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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红嘟着嘴,“当然是漂亮。”
“可所有时候,漂亮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无一例外。你还记得以前妈妈讲的故事吗,《漂亮的代价》,小刺猬和大灰狼?”
这个故事是她在菜花沟时候讲的,孩子们很喜欢,后来又缠着她讲了好多次,每次他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她没反对卫红爱美,不然也不会小皮鞋小裙子的紧着给她们买,一买就是两身不一样的。
她家仨女孩,趁她不在家会偷偷涂她的口红,有时还拿红墨水染指甲,卫孟喜能不知道吗?可她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哪个小女孩都是这么过来的。
卫红扁扁嘴,“那我也愿意付出代价,妈妈你就让我画吧,我保证不哭不闹,我给你捧个大奖状回来,成吗?”
她的大眼睛跟卫孟喜不太像,卫孟喜的是又圆又大还挺深邃的杏眼,她的却是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如果找对方式真的可以画得很漂亮,而不是上辈子那些不伦不类的“小姐妆”。
看来,堵不如疏。“行吧,你要觉得自己会变美,也愿意付出漂亮的代价,那就画吧,但只有今天和明天,其他时候都不能再画,懂吗?”
小姑娘爽快答应,抱着妈妈蹭了蹭,赶紧哒哒哒跑进去。
负责化妆的老师其实也挺累了,光在那儿坐都坐了俩小时,几乎是流水线工作,才不管孩子原来肤色啥样,脸型啥样,反正都是一样的画法——脸蛋擦得白白的,眉毛画得粗粗黑黑的,小嘴巴抹得红红的。
眉心再点一颗美人痣,齐活。
可小卫红经常疯跑,肤色晒得偏黑一点,白白的粉擦上去,就像小黑蛋滚了一层盐巴,说不出的怪异。
但耐不住卫红喜欢啊,她到处找镜子照,觉着自己就是最亮的女仔,卫孟喜也不好打击她,心想今儿也就算了,明天正式比赛她必须自己给她画,要是对自己的手艺不信任,还可以求助外援李晓梅嘛。
很快,有这个“绝美妆容”的加持,卫红小朋友居然还超常发挥了,她讲的是小马过河的故事,通过简单风趣的语言,告诉大家做事不要听别人怎么说,一定要自己亲自尝试的道理。
五岁的孩子,能不磕碜的把故事讲完,还能用这么标准的普通话,在张雪梅的培训下,台风也很稳,没有小动作,没有东张西望,更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害怕,已经算非常突出的表现了。
带她们上台的老师着实好好夸了她一顿,把小姑娘给骄傲得,“妈妈,明天我给你捧个大奖状回来哟!”
卫孟喜和小呦呦都笑,这孩子真有股莽劲儿。
不过,也不知道是回家路上吹了冷风还是怎么回事,到家不久,卫红就说痒,裹了盐巴的小黑蛋也开始发红,卫孟喜一开始以为是她不想洗下绝美妆容而耍赖。后来一看是真的连耳垂都红了,赶紧把她哄着,用香皂洗掉妆容。
没错,卫红化妆品过敏了——这叫啥,漂亮的代价。
这年代过敏人群不像后世那么多,也没啥讲究的,同一个刷子几十个小朋友公用,用之前说不定还是哪个大人用过半年的,不洗不换,也不知道是化妆工具不卫生,还是化妆品的成分问题。
卫孟喜赶紧把人送矿医院去,接急诊的还是去年帮呦呦看石榴过敏的大夫,“你家这俩孩子,咋这么容易过敏。”
卫孟喜也很无奈,她自己是百毒不侵,怎么造都不会过敏的,怎么孩子就是这种体质?
听她说完今天过敏的原因,老大夫笑着打趣:“那确实是漂亮的代价。”
此话一出,卫孟喜没笑。
卫红也只是想变漂亮呀,她有什么错呢?就因为贪今天的免费妆,把自己搞了一脸红疙瘩,最主要的是明天都不能再化妆了。
孩子着急,卫孟喜也不好过。
“大夫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改善一下她们的体质?”抗过敏的西药也不能老吃,每次过敏都吃,那还不得吃成小药罐。
她和大夫在诊室里说话,卫红和呦呦就在门口玩耍,当然,把“绝美妆容”洗掉之后,就不怎么痒了,只是还有一脸的红疙瘩。
卫红的难过,不是以前那样的咋咋呼呼,嗷嗷叫,而是蔫蔫巴巴的。
呦呦想把姐姐哄开心,拉她去走廊上看热闹。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是各科诊室,无论是看肚子的,看伤口的,看牙齿的,看喉咙的,对她们来说都是从未见识过的画面,尤其是看伤口那间小屋子,门开着,她们能清晰看见里头的画面。
一个穿裙子,打扮十分洋气的阿姨坐着,尤其那一头又长又卷的头发,不就是刚才她们在门口看见的漂亮阿姨吗?
尤其那一双漂亮的红色的高跟鞋,就像一阵春风,吹进了卫红的心里。
可忽然,漂亮阿姨把鞋子一脱,露出的没穿袜子的脚……哦不,那不是脚,更像一坨红红的腌制过的肉,脚后跟有两个血糊糊的口子,就连几个脚指头也被挤压变形,没有一根根干净的脚趾头,也看不见带小月牙的脚趾甲,反而像小老鼠一样堆积在一起,露出狰狞的牙齿。
卫红这是第一次看见,人的脚居然还能长成这样。
小呦呦在旁边,幽幽的来了句,“三姐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妈妈说的‘美丽的代价’。”
卫红低着头,心有余悸。
等卫孟喜出来的时候,发现这孩子更蔫了,“咋,还不舒服吗?”
“不是。”小卫红此刻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稀里糊涂的,可又有很多想法急于向外奔涌。
回到家里,小姑娘对着镜子摸了摸脸,红疙瘩真的很丑呢,还肿了好大好大一片,烫呼呼的。
她想起妈妈发现她脸上起红疙瘩的时候,背着她往医院跑,妈妈额头鼻子都是汗,汗液流到她脸上,她也分不清是凉的还是热的……反正,她生病的话,妈妈真的好着急呢。
看在明天她还要参加比赛的份上,卫孟喜也没再数落她,晚饭吃得非常清淡,一面吃还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吃完饭就开始煎药。
按照老大夫的医嘱,药需要先泡半小时,还有两个粉末一样的需要炒焦变色,可家里的锅都是卤肉和做饭用的,卫孟喜担心沾染了油污对药效会有影响,连忙又骑摩托车上市里买了一口新的小炒锅。
粉末的需要炒出来,用纱布包着煎,另外一样还需要用醋炒,一样需要用盐炒……卫孟喜当时怕记不住,都请大夫帮她写在纸上了,此时就一面分门别类,一面对照着小纸条忙碌。
九月底的天还是热的,她又一直守在锅洞前,一会儿的工夫,后背衣服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弱而挺直的脊背骨。
“妈妈,给。”忽然,嘴边多了一根奶香奶香的冰棍儿。
“你咋还在这儿,他们都出去玩了。”卫孟喜甩甩额前的头发,汗水淋下来,将头发黏在额头上。
“我陪妈妈。”小姑娘又把冰棍儿往她嘴边凑,那是一根崭新的一口也没咬过的,还冒着白气的奶油冰棍儿,要五分钱呢。
“你先吃。”
小姑娘很固执的摇头,“不嘛,我就要妈妈先吃。”
卫孟喜想了想,她没来找自己要钱,估计是动用自己的小金库了。除了过年压岁钱八角八分,平时卫孟喜也会给他们一角八分的,譬如买作业本剩下的,打醋打酱油找回来的零钱,她就让他们留着。
“妈妈你就吃嘛,冰棍儿都快化啦。”
卫孟喜心一软,大大的咬了一口,哎哟喂,差点没把她老牙崩掉,“嘶……咋这么冰……嘶……”
但对于满头大汗的她来说,喝再多的凉茶凉白开,都不如来一口冰棍儿爽。
妈妈咬了,小姑娘这才小小的,轻轻的咬一点,让奶油在舌尖融化,“妈妈,你咬吧,我不心疼。”
卫孟喜没有再拒绝,又是满满一大口,知道闺女这是不跟她生气了。其实孩子刚上台,她就后悔了,她可以说担心化妆品不卫生啥的,但不能把孩子往坏处想,这才五岁呢她就想着她十几岁会走上歧路,对卫红也不公平。
“妈妈跟你道歉,今天不该凶你。”
“不,是我对不起,我应该听妈妈的话。”要是听了,她就不会烂脸,就不会让妈妈着急,不会让妈妈花钱给她看病,不用辛苦的帮她煎药。
母女俩相视一笑,牙齿还有碰着嘴唇的时候,她们这又算啥呢?
第61章
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亮,金水煤矿的广播里就在放时政新闻,主要是京市广场升国旗; 万民共唱国歌; 还有即将到来的大阅兵。
卫孟喜家这边却跟打仗一样,五个孩子扒拉好; 叼着早餐塞上车,直奔青少年文化宫而去。
陆广全骑着车,卫孟喜就用毛巾裹着冰棍儿帮卫红消肿。
昨晚喝了中药睡得贼香,她半夜起来看过两次; 也都不肿了; 只是还有一点点红,谁知一觉醒来,她觉着痒; 挠了几下,又给挠出更红的印子; 然后脸也肿了。
关键她这红肿还跟呦呦的不一样; 呦呦一会儿就能消下去; 下去以后皮肤光滑无损; 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但卫红的红肿就是跟发面馒头一样; 一直肿着; 只是不痛而已。
卫孟喜本来想说要是不舒服的话就不去了; 她去帮她给老师请假,谁知卫红依然坚持要上台。
“可这样再化妆的话会加重脸上的疙瘩哦。”
“我不化妆了妈妈。”
卫孟喜有点惊喜; 她不知道是真的害怕再化妆会加重烂脸; 还是自己真的想通了。无论是哪种情况; 卫孟喜都很高兴,但更让她高兴的事还在后头呢。
到了文化宫,张雪梅和杨秘书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一见面就被卫红的小肿脸吓到了,“咋成这样?”
卫孟喜看了看孩子,也没说是她硬要化妆闹的,只轻描淡写说是过敏。
张雪梅可心疼坏了,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得意门生”,都朝夕相处这么多天了,她很喜欢这个聪明好学的小姑娘,忙问有没有去看过医生,吃药没有,一群人说着就要往里走。
“呦呦等等我!”忽然,许久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家回头一看,他们一家三口也来了。
小呦呦忙跑过去,拉着许久治的手,“久治哥哥,慢点儿跑。”
许久治这两个月在陆家吃,卫孟喜就帮他的牛奶也订一份,营养一跟上,这孩子的身高就窜得特别快,都快赶上根宝了。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海魂衫配白色旅游鞋,瘦瘦条条的,看起来还有点小少年的样子了,牵着矮冬瓜呦呦,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们咋还来了?”卫孟喜很意外。
柳迎春挽住她胳膊,“久治说你家小卫红参加比赛,咱们肯定要来给她加油。”
“对了,我听久治说她过敏了,咋回事啊,吃过药没?”
“你家俩闺女都是过敏体质,以后吃用东西可得担心,我们教授说过一个他以前治疗的病例……”巴拉巴拉,自从开学后去了学校,她俩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但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乌泱泱一群人进礼堂,找到一排靠前的位置坐好,卫孟喜和陆广全把大孩子托付给其他人,他们亲自带卫红去后台。
那里已经有很多小选手在做准备工作了,但大多数都是家长在哄孩子,五六岁的娃娃,昨天参加过彩排的还好点,没参加过的忽然间看见这么大阵仗,不害怕才怪。
卫孟喜本来还想故技重施,谁知卫红一点也不害怕,有化妆老师要拉她过去流水线作业,她居然躲到妈妈身后,“老师,我不画了。”
“是这样的老师,我家闺女皮肤过敏,她不想画就算了。”
老师看她小红番薯似的脸,这才说可惜了,昨天的表现她看见了的,这姑娘台风不错,现在不化妆还顶着这么个脸上台,估计与拿奖无缘了。
卫红听见她的嘀咕,躲在妈妈身后悄悄红了眼圈,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不化妆也没事,我可以给咱们卫红扎个漂亮的辫子嘛。”卫孟喜倒真不是安慰她,她带了梳子和一袋缠着彩色丝线的皮筋,重生一次别的本事没增加,扎辫子却学会很多。
各种各样的麻花辫她都信手拈来,等以后头发更长一点编出来会更好看。
“妈妈你帮我扎个刺猬头叭。”
卫孟喜一愣,“刺猬头?”
“对鸭,就是刺猬姐姐那样的,一根一根的,硬硬的,会戳人的那种。”
卫孟喜满头黑线,但也没拒绝,get到她的意思后,先在头顶扎了十几根冲天辫,再借化妆老师的啫喱膏定型,听说这很贵,要用是需要额外付钱的,卫孟喜为了满足闺女,也不在话下。幸好这年代的产品质量是杠杠的,只抹一点点,十几个冲天辫就直愣愣的竖起来,顶在头上还真像只红脸小刺猬。
上场顺序是临时抽签决定的,卫红抽到倒数第三个,一共56名小选手,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