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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推开采月的手,从镜前起身:“就这样吧,不用再妆扮了,我去外头透透气。”
采月一头雾水,一旁的明娓朱唇轻翘。
大夏天的,有少女怀春咯。
…
隅中时分,谢家三兄妹乘车入宫。
谢明霁是外男,前往紫宸宫觐见永熙帝,明娓明婳则换乘软轿,前往皇太后的慈宁宫。
兄妹三人在安礼门分开,谢明霁还不忘安慰两位妹妹:“见到太后和皇后,不必紧张,恪守礼数,谨言慎行便是。”
姐妹俩异口同声:“知道了。”
谢明霁颔首,忽又想到什么,特地叮嘱明婳:“尤其是你,更要规矩些,切莫像昨日那般失仪。”
明婳懵住。
她昨天有失仪吗?她怎么不知道。
不等多说,便有太监在旁提醒,莫要误了时辰。
姐妹俩一起上了轿,明婳透过车帘缝隙往外看。
晨间明媚的阳光静静笼罩着这金碧辉煌的皇城,朱色高墙连绵不绝,碧色琉璃瓦光辉熠熠,一派天家恢弘壮美的气派。
“真漂亮啊。”明婳感叹这斑斓鲜艳的色彩。
明娓瞥了眼,却只觉压抑,她还是更爱一望无垠的金黄沙漠和巍峨圣洁的皑皑雪山。
不多时,软轿停在慈宁宫前。
大宫女早在门口恭候,行罢礼后,笑着提醒:“皇后娘娘也在呢。”
明娓明婳对视一眼,态度越发端正。
慈宁宫内典雅古朴,四处挂着秋香色幔帐,香炉燃着的也是安神凝气的檀香。
姐妹俩入内,绕过一扇七尺高的松鹤延年螺钿屏风,便看到长榻左右坐着的两位雍容贵妇——
右侧那位老妇人,花甲之年,鬓发花白,一袭松绿色锦袍,腕间缠着一串檀木卍字纹佛珠,慈眉善目,宛若老菩萨。
左侧那位中年美妇,雪肤花貌,乌发高盘,耳着翡翠坠儿,一袭月白色织锦宫装将她清瘦的身形衬得愈发窈窕。
她生着一副清婉面庞,不是乍一眼的绝美,但眉眼间萦绕的清冷,宛若高台上的白玉观音般,叫人望之便心生倾慕。
这便是正宫皇后,太子生母,自己日后的婆母?
明婳眼里克制不住的流露出惊艳。
她原以为自家阿娘就够美了,没想到皇后娘娘也这么好看。
都说儿子随母,如今母亲长得白玉观音般,儿子怎么会差!
“婳婳,婳婳!”
衣袖被扯了好几下,明婳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姐姐疯狂朝自己使眼色。
再看上座那两位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正不约而同望向她。
一个眉眼含笑,满是慈爱。
一个神色清冷,透着几分打量。
明婳霎时回过神,连忙请安:“肃王谢伯缙次女谢明婳,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两位娘娘万福金安。”
“好孩子们,都起来吧。”
许太后抬袖笑道,很快有宫人看座。
明娓和明婳端坐着,十分老实乖觉。
许太后和李皇后的视线在这对如花似玉的双生子间流连,当然,最后的视线无一例外落在明婳身上。
毕竟这才是太子妃,日后的一家人。
明婳原以为她不紧张的,但感受到长辈们的打量,尤其是皇后娘娘平静淡漠的视线,一颗心不由得惴惴。
皇后娘娘是不喜欢自己吗?
唔,定然是自己方才失神,叫皇后娘娘不悦了。
她懊恼不已,许太后慈蔼笑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哀家还记得十余年前,肃王妃带着你们来哀家宫中,那时你们俩就丁点大,穿着一样的裙衫,扎着两个小鬏鬏,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稍顿,又望向明婳:“尤其是小婳儿,你幼时便活泼,那时来哀家宫里,还一个劲儿问,太后娘娘,你家孙儿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和他一起玩呢。”
明婳讶然:“我说过这话吗?”
明娓用胳膊肘撞了下她,咬唇低语:“傻子,自称错啦。”
明婳悻悻,连忙起身:“太后恕罪,臣女失言。”
“坐下坐下,又没外人,不拘那些礼数。”
许太后笑吟吟道:“长安与北庭相隔千里,两地有诸多差异,你们姊妹初来长安,一时不习惯也正常,再多待些时日便适应了。”
明婳暗松口气,心道太后娘娘可真好。
就如自家祖母一般和气。
倒是皇后娘娘,始终静坐着,偶尔浅啜茶水,并不怎么说话。
这趟请安下来,几乎都是许太后与她们寒暄。
皇后一共只说了三句话——
“你们母亲身体可好?”这是问姐妹俩的。
“你们兄妹打算在长安住多久?”这是问明娓的。
最后一句才问明婳:“可见过太子了?”
明婳望着白玉观音般的李皇后,紧张得小脸通红:“臣女……臣女见过了,唔,也不算见,就瞧见个背影,太子殿下很高呢……”
她一紧张就话多,还好明娓拉着她的袖子,以作提醒。
李皇后看着眼前这个娇憨局促的小儿媳,柳眉轻蹙。
这般性情,琏儿怕是不喜。
小姑娘嫁过来,恐要受委屈了。
思及此处,她轻叹口气。
明婳这边见皇后又是蹙眉,又是叹气,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皇后娘娘果然不满意她嘛?
细白手指悄悄掐紧,明婳很想告诉皇后娘娘,别不满意我,我很聪明的,有不好的地方可以改的。
但她也知道,这场 合不能说这样唐突的话,有失礼数。
及至午时,许太后留着姐妹俩在慈宁宫用膳。
皇后并未留下,事实上她只坐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用过午膳,许太后要午憩,便让身边的嬷嬷带着姐妹花去逛御花园。
姐妹俩告辞的话都到了嘴边,但架不住长辈热情好意,还是应下了。
绕过一条观景游廊,引路的老嬷嬷停下脚步,指着东边,对明婳笑道:“二娘子,那边便是东宫了。”
东宫,太子居所。
六日后,也会是她的居所。
明婳好奇张望着,“那太子现下在里面吗?”
话音未落,斜方忽的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哥哥不在东宫,他去礼部了。”
下一刻,便见一堵粉墙之后,冒出的两个年轻的锦衫小娘子。
宫人们纷纷行礼:“拜见公主殿下、许三姑娘。”
宫里唯一的公主,便是太子裴琏的胞妹,十岁的长乐公主裴瑶。
至于这位许三姑娘……
那水蓝裙衫的妙龄少女袅袅婷婷朝姐妹俩行了个平辈礼:“两位娘子万福,我是镇北侯府长房三女,许兰君。”
这么一说,明婳也明白了。
这是许太后的娘家侄孙女。
说起来,镇北侯府许家和谢氏也是姻亲,明婳的二叔母就是许氏女。
“我知道你。”
明婳看着许兰君,笑眸弯弯:“二叔母在信里提过,说她娘家有个侄女蕙质兰心,作得一手好诗,有长安第一才女之称,想来便是姐姐了。”
许兰君显然没想到这远在边疆的小娘子竟听说过她,一时赧然:“娘子谬赞了。”
还是个孩子的长乐公主则睁着一双水灵灵眼眸,一会儿看看明娓,一会儿看看明婳。
最后还是憋不住,问道:“你们两个,谁才是我的嫂嫂?”
明娓没说话,只挑眉。
明婳一看姐姐这模样,心有灵犀,也挑眉:“你猜?”
长乐鼓着腮帮子,黑眸滴溜溜,最后伸手指向明婳:“你!”
明婳惊诧:“为何是我?”
长乐:“你白,我喜欢白的。”
明婳:“啊?”
长乐:“反正哥哥白的黑的丑的瘦的他都行,但若要我挑,我便挑你当嫂嫂。”
还没等明婳搞明白什么叫白的黑的丑的瘦的都行,许兰君牵住长乐的手,朝姐妹俩抱歉一笑:“两位娘子见谅,阿瑶妹妹年幼,说话多有冒犯,我们还要去藏书阁,不打扰二位游园了。”
许兰君很快带着小公主离开。
见明婳还盯着她们的背影,老嬷嬷眉心轻动,解释了一嘴:“许三娘子是公主殿下的伴读。”
明婳漫不经心地“哦”了声。
明娓却是眯了眯乌眸。
宫中之人说话不会无的放矢,这藏书阁和御花园当真顺路吗?
且那许三娘子方才出现时,眉眼有几分慌乱,显然没料到公主会突然插话——
嗯,有点可疑啊。
明娓心思转了几轮,再次定神,却见自家那没心没肺的傻妹妹已经走到灿烂花丛中,满脸喜色朝她招手:“姐姐快来,这边的牡丹开得好大一朵!还长着金边呢!”
明娓:“……”
这叫她两个月后如何放心回北庭啊!
第004章 【4】
【4】
直到落日熔金,姐妹俩才从慈宁宫离开。
今夜永熙帝在蓬莱殿设宴,本意是为谢家三兄妹接风洗尘。但明婳与太子婚期将至,未免与太子碰上,于是并不出席。
见妹妹不去,明娓也懒得去,干脆一道出宫。
长兄如父,谢明霁放心不下,特来相送,顺便问一问白日觐见的情况。
“皇后娘娘像白玉观音,太后娘娘像咱们祖母,对了,我们逛园子的时候还遇上了长乐公主和许三娘子。”
明婳趴在窗沿,莹白小脸难掩兴奋:“皇宫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今日遇上的都是漂亮人儿,园子里的花儿也都开得可漂亮,哥哥你是没瞧见,那金边牡丹开的比我的脸都大呢!”
见幺妹提起宫中见闻一派眉飞色舞,谢明霁心下复杂,面上却笑着,“你觉得好,那便最好。”
说话间,朱轮马车来到最后一道宫门。
宫禁森严,进出宫闱的马车皆要盘查。
“两位娘子冒犯了。”
禁军低声提醒,掀开车帘一角,确定车里就坐着两位戴帷帽的小娘子,很快放下。
“放行——”
禁军挥了下手,恭敬退至一侧。
马车刚要前行,忽的一队人马呼啦从外而入。
看到打头那道骑着黧黑骏马的修长身影,谢明霁面露诧色,连忙迎上前去,“太子殿下。”
他在马上挹礼:“殿下这是刚从外头回来?”
裴琏勒住缰绳,见着谢明霁和那辆华盖马车,也记起兄妹三人进宫请安之事。
只是没想到,竟待到日暮才离宫。
“午后去礼部走了一趟。”
裴琏淡声说着,视线从马车收回,落向谢明霁:“今夜宫里设接风宴,子策兄这是?”
“两位妹妹今夜并不出席,臣送一送她们。”
“原来如此。”
马车里,姐妹俩还奇怪怎么迟迟不走,听到车外婢子说是遇见太子了,明婳一双乌眸霎时亮了。
刚扒上窗户,还没冒头,就被明娓一把揪住了耳朵。
“嘶,姐姐轻点轻点,耳朵疼!”
“你还知道疼啊。”
明娓松开,瞪她:“这才一日,就把大婚的规矩忘了?”
明婳自知理亏,揉揉耳朵:“这不是正好碰上了,想着问声好么。”
明娓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算盘。”
既然被拆穿了,明婳也不装了,一把抱住明娓的胳膊:“姐姐,我就隔着车帘悄悄瞄一眼?一眼就好!”
明娓本不肯答应,但明婳晃着她的胳膊,一声又一声好姐姐的唤。
她本就生得一把黄莺出谷般的好嗓子,撒起娇来更是软软糯糯,直甜到人心坎里。
“罢了。”
明娓松口,拿起一旁的帷帽:“我下去替你打掩护,你飞快看一眼就放下帘子,知道么?”
明婳忙不迭点头:“知道,姐姐最好啦!”
眼见明娓钻出马车,明婳忙凑到窗边,小心翼翼掀起莲青色帘子一角,睁大了一双眼。
只见马车之外,暖橘色夕阳宛若一盒打翻的胭脂,将巍峨宫墙都染成一片绚丽明红,高大宫门前整齐列着一队佩刀的劲装人马,为首的是一位身骑黑马的年轻郎君。
他瞧着约莫十八九岁,面如冠玉,薄唇如朱,身着一袭双十花绫的深碧色圆领长袍,腰系玉带、佩金钩,乌发单以一根白玉簪固定,清雅而不失矜贵。
彼时绯色霞光斜斜的笼在他白玉般的脸庞,他静坐马背,肩背笔挺。
宛若一轮皎月,坠入一堆薄如蝉翼的绯红轻纱。
何为众星捧月,何为鹤立鸡群,这便是了。
明婳揪着车帘,屏着呼吸,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这位便是太子哥哥么。
与记忆里那个漂亮小仙童完全不同了,他现下这样的高大,这样的俊美。
而这么俊的郎君,再过几日便是她的夫君啦!
想到这,明婳像个偷到油吃的小老鼠,唇角也不觉翘起。
忽然,马背上的男人朝马车投来一瞥。
他生着一双形状好看的凤眸。
与她目光相交的刹那,淡淡的,如冷白月光洒在幽静深潭。
又凉凉的,如碎冰湃过的梅子汤,一个眼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