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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所经历过的切肤之痛,其他人又能真切地感受到几分?
“你们听过的是四十次斩首行动,是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故事,”烟枪平静下来,“对,我们就是这么牛逼,甚至比你们想得还要牛逼,但是你们不配。”
“萨满小子,那个姑娘还要数六,跟我走。”烟枪踢了踢还趴在地上装死的数六。
数六扭了扭屁股,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闷声道,“枪哥,你好像把我多年颈椎病治好了嘿…”
把安抚学员的烂摊子交给乌鸦,又把带上来的三个学员交给颂光,烟枪摆了摆手,打了个呵欠,“大爷,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颂光点了点头,“辛苦,回去休息吧。”
烟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因为胃里的恶心如何也压抑不下去。
他冲进洗手间,不管不顾地弯腰呕吐起来,没有被完全消化的食物带着极强的下坠力顺着他的食道归于排水渠。胃袋夸张地摇摆着,他用力地按住,手上的力量失控,几乎要将自己整个手掌揣进胃里。
他又狠狠呕了一口,黏液混着血丝,满口的腥甜。
他咳了一下火辣辣的喉咙,用力地啐了一口,他多希望这口带血的痰能啐在这些纨绔公子脸上。
“这么大反应。”
他转过头,愣了一下。这半秒的晃神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只偏侧到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门口的来者。他的右眼很少告诉他,自己的失明。
他胡乱抹了抹嘴边的污迹,冲水、漱口、洗手,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左眼通红,右眼混沌,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
颂光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拧开了一瓶瓶装水。
“我们拼命保护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人。”颂光平淡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地板上,“想要活下去,就别苛责自己。”
颂光垂眼看着烟枪,他比烟枪还要高一些,身高有一米九以上。此刻他背着光像是背负着光。他的表情平静肃穆,俨然是庄严殿堂里的神父。高大、平静、慈悲,让每一个笃信神明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他忏悔。
“这些我能想得通,”烟枪的手捂在脸上,水滴不断从他的手掌滴落,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我又觉得……为什么我要活着,活他妈受罪。”
“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颂光拍了拍烟枪的肩膀,“无论是反革、我还是陈栎,我们都有一定要到达的终点,所以即使我们痛苦,也要不断地泅渡。”
“你的痛苦,源自于你,没有私心。”
烟枪浑身一抖,脑子里顿时花白一片。相似的话,昨夜才从陈栎嘴里听到过,“抱歉,我有些私心”,陈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听到了浓重的不安和内疚。
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却很难简短地总结。
颂光说的“私心”和陈栎的“私心”可能就是支持他们活下去的东西。
他们见过那么多的死亡,从对死亡惊惧到对死亡麻木,然后又滋生出一种极度矛盾的愧疚和自愧。以至于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面对什么对象、达到什么样的结果、都想对死者跪地愧疚。
这是一个巨大的、无解的怪圈。很多士兵会在执行极端凶残的任务之后自杀,其中自杀率最高的是——那个已经不能写进报告里的名词。
烟枪闭上眼睛,他又看到了白昼暴雨,天黑得像是夜晚。雨水混着血水,还是血水混着雨水已经分辨不清,暴雨不歇,泥泞的血水在地上鼓出一个一个的大泡,就像是魔鬼的皮肤。
他们这样的人,经常会问自己两个问题“这次我还能活着回来吗?”和“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这两个问题就像是魔鬼的低语,撕扯着灵魂和躯体,将他请入深渊。
“不要再去想这些,吃药,睡觉。”颂光的声音平静,充满了抚慰力。
烟枪这时候才注意到颂光放在洗手台的瓶装水旁边还有一颗药。他毫不犹豫咬开了薄膜,将那颗白色的药片吞进了肚子里,药片很坚硬,石子一样划过了他的食道。
他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下去。
颂光叹了口气,揉了揉烟枪银白色的头发,轻声问,“比之前严重了,这样多久了?”
“今年,”烟枪平复了一些,“以前也会心烦,睡不着,但是不像现在,会有生理反应。”
烟枪皱着眉头,接着说,“那个梦…我最近经常做,只要睡着就会梦见,我他妈都觉得自己快死了,病死的,艹,我最不喜欢这个死法。”
“要做精神干涉吗?”
烟枪沉默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歧视现代医学,”颂光用那种平淡的调子说这种话,总是显得有些奇怪,“给你开两副安神汤调养一下?”
烟枪笑了笑,语气似乎轻松了一些,“不如让老大给我放假,看,我都累病了。”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趁着现在没什么事。”颂光扶着烟枪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我就知道,领导永远是剥削阶级。”
***
陈栎独自一人离开食堂之后去了审讯室,他前一天带回来的男人还在那里躺着,扎着营养液,身上捆得结结实实,除了手指能动几下,浑身肌肉关节都动弹不得,非局在捆缚这方面当之无愧是十三司局第一。
陈栎把触屏输入板放在男人右手下方,然后坐在男人身旁的椅子上。
男人是清醒的,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的牙和下颌骨被陈栎踢碎了,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办法说话。正好,陈栎也不喜欢听人绕弯子,他只需要直接的问和答。
陈栎将第一个问题重复了三遍,男人的手指一动不动。陈栎问了第二个问题,同样前后重复了三遍,男人誓死不答。陈栎又以同样的形式问了第三个问题,男人依旧盯着天花板。
“我问了三个问题,只有第二个问题的时候,你的呼吸声有反馈,滞了0。5秒左右,所以第二个问题……‘那个混血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应该是你最想逃避的问题。”陈栎的手指轻快地敲着男人头顶的空心床柱。
敲点什么东西是常用的审讯手段,主要是用来分散意志力。
“‘武器’和‘长得像章鱼的女性’在你看来都不是问题,所以你害怕的不是法律,你一点儿也不怕被法律制裁,毕竟非法持械的不是你,涉嫌人体改造的也不是你,但你却害怕我提起那个混血男人的事情,所以你确实被那个男人的事情牵扯其中,或者说你们两个一同在做这件事情。”
“让我猜猜,你是上级,指挥他做事,还是你是他的下级,负责替他处理善后?”陈栎笑了笑,“所以他的尸体是你弄走的。”
男人的呼吸声明显变得粗重了一些。
“那你有没有继续他的任务,向深处探索呢?”
“我猜你不敢。你这么胆小,只有在他死后才敢碰他的女人。”陈栎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手指上,那几根粗短的手指轻微地挛缩了两下。
“不对,那本来就是你的女人,只是被他抢走了,但是你很胆小,不敢反抗他,只能把她拱手让人,”陈栎继续用一种清晰而快速的语调说着,“可惜,她爱你,你却不爱她,她为了你敢于向我出手,你却只有把她当成物品,在跟别人分享的时候才能找到一丝男性的尊严。”
“胆小,还无耻。”陈栎沉沉地吐出这两个判词的同时,男人浑身都痉挛起来。
“我猜,你和那个章鱼女人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之后和混血男人合污,你们没有身份还是被追杀?所以要帮那个混血男人干脏活,”陈栎淡淡地说,“其实找到你们的老窝该明白的我就都明白了,没必要隐瞒,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或许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不然,你的终点是在地下城病死或者饿死,你的女人会被解剖,活体解剖,变成一块块,一片片,一寸寸。”
“放心,这都是合法,”陈栎拍了拍男人的手背,语气认真,“就算不合法,我也会让它变得合法。”
压在男人手底下的触屏版发出了第一声接触反应声,很快有了第二声、第三声,陈栎抬头看向投射在空中的电子影像,上面实时反馈着男人的笔迹。
“动不起大人物”
陈栎说:“继续。”
“酒吧没有”
陈栎点了点头,“谁让你们去酒吧的。”
男人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突然开始流泪,但是他的下巴碎烂,哭不出声音,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
“商总”男人写了这样两个字。
“商总。”陈栎重复了这两个字。
“其他?目的?”陈栎冷冷地逼问。
男人的身体晃了晃,由于束缚得很紧,他的动作很轻微,但能看出来是在摇头。
陈栎点了点头,对他说,“谢谢,再见。”
看来t所遭受的应该就是无妄之灾。
他当时处于剧烈的发情期所以无力离开酒吧,正巧被要入侵酒吧找东西的混血男人碰到,男人被诱发了兽性所以对他进行强/暴,被返回的陈栎干掉,胆小的男人躲在外围,等陈栎匆匆离开之后把男人的尸体带走销毁。驱使这两个人进陈栎酒吧寻找东西的人则是他们口中的“商总”。
陈栎离开审讯室,一边走一边准备给反革发信息,才走了几步就被人叫住了,他抬起头,看到反革欠了半个身子从门里对他招手。
“过来,我有事跟你谈。”
陈栎闷声应了,快步走进了反革所在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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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能看到这里,恭喜您解锁了所有的主要角色(或角色关联人),背景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哈哈哈哈,接下来有六到八个正文篇。今天是2021。9。20凌晨两点多,我心血来潮修文,才发现有这么多的框框……已阅并追下去的小可爱们辛苦了(抱拳
# 忉利天篇
第16章
反革还穿着银灰色的正装,应该是从会议上刚刚回来,他的身上散发着古龙水和雪茄烟雾的味道,灰棕色的半长卷发不像平常那样随意披散,而是整齐的扎在脑后,只留几缕扎不住、略显风流的长额发。
陈栎站在门口,身体在数秒内仿佛停止了脉动,凝滞在原地。
这是那件事情之后,他们第一次独处。陈栎静静地等了几秒,等待的是自己的身体反应。值得庆幸,体内并没有什么破土而出,那些陈旧的疾病早已随着手术刀的动作被斩断,干干净净。
他对此没有半分留恋,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反革从口袋里掏出电子烟抽了两口,他的填充粒子是最常见的烟叶味,所以其实那股雪茄烟雾和古龙水的味道都不属于他,都是参会后带下来,上流社会的味道。
他看着陈栎,用夹烟的手指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陈栎依言落座。
“如果你觉得难受,我可以再离得你远一些。”反革说。
“没…”陈栎的喉咙有些哑,他清了清嗓子,“没事。”
反革把电子烟立在桌子上。他看着陈栎,心里升起一种难言的苦涩。陈栎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变了一些,他印象里陈栎的脸不至于这么削瘦,现在每一根线条都是那样硬,好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
他似乎还处于缺血的状态里,嘴唇颜色很淡,唇纹一根一根,很清晰,整个人有些憔悴。他的眼睛变得更加的幽黑,黑得和那个女人别无二致。
“很抱歉,”反革沉声说,“为我没把你照顾好。”
陈栎笑了笑,“我们不说这个,老大。”
“好。”反革重新把电子烟拿起来,深深吸了一口。
“非局那边怎么说?”陈栎坐下来,把刚刚受审男人的笔迹记录找出来推到反革眼前。
“我也正打算跟你说这件事,”反革将语调调整回平日里那样放松而有力,“非局那边让咱们替他们做一个任务,他们要求咱们这边出人,潜入这周末在‘忉利天’举行的盛宴,‘金汤玉作舟’。”
“忉利天的老板叫做缺荷,医药巨贾商黎明的情人,也是商黎明第一任夫人,”反革露出一个略带讽刺意味的笑容,“夫人变情人,很有意思的反向操作。”
“所以这个‘商总’指的是商黎明?”陈栎皱起眉,“商黎明为什么会对一间小酒吧感兴趣?”
“商黎明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缺荷只有四十八岁,商黎明还有个亲弟弟,年纪和缺荷相仿,”反革对这些豪门八卦似乎很有兴趣,“有传闻商黎明那二十多岁的儿子是接盘来的,所以夫人变情人。”
“……没想到‘商总’一下子变这么多。”
“所以这个‘商总’有可能是指商黎明,商黎明弟弟,或者商黎明儿子。”
“非局那边是什么任务?”
“杀一个人。”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