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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松涛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些与你有何干系?”
李观镜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杨松涛指着账目,道:“县衙上下分赃不过一万余两,其余除去工事所用,还有三万两都被王家吞了,奇就奇在这处,前几日,会稽县令将王家抄了个底朝天,找出的官银也不过五千多两而已,按照账目计划,这些银两是留待后续付给民工,那另外的两万五千两呢?凭空飞了么?这么多银钱,便是扔水里,也得砸出不小的浪花罢?”
李观镜心中明白,重头戏这才来了。
杨松涛取出合约里的信,直接摊在李观镜面前,点了点信中落款,问道:“她一个老人家,要这些银两做什么?”
李观镜终于不再沉默,由衷道:“我也想知道。”
杨松涛气结,怒道:“你这是在戏弄本官么?!”
姚歌行见状不妙,连忙起身劝道:“杨刺史息怒,李员外从小生在长安,与钱塘这边的郡王府并无来往,想来……”
“不用你来提醒我!”杨松涛猛地一挥手,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道,“姚监丞,本官也要提醒你,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在钱塘,这府邸名号都是‘余杭郡王府’!”
姚歌行好脾气地笑了笑,温声道:“虽鞭之长,不及马腹,此处去长安,毕竟山高水远。”
杨松涛气闷地看向卫若风,发现后者简直要入定了,知道他是默许姚歌行出头,那厢杜浮筠更不必说,这件案子一出来,杜浮筠是第一个为李观镜辩解的人,如今长安天使中官位最高的两个人都摆明了态度,恐怕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令李观镜开口了。
杨松涛有心要将此案审出个结果,这样奏疏送上去了,圣人念在自己破案得力,想必在失察一事上会宽宥一二,可恨这钱塘县令是个废物,没能抓住时机将李观镜先行带走,如今面对厅中这么多人,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杨松涛登时泄了气,只得道:“李员外既然什么也不知道,那就先行关押,本官择日派人护送你回长安,想必到了大理寺,李员外会愿意开开金口。”
卫若风这时像才醒过来,道:“杨刺史,李员外身子骨弱,如今又有伤病在身,本官认为将他关在刺史府里比较好,既能保证安全,又方便刺史你问话。”
杨松涛嗤笑一声,道:“卫郎中放心,本官只想得到真相,不会以苛待他人为乐。”
卫郎中笑道:“这是自然。”
杨松涛唤来侍卫,道:“请李员外入住东院厢房,期间不得踏出房门半步,没有本官的允许,也不得有任何人擅自探望,违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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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左丘明《左传·宣公十五年》
第110章
烟笼寒江,微弱的灯光如同萤火一样明灭闪烁,挂着灯笼的小舟破雾而来,恍若行在暗夜里的鬼魅,缓缓靠近了诸暨的渡口。
艄公敏捷地跳下船,系好船索后,准备往岸上去,一转身却被吓了一跳——原来河埠头上悄无声息地坐着一个蒙面人。艄公提起灯笼,见那人眉眼却很是熟悉,便松了口气,伸手扯去脸上的白胡子,道:“等着急了罢?我这是第一回摆渡,有些慢了。”
“怎么样?”蒙面人缓缓站起。
艄公此时已经除尽了伪装,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庞,正是送人归来的谢翊之,而这位蒙面人,则是此时本该被囚在刺史府内的李观镜。
谢翊之心里其实很是挂念,但既然元也做下了这个决定,他便不再质疑,因此在面对李观镜时,谢翊之故作轻松地劝慰道:“放心罢,按照你的叮嘱,只要他坚持不开口,那些人也不敢拿郡王府世子如何。”
“我不放心。”李观镜看向远方,却怎么也看不透夜雾,眉头不由锁起,“那些都是人精,我担心有人下黑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去对了,毕竟无论是武功还是识毒的本领——”谢翊之抬头一笑,道,“我师兄可都远远强过你。”
李观镜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道:“这倒是实话,若非这个原因,我如何也不能答应元也的提议。”
“好了,没事的,杜三哥会照看好阿也。”谢翊之走上台阶,道,“我们先回去罢,出发在即,你得养好身子。”
两人并肩往回走,一路无事,便谈论起这起案子来。李观镜想了几天,最终回归到运河一案的起点,那里有一件令他不解的事,而身边的人恰好能够为他解答,李观镜便问道:“前几日你们说要将沈家村一案的证人一并带去长安,你们是如何发现他的?”
谢翊之倒是一愣,奇道:“你竟不知么?”
李观镜见此情形,明白过来:“你们去颍州时,就是将此事告知竹言?”
“对,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与郡王府的关系。”谢翊之见李观镜抿住唇,情绪似乎有些不佳,一时心有所感,劝道,“杜三哥不说,一定是因为怕你被卷入其中,不想让你涉险。”
“或许罢。”李观镜笑了笑,道,“可以劳你再说一次么?”
“这是自然。”谢翊之便将当日如何沿着运河发现血迹,尔后又如何追踪到偷马的沈辉,以及沈辉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尔后道,“证据已经送去了长安,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会送到你父亲手中。”
“想必是送到了,否则颜侍郎也不会给卫郎中来消息。”李观镜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问道,“你方才说,重伤的沈辉在暗处,元也能感觉到他,却没有找到?”
谢翊之点了点头。
李观镜又问道:“沈辉有功夫么?”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最多会一点拳脚,肯定没有内力。”
“一个毫无身手的村民趴在暗处,如果足够近,元也一定会发现他,如果很远,他身负重伤——”
谢翊之一惊,明白过来:“他不应当有足够的时间无声无息地偷走马!”
李观镜“嗯”了一声,抬步继续往前:“他醒来后的反应,劳烦你再与我说一次,莫要漏掉一点细节。”
“我当日不曾进去,只知道沈辉刚醒的时候,并没有立即答应阿也的要求,阿也便与我带着小南去接他娘亲,在回来的时候……”想到这里,谢翊之猛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忙道,“快到小南家时,阿也曾经有过被人窥视的感觉,与在林子边一样!但是他找了一圈,没能找到人,后来我们进去,沈辉已经改变了主意,我们便全身心赴在案件上,将这一茬给忘了!”
李观镜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点头道:“如此看来,你们发现沈辉并不是碰巧,而是有人将他送到了你们面前。”
“定然是了,怪道当日两匹马都被偷了,他一个重伤的人,要两匹马做什么?”谢翊之登时懊恼起来,“糟了,沈辉的话不会是假的罢?我们这不是被人当刀使了么?”
“沈辉的话……九成是真的,你们将它揭露出来,并没有做错。”李观镜温和地笑了笑,道,“不过这背后之人却不一定是为了伸张正义,我们还是该查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才好。”
谢翊之一向自诩机智聪慧,今次真正遇到官场上的人,才发现明明是同样的年龄,李观镜竟然比他和元也成熟许多。有这份感慨在,谢翊之这回便没有直接提建议,而是问道:“你想怎么查?”
“先去见见沈辉罢,他一定见过那个人。”说到这里,李观镜没忍住咳了几声。
谢翊之叹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少些思虑罢,先将身子养好才成,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李观镜心中忧虑,低声道:“我也不愿去想,可是这几个月发生太多事了,太多我不明白的事……不过好在如今我们有沈辉,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
同一片夜空下,有人在钱塘县的刺史府里也想到了沈辉。
杜浮筠负手而立,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树影,心念百转之间,所推论出的结果要比李观镜更多:沈家村一案的暴露有幕后推手,那么这件案子本身很可能也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将运河贪墨一事爆出来,有十七条人命作陪,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小不了。余杭郡王素日待人谦和有礼,在百官之中不算出挑却也不出错,若是仅仅为了拉他下马,不至于此,那么这些人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李照影,亦或是说,隐太子之子李璒,以及他身后的余党。
二十年前,隐太子惨败,其党羽基本都属于“被迫害”的那一方,到了现在,如果有一个人既知晓二十年前的往事,又不遗余力且有能力置隐太子余党于死地,可猜测的范围其实很小,第一个便是杜浮筠本人,而另一个便是韩王李珣。李珣是前赵王李福独子,李福死后,圣人心痛不已,彼时李珣尚在襁褓之中时,圣人便破格赐他亲王的封号,后又将他带入宫中,交由太子生母崔惠妃亲自抚养,太子亦视其为亲弟,一向对他爱护有加。
李珣其人安静懦弱,平日里不是在十王宅读书,便是在演武场学武,在所有的考试中,不垫底也不出类拔萃,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类人,再加上他身份特殊,虽有皇子的身份,却绝不会继承皇位,所以一直以来,众人都对他没有戒心,就连杜浮筠猜到可能是他时,也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多想想,便觉得合理起来——诸位皇子相互防备,能悄无声息做下这件事的,也只能是李珣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杜浮筠收回思绪,问道:“哪位?”
“是我。”
杜浮筠一怔,打开门去,见杨松涛独自站在门外,忙让了开来,道:“杨刺史有事,着人差唤一声便是,怎么亲自来了?”
“深夜来访,已然是失礼,怎敢支使杜学士?”杨松涛没有进门,只道,“不知杜学士可愿随本官一道去见见李员外?”
杜浮筠拢了拢袖子,笑道:“杨刺史若想审问,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呐。”
“本官白日对李世子疾言厉色,虽本意是为破案,但恐世子并不理解其中因由,对本官心生怨怼事小,因抵牾而拒不配合事大。圣人既命本官管辖这一方百姓,于情于理,便是不为我,为了几位天使的前程,也该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杜浮筠淡淡道:“杨刺史言重了。”
杨松涛说了这么多,愣是没叫对方脸上掀起一起波澜,登时来了火气,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事至如今,已陷入僵局之中,杜学士是东宫左庶子,代太子巡江南工事,当有公正严明之心,同时你又是李世子好友,应有劝诫向善之责,因而本官舍脸相求,还望杜学士能在其中转圜一二,让李世子道出所知实情来。”
“既然杨刺史坚持,杜某不敢不从。”杜浮筠见杨松涛面露喜色,话音一转,道,“不过去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讲,杨刺史听完之后,如果仍旧不动摇,我便走这一趟也无妨”
杨松涛一愣,道:“杜学士请讲。”
“不瞒杨刺史,沈家村一案最先将消息递到圣人面前的,正是余杭郡王李缘,此事几可断定与他无关,刺史今日便是对李员外用上十八般刑具,也没法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李员外身子弱,若是一病不起,倒会遂了真凶的意愿。”杜浮筠顿了顿,继续道,“杨刺史久不在长安,不清楚长安人情也属正常,这李员外不仅仅是郡王府世子而已,他的启蒙师父是赵王妃,亲厚好友是皇后膝下的齐王,若今日当真在此蒙冤受难,不肖我说,杨刺史想必也能明白后果。”
杨松涛咬牙道:“杜学士的意思是此案另有凶手?若果真如此,此事恐怕就不是如今这么简单了,确实应当从长计议,但要是有人想要搅浑这潭水好趁机摸鱼,本官不去审问,岂不是白白给他人时机?”
杜浮筠温声道:“郡王确实清白,杜某才敢这样说,起意并非是徇私,所求也不是为威胁杨刺史,话尽于此,去与否,刺史决定。”
杨松涛为之一噎,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让了一步,道:“杜学士曲解本官的用意了,我去见李世子是为谈心,可不是逼供,所以当然还是要去。”
到目前为止,事情进展尽在杜浮筠掌握之中,而今晚的戏还未演完,若当真吓得杨松涛临场退却,他倒又要另费一番心思了,不如就此点到为止。想到这里,杜浮筠垂眸一笑,道:“杨刺史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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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第111章
关押的地方离客院有一段距离,杜浮筠和杨松涛还未走到,忽见前方一名侍卫匆匆赶来,杜浮筠见对方似是有事要汇报,便停下脚步准备回避,不想杨松涛却道:“这是李世子门外的侍卫,他来这里,想必是有人要见世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