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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逍接着说:“过几日我们搬去新宅子,都是世恒打点的,回头你和姜……”
他一面说着,一面四下寻找何世恒,但一处处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他的身影。
展怀迁不仅没见到表哥,也没见到玉颜,生怕大哥察觉什么,岔开话题说:“父亲的意思,是不干涉您和嫂嫂的决定,但太师府永远是你们的家,什么时候想回来都成,有什么事找家里商量,千万别瞒着撑着。”
子淑感激不已:“我们心里有分寸,怀迁,替我们问候大伯父,过些日子,我们再去请安谢罪。”
展怀迁说:“父亲本是答应了婶婶,要接你们回府的,但如今老太太去静养,玉颜当了家,婶婶不免有些孤立无援,也就不再闹了。不过你们放心,家里绝不会亏待婶婶,一定将她照顾好。”
怀逍轻声问:“祖母真的是去静养吗,这一阵闹得可不轻,都问到我这里来了,仔细对家捉了大伯父的把柄。”
展怀迁说:“父亲有他的考量,这么多年,大小风浪之下,这都不算什么。”
怀逍道:“我向来都是给大伯父拖后腿的,怀迁,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早早为大伯父分忧才好。”
如此说着话,将何世恒和玉颜都不在场的事敷衍过去,不久后玉颜带着玉颂和梁嬷嬷一起从别处过来,众人说笑玩乐,谁也没放在心上。
展怀迁便辞别众人,单独来找寻哥哥,还以为今日心上人在侧,有的人会无心温书,哪知来到书房,哥哥正专心致志写文章,丝毫没有分心。
“真难得,我猜你会躲起来傻乐。”展怀迁走近后说,“又或者,不是写文章,而是诗词寄情,要不要托我这个二哥传递?”
何世恒头也不抬地说:“我可不能再荒废,多荒废一日,玉颜就多受委屈一日,哪个像你,大小登科都齐全了,瞎嘚瑟。”
展怀迁说:“哥,随我走一趟,商量陈茵的事。”
何世恒这才停了笔,抬头问:“说了?”
展怀迁点头:“去找我娘一起商量,七姜心里不好受,应该是告诉母亲了。”
何世恒无奈地一叹,便放下笔,随弟弟一同去见姑姑。
这日傍晚,太师府车马回到家中,展怀迁和七姜带着玉颜、玉颂归来,司空府自然是留了晚饭,但七姜心情不好,展怀迁不愿她在人前强颜欢笑,和妹妹商量后,全家都回来了。
“二哥哥,嫂嫂怎么了?”进门后,见七姜自顾自往前走,连话都不说,玉颜不得不关心,“似乎从宫里回来,二嫂嫂就不高兴。”
展怀迁说:“累着了,宫里规矩那么大,又奢侈浪费,她很看不惯。”
此时门下管事上前禀告,尴尬地说:“二公子、大小姐,大厨房的人今日得罪了三公子,晌午那会儿,三公子亲自到厨房去,将那些人训斥了一顿。小的打听到,是为了萧姨娘被怠慢,似乎大厨房里,平日老爷和三哥儿不在家用午饭时,总送些锅底剩的或是边角料糊弄姨娘。”
玉颜不禁蹙眉:“当真有此事?”
管事应道:“真真假假,小的就不知道了,但三公子发了威,大厨房的人也不敢吭声。”
玉颜向兄长欠身道:“二哥哥,是我疏忽了。”
展怀迁忙说:“与你什么相干,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玉颜道:“过去不与我相干,但我当家也有些日子了,疏忽了这件事,就不能不管,二哥哥,我去见萧姨娘,我先走了。”
展怀迁想说什么,但如今是玉颜当家,她自有她的道理,家务事上,他不该轻易插手。
眼下最大的事,便是让陈茵“消失”在这世上。
七姜很难过,他们和母亲商议时,她一句话都没说,问她什么,也只是摇头。
观澜阁里,张嬷嬷原本高兴地等来孩子们回家,谁知少夫人蔫蔫的闷闷的,进门后便枯坐着一动不动,像是有天大的心事。
待展怀迁跟来,嬷嬷便拦在门外说:“哥儿,少夫人在宫里被欺负了吗?”
“嬷嬷,预备热水沐浴,她累坏了,累得何止今日,还有这些天的辛苦。”展怀迁道,“宫里一切都好,您别担心,没有人欺负她,圣上面前,谁敢造次?”
张嬷嬷听得出来,孩子们有话不能告诉她,但哥儿也不会骗她,既然说今日没出事,那必定是顺顺当当的,她便去张罗热水,好伺候少夫人沐浴。
打发了嬷嬷,展怀迁进屋后反手关了门,走到七姜身边说:“快的话,就后天,倘若你舍不得,明日去陈府一趟吧,好好道个别。”
七姜摇头:“宫里查到我老去找茵姐姐,会找我来问的,岂不是添乱?我不去了,你们把茵姐姐安排好,过了这一阵风头,总有相见的日子。”
展怀迁坐下来,温和地问:“你起气坏了是不是?”
七姜只是凝望着他,好久才说:“一开始觉着是我们女子的悲哀,后来就觉得,是所有人的辛苦。父亲他位极人臣又如何,脱下官袍回到冷冰冰的家里,他高兴吗,可兴许有人要问我,难道他不高兴吗?大权在握,国事天下事都归他说了算,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不高兴吗,是啊,我又凭什么去悲悯他,反倒是我自寻烦恼了。”
展怀迁含笑看着七姜,这丫头当真没念过书吗,可她想事情说事情,怎么能做到如此深广的心怀,读圣贤书的人,都不见得如此通透。
七姜正经地问:“我忽然想你说的,下人们契在命在的制度是可以改的,但不容易改,你说若一定要有人来打破和推动这些,我成吗?”
展怀迁一愣,认真地问:“怎么从陈茵的事,跳到下人们的事上来了?”
七姜说:“万一茵姐姐又被抓回去,最终还是做了太子妃当了皇后,我想和她一起,为这世道做些什么,成吗?”
展怀迁心口一热,郑重地点头:“当然成,不过,你希望陈茵被抓回去吗?”
七姜苦笑:“我不甘心,我若是茵姐姐,哪怕要走,我也要先揪着太子的脑袋把话问清楚,他凭什么?”
第194章 内子何在
然而七姜的不甘心,改变不了任何事,太子一意孤行,陈茵心灰意冷,帝妃强定的姻缘无人欢喜,唯有顺从他们彼此的心意,从此再不相见。
展怀迁伤愈后第一次回校场,一早出的城,到晌午前,陈阁老府上的人便找来了,他们家姑娘丢了。
张嬷嬷应付打发后,回来嘀咕:“指不定哪儿逛去了,陈家的人也太小心,不是说好了,给姑娘一个月自在日子,这还没到吧。”
彼时七姜正在练字,从一笔一划开始,每天描红誊抄十页纸,隔日要送去司空府给母亲查阅,这几日人虽不必过去,可功课并不少。
自然,简单的笔画,她都写得极丑,在家能背起半身高一捆的柴火徒步下山,如今却拿不动一支笔。
刚开始还写不完一页纸,都仿佛拿了千斤锤在手中,十页纸的描红能写到三更半夜,好在有展怀迁耐心地陪她。
但今日,展怀迁去了校场,两三天后才回来,而茵姐姐……也该“消失”了。
七姜放下笔,抬头望向窗外,不知茵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她真是不甘心。
自己若是陈茵,就回去当太子妃,当未来的皇后,只有这条路,才能把欺负过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不是吗?
可是,欺负茵姐姐的人是谁,帝妃、太子,又或是陈家的每一个人,而这些人,她都报复不得。
“少夫人,您写得比刚开始好多了,过几日去见大夫人,必定会夸赞您。”张嬷嬷哄着孩子笑道,“练字急不来,哥儿他虽聪明好学,小时候习字也是花了好多年的,没少挨手心板子。”
七姜笑道:“娘说了,只要我用心不偷懒,哪怕学得不好也不罚我,她舍不得。”
张嬷嬷欢喜地说:“奴婢就没见大夫人这么疼过亲儿子,全给您了,指不定上辈子,你们就是母女。”
七姜说:“那我还是想要我自己的亲娘,我只是见不到她,只是不提起来,我每天都很思念她。”
张嬷嬷心疼了,温柔地说:“今年最忙的事,便是太子弱冠和大婚,过了秋天就好了,到时候让公子带您回家去,在岳父家过了年再回来。”
七姜摇了摇头,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帝妃找不到人,动了怒,不定要牵扯谁遭殃,什么弱冠大婚的,什么回家过年,她都不敢想。
张嬷嬷不知道这些,还笑着说:“只要大夫人点头,老爷不会不答应的,哥儿是正经女婿,就该去给岳父岳母磕个头才是。”
七姜勉强作笑:“嬷嬷,你不嫌我爹娘不配。”
张嬷嬷嗔道:“这是什么话,奴婢哪怕势利些,那也是对付坏人的。”
七姜问:“嬷嬷,什么才是坏人,老太太那样,上官清那样的?”
张嬷嬷叹道:“不好说,至少杀人放火的,不能是好人。”
七姜重新提起笔,说道:“叫我看,贵妃娘娘就不是好人。”
张嬷嬷忙劝说:“童言无忌,少夫人,咱们不说这些话。”
这一日,展怀迁在校场不归来,陈家也没能找到女儿。
他们原想多瞒一天,隔日再想法子去寻,那么不巧,贵妃赐下新的夏衫,宫里来的人不见小姐出来受赏,陈夫人更是紧张尴尬支支吾吾,虽然当面没拆穿,回到宫里如实秉告,贵妃便知道出事了。
陈夫人被连夜宣召进宫,贵妃出动御林军满城搜索,未出阁的女子,擅自在外夜不归宿,纵然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也是坏了名节的大事,未来的太子妃,岂能背上这污名。
城里“兵荒马乱”的动静,并没有传入太师府,可七姜还是一夜不得安眠,猜想着宫里一定知道了,担心展怀迁会卷入风波,怕皇帝震怒,要杀他的头。
时梦时醒,昏昏沉沉的一夜后,早晨起来,嬷嬷就告诉她,昨晚城里找了一夜,也不见陈家女儿的踪影。
但这件事,对外尚未言明,是展敬忠上朝前,吩咐全家人今日不得擅自离府,而外头的动静,是那些值夜的护院传进来,张嬷嬷便估算着,陈家女儿恐怕真的找不见了。
七姜静静地吃了早饭,哪怕刚来的那几天,都不如此刻盼着日头快一些,快一些,这阵风波才能过去,快一些,贵妃娘娘才能早日死心。
然而度日如年,七姜以为自己写完十页描红至少能过去半天,却不知书写越来越熟练,放下笔才将将过了一个时辰。
“少夫人,去文仪轩坐坐吧,总闷在屋子里不好,您最近不爱动弹了呢。”张嬷嬷关心地说,“出去逛逛,眼下天气还不热,等真正酷暑来临,奴婢才不让您出门呢。”
七姜答应了,起身稍稍拾掇了一下衣衫和发髻,出门来映春已经打了伞,笑着说:“日头越来越毒,不能把您晒坏了。”
七姜抬头望天,明晃晃的阳光刺入眼眸,她抬手遮挡,眼前一阵恍惚,依稀见有人闯进来。
“怎么回事?”
“谁让你们进来的?”
待七姜看清楚,张嬷嬷和映春已上前阻拦,可来的几人气势汹汹,大管事都被他们挡在身后,为首的是个太监,公鸭嗓子喊着:“少夫人,贵妃娘娘有请。”
然而七姜并不是被请进宫的,那首领太监都不答应张嬷嬷说,要给少夫人换件衣裳的话,立刻就命两位大宫女把人带走。
七姜没有反抗,她知道宫里的人惹不起,更不想吓坏张嬷嬷,顺从地跟着走了。
嬷嬷一路追到宅门外,眼睁睁看着少夫人被送入马车带走,这架势怎么瞧都不会是好事,慌得她说话都打颤,吩咐门下小厮:“快,快传话去司空府,还有,快拉马来,骑马出城去校场,告诉二哥儿,少夫人被贵妃带走了。”
门下的人,还意识不到轻重,奇怪地问:“嬷嬷,少夫人一会儿就送回来了,您别担心。”
张嬷嬷急道:“你们懂个屁,赶紧去传话。”
当罗叔策马赶到校场,待展怀迁再飞驰进城至皇宫外,七姜已经被带进宫近三个时辰。
夕阳西下,展怀迁站在一片血色般的暮光里,被侍卫挡住了去路。
但宫门里,有人在等他,贵妃殿里的掌事嬷嬷出门来,温和恭敬地说:“何夫人已经来过一回,有什么话,您去司空府商量吧。”
展怀迁眼中带着杀气:“嬷嬷,内子何在?”
嬷嬷微微一笑:“奴婢已然说明,请公子回司空府商量。”
第195章 就你这样,还想当皇帝?
皇宫闯不得,展怀迁此刻纵然有放火烧了这座城的怒气,他也要估量自己做不做得到。
眼下七姜已经被困,倘若自己再被束缚了手脚,谁去救她,谁去保护她。
展怀迁握紧拳头,转身离开宫门,策马奔往司空府。
此刻,祥英殿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