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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跑，却腿软得根本动弹不得。
反倒是对面的家伙因为她的尖叫后退了两步，似乎是不太舒服的甩了甩头。
角度的变化，让那张脸在月光下清晰起来，林绣娘这才颤颤巍巍的问着：“天佑哥哥？”
李天佑盯着林绣娘，问道：“你哭什么？”
被人这么关心的问了一句，林绣娘满腹的委屈全都化作眼泪，滚滚淌了下来。
“天佑哥哥，他们都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明明你对我好的，为什么要对陆云溪好？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知道不知道，陆云溪有多蠢。是我先发现那个老头的，我都没有去管。陆云溪把他弄回家，他们家就要多养一口了。”
“天佑哥哥，你以后不要跟陆云溪那个笨蛋玩了，跟我玩好不好？咱们还一起去挖野菜，你给我采果子，我分给你一些野菜。”
林绣娘的嘴巴开开合合，每说出来一句话，都让李天佑的心冷一分。
从那天林绣娘骗陆云溪开始，他就知道，林绣娘不是她。
他追上陆云溪，发现了受伤的老人，他来不及多想其他的，跟着陆云溪将老人扶到了陆家。
等到李大壮的闹剧闹完了，他再也没法在李家待下去，忍不住跑到了山里。
一路的狂奔，直到筋疲力尽。
林绣娘不是她。
她没有来这里，难道说，她永远的留在了那场泥石流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他、为什么而活？
他想不明白，想不到答案。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山，听到了林绣娘的哭声。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过来再次确认。
而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是！
她真的不是！
李天佑想哭，想要将心中的悲怆全都大声的哭出来，可是到了最后，所有的撕心裂肺全都化作了伤人的大笑。
眼睛干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太好笑！
真的是太好笑了！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没有她的话，来这一场，就是世上最可笑最残忍的笑话！
第24章 管不了啊
“天佑哥哥……你、你别笑了……我、我、我害怕……”林绣娘吓得手脚并用的连连爬着后退。
李天佑根本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双耳轰鸣，只想大笑。
笑到心脏撕裂，肝肠寸断，可依旧是笑不出眼泪，只有那干巴巴的狂笑被撕裂在风中，粉身碎骨。
猛地，李天佑脸颊一痛，恍惚中，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李大壮，你打天佑干什么？”
“小孩子，你下这么狠的手做什么？”
李天佑茫然的抬头，周围一张一张模糊的人脸在火把下晃来晃去，一张张脸扭曲成各种稀奇古怪的模样，无数的刺耳噪音如同钢针一般的往他脑子里扎。
“诶诶诶……天佑！”
陆王氏惊呼一声，猛地跨步上前，刚刚好接住了软软倒下的李天佑。
“赶快，赶快送家里去。”王兴业招呼着村民，过来搭把手。
旁边有男人立刻上前，将李天佑给背了起来，闷头快步往村里走。
到了李家门口，背着李天佑的村民刚要进去，却被陆王氏给叫停了：“别进去，送我家去。”
“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大壮一听，赶忙挤过来问道。
“什么意思？”陆王氏转过头来，叉腰质问着李大壮，“你自己不知道什么意思？”
“婶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得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
“说道什么说道？”王兴业听不下去了，“孩子还晕着，你这个当爹的还有这个心情说道说道？你说道个屁！”
“村正，你这么说可就太偏心了，我这是……”
“你是什么是？孩子丢了这么多天你都没反应，好不容易见到，上去就一耳光，你想干什么？”王兴业愤怒的截断李大壮的话，指挥着背着李天佑的村民，“走，去老嫂子家。”
村正都发话了，其他人谁敢说什么？
听到动静的李田氏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阵仗，也有点儿害怕，小心翼翼的尾随着人群走了过去，悄悄的观察情况。
“张氏，赶快端粥过来。刘氏，拿温水过来给天佑喝。”陆王氏进屋之后一通的忙活。
张氏手脚麻利的去厨房盛粥，刘氏则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在旁边倒水，同时那一双眼睛还不停的往锅里瞟着。
“诶，我说弟妹啊，你盛的也太稠了吧？”陆刘氏一看陆张氏不停的捞干的往碗里盛，她可是心疼得直抽抽。
都盛出去了，他们晚上吃什么？
光喝汤啊？
“二嫂，天佑这孩子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多盛点儿，让他垫垫肚子。”陆张氏解释了一句，端着大碗就出去了。
“那粮食可是我男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她用着倒是不心疼。”陆刘氏嘴里嘟哝了一句之后，端着水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屋里，正好听到王兴业低声说道：“我看孩子没啥大事，就是这几天饿的。”
“人没事就行。”陆王氏听完，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娘，水来了。”陆刘氏赶忙的端着水上前。
陆王氏瞪了她一眼，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也就没说什么。
倒个水倒是比张氏盛粥还慢。
这个刘氏干什么行？
幸好，她事先就知道刘氏是个什么德行，让张氏去盛粥了，不然的话，刘氏真敢给她端上来一碗稀汤寡水的。
陆王氏柔声的将李天佑给唤醒，看着满眼迷茫的李天佑，她的心可都揪疼了。
李大壮这个混账啊，也配当爹？
“天佑啊，先喝口水。”陆王氏扶着李天佑起来，陆云溪特别有眼力见的拿过炕上的被子塞到了他身后，让他靠着。
李天佑愣愣的在发呆，陆王氏心疼的将水送到他嘴边，喂给他喝。
可是，李天佑根本就不张嘴，任由那粗糙的杯壁碰着他干裂的嘴唇。
“唉，我的傻孩子哦。跟谁赌气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呀。”陆王氏坐过去，将李天佑小小的身子给揽进怀里，拿过勺子来喂给他喝。
好在李天佑多日未曾进水，嗓子早就干渴得难受，温热的水送入了口中，身体的本能让他吞咽了下去。
陆王氏看着李天佑这可怜的模样，真恨不得跳起来抽死李大壮。
看看把孩子弄成什么样儿了？
“张氏，你喂天佑喝粥。”陆王氏给李天佑喂完了水，这才让陆张氏接手后面的事情。
“村正，咱们去堂屋说话吧。”陆王氏说完，走了出去。
王兴业点头，随后跟上。
反倒是李大壮这个亲爹，压根就没人搭理他，弄得他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好在李大壮这人脸皮够厚，自己不用人招呼，也就跟了过去。
李大壮一脚刚踏进堂屋，王兴业就骂了起来：“李大壮，你还是不是人啊？自己儿子几天不见了，你连个反应都没有。你都不带着急的？”
李大壮被王兴业骂了，他只能是弯着腰陪着笑脸。
一直缩在人群后面不想引起别人注意的李田氏可不干了，直接的挤了过去，高声嚷嚷开了：“村正，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男人是想管他了，问题是，他可得让人管啊。”
“自己经常没事往山里跑，我们倒是想问了，问了他可得说啊。”
李田氏还一肚子的委屈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上次从山里回来，那个小混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家里的活儿活儿不做，问他话吧，屁都不放一个。
这让他们怎么管？
“李大壮，我问你话呢！”王兴业才不会跟李田氏一个妇人打嘴仗，他直接质问李大壮，要个说法。
“村正，这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跟我不亲了。”李大壮愁眉苦脸的，就跟他才是在山里饿了几天的受害者似的。
他的做派让陆王氏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呸，是天佑跟你不亲，还是你把那孩子当牲口使？”
“婶子，你这话说的可……”
“哎呦呦……什么叫把孩子当牲口使？说的就跟你家孙子不下地不干活儿似的。”李田氏打断李大壮的话，直接跟陆王氏对上了。
“怎的？你们家孙子可以干活儿，我们家的孩子就要供起来啊？”
“我说陆家婶子，你这找茬儿找的也太过分了。”
第25章 不能动了
“是我找茬儿还是你虐待天佑，你自己心里清楚。”陆王氏可是个泼辣的，嘴上从来就不饶人，“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小心哪天你孩子被人这么虐待！”
“嘿！你咒我死啊！”李田氏一听就急了。
“怎的？你也知道天佑的亲娘死了，被你这个后娘虐待啊？”陆王氏才不怕李田氏呢。
急了就急了，谁怕谁？
“谁虐待他了？谁虐待他了？”李田氏伸手虚指着陆王氏，“你少在这里往我身上泼脏水！”
“虐待没虐待，大家伙都有眼睛，都看得见！”陆王氏说着手一摆招呼着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大家伙说说，平日里这天佑在李家过的怎么样！”
“田氏啊，天佑就是个孩子，你别太过分了。”
“大壮，你也管管你媳妇儿。”
“天佑多好的孩子，你们别不知足。”
李大壮一听，脸都黑了。
李田氏还在那里吵吵：“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对他不好了？你们这些人真是……”
“闭嘴吧！”李大壮沉着脸呵斥断李田氏的话。
自己男人发话了，李田氏不敢说话了，怏怏的闭上了嘴巴。
但是，李田氏圆睁的双眼分明就是在无声的控诉她心中的不满。
李大壮深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来，对着陆王氏说道：“婶子，话吧，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家就我一个人下地，家里吧，还有个小的，田氏自己忙不过来，自然有时候就让天佑帮帮忙。”
“我的儿子我怎么不心疼？”虽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但是，李大壮可是想保住自己的名声。
“婶子，你就放心吧。我这就把天佑接回去，以后啊，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今天真的是麻烦大伙儿了，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李大壮还给周围的村民连连的作揖，态度好得不得了。
“你回去真的能善待天佑？”陆王氏不太信任的问着，主要是李大壮前科太多了。
“婶子，看你这话说的，我自己儿子我能对他不好吗？”李大壮一听，无奈的笑了起来。
陆王氏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王兴业。
她反正是不信，不知道村正信不信。
天佑这孩子才十岁，这次是命大，没出事。
谁能保证以后不出事？
就李大壮跟李田氏这两口子，这事啊……悬！
王兴业显然也是拿不定主意。
别说陆王氏不信李大壮，就他也不信啊。
李大壮一家对天佑什么样，村里谁不知道？
可是，李大壮是天佑的亲爹，他们就算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啊。
堂屋这边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旁边屋里的陆张氏轻叹了一声，心疼的瞅着炕上脸色发白的李天佑。
可怜的孩子，怎么摊上这样的爹呢？
陆云溪站在地上，眼珠骨碌碌的转着，然后，扯了扯陆张氏的袖子低声问道：“娘，天佑哥哥真可怜，他要是回去，会不会被李叔给打死啊？”
陆张氏一听，吓得一个哆嗦。
是了，她怎么忘了，今天李大壮丢了这么大的脸，天佑回去之后还能有个好？
“娘，咱们养天佑哥哥好不好？”陆云溪抿着小嘴，可怜巴巴的仰头问着陆张氏。
“娘是想养，可是……”陆张氏为难的摸了摸自己闺女毛茸茸的小脑袋，“人家爹娘肯定不乐意的。”
李天佑现在已经十岁了，可以干不少的活儿。
养他对他们陆家来说，肯定不是负担，但是，李田氏绝对不会放手，天佑这么一个好劳力。
他们陆家要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养李天佑，那不就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说他们占李家的便宜嘛。
他们真的是没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天佑这孩子可以过的好点儿，至少，不用天天这么被虐待。
“娘，你听我说……”陆云溪拉着陆张氏，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起来。
陆张氏听得双眼大睁，满脸的不可思议：“溪溪，你这……”
“天佑哥哥太可怜了，总是被欺负。”陆云溪嘟着小嘴，撒娇的晃着陆张氏的胳膊，“娘，咱们不能看着天佑哥哥再被欺负了。”
“那……那好吧。”陆张氏看了看几天不见就憔悴得跟变了个人似的李天佑，她可是当娘的人，见到孩子这样，她的心里可是过不去，难受得紧。
“我去找哥哥。”陆云溪低声欢快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