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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一晚,展怀迁彻夜未归,晋王府内搜出的罪证,涉及贪赃、叛国,乃至烧杀抢掠。
再有,清点收押王府内的家仆时,有几个丫鬟哭着说是被人强行送入府中,被晋王行非人之事,她们不曾卖身为奴。
经核对王府家奴卖身契后,类似这般被强抢来的年轻女子,多达十数人。
两位侧妃对此供认不讳,说是为了满足晋王见不得人的欲望,但凡他多看一眼的女子,能抢的都抢来了。
累累罪状,令人发指,展怀迁审到后来,对晋王的憎恶,又一次转移到了皇帝的身上,谁都知道,放纵晋王活成一个畜生的,就是他这个当叔叔的。
黎明时回到家中,展怀迁坐在屋檐下的围廊上,捧着一碗滚烫的黄米茶,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此刻厨房的丫鬟又来,端着刚出锅的煎饺,油汪汪香气四溢,展怀迁下意识地回眸看了眼,笑道:“这么香,少夫人该闻着味儿就醒了。”
他随手放下茶碗,接过盘子和筷子,丫鬟则轻声劝道:“公子,您去膳厅用吧,为何要坐在这里,端着盘子也不自在。”
展怀迁说:“你们退下便是,想一个人坐会儿,我会吃完,放心。”
丫鬟识趣地退下,其他值守的下人也纷纷散去,偌大的庭院里,唯有展怀迁独自一人坐着,一面看日头渐渐升起,一面安静地吃东西。
一盘饺子吃了有一大半,忽然听见身后说:“躲着我吃独食吗?”
展怀迁回头,便见七姜趴在明窗上,露出半个脑袋,带着才醒来的睡眼惺忪,咕哝着:“二公子今天回来得可真早。”
展怀迁立时起身进门,放下吃的喝的,来到七姜身边。
七姜的膝盖还不能大幅度地弯曲,方才从床边起来走到这里,就费了大劲,展怀迁将她抱回去,检查了伤口见结痂处未有撕裂,才安心了。
“肩膀还疼吗,真怕你落下病根,往后下雨阴天就折腾你。”展怀迁担心地说,“叶郎中这几日也调养好了,等我找他来,好好为你诊治诊治。”
七姜不在乎:“我还在长身体,好吃好喝的养着,没几天就能好,你别老惦记我。”
展怀迁嗔道:“不惦记自家媳妇,我惦记谁去?”
七姜摸了摸他的脸颊,问道:“几时回来的,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吃东西,大早上挺凉的,到底入秋了。”
展怀迁说:“心里不痛快,又舍不得吵醒你,坐在凉风里冷静冷静。”
“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但翻开晋王做的孽,把我恶心坏了。”既然姜儿醒了,展怀迁就不打算再一个人憋着,说出来心里才好受些,沉沉地一叹道,“皇上登基十七年,便纵容他作恶十七年,十七年里无数的苦主,可能好些人已经命丧黄泉。这一切,本可以有人阻拦,可皇上不仅不管,更纵容得他变本加厉无法无天,我知道皇上图什么,往大了说,于国于民的确有益处,可十七年里因为晋王而遭受苦难的,就不是皇上的子民了吗?”
七姜温柔地问:“所以,你又动摇了,不想再为皇上当差?”
展怀迁点头,苦笑道:“我仰慕了十几年的君主,忽然之间,让我不敢再相信他。”
七姜说:“或许,咱们从另一面想想?”
第402章 修的什么佛,烧的什么香
展怀迁的心结,七姜能懂,奔着一位仁君学文习武,堂堂正正地通过科考入仕,又领兵出征,大胜归来,转身却发现,他敬佩仰慕的人,事事处处都在算计,更不惜以无辜百姓为代价,他内心的坍塌失落,可不是一时半刻能缓过来的。
当年二皇子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展怀迁对七姜说过,既然他们都没经历当年,就不再去判断是非,可兜兜转转,这件事并没有完全结束,皇帝很可能在杀了兄长后,继续“迫害”他的儿孙。
自然,晋王若内心正直坦荡,不行暴虐残忍、荒淫无度之事,皇帝又岂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迫害”他。
展怀迁气的,是那些为此付出性命的无辜百姓,至于皇帝要如何对待晋王,他原本并不在乎。
此刻,七姜的小手,温柔地摸了摸丈夫的心口,说道:“我们村里,在我小时候就换过好几回村长,每一次都是闹得不可开交,闹完了,领头的那个成了新村长,可这个曾许诺带着乡亲们过好日子的新村长,没几年就变成了老村长的模样,吵啊闹啊,于是又换一个新的。”
展怀迁嗔道:“你们村子里还挺热闹。”
七姜笑道:“你是不是就此以为我们村里很乱,那就错了,我们村里可好了。我们村能一次次从饥荒里活下来,就因为没什么懒人,所有人都很勤劳,若是因为村长不好,大家就散了或是从此不种地不干活了,那早就完了。”
展怀迁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问道:“你想说,不管金銮殿上坐的是谁,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只为百姓当差、为朝廷办事,将来换了太子登基,也和眼下一样,只要还在朝堂立足,尽我所能便是了。”
七姜心满意足地竖起大拇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我讲完自己的故事,还想着要怎么一番话来劝你,你自己就想明白了。”
展怀迁搂过七姜,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而后满满地抱在怀里。
才睡醒的人,身上带着那熟悉的甜香,是他们第一晚在这屋子睡过后,就刻进他身体里的气息。
“姜儿,外人若知道我什么都要靠你来开解,必定会嘲笑我没出息。”展怀迁闭着眼睛说,“但这会是我一辈子,最期待的嘲笑,他们笑得越狠,我心里就越得意越骄傲。”
七姜软乎乎地笑着:“那是自然,你可是娶了我,天底下还能有比我更好的吗?”
小两口温存着,在七姜的安抚下,展怀迁被晋王的斑斑劣迹恶心了一晚的情绪终于消失了,用过早饭,洗漱后便赶紧补眠,只能睡两个时辰,他又要去忙外藩使臣的事。
这会子,展怀迁在里屋睡,七姜在外屋炕头上练字,只是她膝盖受伤不能盘腿,岔着两条腿坐着,被张嬷嬷进门看见,想要说这般不成体统,又开不了口。
“怎么了?”七姜轻声问,“有事儿吗?”
张嬷嬷这才想起来,小声道:“大小姐派人来问话,四夫人要去庙里烧香,她自己是赌咒绝不再做不好的勾当,但大小姐想问问您的意思,让不让四夫人去。”
七姜提笔蘸墨,满不在乎地说:“那就去呗,她要再干坏事,就送去和老太太作伴,一辈子别回京城了。你原话告诉玉颜,当然就不必对四夫人说了,没得勾她发脾气。”
张嬷嬷应下,顺手理了理七姜的裙摆,七姜看向自己笔直岔开的腿,突然明白了嬷嬷方才皱眉是为什么,乖巧地说:“你放心,出了门一定是体面规矩的,我如今可是上三品温言夫人。”
张嬷嬷往里屋看了眼,怕吵醒了哥儿,但见没什么动静,便笑道:“咱们哥儿可得加把劲,不然几时才能封三品官赶上您呢。”
七姜得意洋洋:“不急不急,我们两口子还计较什么。”
待张嬷嬷亲自将少夫人的话送到文仪轩,四夫人还真眼巴巴在这儿等着,见张嬷嬷对自家女儿低声细语,她没好气地啐道:“偷偷摸摸做什么,我是犯了死罪的牢犯吗,你们这样管着我,我和你们打个招呼,还蹬鼻子上脸了?”
张嬷嬷忙来赔不是:“夫人息怒,是奴婢不好,这不是咱们少夫人说,您好些日子没出门了,去过庙里后,不如街上逛逛再回来。少夫人和二公子托大小姐先给您拿五十两银子,可他们到底是晚辈,觉着不好意思,想请大小姐出面,找个体面的借口将这银子送到您手上。是奴婢不好,说话不大方,您千万息怒。”
四夫人听这话,立时信以为真,得意地望着自家女儿,玉颜无奈地一笑:“您揣着五十两银子也花不出去,我先给您拿几吊钱,银子等您逛完回来,就送去秀景苑,您大侄子和侄媳妇给的,我还能吞了不成。”
“你这话说的,叫张嬷嬷怎么想我。”四夫人一面高兴,一面目光就追着那取钱去的丫鬟,待收了钱,再不多说什么,赶着吉时就往庙里去了。
且说伽蓝寺香火鼎盛,平日里老百姓也能来此地礼佛,且并不是所有官宦人家,都够资格令寺庙为之清场。
四夫人今日来,那么巧撞见定安侯府来为他们家二郎祈福,但老百姓来来往往,还驻足看热闹,惹得甄家人来驱赶,香客们不服,庙里和尚再来解围,闹得很不消停。
甄夫人和大少夫人头先还没见到四夫人,是忽然见庙里德高望重的老和尚迎出来,才顺着见到了王氏。
四夫人虽单独前来,可上回仗着太师府的面子来办香会,结了善缘,今日被热情招待,也不过是寻常人情,人家并没有厚此薄彼。
偏偏她得意洋洋的骄傲姿态,激得甄夫人咬牙切齿,四夫人都进殿礼佛了,听见她在外头斥骂:“佛门清净之地,菩萨座下众生平等,太师府女眷来喝个茶,你们都能为她们清场,换做我们府上正经办法事,还招来粗鄙之人围观,你们这般世俗势利,还修的什么佛,烧的什么香?”
第403章 四夫人扬眉吐气
四夫人那满身的得意劲儿,直冲天灵盖,对着菩萨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待得礼毕退出大雄宝殿,甄家那头的法事也快结束了。
围观的百姓依旧不少,四夫人站在人后说了一句:“这样的人家,做尽恶事,还来烧香拜佛做什么,只怕菩萨都嫌。”
有人转身看过来,四夫人便佯装对身旁的婢女说:“你们不知道吧,旧年赈灾的款银,都落进甄家的口袋,朝廷忙过这一阵,就要与他们清算了。”
这话一时在人群里传开,侯府家仆前来驱赶百姓,再次起了冲突,闹得沸沸扬扬。
待甄夫人打道回府,在马车上才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气得她直哆嗦。
少夫人劝道:“母亲,亲家母向来如此,您别放在心上。”
“哪门子的亲家母,她也配?”甄夫人怒道,“王氏那贱人,我竟然、我竟然叫这贱人踩在头上。”
少夫人道:“您听说了吗,展玉颜要配司空府长孙了,真是奇怪得很,满京城多少清清白白的名门闺秀,怎么就选到展玉颜,她只是太师大人的侄女,生母也不过小户人家,真是没有一件配得上的。”
甄夫人冷笑:“她与何世恒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兴许就是一对姘头,在我们家的三年必定没少联络,那私通的纸条,我看就是何世恒送的。”
少夫人谨慎地说:“母亲,司空府我们可惹不起。”
甄夫人不屑:“什么惹不起,你没听说过吗,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我们家处处受排挤,赈灾款银的事,正要查到你相公头上,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少夫人紧张地说:“相公他没有贪,怎么就赖上我们了。”
甄夫人道:“你慌什么,都闹到这地步了,多拉几个人下水,才能求得法不责众,你别乱嚷嚷。”
大少夫人在婆婆面前,从来不敢多话,哪怕认定婆婆没道理,也只能自己咽下,便这般一路听着抱怨咒骂,挨到了家。
下车后,婆媳俩正要进门,忽然听一旁有人喊:“少夫人……”
来的,是原先大少夫人房里的丫鬟,家里将她赎出去后,早就婚配嫁人,今日进城买布料,路过侯府,刚好见夫人们的车马,就赶过来请个安。
甄夫人很是不屑,独自进门去,但想想又不对劲,便等在门里,不多久儿媳妇就回来了。
少夫人见婆婆等在这里,忙上前来:“母亲,您怎么不进去?”
甄夫人没好气地问:“你堂堂侯府少夫人,总与这些下贱丫鬟往来做什么?”
“她是从媳妇房里出去的,媳妇……”
“还鬼鬼祟祟在门外见面,成何体统,怎么出去了,就不能再进门磕个头请个安?”
大少夫人忙解释:“她昨日才经了白事,怕身上不干净,不敢进门。”
甄夫人愈发厌恶,骂道:“既然知道不干净,还往我们门前来,晦气得很。”
说罢转身往里走,儿媳妇却跟上来,说道:“母亲,您还记得莲香吗,弟妹房里的那个丫头……”
且说四夫人烧香拜佛后,因心里高兴,亲自带人去买了京中正时兴的糕点,回家来想分给大家尝尝。
进门时,刚好遇上展怀迁出门,一天一夜只睡了两个时辰的年轻人,到底藏不住疲倦,四夫人不禁劝:“你也要保重身体,可别仗着年轻就拼过了头,才多大,可得悠着点。”
展怀迁听着新鲜,虽说婶母为人向来有些颠倒,且贪婪自私,但人是可以变的,她在祖母的淫.威下不得不那么活着,也许从今往后,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