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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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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男人,都戴帽檐压低的鸭舌帽,拿刀的那个粗壮,边上还站了一个,精瘦,嘴里叼着烟。

    井袖哆嗦着打开挎包,一只手盖住柿子金,另一只手抽了几张大小钞递过去:“我我没多少钱,就这些”

    拿刀的把钱接过来,甩了甩揣进裤兜,井袖刚松一口气,叼烟的冷笑一声,吐掉烟屁股,上来就夺包。

    井袖尖叫:“不行,这个不行”

    她拼死拽住包链子,把包往怀里抱,挣扎间,脸上挨了一拳,又被踹翻在地,一时间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乱响,抬眼时,只看到快速离开的四条腿。

    是有人路过吗不抢包了是吗包链子还攥在手里呢,她急急往回拽链子,拽到末了,心都凉了。

    链子被拽断了,包没了,只剩链子了。

    丁碛一边接电话一边拿房卡开门进来。

    洗手间的磨砂玻璃门关着,里头水声哗哗的,井袖好像在洗脸,而电话里,那人说个没完。

    “妈的,打扮得跟个妖姬似的,骑着摩托车出门,我们心说肯定是办什么事去的,就赶紧跟上了,结果,他先去吃烧烤,又去买奶茶,抱了一桶爆米花,在环城河边看了一上午老头钓鱼碛哥,丁玉蝶就是个神经病,这还要跟吗”

    丁碛说:“跟啊,看他能出多少妖蛾子。”

    挂了电话,洗手间的水声也停了,井袖没出来,大概在抹脸。

    丁碛掏出一串钥匙,哗一声扔到桌上:“我今天出去办事,估计过几天才能回,你要乐意,去我那住,比这方便。”

    井袖还是没出来,低低嗯了一声。

    丁碛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想推门进去:“怎么了啊”

    井袖低着头,头发垂遮了脸,不自在地说了句:“没事,就是天太热了,有点中暑,不太舒服。”

    不太舒服不太舒服你去床上躺着啊,搁洗脸池这低头认什么罪啊,丁碛伸手搭住她肩,往侧面一掀,井袖哪吃得住这劲,腾腾腾连退两步,后背撞到墙上,愕然抬头。

    丁碛皱着眉头看她的脸,居然笑了。

    “你怎么回事啊,出去看个店铺,弄成这样回来,中介打的现在中介都这么横啊”

    井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她半边脸肿得跟馒头似的,眼睛都成一道缝了,哭过一场,更添红肿:“没有,遭抢了。”

    “抢钱啊,你像有钱人吗抢你还不如劫色呢。”

    他妈的这是人话吗井袖吼他:“关你什么事儿啊”

    刚开吼,眼泪就下来了。

    被打成这样就算了,钱和柿子金都丢了,她现在全身的票子加起来,都不够付房费的。

    “报警了吗”

    井袖抹了把眼泪:“没。”

    本来想报的,忽然想起“来路不正”这话,又压下了:她也不知道易萧这块柿子金哪来的,万一是偷来的、抢来的、掘坟掘来的呢别一个报警,把自己赔进去了。

    “哪打的啊”

    “街上。”

    “外头几百条街呢。”

    这不咸不淡看热闹的语气,井袖差点按捺不住:“我不知道,我对这儿又不熟”

    估计再问也是白搭,丁碛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钥匙:“钥匙在那,想住就过去啊。”

    说完了,径直下楼,楼下有辆大切候着。

    上了车,开车的丁席问他:“碛哥,直接去窑厂吗”

    丁碛嗯了一声。

    丁席发动车子,正是午高峰,路有点堵,丁碛等得心烦,一抬眼,恰看到街口的摄像头。

    “每条路上,都有摄像头是吧”

    丁席点头:“市区是这样,就算街道上没有,有些店面也装了。”

    丁碛说:“这样,窑厂的事先缓一下,你想办法帮我调一下监控,先从酒店外头这条街调吧。”

第78章 15

    

晚上住运城; 距离丁玉蝶给的地点已经不算太远; 明早紧赶几个小时; 估计上午就能到。

    易飒躺在床上; 跟丁玉蝶打电话,光听声音; 都能想象出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一留心,还真有辆车跟着; 鬼鬼祟祟的; 我就带着他们瞎绕飒飒,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想知道”

    丁玉蝶迟疑了一下:“危险吗”

    他现在特别珍惜生命。

    “危险; 搞不好还要死人。”

    宗杭正拿了书开门出去; 忽然又退回来:“易飒,你今天还去看我练功吗”

    易飒头也不抬:“有空就去。”

    宗杭嗯了一声,走了。

    丁玉蝶在那头叹息,显见是不想掺和,也对,他现在生活无虞; 没性命之忧; 没对家,没敌人; 犯不着只为一腔好奇心,把自己搅进一滩浑水。

    能克制不必要的好奇心; 也是本事。

    “那以后; 你能给我讲一下吗我保证不对人说。”

    “凭什么给你讲”

    丁玉蝶愤愤:“我又给你查窑厂; 又给你做后勤,没要你一分钱,听个小秘密还不行”

    倒也在理,易飒想了想:“你明天继续,随你怎么作妖,搅得那些人晕头转向才好。”

    挂了电话,百无聊赖看了会电视,总觉得有事没做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答应了去看宗杭练功来着。

    其实打基础阶段,贵在坚持,没那么多好点拨的,易飒找到楼梯间,照例在楼梯上坐着,寻思着看一会就走。

    宗杭的动作是比之前标准了,眼睛里总有一股子想速成的迫切,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天降高人,打通你任督二脉,将毕生功力传授于你这也是小说里乱编的。

    她心不在焉,无意间一瞥眼,忽然发现,墙角处,倚立着一圈燃着的蚊香,香头的烟也细细的,细得几乎看不出来。

    她的目光像正滚展开的一卷布,又溜溜倒卷回来,眼帘一垂,假装没看见。

    蚊香

    怪不得问她来不来看。

    挂钟敲响凌晨四点。

    丁碛打了个呵欠。

    古玩店也真有意思,朝代人物大杂烩:左首边坐着慈眉善目的菩萨,架子上一个束手的兵马俑,半空中晾一件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出家人穿过的麻布僧衣。

    他坐在太师椅上,身前是雕花镂空的楠木书案,书案上置了个鬼气森森的大红梳妆镜,镜面很糊,照出来的人如鬼影,他偏去照,还拿手抹了抹泛青色的光头,就跟被剃去的头发已然根根还魂,正待他梳整似的。

    书案前头,上了年纪的小个子老板身如抖筛,一脸陪笑,边上是两个年轻男人,一个粗壮,一个精瘦,俱都鼻青脸肿。

    丁席把一个扯坏了的挎包拿过来:“都在这了。”

    丁碛接过来,包敞着口,他直接往下倒:一块金饼子滴溜溜落下,伴随着天女散花样的十来张大小钞出场还挺隆重。

    他把柿子金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又握在手里摩挲:七青八黄九五赤,这成色,是好东西。

    小个子老板打着哈哈:“丁丁先生,你看,东西我们也赔了”

    丁碛笑笑:“人家来卖东西,有钱你就买,没钱就边儿看,安排人抢,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啊,看你这把岁数,也不像不懂事的人啊。”

    老板额头都出汗了:“是,是。”

    “是什么是啊,把人打伤就算了去医院看病,不花钱啊”

    老板怔了几秒,恍然大悟:“对,对。”

    古玩行当,店里常备现钞,那老板急匆匆进了隔壁间,出来时,手里拿了两扎钞票,一两万应该没跑,恭恭敬敬放到桌上:“你看,这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丁碛转头看丁席:“这种当街伤人、恶意抢劫,要么就算了”

    老板一口气都吊在嗓子眼了。

    丁席很会说话:“碛哥,不打不相识,当交个朋友呗,算了吧。”

    越是在自家地面上,越是不能造次。

    丁碛哈哈大笑,他长身站起,走到老板身边,重重拍他后背,每一下都拍得老板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行,交个朋友,这趟就算了。”

    出了古玩店,丁碛上了大切后座,丁席发动车子:“碛哥,现在去哪啊”

    这个点,去哪都不合适,丁碛说:“绕城,看看风景吧。”

    黑咕隆咚,狗屁风景,但丁席很识趣地照做。

    丁碛拨了个号码,静静等那头接通,又把那块柿子金拿起来,借着车外偶尔掠进的光细看。

    俄顷开口。

    “对,是我。”

    “我记得,大库里给水鬼分东西,每一件给了谁,应该都有登记是吧”

    “你帮我查一下,我记得有一批金饼,对,柿子金”说到这,他慢慢转动金饼的边缘,终于在不起眼的一处看到錾刻的“一”,“有刻痕,都分给谁了。”

    挂了电话,他面无表情,捏了捏眉心,吩咐丁席:“开稳当点。”

    这是要小睡一把了,丁席嗯了一声,把车转向城外。

    电话再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车居然停在蒙山附近,一抬头就看到远处晨霭中的摩崖大佛,阖目静坐,慈悲肃穆,不怒自威。

    丁碛有点不自在,他这样的人,不喜看神佛。

    他接通电话。

    那头显然查过资料,答得很仔细:“那一批不多,二十七块,三类錾刻,像s形的十一块,给了易云巧;一形的七块,给了易萧;剩下像文形的,给姜骏了。”

    井袖一晚上没睡好。

    天刚亮,她就醒了,披头散发地在床上枯坐,坐了会起来理包:没钱续房了,实在不行,只能先搬去丁碛那儿。

    她也想有点骨气,但对大多数人来说,骨气是要靠钱来撑的。

    正收拾着,门突然开了,井袖吓得一声尖叫。

    被劫之后,她如同惊弓之鸟,稍有点响动就心惊肉跳。

    进来的丁碛皱眉:“叫什么见了鬼吗”

    井袖说:“你不是说,出门办事,要几天才能回来吗,怎么”

    她突然刹住了口不说,眼睛死盯住丁碛手里的拎包。

    半旧、明黄色、断了链子,这不是

    丁碛把包扔过来:“喏,找回来了,屁大点事。”

    他进洗手间洗脸。

    哗哗水声里,井袖翻看包里的东西:自己的钱在,柿子金在,还多了两扎钞票

    丁碛出来时,井袖已经把两扎钱拿出了另放:“这个不是我的。”

    “赔的医药费,难道白被打啊你自己掂量着,有必要就去医院看看,光睡觉是养不好的走了。”

    井袖攥着包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碛甩了甩手,拉开门,却没急着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她:“那块柿子金,易萧给的吧”

    井袖一愣,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丁碛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上次在船上,她把我作弄成那样,想向她讨个说法。你既然跟她这么熟,能不能帮我给她递个话”

    井袖尴尬:“我跟她早没联系了,上船之后就没见过她。”

    丁碛哦了一声,顿了顿说:“走了。”

    丁碛走向电梯,越走越快,近前时看楼层显示,估计一时半会等不来,眉头一紧,直接从楼梯下去了。

    丁席正歪在驾驶座上没个正形,忽见丁碛过来,赶紧坐直身子,低头去系安全带:“碛哥,去窑厂”

    一再推后的,这趟总该出发了吧

    “去我干爹那,马上。”

    丁长盛住市中心的高档小区。

    其实让他选,他更喜欢住乡下,祠堂、大河、旧戏台、皮筏子,每一样,都透着黄土味的亲近。

    大城市置产,虽然在当下是个潮流,但他总觉得不伦不类,唯一的好处是邻里关系冷漠,关上门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窥探谁、好奇谁,给了他许多清静。

    这个点,他刚晨跑完,在吃早饭。

    女人这一阵子回娘家了,家政的厨艺又不合他胃口,他懒得开火,晨跑回来的路上打包了胡辣汤、油条,还有韭菜蛋饼:家里的餐桌是大理石台面,堂皇大气,足可绕坐十多个人,摆这种三两块钱的餐食,有点非驴非马。

    才吃了两口,有人揿门铃。

    丁长盛没动,依然细嚼慢咽,正吸地的家政阿姨过去开了门。

    丁碛换了室内用鞋过来。

    丁长盛皱眉头:“你还没走”

    拖拉,办事太拖拉了,但正吃着饭,为养生计,也不值当为这个生气。

    于是问他:“丁玉蝶那头怎么样了”

    丁碛说:“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今天大包小包地出门,像是要远行,结果”

    他把刚收到的视频点开了给丁长盛看。

    但见一群广场舞大妈,嘻嘻哈哈挤成一团,举着手机对着场地中央的丁玉蝶横拍竖拍。

    丁玉蝶像是在跳街舞,肢体动作放肆夸张,一会翻跟头,一会原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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