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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姨娘退烧了,比方才派人报去府里时强多了,郎中看了说,是药起作用。”
“你们白天为何不报,真是好大胆子,你们也请不来好的郎中,不是耽误事儿吗?”
管事应道:“早晨起来她还好好的,一听说要送走了,突然就病倒,小的们都以为姨娘是装的,谁知真的烧起来,越烧越烫,后来都说胡话不省人事了。”
七姜冷声道:“这次不追究,往后遇事不要擅自做主,更何况性命攸关。”
这些话,兄弟俩在门外都听见了,展怀迁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他家姜儿,真正有了一家之主的气度,这不是丫鬟嬷嬷们伺候出来的习惯,而是她把太师府当做了自己家,她有了女主人的自觉。
只见七姜出门来,温和地对弟弟说:“怀逸,姨娘应该没事了,我摸着已经退烧,不过她昏睡着,气色也不好看,嘴唇都烧干裂了,你见了要有准备,谁发烧都是这副模样,养好了就好了。”
第418章 糖多稀罕,吃不起
因萧姨娘昏睡不醒,怀逸到了母亲身边,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七姜便留下他们兄弟俩,独自出门来。
这宅子里管事的,和负责送萧姨娘的下人都来了,在屋檐下站了一排,七姜虽言语温和,可气势不凡,有几个都是头一回见少夫人,谁敢想眼前的小娘子与传闻中很不一样。
“之后养病的日子,姨娘若为难你们,只管来府里禀告,自有人为你们做主。”七姜吩咐众人,“切不可轻视怠慢,不可对姨娘冷嘲热讽,若是你们错在先,别怪家法严苛,姨娘不是犯人更不是罪人,不过是派你们照顾她、护送她,莫要乱了分寸。”
众人纷纷称是,七姜又叮嘱:“待姨娘病愈后,再商量离京的事,这些日子就留在这宅子里,虽说姨娘不是被关押软禁,但她身体不好,不宜出门,就在宅子里好生安养。”
少夫人这话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只见管事上前半步,轻声道:“少夫人,倘若三公子来探望,是否能请他进来?”
七姜淡淡地说:“三哥儿不会单独来,不必你们操心。”
一面说着,不免想起了上官清,她撞破脑袋已经养得差不多,也该上路了。
只是那头还没个消息,上官清至今不肯说她愿意去哪儿,自然七姜不会由着她,不过是近日太忙,没顾得上。
“另外,传我的话,送上官姑娘回上官家。你们只管送人,到了上官家不必多说什么,上官姑娘若问你们,也不必搭理她。”七姜严肃地命令道,“倘若她再跑了,你们不用追,尽快回禀便是。”
此时郎中又来了,七姜便跟着进门,再次诊脉后,郎中告知各位,说萧姨娘脉息平稳,过了今夜不再高烧,将养几日便能康复。
待郎中退下,怀逸便道:“哥,能不能吩咐这里的下人,别告诉我娘我来过,不然她只会更伤心。父亲已经答应我,学堂休冬假时,就送我去和娘住一阵子,与其现在让她懊恼没见到我,不如到时候再好好相聚。”
夫妻俩互相看了眼,七姜答应道:“我去吩咐,放心吧,他们不敢胡说,他们也会尽心伺候姨娘,你好好念书好好考学,学堂里的事……”
怀逸见嫂嫂冲自己眨眼睛,又想起方才的话,但没来得及反应,嫂嫂就出门去找管事了。
留下他们兄弟,展怀迁早有所察觉,问道:“先头进门前,和你嫂嫂偷偷说什么,这会子她又对你眨眼睛,怎么了?”
怀逸僵硬地摇头:“没、没什么……”
兄弟俩出门来,待丫鬟进去伺候并关上卧房的门,展怀迁才冷声道:“姨娘会被好好照顾,接下来就专心考学,至于那些关于你出身的闲言碎语,父亲和我都开导你好几回了,你若还要矫情、自寻烦恼,更因此耽误了考学,仔细你的皮。”
七姜过来,刚好听见最后一句,见怀逸吓得都僵硬了,可当哥哥的教训弟弟,她不好乱插嘴,只能躲在展怀迁身后,冲怀逸挥了挥手,温柔地笑着,好让弟弟别害怕。
展怀迁察觉动静,回头见七姜在背后做鬼脸,没好气地瞪了眼,可舍不得凶她,只说道:“都交代完了,就走吧。”
七姜憨然一笑,绕过他拉着怀逸就往门外去,安抚弟弟说:“别怕他,有嫂嫂在,考学的事也不要太紧张,怀逸你才多大,你哥在你这个年纪,不见得比你强,何况他没考上状元,连三甲都不是,父亲还是探花郎呢。”
“云七姜……”
“别嚷嚷,快走吧,我饿死了。”
果真,七姜出门前就曾喊饿,折腾半天更饿得厉害,催着车马往家跑,没想到半路上,展怀迁忽然让停车,拉着她下了马车。
“回去好生温书,别再胡思乱想。”展怀迁在车下严肃地告诫弟弟,“你一个小孩子,不该有那么多心思,我也哄得不耐烦了,别磨我的耐心。”
七姜嫌弃相公又凶人,唯有冲弟弟摆手,让他别放在心上,有嫂嫂在,怀逸的确不怎么害怕了。
此刻看着车马远去,展怀迁才轻轻掐了七姜的脸蛋,嗔道:“你做好人,我做恶人是不是,便宜都叫你占了,还不给我面子。“
七姜才不在乎那些事,捂着肚皮问:“是不是要领我去吃好吃的,我快饿死了,咱们赶紧走吧。”
展怀迁这才露出笑容,抓过七姜的手亲了一口,便领着她横穿过一条街,寻着远处的光亮,走过一段黑漆漆的街巷,来到了亮如白昼的夜市。
“怎么能走到这里,我们不是从城东回来的吗?”七姜有些迷糊了,站在这条为了悼念二皇子而常年在夜里亮灯的街上,左看看右看看,“我们怎么过来的,没走几步路呀。”
展怀迁温和地说:“上车前就吩咐他们绕道了,你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我怎么舍得,正好,就我们俩逛一逛。”
七姜欢喜不已,拉着他就往人群里去,时下秋高气爽,不冷也不热,最是夜市热闹的时候,小两口沿着街一路吃过来,很快展怀迁已经吃不下了,七姜还兴冲冲地等一碗酒酿元宵。
“京城真好,不过节也能吃到元宵。”七姜感慨着,“在这里,想吃什么都行。”
“谁说元宵必须过节才能吃?”
身后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七姜听着有些耳熟,展怀迁早已机敏地认出了是谁,待转身亲眼看,便是眉头一惊,警戒地看向四周,浑身都绷紧了。
皇帝见他如此,嗔道:“你神情如此古怪,旁人都该看过来了,赶紧收一收,看看你家娘子还比你强些。”
七姜在一旁,她倒也不是镇定,同样是吓到了,谁敢想,大晚上来逛个夜市,竟然遇见了当今皇帝。
“陛下,您怎么微服出宫了,该宣臣前来护驾才是。”展怀迁紧张地说,“晋王余党尚有残存,其他……”
“行了,说这些没用的话。”皇帝打断后,含笑看着七姜问,“你们家乡,不过节不能吃元宵?”
七姜点头,下意识地回答:“过节也吃不多,不管饱不扛饿的东西,我们都不怎么吃,糖多稀罕,很是吃不起的。”
第419章 这就是,朕的太平盛世?
“糖很稀罕,吃不起?”皇帝愁绪上眉,正经问道,“边境之地,商贸繁盛,百姓缘何连糖都吃不起?”
见皇帝如此严肃,七姜不敢轻易开口,看了眼展怀迁,寻求相公的帮助。
展怀迁便道:“陛下,街上人来人往,您若真想听一听边境的故事,不如找一处落脚,又或是臣携内子进宫禀告。”
皇帝嫌弃地说:“你这一口一声陛下,很是烦人,你不说,哪个知道我是谁?”
展怀迁并不退让,严肃地说:“既然遇到了您,保护您的周全,便是臣的职责。”
皇帝无奈地对七姜苦笑:“你这相公,无趣得很,你如此活泼开朗,如何与他相处。”
七姜却道:“保护您的周全,是展怀迁的职责,亦是妾身的职责。”
皇帝啧啧道:“好一个夫唱妇随,原是随你父亲的心意,应下了这门婚事,不想乱点鸳鸯谱,倒是点出一对璧人来。”
七姜不敢得意,更不敢轻浮,只是安静地站在展怀迁身边,后面的事,他怎么做,自己就跟着做。
皇帝拗不过展怀迁的固执,便寻了一处馄饨摊,找了角落里一张桌子。
七姜跟着坐下,但见边上的桌子只要一空,立刻有人来占着,大晚上的,哪儿来那么多一样魁梧健壮的男子出来逛街,虽然都要了馄饨不紧不慢地吃,可时不时四处盯梢,警惕得很。
做皇帝果然不容易,要不就深藏在皇宫里,不然即便走入天地间,也不得自由身。
“云娘子,你看什么?”皇帝温和地问,“不来一碗馄饨吗?”
“妾身已经吃过了。”七姜回过神来,应道,“妾身……在看那些吃馄饨的大哥,差不多个头,连神情气质都一样,您看都没百姓靠近这里了。”
展怀迁干咳了一声,七姜立时闭嘴。
此时摊主端上热气腾腾的馄饨,皇帝便道:“还有多少馄饨,我们都买下,要带回给家里人尝尝,你接着摆摊,一会儿我们走的时候再算。”
摊主喜出望外,高兴地说:“我今晚可是遇见贵人了,您慢慢吃,我这就去准备,剩下的倒也不多,但时辰晚了,接着也卖不了多少,多谢您了。”
的确,夜市纵然灯火长明,可百姓们也是要睡觉的,各家各户都有门禁,正经人家谁大半夜在外头晃悠,看得出来,这会儿街上的人,已经比七姜刚来时少多了。
皇帝正要吃馄饨,被展怀迁拦下,他另取了碗筷要先试一试,这却叫七姜看得心惊胆战,万一馄饨里有毒,岂不是展怀迁毙命。
好在什么都没发生,皇帝顺利吃上了馄饨,七姜头一次这么近地看当今天子吃东西,说实在的,还真是优雅高贵,这馄饨在他碗里,都仿佛镀了一层金。
“甚是鲜美,还是老百姓的饭好吃。”皇帝吃了几只馄饨后,放下勺子说,“你们呢,太师府的饭菜不好吃,大晚上来逛夜市?”
展怀迁应道:“臣与内子办事经过此地,难得闲暇,便想带她逛一逛。”
皇帝叹气:“与你说话没意思,云娘子,我们说说话,对了,你们村里当真吃不起糖,那么盐呢?”
七姜看了眼展怀迁,见相公点头,便定下心来,说道:“您方才说,商贸繁盛,为何百姓却吃不起糖,您知道的,糖和盐都是朝廷管着,价钱自然也是朝廷定的。妾身来了京城才知道,我们那穷地方的盐价,竟然和京城一样,可我们每年的营生,尚不及京城百姓一个月的花销,更比不得当官做王侯的了。”
皇帝皱眉:“盐价一样?”
七姜看了看怀迁,点头道:“就是一样的,妾身没撒谎,您若不信……”
“朕信你。”皇帝舒展眉头,温和地说,“你没道理来骗朕,何况这本就是先帝遗留下的问题,朕登基十七年来,早已推行盐价因地制宜,奈何……”
展怀迁听皇帝的口气,已然又恢复帝王之姿,显然是被这件事气到了。
这样的时候,隐瞒遮掩最最要不得,他大方地对七姜说:“还有什么,你想说什么便说。”
皇帝亦是好脾气地说:“是啊,你接着说。”
七姜道:“皇上,盐价太贵,我们就偷偷自己制盐,我们村里的人都会晒盐,但要偷偷摸摸才行,被抓到可了不得,贩卖私盐是要杀头的。”
皇帝苦笑:“这里头就复杂了,几句话无法与你解释,即便在京城,盐也十分珍贵,朝廷若不干涉,只会让更多的穷苦百姓吃不上盐。”
七姜怯怯地问:“那……您会派人去抓我们村里的人吗?”
皇帝笑道:“今日的话,只我们几个知道,但说无妨。”
七姜说:“你方才问,为何边境商贸繁盛,我们却那么穷苦,皇上您也不记得了吗,边境的普通百姓不可经商,这样摆个馄饨摊都是不成的。我娘做的刺绣手工,都是偷偷拿到集市上托人卖了换钱,哪怕每天来往无数商队,我们当地的百姓,一个铜板也捞不着,在我们那儿的大商户,大多都不是本地人。”
皇帝皱眉:“不是本地人?”
七姜点头道:“都是家里有人当官的,或是别处来的大商户,横竖都是和衙门有关联,他们才能有资格经商,把控着我们边境的物价,相反当地百姓,除了种地打猎、当兵看守关门,就很难有别的营生了。”
皇帝看向展怀迁,展怀迁道:“不仅如此,内子嫁来京城后,臣才听说,许多地方百姓,竟然连天灾瘟疫皆因水源受污染这样的道理都不知道。内子所在之地,临近村庄曾因疫病全村覆灭,也曾因饥荒,死了无数人。她十七八岁年纪,就已经历数次饥荒,岳父岳母持家有道,才勉强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