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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临舟地界; 一路朝京,行了几日之后便抵达山鸣关。
当初崔枕安就是在此关通行归北。
方柳和仇杨皆不在,路行舟便担起了保护崔枕安安危一任; 到山鸣关脚下的时候; 便弃车骑马在前开路。
这一路行来倒是平安; 半丝异常也无,可一刻不入山鸣关,路行舟一刻都不敢懈怠。
“公子,前面是一处崖口,道路狭窄,您多加小心。”一旁骑乘的护卫小声提醒。
路行舟双眼微眯,笑道:“这条路也不知走了几回了,你们去后面看好太子的马车便好,山路难行,别出乱子。”
“是。”
骑兵得令,随着行路狭窄由几人并行渐渐混为一只队伍。
山鸣关地势颇高,一入年久失修的崖楼便都是窄路,山坡陡峭,若不慎摔落,重则丢命,轻则残废。行人过处,偶有沙石落到崖下,姜芙稍将马车帘子敞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突觉惊心。
马车里颠簸得厉害,她的耳坠子也跟着前后摇晃不停,将帘子放下,整个人挤到角落里,崔枕安见她被颠得一颤一颤,看不过眼,将人扯到身旁,以身体相抵,这才使得姜芙坐的能安稳些。
一入秋天黑得便快了,不过眨眼的工夫,天空色便比之前更加深重了些。
一阵冷风吹过耳畔,惹得路行舟莫名起了一身鸡皮,高坐于马背上,心头有些发毛,他四处探看却也看不出异常,只是心里的感觉十分不妙。
只回头叮嘱身后护卫,“这段路难行,小心些。”
怎料才转过一处崖角,竟见着一行黑衣人正立路前,似等他们良久。路行舟心头一颤,便觉不好,急勒缰绳试图调向,话未喊出口,便又见着许多人影从天而降。
来人不善,似一早就埋伏在此,只等着他们来到此处。
双方人马皆是身经百战之人,废话无一句便拼杀起。
车内的人原本还在闭目养神,听到声响后立即抬眼,侧目看到姜芙已然悄然将帘子拉开一条缝隙,借着未全暗下的天色,看到外面人影跳动,刀光见血。
崔枕安眉目一凛,将姜芙从窗前扯回按倒在座下,此刻若让她贴靠车壁,保不齐一会儿有刀插来,必死无疑。
车外打斗激烈,厮杀生猛,有兵器割破皮肉的声响,惨叫声一浪接着一浪,不知输赢。
崔枕安经历过战场,亦听出来者不是无名小卒,更不是普通匪类,至少能与他的护卫打个平手。
马儿受惊痛苦嘶鸣,高抬双蹄原地打转,致使马车也跟着晕头转向,姜芙身量很轻,马车晃动间被崔枕安扯住腰间的玉带才不至于撞到车壁之上。
他身形前让,抽出座下早备的长剑拿在手上,沉目警惕四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刻姜芙在侧,崔枕安哪里都不能去。
双方缠斗在一起实力不相上下,路行舟拼死抵抗,被人从马背上袭下,自地上滚起圈儿来又迅速起身,朝马车方向狂奔而去。
护卫将崔枕安所乘马车围护在中间,路行舟的目光却落在另一辆马车之上。
此刻另一辆马车内独坐棠意,听到异响后她便将随身携带的短刀拿在身侧,单膝跪于车中心处,警惕四周。
果然,一柄寒刀穿透车身,正闪在她的眼前,她机敏朝后一躲,下一刻一蒙面黑衣人自车窗中钻入,二人对视之际,棠意手疾眼快扯了黑衣人发顶,抬手一刀正扎在那人太阳穴上,出手快准狠,那人甚至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一命呜呼。
将短刀自他脑上拔出,脑浆与血水一齐涌出溅得老高,棠意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
随而又见车门被人自外破开,棠意刚又要出手,却见着是路行舟一张惊慌的脸。
她立即收了短刀,身子朝后缩去,做出一副惧惶之意。
先入眼的半个身子挂在车窗处的那个死人,头上正滋冒鲜血,一见血雾迷散,路行舟大惊失色,再瞧棠意,脸上同样布着血点,“你受伤了?”
棠意猛摇头,在路行舟看来似吓坏了,他半个身子探入马车,将人自马车中拉出来,随后一搂腰,将人抱到地上又塞到路边一座高石后,“你在这里躲着,有机会便跑!”
随后砍了崖松一段,遮在棠意的身上便又赶去迎敌。
“太子殿下!”——不知是谁惊呼一声,路行舟猛寻声看去,只见崔枕安所乘的马车因马儿受惊而奔到崖边,急急下坠,眼见着连马车也要一同坠落。
路行舟在乱中狂奔过去,起手砍断马背绳套却已迟了。
只见马车侧翻下去,伴着惨鸣的马儿一同摔落下去。
车内的姜芙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昏暗,身体悬空,撞在车壁之上。
惊乱之中被人捞起,紧紧护住上身与腰部,之后便觉似人车分离一般,她于惊叫中眼前一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有阵阵秋风吹过,割得脸疼。
痛,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头疼得似要炸开,想到睁眼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亦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眼皮似被人灌了铅,睁了几次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入眼的却是破枝烂叶,将头立起,此刻天色仅剩一点点余白,她趴在那里懵然环望四周,除了灌木什么都看不到。
马车已被摔得稀烂,勉强只能瞧出个盖顶,顺着马车的盖顶朝上望去,一颗探长在崖边的树被折了一半儿,姜芙试着撑起胳膊,竟还能动。
按常理讲,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不死也伤,崖边树木并不少见,幸亏所遇,她尚未搞清楚状况,便探到掌下一片柔软。
摩挲下去,掀开手边的残枝断叶竟发现垫在下面的的人竟是崔枕安。
此刻他一动也不动躺在姜芙眼前,脸上血肉模糊,姜芙倒吸一口凉气,撑直身子坐起,却不敢随意触他身上,只轻声唤道:“崔枕安,崔枕安?”
那人没有回应,一如死了一般。
乱发遮在眼前,姜芙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把脸,食指微曲伸到他的人中下,气息微弱,时有时无。
她惊惶收回手,随之抬手摸上自己发髻,有此一劫,发髻早已松散开来,那支群青色的发簪早没了去向。撑着沉重的身子站起,跌跌撞在灌木乱草之间四处翻找,却连个影儿也看不到。
寻不到发簪,就没东西可以给他施针,姜芙急喘着气又扭身回到原处,跪伏在崔枕安的身旁,手掌时轻时重的拍起他的脸颊,“崔枕安你不能死。。。。。。”
“你不是答应我要给许氏翻案的吗?你不能言而无信!”
地上的人全无反应。
着实无法,姜芙侧微趴到了他的胸前细听心跳,心跳一如他人中间的气息,微弱至极。
她双膝曲在他身前,单掌覆于心口处,另一只手握成拳,隔着掌背一下一下重捶下去。
“崔枕安你醒醒!”声音低吼近呼嘶哑,可那人仍旧没有回应。
顶着周身的疼痛忙了一通,最后实在体力不支,手掌撑地垂头间隙,手足无措之际隐隐听到一声低咳。
猛然抬眼,她重新凑到崔枕安脸前,“你醒了吗?崔枕安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崔枕安将眼皮艰难睁开一条缝隙,在将暗的天色中看清姜芙的脸。
他见着姜芙嘴形开动,却什么都听不到,亦开口讲不了话,四肢似全没了知觉,剧烈的疼痛却如无数枚利针朝他袭来,刺激着他的神经,痛楚难熬。
五脏六腑亦如散落各处,有腥气在胃中翻涌,他只觉着透骨的寒。
姜芙手掌在他眼前反复摇晃,见他目珠似能随着自己掌形随走,姜芙吞了口口水,竟见着有鲜血,自崔枕安的耳内流淌出来。
姜芙颤着手轻触了他的耳上,热血染在她的指尖儿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吓的,见着耳内的血色之际,姜芙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重摔后耳内出血,人八成是活不成了。
她瘫坐于原处四处张望,哑着嗓子拼命唤道:“有人吗?来人啊。。。。。。救人啊。。。。。。”
世界之大,此刻却好像只剩下她与崔枕安两个人,更无回音半句。
她急的快要哭了,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儿,又见崔枕安闭上双眼,乱中她很快想到若上面的人还有活口,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来寻他们。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姜芙顾不得旁的,只能撑着胳膊自地上站起去寻人,虽她未受重伤,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身上亦是痛楚难忍,腿几乎迈不开步,亦难挺直腰身,没行出两步鞋尖儿踩了衣裙,她重重摔倒在地,艰难从地上爬起后扯起裙角朝前挪行。
地上的崔枕安气若游丝,眼皮时睁时闭,漫身上下唯有眼珠能动,他讲不出话,却能辨认出姜芙身形的轮廓,眼睁睁见她离开,随而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人事不醒。
沿着崖脚绕了大半圈儿,绕到天色几乎黑透却什么都见不到,既无人影又看不到溪流,只能听见林中不知名的鸟儿咕咕叫声不断。
一身的透汗打湿了衣衫,秋风将脸上的温泪扫开,整张脸上也跟着紧绷起来。
姜芙觉着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办法,身上连个照明的火折子都没有,四周一点点黑透,姜芙心中生了怯意,想着崔枕安此刻仍自己躺在那里,只能转身按原路返回。
行出不久,遥遥见着前方似有火光,姜芙眉目一挑,快步朝前挪去。
来者现下不知是敌是友,离得近了些,姜芙不敢贸然开口,小小的身形隐在一颗树后,无人察觉。
自树后谨慎探出半颗头,便听到路行舟高亢的声音:“枕安!你醒醒!”
“还活着!”路行舟惊呼一声,“快将人抬起来!”
“。。。。。。”
带出来的人经过方才那一场激烈的厮杀几乎全军覆没,所剩无几,借着火把光亮,姜芙看到他们的身形围在崔枕安周侧,手忙脚乱。
听到是路行舟,姜芙心下一宽,才想要出去,却在踏出步子那一刻又犹豫了。
若就此出去,就要随着他们一同回京,怕是往后再没机会逃脱,崔枕安是不会放她的,她答应过钟元的事还没做,若就此出不来,便再无能送钟元回家。
崔枕安并非她的良人,在姜芙看来,他归京之后不肯放手无非是因为自己不再是他掌握的东西,不过是因为心头那一抹不甘,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若他稍怜她半点儿,当初也不会走的那般决绝。
少年时无端爱的一个人,似一把匕首穿透她的心脏,爱过之后再起死回生,便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
崔枕安的确答应姜芙会给许氏翻案,但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他如何翻怎么翻仍是未知,况且摔成这样,待归京城还有没有命在也难讲,他若不在,定有人将她归于沈家,下场难料。
她已经不敢,也不愿再去拿自己一生去冒险。
这条命是钟元给的,她得珍着用才是。
当心中求救的热气儿一过,思虑再三,姜芙朝后退步。
知这一场劫难是崔枕安拼死护住她才重伤至此,她于心难安,若就这样走了,正是无情无义。
可若不走,随他回京,姜芙却是连半分勇气都没有。
她现在厌恶京城里的一切,厌恶过去的自己,更无法接容崔枕安。
终是掌心抚上心口,隔着衣料摸到那枚被她藏实的荷包,在一切未知面前,她仍旧遵从本心,择了自由。
决然转身。
摸着黑跌撞前行,身后的那些火光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腿疼得厉害,她心下生急,走得匆忙,四周暗黑,她身上所有的气力也差不多用尽,秋日林中湿凉,地面踩上去都是湿软,坐无处坐,只能先倚在一棵树下稍歇片刻。
气喘声慢慢缓和下来后,身后又突有异响传来,在暗夜中尤其请楚,姜芙头皮一炸,跟着麻起,整个肩膀僵住。
又是一声响,姜芙屏息固气,双耳微动,微微朝后侧过身子,头面不动,仅用余光一点点探望。
一道黑影在树后若隐若现,似鬼魅一般。
这林子深且广,有什么都不奇怪。
姜芙怕得极了,指掌反扣在树干上,因用力而骨节泛白,双腿也跟着不听使唤,似定在了原处却不停颤抖。
片刻后,且听一声呼气,随之有光亮自身后漫开一个圆,一只小小的火折子照亮了树旁一片小天地。
“终于寻到你了,没事吧?”——棠意单手护着火折子上才被吹起的火豆,自树后绕到前方,与姜芙打了个照面。
看清是棠意的那一个瞬间,姜芙身上的冷汗随着她的肝胆一同松懈下来,心脏也跟着落了地,狂跳不已,似在腹中咣咣打鼓,近乎要跳出单薄的皮肉。
“吓死我了。。。。。。”她拍着心口长长喘气,还以为在这荒山野岭见了鬼。
“上面打斗已止,对面连个活口都没留下,这边也是死伤惨重,不剩下几个人了。路公子已经派人出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