了,陆无忧也道,没必要那么老气,便只随意绾了发。

    贺兰瓷面色微霜,道:“我已经嫁人了,夫君就在不远处,多谢公子好意。”

    对面人见她穿得漂亮,可首饰却简单,料想出身门第不高,便笑道:“尊夫这不是还没来吗,我陪一会夫人免得夫人等得无趣。不知道夫人是哪个府上的?”

    说话间,他还往前走了一步,眼中微显痴迷,伸手想去碰贺兰瓷的胳膊。

    还没等碰到,就见一道黑影掠下来,拦在中间,一掌便把他推远,跌坐在地。

    贺兰瓷认出是之前婚宴保护她的紫竹,有点微讶,他从哪冒出来的?

    青叶双手抱臂,撇撇嘴道:“一直跟着呢,刚才就在树上蹲半天了,我还以为他不下来了呢。”

    被推的公子却是大怒:“你是什么人!竟敢推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哥是京卫指挥使司的镇抚!你们竟敢公然袭击我——”

    这词贺兰瓷都听得生厌了,中间可代换任意官职。

    京卫指挥使司镇抚,从五品,惹得起。

    通常报出她爹的官职,对方就会认怂,还有胡搅蛮缠的,直接叫附近巡逻的官兵也能解决。

    她正要说,陆无忧已经提着金元宝灯笼回来了。

    看见眼前场面,陆无忧那双桃花眸也慢慢颜色深下来,他不笑时,竟看着有几分怵人,道:“他干什么了。”

    紫竹道:“他想碰夫人。”

    刚才那气焰嚣张的公子见他衣着气势不凡,兴许是自己惹不起的,自己先气弱了三分,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打搅了,我先走了哈。”

    见他真走了,青叶不由道:“大人,真让他走?”

    陆无忧摆摆手,对紫竹低声吩咐了两句,等他也走了,才提着灯笼去找贺兰瓷:“给你。”

    贺兰瓷接过那个金元宝灯笼,用手指拨弄转了转道:“你回来的还挺快。”

    陆无忧仿佛又恢复了平常,道:“再不快点,你这估计来得人都能开麻将了……”他似有些纳闷,“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上京的登徒子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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