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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李名镜天,劳你向楼主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等着。”
门房犹豫片刻,只得道:“那……官人稍候。”
李观镜揣着手等了片刻,渐渐变得焦躁起来,他来回踱了两圈,最后在门前停了下来,陈珂见状,抬手便要去拍门,正在这时,门后传来门房的声音:“慢点慢点……”
最近的脚步声时重时轻,速度算不上快,来人似有腿疾。下一刻,门猛地被打开,露出一个臃肿的身影,来人身后跟着好几个举着灯笼的侍从,逆光之下,李观镜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公子,真的是你!”来人道。
李观镜恍然片刻,迟疑地开口道:“云……落?”
云落后退一步,露出自己的脸,向着来人微微一笑。
李观镜的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腿上,当初为了保住孩子,云落选择放弃这条腿,现在她再也无法正常走路了,怪道方才脚步声与常人不同。
云落本人却不大在意,或许是因为快要做母亲,她褪去了一身刺,变得温和起来,笑道:“公子快请进。”
李观镜直到进了楼,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如今是云韶府的主人?”
“暂代而已。”云落为李观镜倒了一杯热水暖手,尔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道,“阎姬姐姐临走前曾经叮嘱过,若是公子来,让我将此信交给你。”
李观镜接过信,有些茫然:“她知道我会来?”
云落摇头:“其实阎姬姐姐说公子恐怕不会来,是我坚持相信你会来。”
李观镜怔然,他垂头打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璟凉薄无情。
云落见李观镜脸色微变,接着说道:“她让我转告公子,莫要相信凉薄之人。”
李观镜未置可否,将信收到怀中,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阎姬如今去了哪里?”
“我亦不知,她说我帮不了,公子如今也帮不了。”
李观镜蹙眉,不解道:“为何如此武断?或许说出来后,我有办法解决。”
云落只是个传话人,知晓得并不比李观镜更多,因此只道:“她这样说,一定有她的理由,这封信是她对公子有意相助的回报。”
阎姬所说的“回报”,难道就是这样一份警告?她信中的“璟”应当是李璟,李观镜与李璟十几年的交情,怎么可能会因为阎姬而去怀疑自己的朋友?不过因为这一封信,李观镜倒是明白了阎姬的困境从何而来——李璟在长安的部署对阎姬不利,所以她想让李观镜帮忙说情,又在觉得无望时,控诉李璟无情。
李璟做了什么?阎姬是他的得力助手,在这当口,不应当被遭到针对才是,而且李璟如今远在万里之外,阎姬又为何觉得李观镜能制止他?李观镜心念电转,猛然想到另一个人——阎如意!阎姬所求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她的弟弟!
那日与杜浮筠诀别后,李观镜一连几夜难以入眠,他说不上自己哪里不对,可是心里就是很难过,一丁点小事也能伤春悲秋半天,这份爱而不得让他寝食难安,但同样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阎如意为何派人刺杀李观镜,却在失败之后亲自出来暴露自己。阎如意从来不是为了要李观镜的命,他只是要找个事由,引来李璟的关注,获得李璟的感情,若得不到爱,恨亦可。
情之一字,最是难以捉摸,它会让人变得勇敢,也会将人引入极端。
可是李观镜不知道阎如意的去处,对他的遭遇就更加一无所知。
下一瞬,火燎的画像忽然映入脑海,仿若是一种诅咒。李观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云落扶着腰要起身。
“你坐着,我有些事先走了。”李观镜脚步匆匆,在门口还是停住,回身问道:“你在这里怎么样?还有多久……需要帮忙么?”
“还有两个月,我已经找好稳婆了。”云落垂首摸了摸肚子,忽然灵机一动,抬起的双眸亮闪闪,她充满希冀地问道:“等孩子出生后,公子能为他取一个名字么?”说到这里,云落有些赧然,“我只会舞刀弄枪,怕名字不好听,将来孩子怪我。”
“取名?”李观镜看着云落,在这一刻,他仿若透过云落看见了林忱忆,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下来,“自然可以。”
“多谢公子!”
离开云落房间后,李观镜脑海中不间断地思考着人名,从先秦诗到汉乐府,从百花谱到百草集,各色华丽的辞藻直叫他眼花缭乱,当他离开温暖的房间,被北风一吹,瞬间清醒过来——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他的父亲是朗思源。
既然决心帮助李璟,就不能心存侥幸心理。李观镜回头看向二楼的窗户,停顿片刻后,转身离开。
离开云韶府时,李观镜的身后只剩下陈珂,两人行了几步,陈珂忍不住问道:“公子,云落怎么会在云韶府啊?她这是嫁人了么?怎么都不叫咱们去喝喜酒啊?好歹相识一场……”
李观镜缓缓勒住缰绳。
“……那几个暗卫怎么不见了?”陈珂问完最后一句,察觉到李观镜的不悦,默默闭上了嘴。
李观镜淡淡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
陈珂捂住嘴,眨巴着眼睛看过来。
李观镜没心情与他纠缠,任由他跟着,自己则驱马往南走,过了一条街,径直进了宣阳坊。
家仆来报时,杜浮筠一幅字刚写了一半,他掩盖住心中惊喜,命仆从直接将人带去客院,自己则继续写余下的字。只可惜心已乱,好好一幅隶书,到最后几笔却有些龙飞凤舞,杜浮筠琢磨了片刻,竟领会出《肚痛帖》的些许奥义来。
“三郎君,李世子已至客院。”外间仆从回道。
杜浮筠放下笔,用湿布擦去指尖墨迹,略整衣冠,这才施施然走出了房门。
那厢李观镜见到元也和谢翊之,并不是很惊讶,只感叹道:“没想到这回却是没再受骗。”
这话没头没尾,谢翊之自然问了一句,得李观镜解释后,总结道:“朗思源与你交情不浅。”
“曾经。”李观镜有些赌气地强调了一句,待他看完元也和谢翊之的伤口,心中不忿更甚,定定地坐了片刻后,不由道,“对不起。”
元也拢好衣服,露出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夸张地说道:“不是罢阿瑟?这种功劳也要抢?”
谢翊之奇道:“阿瑟是谁?镜天的小名么?”
李观镜失笑,心中压力消弭许多,也因为这心照不宣的一句话,他与元也之间的默契瞬间高涨,便直接问道:“她想见的人到底是谁?”
元也与谢翊之对视一眼,念及后续还需要李观镜帮忙,没道理继续瞒着他,于是将云心的身份道出。
李观镜听罢,有些惊讶,但并不觉得惊世骇俗,沉吟片刻后,道:“你们既然相识,不如初三那天由你去?”
元也点头赞同:“你来安排。”
“就以我的身份去罢,我会让陈珂跟着。”
“好,反正不是第一回假扮你了。”元也说罢,见李观镜眼神飘忽,问道,“你今日来,是特地与我商量朗思语的事?”
“虽然猜到你们在这里,但真的见到,却属意外之喜。”照预李观镜原本的打算,他是想亲自带朗思语出发的,不过方才见元也的伤口结痂了,才临时改了主意,“不过我今日来是为了找……”李观镜手抬到胸前,想指向某处,无奈落不到具体的点,他在原地转了半圈,没想到透过半掩的房门,真的看见了那个人。
房门被推开,杜浮筠看着指向自己的手,目光一路上移,落在那双清亮的凤眸之上。
李观镜放下手,释然而笑:“为了找你。”
房内仿佛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屏障,将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笼在其中,在苍茫天地间为他们隔绝出一个单独的小空间来。
谢翊之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缓声道:“我们……”
杜浮筠醒神,道:“我有些事与镜天谈,先带他走了。”
元也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杜浮筠,又看向谢翊之。
谢翊之心领神会,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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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吧阿sir?还没写完?
第131章
月湖中央的小洲沉在冰面之下,现在看过去,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月湖里关于中秋月夜的传说还在继续,但是湖中央已经没有任何宝物了。
杜浮筠看向身侧的人,问道:“为何想来这里?”
“苍玉佩。”李观镜迎上目光,温声相问,“为何要将如此珍贵的礼物送给我?”
杜浮筠没有回答,只道:“冷么?”
李观镜裹紧斗篷,老实回答:“好冷。”
杜浮筠失笑,往右侧挪了挪,将李观镜揽进怀里。
李观镜身材欣长,比杜浮筠只矮一点,再加上身上那件厚厚的斗篷,其实杜浮筠的拥抱实际意义不大,可是不知为何,李观镜忽然感觉浑身热了几分,连着脸颊也如火烤一般。
杜浮筠感觉李观镜侧头看自己,他神情坦然地目视前方,道:“我见过小裴太医了。”
李观镜脸色一变,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杜浮筠收回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两人离得太近,足以让他看清李观镜脸上的病色,他眼中的痛色也在李观镜面前表露无疑。杜浮筠微微倾身,将额头抵在李观镜的耳边,轻声道:“阿镜,我们去药王谷罢。”
李观镜以为裴绍也拜服杜浮筠的魅力之下,将自己的病情兜底交代了,便也不再隐瞒,道:“既是天命,药王谷也没有法子,在哪里都一样。其实我觉得不打紧,活好接下来的每一日便足矣。”
杜浮筠呆住,他猜到李观镜情况不好,没想到却是寿数折损。
李观镜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偏偏罪魁祸首不自知,就这样靠着不动了。他暗自调整呼吸,轻轻动了动肩膀,道:“真的没事。”
杜浮筠直起身,沉默地看过来。
李观镜被他看得心虚,下意识想要解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道理心虚,清了清嗓子,道:“我今天来是有其他事。”
杜浮筠了然,松开手,道:“阎如意。”
“我看到那幅画了,不过昨日有些事,没能过来——你最近见过他?”
杜浮筠点头。
李观镜连忙问道:“他在哪里?”
“为何找他?齐王的交代?”
李观镜一愣,顿了半晌,再开口时,感觉喉咙微微发涩:“你……查到了多少?”
“阎如意,阎姬,云韶府,齐王。”杜浮筠负手往前走了两步,只留下清冷的声线。
李观镜看着这道背影,心渐渐从悸动变得清明:“你告诉太子了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李观镜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如实将阎姬向自己求救的经过道出,最后道:“你既然查到阎姬身上,我便也不瞒你,当初回长安,是她帮了我,所以我要报恩。”
杜浮筠心情稍稍好转,沉默片刻,淡淡道:“不必担心阎如意,他在东宫当差,只要太子在,没人伤得了他。”
“东宫?”李观镜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他拉着杜浮筠的胳膊,让对方的脸留在自己的视线内,确认道,“在东宫当差?”
“不错,我在东宫遇见他,想起你曾经提过太常寺的阎姓乐人,这才往下查了下去。”杜浮筠见李观镜茫然,补充道,“他平安无事,太子对他态度也不错,所以说你不用担心。”
李观镜不禁喃喃道:“怎么会?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太子难道会查不出他与齐王的关系?”
“是齐王将阎如意送……荐入东宫。”
李观镜反映一瞬,明白了其中含义,不由惊愕地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想错方向了么?难道阎姬所求不是为阎如意?你确定太子真的会保护他么?”
“我想是的,太子……”杜浮筠正打算斟酌一番,将那日所见情形委婉道出,但就在这一瞬,一个想法如惊雷一般劈进了他的心中,他登时变了脸色:“不对!”
“什么不对?”
“你没猜错,是李璟要杀阎如意!”
李观镜方才并未说起阎姬留给自己的信,没想到杜浮筠还是联想到了李璟,问道:“怎……怎么说?”
杜浮筠立刻听出端倪,定定地看着李观镜:“齐王牵涉其中,你知道。”
“颍州那次刺杀是阎如意安排,我猜到阿璟可能会为我报仇,但他人没回来,我不确定。”
“是了,阎如意前往东宫自然带着目的,只是从前他或许可以全身而退,如今齐王因为你选择以杀死阎如意的方式达成目的,他是被献祭的棋子——我要进宫!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杜浮筠果断转身往外走。
“我们一起!”李观镜这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所想要严重,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