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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栎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语气像哄孩子一样,“我们不说这个,好吗?”
乌鸦眨了一下眼睛,两颗浑圆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滚出来。
陈栎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眼,叹了口气,“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
“我明明一辈子都欠你……”
“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陈栎直视着这双泪眼,坚定霸道地说。
乌鸦的眼泪沉重而冰凉,簌簌划过脸颊,顺着纤细的脖颈全部淌进衣领里。
她的生命再度诞生于一个雨夜,和大量的金属一起。自此神经、肌肉、血管都在排异反应极度痛苦中被一遍遍地被更新。
但是躯体上再大的残缺、疼痛,都难以敌过那地狱咒梦般的四个日夜,给她的穿心之痛。
乌鸦抱着陈栎呜呜咽咽地哭着,压抑了两年多的情绪如今全部夺眶而出,她像是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陈栎尤其怕哭得毁天灭地的孩子,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乌鸦,你留着劲儿以后给我哭坟怎么样。”
烟枪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棉纱布塞进乌鸦手里,“祖宗,再哭下去我们都要被冲走了。”
作为顶峰时期握力有0。88个毗沙门的钢铁小姐,乌鸦似乎终于意识到alpha有泪不轻弹,抓着棉纱布胡乱地擦了擦脸。泪水将她的脸颊濡湿,一片晶莹,她的眼眶和鼻头都变得红彤彤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我们还有事,改天请你喝酒。”陈栎说。
然而乌鸦的双臂仍然缠在他的脖子上,传说中用喜欢尾巴卷住宝物死死看守的龙大概也不过如此。
陈栎无奈,他举起还包着纱布的左手,“我今天扒拉不动你。”
乌鸦撇了撇嘴,依依不舍地放开陈栎,眨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欲言又止。
陈栎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摇了摇头。
“好吧,”乌鸦神情低落,嗫嚅着说,“好吧……”
“走了,保重。”陈栎摆摆手。
两人接着向这片区域的深处走去,而乌鸦在原地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也朝反方向离开。
撕去一切多余的关系,回归本真,他们始终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伙伴,就连他和烟枪也是如此。这是最根深蒂固、不容置疑的。
就像是一棵大树,拥有漫长根系,绵延不绝,不断汲取土壤中的养分,与几时落叶无关。
“你和乌鸦打什么哑谜呢。”烟枪挑了一个这中间最轻松的问题。
陈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烟枪停下了脚步,刚想说什么,没成想陈栎完全不看他径直往前走,烟枪只好又跟上去,大着胆子说,“我也想抱你,你让不让。”
“不让。”陈栎流畅地拒绝
显然因为没挨踹,烟枪的胆子又肥了几分,理直气壮地说,“凭什么她就可以,我们的性别在广义上是一样的。”
“你哭着求我就可以。”
“你等着,不就是哭两嗓子。”
“你先准备,之后我验收。”
陈栎在一扇暗花铁门前停住脚步,根据反革给的位置信息,这里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资料室。显然许久不曾有人来过,密码锁上积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完全盖住了上面的花纹样式。
整扇门体看上去极为厚重,上面的暗纹繁复华丽,寒光烁烁,庄严的气度几乎能与锁着主脑的那扇通天大门媲美。陈栎拂了拂锁盘上面的灰尘,露出一个圆形的“面”——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和数字,一块光滑的反光屏,像一面镜子。
“笔迹?指纹?”烟枪随口猜测。
陈栎将手指按在“镜子”上,指尖发力,将那片反光屏推了下去,里面露出了和主脑一模一样的多重锁。
烟枪有些惊讶,“这里这么重要?”
锁解开之后,铁门自动上提,一股陌生的气味迎面袭来,那是灰尘混合着墨水的味道,中心城生活的很多人可能一生都没有闻过。
里面的景象更让两人震惊。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纸,纸策被分门别类贴上标签,犹如一个个方阵中站得笔挺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一座座井然如兵团的高大铁架上。
陈栎不由得想起辰月初的话,“他们没有想到这里的实验书是用纸写成的。”
纸,落后而沉重的记录载体,却能隐藏更重大的秘密。只要利用科技,就容易被科技反制,所以人们又拿起了被遗忘的纸。
“老大这是把哪个博物馆偷来了?”烟枪挥了挥面前灰尘,皱了皱鼻子,就算他嗅觉不灵,也闻到了这股不寻常的味道。
书纸的材质和面积很容易积灰,混合着墨水陈旧的气味,非常呛。
陈栎走进资料室深处,大量的纸质资料按照类别摆放,他在“宗教”的分类下驻步。
这个国家曾经有过被教会统治的历史,各类的宗教都被允许存活于这片土地上,百年前真理教风靡一时,而如今则是创世神教的天下,颂光曾经作为创世教的神父,烟枪也是信众之一。
最近的一次教会治国发生在三百年前,但所有的信息都已经被抹去,包括名字和教义,成为芸芸无名宗教中的一个,被大多数人遗忘。至于是彻底的湮灭还是藏机蛰伏于暗中,不涉其中的人很难发觉。
陈栎把烟枪叫过来,他指了指这两排资料架,“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那天去见林教授,是午后三点,但林教授已经在学校里呆了八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他不到七点就开始工作,即使他是个睡不着觉的老年人,也太早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林教授可能在学校里做什么……作为教师之外的事情。”
“梅少爷说自己是殉道者,创世教里有殉道文化吗?”
“没有…吧。” 烟枪不太确定。
陈栎走到铁架的一端,他深吸了一口气,“找吧。”
烟枪哀嚎了一声,“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要死于看书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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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明天得停更一天
对不起(土下座
第68章
纸; 在长时间的存放后会变黄,时间再长一些就会变脆、碎裂风化。
这间资料室里,有些书册是印刷; 而有些则是手写,不同的人工笔记; 比起印刷书更具有身份感。甚至有些册页上还沾着不同液体干涸后的痕迹。
这些纸质信息还能保存多久,谁也不知道。但这样详细、复杂、庞大、不为人知的信息; 存在本身也是对外的威胁和对内的危险。
如今最为盛行两种风格的教派,一种是降临神一种是人化道; 大抵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这些年; G很推崇人化道的教会,比如人本女神就是一个善爱的女性成神; 她的故事里,众生平等; 没有任何罪孽是天生的,没有任何矛盾是非自然的——这是个非常取巧的教义,几乎所有人都能在其中为自身的失败找到理由和退路。
大量脱离世俗的宗教故事看得两人头皮发麻,文字的力量在当今这个时代常常为人忽视; 但是被这种澎湃的力量冲击过之后,身体和灵魂会一并战栗,人类的思维从内而外胀开、扩散。
陈栎从架子上取下一本厚厚的《诸神降临》,这本书之前是和《生死錄》一样的绝本; 只有名字; 没有内容传世。
他本想扔给烟枪; 但看了看手中发黄发脆的纸页; 还是走过去递给烟枪。
烟枪举着这本厚得像块黄油砖的书看了看,一脸难言的苦涩。
“你翻翻; 有没有像国立大学那样的建筑,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神降临世间的故事,”陈栎说,“梅少爷信的应该不是人化道。”
“我现在已经一脑子乱七八糟的乱/伦故事。”烟枪苦笑。
“一会儿还能更新。”陈栎说。
在众多纸质资料里寻找极少的信息,难度不亚于在大江大河中淘细金。
许多湮灭在历史中的宗教都在此处找到了长眠的尸身,其中很多陈旧的教义让现代人难以理解,有的愚昧,有的邪恶,有的甚至找不到语言上的逻辑,让他们觉得好像是在不断地往自己的脑子里倒垃圾。
终于,陈栎在一本手写笔记里找到了“殉道”二字。字迹非常潦草,似乎是在极为仓促的时间里写完的,写作的人显然带着极为强烈的个人情绪,笔迹沉沉浮浮,像一条条扭动的蠕虫爬在发黄的纸页上。
他把书翻到开头,耐着性子读了下去,越读越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不同于如今任何其他教派,非常特殊的降临神的故事。
那是一个几千年前真实存在的时代,被唯一统治者主宰,统治者名字叫“写命师”。
不同于“皇、帝、王”三种常见的古代独/裁者的称谓,这位叫做“写命师”的独/裁者,被传说能够通过书写来更改人民的命运。而他却从未使用过这种能力,久居于自己的宫殿,离群索居,从不示人,并且实行无为的、普通的,以供奉为主的专/制统治。即便如此,人民还是非常害怕他,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个世界里,一半人民生活在陆地上,一半人民生活在水上。陆地上的人觉得水上食物资源更丰富,争夺和纠纷更少;而生活在水上的人认为陆地上更安稳,天灾更少。两方都羡慕对方的环境,厌恶自身的处境。所以他们各自派出一个身强力壮年轻人,跋山涉水,穿过茂密的丛林,向“写命师”祈求改变命运。
两个年轻人在宫殿前长跪三天仍然没有等到“写命师”的召见,整座宫殿极为寂静,只有风夹杂着雪砾敲击着石面的声音,和他们惴惴不安的呼吸声。三天后,口粮见底,身体也被冻得受不了,终于他们大着胆子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宫殿空无一人,温暖而干燥,只有大量的塑像整齐地排列着。那些塑像的材质他们从未见过,琥珀色,浑浊又透明,触手冰凉而柔软。
年轻人把情况带回了各自的家乡,水陆人民涌入宫殿,却没有人敢贸然进入深处。人们在宫殿的大殿中等待了几日,终于有人提议,进入传说中的统治者的寝宫,去见一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统治者。
最开始也只有少数几个大胆的人敢于向深处探索,然而当他们进入了“写命师”的寝宫之后,发现里面也只有那些柔软的塑像,左右庄严列队,身披铠甲,护卫着中心的白骨王座,如果不是那奇怪的颜色和触感,这些塑像简直就像是真人一样,样貌各异。
人们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这里恢弘而庞大,附近还有一个巨大的仓库,那里都是人民进奉的东西,堆得像小山一样,却无人享用。这里温暖而坚固,足够很多人在此栖身。
这里毫无居住过的痕迹,原来传说中的“写命师”并不存在,起码不住在这座宫殿里。
但是很快,激烈的争执击溃了喜悦。他们每个人都想在此居住,那谁才能占领这宫殿?陆地上的人民认为这里也属于陆地,理应由他们占领。而水生的人民认为自己过往漂泊辛苦,应该占有这里。他们之间第一次发生了叫“战争”的事情。
战争让他们伤亡惨重,哀鸿遍野。突然之间,那些柔软的塑像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救治伤员,埋葬死人,散发仓库里的食物。
就在人们惊讶不解、茫然无措时,一位长者站了出来,他跪在白骨王座前悲声哭泣,忏悔自己的贪婪。人们恍然大悟,也跟着痛哭流涕。
长者说“写命师”是慈善的神,不因他们的罪孽暴怒惩罚,反而躬身去拯救他们——这是很多人第一次,拥有了“神”的概念。
人们退出宫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陆生和水生的人们的关系也因此缓和,并且开始有了交易。
但是好景不长,纷争再起,这次是因为一个陆地上的男人爱上了水里的女人,私自将女人带回了陆地上,悄悄藏在自己家里。陆生和水生发生了第一次交融,诞下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天生残缺,双手加起来只生六指,眼生双瞳,样子如同一只蛙。这样怪诞不祥的外表让一对相爱之人迅速忘记了爱情,指责彼此,两个世界之间厚重的积怨在两个人身上爆发,最终女人用农具砸死了男人。
陆上的人们将女人和小孩抓了起来,捆绑在枯骨般的斜交叉状刑架上,将这对母子烧死。
火烧了起来,顺着木架“抓”住了这一双母子。女人已经心灰意冷,不再挣扎,而那个怪模怪样的小孩竟在被火舌舔到的一瞬间化成了一团黑烟。
这件事成为了导火索,陆生人认为水生人不祥,而水生人认为陆生人残暴,水陆之间爆发了第二次战争。这一次战争覆盖了更大的区域,无数的水生人被烧死,也有无数的陆生人被溺亡,一报还一报,再一报又一报,仇恨绵延不绝永远没有休止,一直持续了八年时间。
八年之后,人间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