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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林壑予没有再靠得那么近,而是坐回原位,看着易时喝水。他的观察力绝佳,任何细节都逃不过细长的双眼,轻易捕捉到一颗很小的水珠顺着易时的唇角滑下,沿着下颌线条一路向下,蜿蜒爬进宽敞的领口里。
林壑予的喉结动了下,一瞬间自己的喉咙也开始燃起星星之火。
易时擦擦唇角,盖上瓶盖,注意到林壑予略显炽热的目光:“怎么了?”
“没什么。”林壑予轻咳一声,“你有养父母的照片吗?现在的。”
“嗯。”他放下矿泉水,从手机里把唯一一张全家福找出来,摆在林壑予面前。
照片里是一家四口,一对中年夫妻坐在一起,两个年少有为的儿子站在后面,左边那个白净隽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右边那个高大憨厚,眉眼弯起露出一口白牙,笑起来阳光无比。
几乎不用仔细甄别,林壑予一眼便认出那个笑容一片温和的女人是林知芝。和年轻时的青春俏丽相比,她的容貌变化并不明显,只不过穿衣打扮变得成熟稳重,周身气质更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股初入社会的青春稚嫩早已褪去,也许是抚养了两个孩子的缘故,林知芝的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母性的光辉,笑容除了优雅美丽之外,竟多了几分慈祥。岁月总是优待美人,让她们优雅的老去,哪怕没有现代高科技美容的修饰也能温润动人,眼角细细的鱼尾纹是被时光轻抚的最好证明。
从她的笑容里,能见到家庭和睦带来的美满和幸福,林壑予对盛国宁的不满也渐渐淡化。他以前并不希望知芝找一个警界的同行,毕竟人民警察肩负维护社会的重任,必须舍小家为大家,遇到危险必须迎难而上,这样便无法很好地照顾自己唯一的妹妹,某些高危警种甚至连个人安全都无法保证。
他和知芝从小就是单亲家庭,未来只希望她能拥有一段平凡的爱情、她的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她的爱人可以不是拯救社会的英雄,但一定要是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可以时刻陪伴在身边,让她体会到被宠爱的幸福感。因此当盛国宁表现出对林知芝有意,林壑予几乎不做考虑,压根就没有把他划入未来妹夫的人选。
此时此刻,在既定事实面前,林壑予渐渐释怀:或许把知芝交给盛国宁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毕竟他们在一起度过二十年的婚姻生活后,知芝的表情还是那样开心、满足,笑意从眼底直达内心。
林壑予的目光从起初的不情不愿,再到坦然接受,最后甚至暗含欣慰,细微变化都被易时收入眼中。他对这种眼神总感觉莫名眼熟,仔细一想,似乎某次跟着家人去参加婚宴,台上的父亲把女儿交给女婿,一系列眼神变化就与其类似。
林知芝和林壑予同姓,很难不让人发散思维,揣测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他们都是林家村的人,当初去走访过,那么大一个村子几乎没有外姓,没有关系的同姓人多了去了,因此易时暂时摸不准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不过藏着掖着不是他的风格,干脆直接问出口:“你和林婶什么关系?”
林壑予定定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知芝是我的妹妹。”
“……?”易时愣住。
林壑予打开手机,点开一个相册,里面的主角都是林知芝,还有不少合照,兄妹俩的关系板上钉钉,简直不容置疑。
易时怎么样也没料到这层,林知芝是林壑予的妹妹,那么从伦理关系上来看的话,林壑予也算他的亲人了?
这下轮到易时来不及消化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林壑予打趣道:“按照辈分来算的话,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舅舅’?”
易时偏头看着他,表情呆呆愣愣异常无辜,张了张嘴,始终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太尴尬了,根本叫不出口,放过他吧。
林壑予看得好笑,捏一把他的脸颊,不叫就不叫,他根本没有想逼易时承认,只是忍不住逗逗他罢了。
“……你不说的话,我绝对不会往这方面去猜。”易时低着头,语气有些别扭,“林婶对自己的往事几乎没提过,据她所说在林家村已经没有亲戚,只有上次无意间提到,有一个哥哥连族谱都入不了……”
“对,老族长不允许我入族谱,除非我改名字。”林壑予摊开手,似是无所谓,“不入就不入吧,反正我也不在乎,我和知芝早就离开林家村,母亲也过世了,对那里没什么留恋的。”
“胸有丘壑,取予有节,是个好名字。”易时淡淡微笑。
林壑予的目光凝聚在易时的脸上,足足一分钟过去,瞧得对方浑身不自在。易时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被一把捞住,林壑予低声说:“你是除我母亲之外,第一个能猜到这个名字含义的人。”
其实并非是难猜,只是大多数人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已。见到“壑”这个字,大部分人都会和林家村的老族长一个反应,头一个想到“欲壑难填”这个再常见不过的成语,潜意识里已经将它和欲望挂上钩。
不过仔细想想,为人母用这个字给儿子取名字,肯定是会寄托一份美好寓意,希望他的心胸能像沟壑一样宽广,并且欧阳修的《醉翁亭记》里有一句“林壑尤美”,意境更是无可挑剔。
林壑予用拇指探索着易时修长纤细的五指,从每一个骨节细细捏过,力道不轻不重,似是在把玩。易时察觉到异样,低头一瞧,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心跳漏了两拍,赶紧迅速把手抽出来,当做什么都没不知道。
他的身体往旁边侧一个角度,膝盖支起来将便签纸垫在上面写字,不一会儿放在中间,示意林壑予一起来研究。
这张纸上面,南宜和海靖的人员全部详细列好,两边世界重叠的名字在前,不重叠的名字摆在后,年龄职位也全部标出来,像是一张详细的组织成员表。
如此一来,两边平行世界的差异性一目了然,时间线也更加让人看不懂了。
林壑予在海靖市局里的同事比易时遇到的海靖同事都要大上二十岁左右,按理来说应该可以当做易时的时间线比他要快二十年;然而到了南宜这里,又有少年喻樰和邵时卿、盛国宁等人,和易时那边相比又是年轻许多,倘若只看南宜的人,又变成他的时间线比易时要快二十年。
当然了,易时那里也是如此,和林壑予身边的情况相反,也再次证明了镜像世界的特殊性。
“如果是这样换一下的话,就不会别扭了。”林壑予画了两个框,将部分人名圈起来连在一起,他的世界里海靖高龄组的人和易时那里高龄组的连起来,瞬间便和谐许多,成为“同龄人”。
易时细细琢磨这张表,这感觉就好比是他们所在的两个世界原本是一幅完整的拼图,现在被未知的原因打乱,摆放在错误的位置上,才造成这样的差距。最好的证据就是两个世界彼此之间的联系,这一点从喻樰身上就能得出,少年喻樰和成年喻樰之间的记忆可以同步,并且随着和林壑予的接触增加,两边的记忆都在同等增加,是相当强力的证明。
可是想不透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他的世界为什么会没有林壑予?林知芝是他的养母,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她提到过林壑予?
林婶只有在每年清明会回海靖,为先人扫墓,在易时小的时候是全家人一起去,等他长大之后,就变成林婶一个人回海靖,或者是让盛国宁陪同,两个孩子鲜少带回海靖。
一片片碑林组成的大型墓园从脑海里闪过,南成安公墓北区15排10号的那块墓碑,上面只刻了一个姓氏,涂上红色的朱砂——“林”。
那块碑……难道是林壑予的?
心里一旦产生这种猜测,便无法抑制蔓延的思绪,脑中也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易时的眉头越蹙越紧,表情也越来越凝重,难道这就是他的世界里没有林壑予的原因吗?
他并不是没有存在过,而是已经……死去。为什么会死?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林壑予猜不到易时的脑中正在上演和他有关的108种死法,只见他眉头越皱越深,越拧越紧,手指动了几下,还是没忍住用拇指按了一下他的眉心:“不好看。”
这次易时没有躲开,而是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我好像更加迷茫了。”
迷茫的不仅仅是林壑予为何出现,更在意的是他被时间抹去的原因。
第49章
“不早了。”
易时把那张精心整理出的名单收进衣服口袋里; 没想到两个小时只弄出这么一张纸,光是整理人员关系就已经让人晕头转向,再牵扯到案件的话岂不是得聊到天亮?
他倒是无所谓; 反正今天安排的是再去提审赵成虎,经过昨天的离间; 他对庞刀子的那份赤胆忠心也该崩盘了。经过一夜时间消化; 赵成虎如果是个明白人的话,就该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盘托出,争取能判得轻一点。
林壑予一直在留意时间,他眼看着两点过去、即将三点; 易时还精神奕奕兴致勃勃,脸上看不见丝毫疲惫; 于是他也不打算破坏这样良好的氛围,大有舍命陪君子的意思。不过现在易时主动开口,那么他也顺口答应; 的确是太晚了; 早点休息对身体好。
“你白天有任务吧?是我没注意到时间。”易时的语气里带着淡淡歉意; “今天谢谢你; 陪我聊这么久。”
“你和我不用这么见外。”
“是我约你见面的,还以为能速战速决,没想到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不是耽误,别多想。”林壑予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晚; 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
他还挺喜欢和易时待在一块儿,别看这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微表情丰富得很,特别是呆愣出神时; 无辜又茫然,看得人手痒,想狠狠欺负一把,把白嫩嫩的脸颊掐出水。
“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林壑予主动站起来,把自己坐过的地方抹平整。易时坐在床边,见他拿起先前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像是要离开,下意识拽住他的胳膊:“你要走?”
“对啊,”林壑予的视线落在大床上,“只有一张床。”
原茂秋害人不浅,开大床房这回事以后慢慢和他算。
沉浸在梦乡和美女约会的原茂秋打个喷嚏:害你?真是六月飞雪窦娥冤,这明明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兄弟好自为之,别不识抬举!
易时看着林壑予,再次确认:“你真的要回去?”
明明是很普通的询问,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立即变了味道,连语气和声音都挂着暧昧。加上他的衣着,从林壑予的角度望下去,宽敞的领口连两根锁骨都遮不住,里面更是一览无遗,风景甚好。
“你回去的话,那我呢?”
林壑予:“……”
易时立即察觉到他的问法很有献身的嫌疑,脸颊爬上红晕:“我是在想,和你分开的时间太长,可能我会回去。”
林壑予忍着笑意:“你不想回去?”
“不是不想,时间不合适。”易时回头看着钟,“现在我的世界是晚上9点。”
上次林壑予晚上9点和易时发消息,易时那里就是夜里3点,整个人困得不行。按照时间映射的规则,倒过来也是如此。
林壑予思索片刻,忽然提出一个想法:“你有没有想过,两边的时间既然是颠倒的,已发生的事情都是既定事实,那么如果选择正确的时间去另一边,会不会有可能改变既定事实?”
易时愣了愣,这话听着像绕口令。林壑予怕自己表达得不好,把便签本翻一页,拿起笔:“你今天白天原定的计划是什么?”
“审犯人。”
“那就以这个为例。”他拿着笔,边写边画,“你今天安排的计划是去审犯人,但是现在你在我这里,这个时间点,你的世界白天早已过去,到了晚上9点,如果你现在回去的话,是不是并没有参与审犯人的环节?”
白纸上中间一条竖线将两个世界隔开,一边是“03:00”,一边是“21:00”,易时盯着这两个数字,渐渐理解他的意思:“就是说——已经发生的事实,如果我选择在更早的时间回去,是可以改变的吗?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还是我们以前有过这种尝试?”
“我并不确定,只是一时兴起有点感兴趣,所以才会问你有没有也这样想过。”
易时陷入沉思,林壑予的想法很大胆,却又很符合逻辑,并且理论上还是完全成立的。之前自己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在正确的时间回去,不会耽误工作,可被林壑予这么一点,如同醍醐灌顶,他忽然明白,这个“正确的时间”,不就是掌握在他的手里吗?
可以改变既定事实的话,那么许多棘手的案件都可以迎刃而解,因为有镜像世界这么一个特殊的“通道”存在,他可以从这里回到更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