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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秦舒突然就被风呛到了。
“你怎么这么说……”
程昕一手横胸前,一手撑着下巴。
“直觉啊。如果一定要说出点理由的话,就是二皇子还有娘亲给我的感觉。好像我叫你哥哥,或是叫她娘亲,是件非常……怎么说呢,非常不合常理的事。”
秦舒伸手,拉过程昕重新坐下,心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乱麻。
“没有证据的事情,以后就不要说了。”
“可我若是没说错。你为何从来也不喊我‘妹妹’,好像你也不叫我名字。小公爷你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没有礼貌的人。”程昕凑近秦舒,眼里是兴奋的火苗和掩饰不住的促狭。
秦舒微微一怔。
程昕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小公爷,你怎么了?”
秦舒的手握住她身后的椅背,眼眸变得幽深,他紧抿着嘴,半响才开口说话。
“这件事在你眼里,是不是根本就无足轻重?我是不是你哥,对你来说也一点都不重要?”
第93章 你不是我哥
程昕凝视着小公爷,仔细思考着他说的这句话。
这件事是无足轻重吗?
当然不是,如果她不是小公爷的亲妹妹,那她又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被太夫人送去江南抚养,又为何在两年前被接了回来?
这就像一个突然被撕开的口子,从裂缝里会冒出多少的疑惑和不解?
如今她但凡有多余的精力,都要去留意剧情以及温芸娴的动向。
哪还有闲功夫去调查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程昕收敛了神色:“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怎么不重要?就你是不是我哥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很重要。”
秦舒微顿:“如何重要?”
“如果你不是我哥,我们怎么会坐下来说这么多话?你这个人性子冷清,如果我不是妹妹,你又为何要这么关照我?那样我也不会好意思事事麻烦你。
我落水醒来之后,觉得这整个世界都尤为陌生,之前的太多事情我都不记得。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受安国公府。
如今我已经接受了我是安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就不想再节外生枝,不想改变这一切,你明白吗?”
末了,程昕拉过秦舒的袖子,开玩笑道:“我觉得现在我们大家相处的就很好。所以即便我是捡来的,你也不要告诉我好吧?”
秦舒低头看着拽着他袖子的那只手,再顺着她的手向上望去。
程昕面上有微微讨好的笑意,眼神自然,和那些世家小姐们看他的目光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相处还不算长,她眼里也没有对兄长该有的孺慕之情。
秦舒觉得程昕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他们现在的确相处的很好,他也不想随意的打破现状。
这般想着,秦舒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放心,你不是捡来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想是安国公府上的小姐,你就永远都是。”
程昕听到这话,其实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这么说,她是有极大的可能不是安国公府的小姐了?
程昕强颜欢笑:“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如论如何,你可都得养着我啊。”
秦舒失笑,将手里的扇子打开摇了摇:“那你可得少吃点,不然我可养不起。”
……
洗漱过后,程昕早早的让玟棋等人退下,将原主留下的那个铁盒子打了开来。
将里面的信从头到尾又都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在看到那句‘少时也常听人提起,家族亲人貌有相似,可为何我与外祖、表亲无一处相似?思及儿肖母、女肖父,于是倍感怀念已故亡父……’
程昕放下信件,起身来到梳妆镜前,仔细的盯着镜子里的人打量。
大眼琼鼻、眉眼精致,她长得不算特别艳丽,不像温芸娴那样一出场就能惊艳全场,却也不得不说长得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气韵。如果她再打扮打扮,肯定能展现这张脸的更多美好。
可无论素面朝天,还是精心打扮,她的样子都和太夫人无一点相似之处。
甚至说,她和小公爷,也不像。
然而,小公爷却有一双与太夫人极为相似的眼睛,只不过太夫人的眼眸稍稍平缓,内里装着一潭死水。
而小公爷那双瑞凤眼,是她穿越过来见到的第一双眼睛,明亮清透,皎洁如月,也一度深深的映入了她的内心深处。
‘如此说来,我还真不是安国公府的小姐了。’程昕怅然若失。
小书道:‘你是舍不得你三个私库里的家当吧?’
程昕咬牙:‘看透不说透,你懂不懂规矩?’
诚然,不是安国公府小姐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的。与太夫人之间又没有发展出深厚的母女之情。而小公爷那里,她也是才接受他哥哥的身份不久,连好好孝敬兄长的计划都才刚开始实施。
所以,她也没那么难过,只是想到那三个私库很有可能不属于她,就觉得有锥心之痛。
‘算了,只要是他们没有要揭露,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呵呵,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闭嘴吧你!’程昕拿起桌子上的香囊就砸了过去,映着她面容的梳妆镜轰然倒下。
“小姐!”外面传来了玟棋的喊声。
“没事,我只是不小心碰倒了镜子。”程昕又把镜子扶了起来。
“不是,是梅染,她在院子里抓到了一个人!”
………
晨曦院的院子里,除了正南面是程昕的寝房之外,相邻的几个房间分别是玟棋、巧婳、梅染、榛果这四个大丫鬟单独的房间。
东面有两个大通铺,是二等丫鬟并几个嬷嬷住的。林林总总加起来,这院子里不过十三人。
而此时,所有人都被叫起来聚到了一处。
院子中央,跪着一个丫鬟。
“抬起头来。”程昕道。
那丫鬟闻言抬首,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程昕没见过她,于是道:“你们有谁认识她?”
丫鬟和嬷嬷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她们平素里只管着晨曦院里的活计,因小姐落水之后,给这院子重新竖了些规矩,如今正是考验她们的时候,她们哪里敢像从前那样四处串门,到处溜达。
倒是榛果道:“小姐,我认识她,她叫阿香,是厨房里的烧火丫头,好像是上个月才来的。”
“一个烧火丫头,三更半夜是怎么摸到我院子里来的?”
话音刚落,守门的婆子上前:“小姐,早前玟棋姑娘来让老奴落锁,老奴是清点了院子里的人都到齐了才落的锁。可不妨这丫头还在院子里头。都是老奴失察,还望小姐恕罪啊。”
“你是说,你已经查看了一遍?”
“是,老奴每日都会查房,除了小姐这边的房间老奴不敢擅入,其余的都是亲眼瞧见了人才作罢的。”
程昕点点头,是按照她的规矩做的:“你先退下吧。”
那婆子退开,擦了擦额间的汗。
“阿香是吧,你自己说吧。是怎么来的?”
阿香抬头望了她一眼,又极快的低下了头:“奴婢,奴婢是白日里过来送点心,可路上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块点心掉地上了。奴婢害怕会被管事婆婆知道责罚,就没敢回去。”
第94章 放了她
榛果歪了歪脑袋:“厨房里管事的是桂婶子,她人可好了,不会随意骂人的。”
即便是责骂一句,这丫鬟也犯不着怕得躲起来不回去。
这丫鬟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程昕让她重新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之前躲在哪了?”
晨曦院中没有假山林立,遮挡的东西也很少,白日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可见她找了个极佳的躲藏处。
阿香转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就,就躲在后头枫树下的草丛里。奴婢本想晚些回去,可不想奴婢竟睡着了,睡到这会才醒来,我害怕,所以就跑了出来。然后…然后就被这位姐姐一下子按住了脖子。”
“你说谎。”梅染冷然道。
阿香一哆嗦:“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梅染道:“你分明鬼鬼祟祟的朝小姐的书房走去,被我发现之后你才掉头跑向院门。见出不去了,你便蹲在地上等我抓住你。”
这般说来,这丫鬟是冲着她书房去的。
“梅染,你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东西?”
闻言,梅染大步上前,很快就在阿香身上搜出一个荷包。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小姐,这不是什么别的东西……”阿香神色激动想要来抢,被身后的两个婆子按了回去。
程昕接过荷包,翻看了下。
这荷包的成色很旧,针脚也很粗糙,的确是有些年头了。
她捏了捏,在阿香紧张的目光中,打开了荷包。
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纸:“这是什么?”
“这是我娘给我求来的平安符,我一直带在身边。”
程昕摇头:“我不是说着平安符,我是说这张。”她从平安符的夹缝中抽出了一张纸。
“小姐,那是我娘给我的,您不能看!”
然而,程昕已经打开了这张纸,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她微微一怔。
没想到会是一个簪子的图样。
这簪子,就是之前那个刺客身上落下来的银簪子。
“原来,你是为了它来的啊。”程昕目光变得幽深。
阿香见程昕认出了图样,顿时瘫倒在地:“小姐,小姐饶命……”
……
赤槿院离晨曦院很近,所以那边院子的闹出的动静,也惊动了秦舒。
片刻,清茶跑回来:“小公爷,小姐的院子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掌灯,我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玟棋求见的声音。
秦舒出去一看,只见几个身材壮硕的嬷嬷,扭送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帕子的丫鬟过来。
清茶咋舌:“她这是做了什么惹小姐不开心的事?”
这段时间小姐的改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对府里上下都和气的不得了,能被这样押送过来,这丫鬟怕不是犯大错!
玟棋上前,将一张纸递上:“小公爷,她潜入府中,就是为了这个。小姐说,她该问的已经问过了,剩下的,就交给您了。”
秦舒点头,挥了挥手。
玟棋让她们放下阿香,行礼离去。
秦舒看了一眼纸上的图样,再看向阿香的目光就泛了冷色。
半个时辰之后,疾光前来禀报:“是废太子的人。”
“她来府上多久了?”
“十余日,算起来就是废太子遇刺之后入的府,安排她来的是福禄公公。”
秦舒盯着手里的那张纸,轻轻摩挲了下,感觉到了摩擦间纸张带来的颗粒感。
“事情没这么简单。”
疾光抬首:“小公爷的意思是,她说谎了?”话落他就摇了摇头,虽然他没有用刑,可对自己的审讯有信心。
秦舒道:“她说的是实话,却未必把该说的都说了。福禄安排她到府上,想来是为了查当日那刺客留下的线索。这些日子就算她不出府,也该听说了太子被废的消息。
既然如此,再来查刺客的消息就没了意义。”
“这个问题属下也已经问过了,她是按福禄公公指示办事,只说中途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无需管,只要能查到那枚簪子的下落就行。福禄公公那时候应该也想不到,太子会被废。”
秦舒摇头:“时机不对。她若想查,前几日我们都在宫里的时候,她完全就有机会动手,却偏偏等到我们都回了府。当然,你可以说她笨,但是一个这么笨的人,福禄那样机敏的人如何会用?”
“小公爷的意思是说,她如今不是为了银簪子来的?”
秦舒略点头:“这张纸质地粗糙,并非出自东宫,你明日拿着这张纸,查查它的来处。”
疾光接过纸:“这丫鬟该如何处置?”
“放了她……”秦舒略沉吟:“然后派人跟着她。”
……
翌日,在温蕙敏的催促下,温芸娴早早的登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紧挨着驶向了安国公府,等到了府门外,却被秦总管告知安国公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了。
“她怎么不等我?”温蕙敏神情不悦。
秦总管道:“我们小姐事先不知两位小姐会特来府上寻她。不过温小姐莫要着急,她同各位小姐是约好了在城门外碰面的。温小姐这会赶过去,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她是往哪条路去的?”
“我们小姐还要上正弘街办点事,温小姐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