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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缓便又蹉跎了两年,沈珊心气儿高,那少将军家世在前,她定是要择一门比先前还好的亲事心里才平衡。
于是便盯上了路家。
“她这阵子悄悄摸摸的在底下做些什么当我不知道?”沈瑛气得一拍桌子,“她一早就盯上路家那位公子了,这位可是太子面前的红人,沾着亲的红人,这位家世不晓得比先她从前定过亲事的那家强上多少。她急着给人塞帕子,就差没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做这些不就是指望着攀上路家,往后免了姜芙对她报复吗?”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再不济,太子也不会对路行舟如何,她大树底下好乘凉,沈珊的如意算盘可精着呢!”
姜芙不来也就罢了,若姜芙来真的,沈珊一准儿跑的比兔子还快,哪还会顾念她这个妹妹。
原本的怒火成功被月明转到了沈珊身上,月明见她不再针对自己,暗松了一口气,接着火上浇油道:“可是我听说,昨日路家的人来给大姑娘还帕子了,说的难听。”
此一听,沈瑛一对眼珠子几乎立起来,“路家果真来人了?”
月明点头,“是呢,不过来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具体说的什么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大姑娘听了不高兴,那帕子拿回来后便直接剪成了碎条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她做的难看,那路行舟也不是吃素的,”沈瑛十分舒气,面上终展了些许笑意,“既她不行,那不代表我不成,若当真能嫁到路家,真是一下解百仇,就不怕日后姜芙刁难了。”
相比沈珊阴毒,沈瑛的坏从来都写在脸上,从前姜芙在时,许多事情都是沈珊在背后支招沈瑛前去冲峰陷阵,这回火烧眉毛,姐妹二人在暗中较起劲来。
见她面上由阴转晴,月明神色变得复杂,蹲身下去拾碎石片的瞬间,眼中恨色一闪而过,沈瑛并未察觉。
。。。。。。
红艳的丝线穿过质地上好的雪锦绒缎,齐搭在先前的线底之上,补了一处空白的缺儿,雍容牡丹其中一片花瓣就此绣好。
沈珊将绣针夹在指缝儿中,将眼前绣品拿远了些观察轮廓,半晌才开口,“沈瑛当真这么说?”
“月明是这么同我说的。”贴身婢女秀灵将一碗莲子羹放到桌旁。
月明和灵秀都是早年齐入府的丫头,一个送给了沈珊,一个给了沈瑛,各家照顾各家姑娘,这两个人相处的也不错,算得上交心。
自小沈瑛脾气蛮横火爆,月明在她手底下没少挨打受气,肉体凡胎,非亲非故,积年累月下去自有怨怼,沈珊这头便让灵秀隔三差五给她些好处,那院子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都一如今日这般都落到了沈珊耳朵里。
“灵秀,你且凭心而论,我与二姑娘要比如何?”将针线绣绷暂且放于膝上,沈珊问道。
灵秀道:“论样貌,大姑娘您长相大气,气质不俗,二姑娘虽长相明艳,可脸上总挂着不易近人的劲儿,论品性,大姑娘有掌家之范,二姑娘与您出身一样,但性子有时过于刻薄小气了些,常喜在一些小事上计较。”
“虽为一母所生,可她年纪比我小,母亲和父亲也更偏疼她一些,自小凡事都是我让着她,如今越发的无法无天了。”将绣绷一丢,沈珊又道,“旁人笑我也就罢了,我自己的亲妹妹还拿着帕子取笑。这姐妹之情,要与不要,倒都全无意思了。”
昨日路家小厮来送帕子,那小厮只说洗干净了要还回来,原本是送与路行舟的,姑娘家的帕子竟这样经了一个小厮的手,且来后只交帕子再无后话,这样一来,就是摆明了不把沈珊放在心上。
灵秀瞧出自家姑娘不开心,那帕子只是一个由头,又多添了二姑娘的事,“姑娘,二姑娘做事说话向来无分寸,您不必放在心上。”
“没分寸?”沈珊冷笑,“她也不全是傻的,姜芙回来了,难保不找人开刀,母亲和父亲当初是如何待她的,你我都知道,我若不能攀上路家,不光是往后我会栽在姜芙手上,怕是连咱们沈家都保不住了。”
如今最适合她攀附的,唯有路家最合适。
灵秀点头,知道自己家姑娘心意,“只是现在二姑娘似也对路家有些心思,还与您做比较,怕要坏事。”
“坏事?”沈珊指尖儿轻抚那才绣好的一瓣,“她想坏事,也得有那个本事。既她连姐妹情都不顾了,那我便给她点颜色瞧瞧。”
。。。。。。
京中处处透着繁华与宁静,旁人只瞧得见表面这些,哪里看得到暗处的风涌云翻。
自打姜芙接了这太子妃的位置,府里的人再待她便不再似寻常。
身边的女婢也显见着敢于与她亲近,她再出殿门也没人再相拦。
但姜芙知道,这府里的一双双眼,都是崔枕安的。
这两日崔枕安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说在外忙了几日,不曾归来。
姜芙仅能凭着那日在偏殿里瞄见的几眼绘了张似狗啃过的地图,趁无人藏在细口花瓶中,哪算哪日再得了机会再看些将其补全。她也不知这东西现在有何用,但总觉着有一张图在手使人安心,以备万一。
临近午时日头毒辣,青玉备了安神香进来,见姜芙仍在窗前看书便忍不住劝道:“您看了一上午的书了,仔细眼睛,快到午时了,您去睡会儿吧。奴婢给您备了安神香。”
香雾入眼,姜芙更觉着心里烦。
“不睡了,我坐了整个上午,身上都泛酸了,我出去走走。”书页折起一角再合上,她自榻上站起身来。
“您看,隔日便是中元节,这眼见着就到午时了,您不如小睡一会儿避了午时再出去。。。。。。”
青玉话未说尽,可姜芙都懂。传说中元节前后,鬼门关大开,而午时又是一天之中至阴之时,这时候撞出去阴上加阴,难保会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时姜芙胆小,怕鬼神一说,可现在长大了,历经这些,她反而不怕了。
鬼再可怕却还有能制住的东西,有些人却是谁也制不住的。
“我睡不着,想去园子里看看花草。”不待青玉再劝,她稍理了发,大步出了殿门。
青玉无法,也只能随手拿了纸伞急急唤了几人跟上。
这时的日头正挂在当中,若站在大太阳底下,根本刺得人睁不开眼。
无阴时青玉将伞撑在姜芙头顶,到了有阴处便又收伞,反复几次倒将人折腾的不轻,姜芙一味的往前走,歇也不歇,身后的一行女婢也只能跟着。
无心观景,姜芙边行边在心里估摸着这太子府究竟能有多大,几处折角,几处弯道,凭着当日记忆走上那条通往暗牢的路上,记得是在一座假山后不起眼的一处角门后。
可脚步才榻上通往那头的垂花门便被青玉拦住,“太子妃,那边有侍卫把守,身上有刀有剑的,怕扰您清静。”
“方柳方大人也吩咐过,那地方晦气,都是男人,您去了多有不便。”
方柳的话就是崔枕安的话,什么晦气,只是不让她再接近罢了。
心下不爽,才迈出的步子只能收回。
没有崔枕安的命令,她根本见不到钟元。
这几日她愣是连这个名字都不敢提。
先前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寻了个机会将这满府的人都药死算了,她再与钟元远走高飞,可若当真这么做,怕是皇上定会掀了这世上每一寸地皮,抓到他二人再挫骨扬灰。
她想活,想堂堂正正毫无负担的活,而不是每日担惊受怕闭上眼就不知能否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钟元也是如此。
最好的结果便是还钟元一个清白,只要他能无恙离开,自己再逃脱便有得是机会。
负气似的在外走了一个中午,再回端云殿,已经出了满身的透汗。
一入内室,正见崔枕安不声不响坐在罗汉榻上,单肘撑膝,身子前弓,手里摆弄着那枚原本应该躺在姜芙枕底的天青色荷包。
见着那第一眼,姜芙眼皮一缩,第一反应是跑过去夺回,却又怕惹他怀疑,只转言道:“你何时来的?”
崔枕安手里摆弄着那枚荷包上的流苏,视线缓抬,盯在姜芙脸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头发。”
“谁的头发?”
“我的。”
“你的?”他多疑,自是不信,“你荷包里装头发做甚?”
“安枕。”姜芙脑子转得快,瞎话张嘴就来。当初钟元给她头发的事方柳是知道的,若是崔枕安知道早就作了,他既没有,便代表此事他不知情。
“头发安枕?”
“七月不太平,阴气重,将自己的头发剪下来一小段,放在枕下免做噩梦。”临了,她又加了句,“在一些杂书上看到的,怎么,太子殿下也想要?那你拿去,我再重新做一个就好了。”
太子殿下这个称呼让人心生不悦。
过于疏离,他不喜欢姜芙这样唤她。
“你过来。”崔枕安挺直腰身,朝她招手。
姜芙近前,目光却未敢再那荷包上多作留连,怕他起疑。
崔枕安一把将姜芙拉过坐到自己腿上,手捏住她的腕子,“你晚上常做噩梦?”
“是,几乎每晚都做。”
“为什么?”
他明知道为什么,却仍非要逼迫旁人讲出来。
姜芙不再回话,坐在他怀中,整个人僵直。
崔枕安这才将那枚荷包塞到姜芙手里,“别用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一语双关,不仅指这枚荷包,更指旁的。
她看起来老实,不代表心中没想法。
先前闹那一场,看似逆来顺受,崔枕安隐隐觉着姜芙似在憋什么暗坏。
以她本性,倒是未必会用下毒暗害那样的手段,可是她若闹,崔枕安心里还有些底,一旦不闹,倒让人有些抓不准。
不过直觉一来,他认为姜芙从未放弃救那钟元出来。
“这可不是歪门邪道,太子殿下金尊玉贵,哪能知这民间的手法。”
听得出姜芙在讽刺,崔枕安环在她腰后的手臂一紧,掐在腰际上的手加了两分力,“母后有旨,明日在泽鸾青庄设宴,各家贵女皆来,你也得去。”
“我不去。”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是崔枕安强压在她身上的,她本不想,更不愿出头露面,与那些人虚与委蛇。
“不去也得去。你现在是太子妃,这种场合往后少不得,何况这回是皇后娘娘亲自主场。”他一顿,“你那两位表姐这回也在宴请当中,你倒不想与她们叙旧吗?”
后一句,崔枕安讲的别有深意。
姐妹三人的前因后情,他在钟元那里听得许多,他倒是想看看,姜芙会怎么做,末了,又加了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当场扒了她们的皮都有我给你兜底。”
姜芙恨沈珊于沈瑛没错,可她不想仗势欺人,更不想仗崔枕安的势。未答话,只指尖儿绕着手里的流苏玩。
不容她再拒绝,崔枕安直言道:“一会儿我还得进宫去处理一些事情,今晚怕回不来,明天一早我回府接你。”
听他又要走,姜芙心中暗喜。
“姜芙,我且问你,从前你姑母待你如何?”他突然正色,问的话使人摸不到头脑。
过去的事姜芙自是不愿与他提起,姑母待她必然不好,可再怎么说也有血缘,念着这一层血缘,姜芙也不能讲的太难听,“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差。”
“你倒良善,她都能拉你去冲喜,还让你做眼睛,这也叫不差?”他几乎轻笑出声,眼尾上挑,“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是坏了,当初我不该冲喜,应该一早发现你的意图然后上报朝廷,哪还有今日。”
姜芙不服,恶狠狠地回嘴。
可这话不是随便说的,往大了讲是大逆不道,即便崔枕安此时心情不错,这也是他的死处。
“你说什么?”他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再说一遍!”
“生气了?”姜芙不怕,不仅不惧反而歪着头挑衅,“太子殿下本事通天,连这些话都容不下吗?我说的不是事实?”
眼前这人紧咬牙关,明显已经是怒极,却强忍了没有发作,只单手捏了她的下颚,却是悄用了些力警告,“这些犯上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落到旁人耳朵里,你必死无全尸。”
姜芙别过眼不去看他,却被人硬掰过脸,随之崔枕安便啃了上去,咬在她唇上的齿多用了几分力,以作报复,随而放开。
姜芙吃痛,眉眼挤到一处。
前次初尝,念及她初回,崔枕安没太舍得下力,这几日他忙的归不了府,偶得时间凑在一处,崔枕安心念稍动。
怀中一抹香气让他心乱,却碍于要事在身不得不将人放开。
强压了心里的念头,他掐着姜芙的腰将从腿上挪下来,“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下回不准再犯。”
姜芙抬手触了自己麻木的下唇隐隐摸得到一圈齿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