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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但凡是有招工的地方都有人去咨询,干不干先不说,先了解一下企业规模和待遇也没啥。
每次接到这样的电话,卫孟喜都很耐心,不仅事无巨细的宣传自家企业,要是有迷茫的她还会出一些简单的就业指导。
当然,她自己阅历有限,也不敢说太专业的,只是安慰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放弃对未来的信心而已,如果实在觉得没有去处,那长寿山矿泉水厂永远向他们敞开大门。
卫孟喜也没想到,她只是这么一说,却居然真有人来报名,不仅来了两个大学生,还有七八个从东北来的下岗工人。
准确来说,先是一名叫兵的大学生打电话来咨询,顺口提了一下东北下岗的事,但是被卫孟喜安慰了好久,他的信心回来了,但又随口一问,自家有个堂哥本来在东北的某个大型水厂里上班,上个月被买断工龄了,但买断的钱一直没拿到,现在一家老小被迫搬出职工宿舍,小孩念完这个学期就要迁出子弟学校,问他这样的情况能不能来长寿山试试。
卫孟喜一听,拖家带口的,不让来吧,买断工龄的钱还没下来,孩子马上就要没学上了,来吧,自己这边又没子弟学校可以给孩子上,于是就说让他们来试试,人她是招的,只是学校没办法解决。
兵这小伙子立马跟堂哥一说,而老家的亲戚呢,都以为他是被骗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瞌睡就遇枕头,怕不是被骗了,很多东北老乡就被骗去南方黑砖窑的……一合计,来了七八个壮胆的。
而经过他们亲自考察和研判,所有人都留下了,说既然卫老板开工资,那他们就在这边先干一段时间试试。
这几人都是沾亲带故在水厂上班的,既然要招就只能一起招,而卫孟喜也不是无条件的,她的要求是,八个人需要分成两批,一批去饭店,一批在水厂,而在水厂的,她也给分别安排在不同的车间部门。
这种沾亲带故的,其实她作为老板是最怕的,一旦他们共同待在同一个科室,又仗着是老技术工,任何一个老板都很有可能会被架空。
幸好,她遇到这几个人品是不错的,里头也算人才辈出,有会开车的,有专门做净水处理的,有做空气净化的,有做水源保护的……这一圈算下来,倒是卫孟喜白白捡了几个大师傅。
于是,有了这几个大师傅,工作就很好开展了,黎安华跟修路的工程队签好合同的时候,王庆玉的贷款也终于批下来了,让卫孟喜去签字。
整整五百万。
卫孟喜长这么大,还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钱,虽然不是现金,但看着那数字,她手都有点微微颤抖。
她花了整整十二年,没成为五百万富婆,却成了能向银行贷款五百万的负婆!
签了合同,再兑换成美金,赶紧给孟仲平那边汇过去,设备就快能出厂了。
就在她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大崽们高一结束,很快进入了高二年纪,而老闺女也升上初三,马上就能考高中了。
这一年里,好消息是贷款批下来,厂子建设按部就班,孩子顺利升学,一切井井有条,坏消息是——韦向南的孩子没保住。
或者说,她不想保了。
刚开始,虽然孕吐严重,但只要一想到多了个小生命,她这极简主义者的家里,也会多一些温暖的鸡飞狗跳,有美好愿望支撑着,她精神状态还可以。
就是所有人和医生也以为,“只要熬过前几个月就好了”,“吐着吐着就习惯了”,“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会慢慢好转的”,就像卫孟喜本人一样,都是慢慢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关键是,她躺着也吐,坐着也吐,短短几个月,本来近百斤的人,被折腾得只剩七十几斤,这还是有个五个月的大肚子呢!
别说尚永志,就是卫孟喜也急得嘴角起泡,韦向东兄弟俩也早早的过来,加上尚永志,三个男人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还是不好,那就引产吧,孩子不要了。
卫孟喜心头一跳,不敢吱声。
以侯爱琴张大娘为首的老一派们,则是觉着不忍心,马上都六个月了,再坚持一个月说不定就能剖腹产了,不是说“七活八不活”吗?
尚永志韦向东眼睛都红了,吼她们:按照目前这个体重下降的趋势,不到七个月,向南就活不了了!
她们被吼得也不敢说话了,最后只能来问柳迎春的意见,柳迎春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孕吐这么严重的,毕竟是一个小生命,她也不敢轻易下决定,最终又把决定权推回韦向南手里。
这时候,让卫孟喜意外的是,韦向南用了一个夜晚的时间决定引产。
两口子这么大的年纪,期盼了那么久好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已经在肚子里共存了这么久的孩子……卫孟喜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不得不说,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果生育是以母亲的生命为代价,那不生也罢。如果母亲的命都保不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又能保住吗?即使侥幸保住了,以后他(她)知道自己是寄生在母亲身上,夺走母亲生命的人,他们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人生吗?
不要把成年人的想法强加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觉得爱他们啥的,等他们懂事的时候,如果愿意他们还真不一定愿意做这个寄生者。
卫孟喜只能这么安慰韦向南,引产也是大手术,也得坐月子,希望她不要悲伤过度,到时候哭坏了眼睛,更加得不偿失。
但幸好,韦向南难过是难过,但过了那一阵之后,身体也居然奇迹般的好起来,能吃能睡了,再也不吐了,没几天体重就长了点。
就连医生也觉得这种现象简直是个奇迹。
但好在,尚家没有老人,韦家两老虽然气急败坏闹过一段时间,但在韦向东和韦向北的强压下,也只能偃旗息鼓——人家亲爹娘都没权利决定的话,你们当外公外婆的又算啥?
他们是真爱向南吗?不是的,只不过是向东不愿成家,他们把抱孙子的愿望寄托在向南身上而已。
卫孟喜心说,难怪向南姐这么多年都没回过老家,即使回去也只去大哥小弟在城里的家。
尚永志能保住老婆就谢天谢地了,也不想什么生孩子了,当即去把结扎手术给做了,以后要实在想养,就去外面抱一个回来。
这个想法也得到了韦向南的认同,死里逃生之后她也觉得养个“现成的”其实挺好。
就在这些或喜悦或悲伤的事件里,一转眼时间又到来年三月份中旬,卫孟喜忽然接到小姑子的电话。
“三嫂这个周末有空吗?”
卫孟喜本来是要去长寿山看施工进度的,但听她声音不对劲,还是暂时把事情放一边,“有,你来家里坐坐?”
“好。”
第138章
小姑子的声音历来都是那种字正腔圆的; 慷慨激昂的,犹如她十七岁那年边走边唱《五月的鲜花》一样,她就像一棵小小的挺拔的白杨; 张扬而又努力的; 用自己的方式成长着。
这么多年,她在没有什么靠山; 没有什么师父领进门的前提下,能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硬干,愣是从一个小小的县城妇联干事,干到现在省里三号人物的秘书; 这谁不佩服呢?
一般能在仕途上走得远的; 要么就是出身二代,家里有现成的关系和资源,要么是投诚到某位大人物门下; 有师父领进门,要么是通过婚姻联姻找到靠山; 即使都没有; 那如果外貌占优势的话也能算一个加分项……可惜; 陆广梅都没有。
她从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旮旯; 从一个极度重男轻女没有任何道德感的家庭里走出来; 外貌可以说跟“漂亮”一点不沾边; 甚至身材行为习惯都粗犷得像个男人; 任何见到她第一眼的人; 都不会把她往省委秘书,还是三号的秘书上联想。
因为这不可能的啊; 不像啊; 不合理啊……
可就是这样的姑娘; 愣是走到了现今的高度,知道的谁不说一声“厉害”呢?
这就是后天努力型选手,一旦选定目标就能坚定不移的冲着目标前进,即使是跑,是跳,是跪,是爬,也要爬到目的地的人。
这样的姑娘,卫孟喜居然在她声音里听出一丝脆弱和哽咽,当即就觉得这事怕不简单。
可广梅跟她三哥的脾气很像,都是非常能装得住事儿,卫孟喜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也不多说,只说到时候来详谈。
“也不知道这两年她过得怎么样?让她来家里玩,她也总说没时间,咱们以后还是多去看看她吧。”晚上躺在床上,卫孟喜这么跟老陆说,出于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的同情。
“嗯,到时候就你费心问问她。”
老陆揉揉太阳穴,眼睛闭上,准备睡了。
卫孟喜看他满脸疲态,忙问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不行就给自己放两天假吧。这么疲劳的状态下,即使躺床上也不是马上就能入睡,睡着以后也是多梦易醒,睡个垃圾觉没意思。
“来,躺好,别动。”卫孟喜直接坐起身,将他头抱到自己腿上。
两根细长的手指按他太阳穴上,轻柔的,缓慢的,顺时针揉按。
她的手指真的跟光滑细腻毫无关系,但力道掌控得很好,就这么轻轻的揉按几下,老陆的眉头就慢慢舒展开了。
“你说咱俩,马上四十的人了,还这么拼干嘛,该享受生活了。”
老陆舒服的轻轻哼了一声,他的字典里以前是没有“享受”这个词的,但现在嘛,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反正就是他居然也对每年一次的全家自驾游期待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风景就是山山水水的,他也在书上看过,甚至能对所有风景的来历特色倒背如流,但心里依然会期待。
见他眉头舒展,卫孟喜继续说,“你看,以前最操心老闺女的学习,现在人不也好好的上了高中?”
顺利直升高中部,还是全省最好的高中。
“嗯。”老陆的嘴角慢慢翘起来,老闺女真的很会扬长避短,也很努力。
半天,他忽然幽幽的来了句,“我们能做他们榜样。”
卫孟喜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前面她问的“我们这么拼干嘛”,是啊,五个崽全都肉眼可见的比其他孩子努力,这不就是意义吗?
哪怕根宝那样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三,大多数时候是第一的尖子生,依然每天晚上挑灯夜战!
哪怕是卫东那样大部分时间花在练体育上,能上个普通专科就阿弥陀佛的成绩,也没放弃拼搏,没有破罐破摔,每天晚上回来就看书,就刷题,有不懂的都厚着脸皮问根宝。
而老闺女这样啥也不愁的性子,在明知道自己理科不行的前提下,依然在勤学苦练,哪怕是提高一分,她都要高兴好几天……
这,不就是榜样的力量吗?
做父母的,不用每天苦口婆心劝学,不用强调自己养家糊口有多辛苦,他们只需要把该做的做到,孩子长着眼睛就会看,会思考,会努力。
卫孟喜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教育方式,每次孩子不好好上学,她就哭诉自己多么不容易,从幼年丧父到随娘改嫁,到两段艰难的,草草完结的婚姻,到两个婆家的磋磨血泪,到创业维生的艰辛……每一件事,每次都要哭着拎出来从头到尾讲一遍。
她的本意,是希望孩子心疼她,然后早点懂事,奋发图强,好好学习……可以说,龙国绝大对数父母都是这么做的,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效果怎么样呢?
她只知道自家这几个,一开始会跟她同仇敌忾,确实会心疼,可听得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甚至还会分析她苦难前半生的原因,本来孩子也是好心好意,客观公正的,可那时候的老母亲,是想要他们理中客的评论吗?
不,他们的表现跟自己哭诉的初衷不一样了,于是她更伤心,更失望,流更多的眼泪,孩子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于是变得战战兢兢,变得如履薄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就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就变得心思敏感,多愁善感,心里埋了多少委屈,也只藏着不愿说了吗?
后来,她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也改了毛病,不再哭诉了,随着事业上的成功,又变得强势、暴躁、易怒,更加让孩子觉得跟她没有共同语言。
这一次重生回来那几年,她也是暴躁的,但老陆拯救了她,间接的改变了孩子的命运。
她这边想着,老陆的心思却在她身上,三月天里,她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真丝吊带,头发和身上都护理了很多道他也叫不出的东西,擦得又香又滑,还特别细腻,就恨不得让人咬一口那种……
嗯,他也确实怎么做了。
咬一口不算,还得多咬几口。
卫孟喜被他胡茬扎得痒痒的,见推不动,那就只能享受了,反正趁着还能榨得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