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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姜手里刚好又拿了炸鹌鹑,一脸不可思议地用鹌鹑指着自己,但其实她也想到了,无奈地苦笑着:“我?该不会是我吧?”
展怀迁笑道:“满京城谁不知道你厉害,今天黄将军夫人家的三哥还劝我,让你少管闲事。”
“什么少管闲事……”七姜不服气地嘀咕。
“人家话不好听,但心意是好的,不是嫌你多事,是怕你吃亏。”展怀迁温和地说,“我若传达错了,你为此生气,倒成了我的不是。”
七姜轻轻一叹:“我知道自己名声在外,今天玉颜和婶婶去金铺打镯子,还有人说起我给老太太招魂跳大神的事儿呢。”
展怀迁忙哄道:“别不高兴,也不见得都是恶意的,佩服你的大有人在,你为徐夫人讨公道的事,但凡家里有姑娘的,谁不夸你?”
七姜点头,打起精神正经道:“那我们猜的这些,能靠谱吗,你会不会很快就被礼亲王诬陷,被抓起来,凭什么?”
第573章 大的小的都跑了
虽然这一切,还只是他们夫妻的揣测与猜想,可七姜上京以来,眼中所见的朝廷大事,无一不在皇帝的掌控中。
莫说展怀迁,连公爹展敬忠都是皇上的一枚棋子,区别在于,父亲心甘情愿进入棋局,对他的君主死心塌地。
“你一早就说,怎么能猜到皇上想做什么。”展怀迁自己也喝得来了劲头,大大咧咧地用手抓起炸鹌鹑,将腿上那一丢丢肉撕下来,喂到七姜嘴边,而后说道,“即便这一回,我们也不是猜中了皇上想做什么,而是贵妃和我爹想做什么。”
“对对对!”七姜说,“倒也不能乱冤枉他老人家,至于礼亲王那些事,我听太子妃娘娘和郡主说,这些年仗着恩宠,他做了不少坏事,只是掩盖在疯疯癫癫的晋王身后,如今是时候,该找他算账了。”
展怀迁道:“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反而是我爹,怕他没能好好向母亲交代,万一真有算计你我这档子事,我娘……”
七姜却笑着说:“可我觉得,母亲是知道的。”
“为何?”
“你忘了,关于夜市的前缘旧事,好些都是娘告诉我的,而说起这些事时,娘言语之间提到过,那是皇上的心结,等我们在议论边境,娘又问过,皇上真的想开疆扩土吗?”
展怀迁感慨不已,说道:“多谢你记着我娘的一言一行,在乎她的心情,这本该是我当儿子该做的事,全都落在了你的身上。”
七姜得意时的张扬,从来不会叫人厌烦,相反可爱又真诚,她毫不掩饰骄傲地说道:“你当你的儿子,当得好不好与我不相干,我只管当我的儿媳妇,这是我和娘之间的事。”
展怀迁笑着连声道:“是是是,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媳妇。”
七姜则擦了手,言归正传:“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被牵着走吧,凭什么呀,你清清白白为国立过功勋的人,凭什么去牢里走一遭。”
展怀迁说:“我有想法,你先说你的。”
七姜正经道:“咱们走吧,你送我回西北生孩子去,这一步棋,贵妃或是父亲,又或是皇上,另找别人下,我们可不奉陪。”
展怀迁说:“我们若当真被选中,岂能走得了,兴许还背上畏罪潜逃的污名,连玉颜和婶婶都要受牵连。何况,眼下这个家,爹娘都不在,我们走得了吗?”
七姜眼珠子一转悠,带着狡黠的笑意,招手要相公凑近些,好在他耳畔低语。
屋外,只见两口子的身影亲亲热热,加之少夫人要的那些下酒菜,张嬷嬷、映春她们,还当是小夫妻恩爱腻歪有好事,欢欢喜喜地说着:“夫妻和睦,家事兴旺,甚好甚好。”
然而转天,这俩孩子就把她吓懵了,大清早的,二公子竟是命人收拾行装,他要送少夫人回西北安胎。
张嬷嬷目瞪口呆,站在廊下愣了半晌,才追进屋子里说:“这又不是去司空府安胎,坐马车拐几个弯就到了,这可是回西北,且入了西北地界,要一直走到国境边上,您这是开什么玩笑,少夫人的胎本就不稳,头几个月最要紧的时候,带着她长途奔波?”
七姜拥着毛毯,一脸无辜地坐在窗下,张嬷嬷坐到炕沿上来,苦口婆心地说:“少夫人,您不是连打呵欠都小心得很,这是怎么了?”
七姜很刻意地看了眼相公,等他出门去,才小心爬到张嬷嬷身边,轻声道:“说是我安胎,其实是带怀迁出去散散心,你知道的,他被皇上和太子抛弃了,眼下前程一片渺茫,他都连着好几天睡不着了。嬷嬷,我们不一定非走到西北去,兴许就在京城周边转转,等他想通了,心情好了,我们就回来了。”
大的小的,张嬷嬷都在乎,也知道二哥儿最近不容易,几时见他这般闲散,连书房的纸墨都用得比往日少许多。孩子寒窗十几年,又上沙场浴血奋战,结果落得这下场,她这个当奶娘的,也很不甘心。
“可是您的身体……”
“我没事,叶郎中说好几回了,让我别生气别着急,就是最好的安胎。”七姜说,“可我看着怀迁那样,实在不忍心,我若也跟着焦虑如何了得,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反正爹娘也不在家,赶着玉颜成亲回来就是了。”
张嬷嬷嘀咕:“四夫人又该唠叨了,她眼下就怕有什么事,耽误了大小姐的婚事。”
七姜笑道:“耽误不了,十一月底,我们一定风风光光把姑娘嫁出去。”
张嬷嬷犹豫再三,又说她陪着一起上路,但最终都被俩孩子否决了,待天外大亮,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太师府门前的车马也准备妥当。
装了三大箱子的行李捆在后面的马车,是正经要出门的模样,前头则拉来了家里最大最宽敞的车驾,好让孕妇坐得舒坦些。
四夫人和玉颜、玉颂赶来,不明白他们这是闹的哪一出,怎么招呼也不打,说走就走。
在母亲的唠叨和抱怨下,玉颜倒是很冷静,猜想哥哥嫂嫂这么做必定有什么用意,临别时只道了一句:“家里有我在,等怀逸回来,我会解释给他听。”
展怀迁对妹妹很是放心,便辞过婶母,潇洒地带着七姜出远门去了。
“这算怎么回事,大的小的都跑了。”四夫人着急得不行,“外头多少人算计他们父子,不安生在京城待着,上赶着送人头吗,我真是要急死了。”
“娘……”
“赶紧的,把你大哥找回来,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怎么行?”
马车走远了,七姜仿佛还能听见四婶婶的嚷嚷,她冲展怀迁笑,相公却满眼心疼,搂过她说:“要你跟着我吃苦了。”
七姜不在乎:“吃什么苦,反正这回不能再被算计,咱们一步步来,到时候自然有话说。”
展怀迁说:“这要真是回家的路该多好,爹娘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七姜摸了摸肚子,坚定地说:“这一次谁再对我说,解决了礼亲王的事,能如何如何,我可不信了,身在这京城这朝堂,哪有消停安生的时候,既然留下来,就该好好面对,不然就走,走得远远的。”
此时此刻,他们夫妻离家出城的消息,迅速送进了宫,贵妃急招儿媳妇来,陈茵却也是这会儿刚得到的消息,而她仔细打量婆婆,见贵妃神情异样,问道:“母妃,您怎么了?”
第574章 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贵妃眼中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就镇定了,淡淡地说:“展怀迁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也是皇上亲自挑选栽培的人才,今次因边境一事遭冷遇,本是皇上对他的保护,就怕年少气盛,误以为被抛弃,从此不思进取。那云七姜气性也高,向来看不惯朝廷权贵不是,他们若真是回西北探望家人也罢,可别到处乱跑,惹祸上身。”
陈茵欠身道:“兴许展怀迁有书信呈给殿下,儿臣若有什么消息,一定来向母妃禀告。”
贵妃摆手:“不必了,你看着办就好。”
“是。”
“对了,那孩子近日似乎消停了不少,可你也要留神,她们母女绝非善类。”
陈茵明白母妃所指,是张昭仪的女儿,眼下她每日安分念书,不再对宫人动辄打骂,看着似乎是转性了,可自己并没有因此松懈警惕,莫说小公主,这宫里每一位皇子公主,都是隐藏的敌人,哪怕是太子同母同胞的兄弟。
“母妃,儿臣和殿下都有所警觉,请您放心。”陈茵说道,“儿臣会看顾好殿下的兄弟姐妹,让他们过得好,也过得安分。”
“安分”二字,贵妃很是满意,说道:“当年我执意要选你为东宫太子妃,看中的便是你与我一样的心意,知道你会全心全意为了太子,这就足够了。”
陈茵道:“多谢母妃赞誉,只是儿臣不仅为了太子,更为了守护天下女子,此前谏言修改律法一事,能得到您的默许,是儿臣面对群臣非议与弹劾的底气,还望将来,能继续得到母妃的提点。”
贵妃苦笑:“也别太勤快了,你要清醒冷静,要克制。”
婆媳间有来有往,一番教导后,陈茵退出祥英殿,带着众人刚回到东宫,就有七姜的信函送进来。
她阅后即焚,抬头见苏尚宫端着茶水进门,但因撞见这一幕而匆忙退出去,陈茵反而出声道:“苏尚宫,请进来。”
苏尚宫端着茶盘回到太子妃跟前,坦率地说:“请娘娘放心,奴婢不会多言多语。”
陈茵含笑吩咐:“还请苏尚宫去告诉母妃,我得到了云七姜的信函,横竖你不知道信中内容,也说不出什么来。”
“娘娘……”
“我信任你,母妃同样信任我,让你去告知这件事,是想让母妃安心,其中的缘由,待事情过去后,你自然会知道。”
深知太子妃为人,苏尚宫便爽快地领命,放下茶盘后,就找机会往祥英殿去。
陈茵独自在窗下饮茶,回忆信中的字句,不知这会儿七姜和展怀迁身在何处,但愿他们一切安稳。
前朝大殿外,朝臣们陆续散去,霍行深在廊下等待几位内阁大臣,目光刚好落在礼亲王的身上。
有内侍匆匆忙忙到他身边,不知说了什么,惹来他好大的戾气,不顾旁人的目光拂袖而去。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着时辰,展怀迁和七姜应该已经到了落脚处。
收回目光时,赫然见父亲在对面的台阶上望着自己,那紧蹙的眉间,俱是对他的恼怒怨恨,霍行深倒是大大方方欠身问候,等来几位上司后,便往文渊殿去。
京城之外,当太师府一行走了十几里地,忽然身后尘土飞扬,一些看着兵不似兵,匪不似匪的人,策马挎刀猛追而来,将几辆马车团团围住。
“什么人,胆敢阻拦太师府的车马?”为首的家丁大声呵斥,倒也不惧怕。
“我等奉王爷之命,召见展副将军前去觐见,还请展副将军下令马车调头,随我们回城去。”来者大声应答,双眼死盯着车驾,一手则亮出了腰间的挎刀。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几个下人负责运送过冬物资到亲家老爷府中,并没有主子同行。”家丁冷声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家主子在京中好好的,来这地方做什么?”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肯信这话,下马后强行上前来,嘴上说着“展副将军,小人失礼了”,可横冲直撞地闯进车厢里,丝毫不讲尊卑礼节。
然而他们进去后一通翻找,除了几口箱子和里头的棉被棉衣并各色金银、玩物和补品等等,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怎么回事,盯错了吗?”
“不可能,就是这队人马,从太师府出来,再从北城门离京。”
“可是没见人……”
“会不会躲箱子里了?”
“我还能不搜箱子?”
这般争执起来,看着十分着急慌乱,太师府的家丁们也不是吃素的,呵斥几句后,威胁他们掂量轻重,到底是将人喝退,又重新上路。
这些人扑了空,垂头丧气地无功而返,礼亲王听闻没拦截到展怀迁夫妇,大为震怒,他的探子早已来报,太师府中只剩下几个女眷,那两口子没了踪影。
眼下展怀迁只是遭皇帝和太子冷遇,无罪无过,不论是送妻子回娘家,还是到别处游山玩水,谁也没资格阻拦。
可是礼亲王这儿攒了一堆“罪过”,要加在他们父子身上,本是想先拿展怀迁开刀,谁料这小子倒是跑得快。
“王爷,您打算怎么办,这下我们在明处,展怀迁到了暗处。”府中谋士,冷静而阴鸷地说,“晋王之流,败在遇事犹豫不决,自然晋王势单力薄,他没有底气。王爷您不同,既然皇上已向您暗示要打压展何一派,皇上就是您的底气。”
礼亲王闭上眼睛,很是烦躁,闷了半晌后,说道:“看来他们是察觉到什么,躲了起来,兴许还是展敬忠授意。很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