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搓搓手指,比了个?银钱的动作。
明婳一向?爱听故事,也知道若想了解一个?地方的情况,再没有比向?当地人打?听更为方便的了。
“老人家若不?介意,与我说说您的经?历,我愿以一两银作为报酬。”
一两银!
祖孙俩的眼睛“唰”得都亮了。
他们太穷了,这一两银无疑是巨款,没准还?能?请来大夫,给郑婆婆看病。
既然这位萍水相逢的好心夫人,愿以一两银子买他那?可悲可笑的一生,老爷子也不?再拿乔,端着茶水喝了口,娓娓道来。。。。。。。
“……再后来,老朽捡到了小泥巴,便将她当做孙女养大,相依为命,四?处讨生活……那?柳花胡同?里住的都是历年?来的灾民,没了屋舍与田地,老弱病残的,便只能?窝在柳花胡同?里苟且偷生……”
“出手伤人者在哪?!”
楼梯间忽然响起的一阵喧闹,直接打?断了董老爷子的讲述。
明婳正听得入神,听这动静,不?禁蹙眉看去。
便见四?五个?灰衣家丁簇拥着两个?带刀衙役,连同?开始的山羊胡子和胖男人,一并乌泱泱地上了楼。
明婳:“。。。。。。。。”
怪不?得给钱给的那?么痛快,原来是摇人去了。
“黄爷,他们在那?!”
山羊胡子伸手一指。
明婳静静坐着,半点不?慌。
祖孙俩瞧见这来势汹汹的排场,皆面色灰白,下意识地躲到了明婳的身后:“夫人,来者不?善。”
明婳点点头,又默默数了下,对方一共九个?人。
她放了心,看向?身侧两婢:“天?玑,你上?还?是天?璇?”
天?玑看天?璇,天?璇:“……奴婢去。”
说罢,咔咔掰着手指就站在桌前?,看向?来人:“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那?两个?衙役显然也看出明婳她们不?好招惹,毕竟能?用上武婢的人家,非富即贵。
方才孙员外大街上拦着他们,只说是三个?不?长眼的外乡人,也没说对方出身富贵。
就在两个?衙役踌躇不?前?,场面僵持时,对侧雅间的门?忽而开了。
从里面走出三四?位锦衣郎君,本来有说有笑的,见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架势,也都停下说笑,投来目光。
那?两个?衙役回头一看,霎时堆出一脸狗腿笑:“可不?是巧了吗,郎君今日也在这喝茶?”
明婳也慢悠悠抬眼看去。
这一看,不?禁怔住。
只见那?群锦衣儿郎里,竟有一张熟面孔——
曾在长安有过几面之?缘的靖远侯府世子,六郎魏明舟。
这未免也太巧了。
明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想不?明白怎么会?在这千里之?遥的幽都县见到这人。
衙役们奉承的却不?是魏明舟,而是魏明舟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靛蓝锦袍郎君。
听他们那?伙人一番寒暄,明婳也大致明白了,那?尖嘴猴腮的是幽都县令之?子白志儒,包括魏明舟在内的另外几人,都是白志儒在青云书院的同?窗。
明婳不?懂,魏明舟怎么不?入长安国子监,反而大老远的跑来这青云书院?
天?下四?大书院,蓟州的青云书院也排不?上号啊。
他乡遇故知,她没多欣喜,唯有一头雾水。
且此番是随裴琏秘密前?来,她并不?打?算暴露身份,只朝天?玑抬手示意。
天?玑连忙弯腰,明婳在她耳边小声吩咐:“你将事情原委与那?几位郎君说一遍,让他们来评评理。”
天?玑会?意,清了清嗓子,径直走向?那?几位锦衣郎君,说清原委后,又道:“初来乍到,竟不?知幽都县的民风竟如此‘淳朴’,五十员外郎调戏十二岁幼女,就连衙门?差爷也来助威,委实是叫人大开眼界。”
这话中讥讽,直刺得山羊胡子他们面色涨红。
白志儒在同?窗面前?也抬不?起头,忙瞪了那?俩衙役一眼:“事没弄清楚就来拿人,你们脖子上长个?脑袋出气用的吗!”
魏明舟也未料到受邀前?来游玩,竟撞见这回事。
对那?两个?老色棍的行径,心下也大为不?耻。
不?过白志儒既已出面,他便不?再吭声,只将探寻的目光投向?那?道静静坐在角落里的月白色身影。
那?女子虽戴着帷帽,可轻纱后朦胧的轮廓,还?有那?窈窕清丽的身形,实在太像那?人。
可她此时应当在朱墙深深的东宫之?中,又怎会?出现在这偏远小县的茶楼里。
是自?己相思成疾,出现幻觉了?
思忖间,白志儒已打?发走了山羊胡子一干人等,却并无多搭理明婳他们的意思,只回头看向?几位同?窗:“叫你们看笑话了,我们走吧。”
同?窗们也都是官宦子弟,对这些底层百姓被欺负之?事丝毫不?以为意,见事情还?算体面解决,又重新聊起诗文,说笑着下楼。
“六郎,你还?愣着作甚?”
白志儒亲亲热热拉了一把魏明舟,笑道:“走吧,可不?必为这些事败了兴致。”
魏明舟在推推搡搡间下了楼。
明婳见状,暗松了口气,方才他盯着她看那?么久,她还?以为他认出她了。
幸好没有。
又在茶楼坐了一阵,见天?色不?早,明婳将糕点和银两给了祖孙俩,还?顺带将他们送去了柳花胡同?。
那?条胡同?昏暗冗杂,破破烂烂,胡同?口种着一棵歪脖子柳树——
可惜现下已是十月冬日,这唯一显出几分生气的树木也光秃秃的萧条,平添了几分寂寥凄寒。
明婳想到董老爷子所说,住在这条巷子里的都是被这世道遗弃的可怜人……
她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掀着窗帘,看着祖孙俩挽着手往里走。
如血的残阳里,小泥巴时不?时回头,朝她的马车挥手,颊边两个?浅浅的酒涡,好似朝霞般明媚。
明婳看着她走进那?条又深又黑的巷子里。
像是被黑夜吞噬的一缕生机。
她坐在暖意融融的车里,一种冰冷的惭愧感如潮水般涌遍全?身。
她怕这巷子。
她不?敢进。
可这巷子里,住着的也是人,也是大渊的子民。
第047章 【47】
【47】
冬日白昼短; 及至戌时,天色阒黑,裴琏方才回到如意客栈。
与王、李两位官员议过正事; 用过饭食才记起客房里还有?一位妻子。
出来?办事; 实在不宜带家眷; 尤其他?那位小妻子又是个满脑子情爱的。
裴琏只盼她能重大局、知分寸,莫要因他?无?暇顾她而闹小情绪——
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去哄。
回到楼上,天玑天璇两婢守在房门前。
裴琏随意点了一人; 叫到一旁问:“今日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被点到的是天璇,话少; 垂首道:“夫人乘车逛了县城; 午后寻了家茶楼听曲儿。”
至于打抱不平的事; 天璇斟酌片刻,如实禀报:“那卖唱的小丫头?被茶客调戏; 夫人让奴婢们出手帮了一把。”
裴琏知道她一向心善; 并未多说,只问了一句,“她可?有?受伤?”
天璇忙道:“夫人一切安好。”
裴琏这才嗯了声?; 推门入内。
因着计划在幽都县待上三至五日,裴琏将客栈这一整层都包了下来?; 原本顾虑着早出晚归; 会影响明?婳休息; 他?打算分房睡。
但明?婳不同意; 理由也很简单; “我怕。”
“我不敢一个人在外?头?睡。”那小娘子可?怜巴巴望着他?道:“从前不论?去哪; 哪怕是回陇西,姐姐都会陪我一起睡的。”
裴琏拿她没办法; 打消了分房睡的念头?。
此时屋内只零星亮起两盏白纱灯,微微透出的昏黄暖光,勉强照亮这间还算宽敞雅致的客舍。
绕过做工粗糙、画风俗气的花团锦簇屏风,靠墙便?是一张香樟木架子床,两层的青纱帐子放下,脚踏处摆着一双鹅黄缎面忍冬花绣鞋。
竟是这么早就睡了。
裴琏这般想着,掀开纱帐,却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
明?婳乌发如云堆在耳后,怀里还抱着个枕头?,见到他?时,也不像从前那般雀跃,淡淡说了句:“殿下回来?了。”
便?继续抱着枕头?,一脸沉思。
裴琏见状,浓眉轻折。
这是闹情绪了,故意冷着他??
薄唇轻抿了抿,他?自顾自宽衣,坐上了床。
明?婳也很配合地往里躺了躺,又将怀里那个枕头?还给他?,而后继续皱眉发呆。
这是二人成婚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如此彻底地无?视他?的存在。
哪怕上回她一度沉迷作画,见到他?时,也不是这般全然不在乎的态度。
她的心,飘去哪儿了?
青纱帐子重新放下,两人都没说话,愈发静谧。
裴琏一向享受夜里的安静,可?今日,明?明?这样静,心里却无?端涌起一丝燥。
他?几次阖眸,试图平心静气。
但身?边的人迟迟没有?动静,甚至……不再来?抱他?。
不过一日没顾上她,气性便?这样大?
沉吟良久,裴琏胸间起伏两下,终是沉沉吐出一口气。
罢了,他?是她的郎婿,得包容她一些。
思及此处,他?翻身?,长臂横向身?侧。
待揽住那把纤细腰肢时,那娇软身?躯似是一顿,却未拒绝,也没推搡,自然而然便?被他?揽入了怀中。
感受到她的顺从,裴琏蹙起的眉宇也缓缓舒展。
果?然是在等?他?给台阶下。
这个小傻子。
修长大掌拍了拍她的背,他?低声?道:“孤早就与你说过,出来?办差并非游山玩水,孤无?暇顾你。且你昨夜不还答应得好好的,今日怎么又生起闷气?”
怀中之人一顿,少倾,从他?怀中仰起脸,语气困惑:“我什么时候生闷气了?”
裴琏垂下眼:“没生气,为何不理孤?”
明?婳啊了声?:“我有?不理你吗?”
这天真直白的语气,叫裴琏下颌微绷,揽在她腰间的手也不禁收紧:“孤进屋之后,你统共就与孤说了一句话,这还不是生闷气?”
明?婳恍然:“啊,是因为这个呀?”
裴琏轻呵:“这还不够?”
哪家妻子会像她这般胆大无?礼,罔顾夫婿。
明?婳眨眨眼,哭笑不得:“我方才一直在想事呢。再说了,你一向话少,我寻思着我不说话,你反倒觉得清静,就没说话了。”
稍顿,似是察觉到什么,她撑起身?子看向躺着的男人:“殿下是想和我说话吗?”
裴琏薄唇轻动,道:“没有?。”
他?伸出一根修长指节,推开她凑得过近的脑袋,“只是以为你在生气。”
明?婳“哦”了声?,心底有?点小失落,但那失落很快就被掩住,毕竟这会儿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想。
“好吧,既然殿下不想说话,那就不说了。”
她重新倒回裴琏的怀中。
冬日里,男人温热结实的身躯,可?比枕头?好抱多了。
她将他?当做会发热的抱枕,寻了个舒适的角度抱住,继续琢磨着她的事。
裴琏觉出她今夜态度反常,略作思忖,到底还是开了口:“想何事想得这般入迷?”
明?婳却道:“殿下不累吗?”
裴琏:“……?”
明?婳道:“你今日在外?忙了整日,定然很劳累了,我的事我自个儿琢磨,还是不叨扰你了。”
她话中一片体贴,裴琏却忽然有?点懂了,为何从前母后与父皇说这等?体贴之语,父皇便?一副如鲠在喉,天都要塌的模样。
这会儿他?虽不觉得天要塌了,却也莫名?不得劲。
“虽是劳累,也不至于听你说话的气力也无?。”
他?捏了下她腰间软肉,缓声?道:“说罢。”
明?婳见他?真想听,眉心微动:“那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裴琏凤眸轻眯,倒有?几分好奇了。
“好。”他?应道。
明?婳本就是个憋不住的性子,见他?主动要听,便?竹筒倒豆子般将白日里茶楼发生的事,连同董老爷子、柳花胡同的情况都说了。
事太多,她说得又细,等?全部说完,嘴巴都说干了。
裴琏下床替她倒了茶水,她咕噜咕噜连喝了两杯,方才解了渴,继续道:“反正从柳花胡同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些,这里……”
她抬手摁着心口的位置,两条黛眉蹙起,瓮声?道:“这里特别难受,像是有?石头?压着,闷得慌。我觉着这事既叫我遇见了,难道就给他?们一两银几块糕点就行了吗?”
若是从前,她可?能就这样了。
现?下却不一样了,她细细琢磨原因,觉得是她如今的身?份和位置不同了。
从前她是王府里娇养的小娘子,只需快活安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
可?现?下,她是太子妃,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了。
“从前每每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