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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多想; 在这里女人生孩子都不容易。即便顺产; 婴儿的死亡率高达26%。每4个婴儿中; 就会有一个没机会活下来。”林宽不是在跟冷诺讲学术; 却是一副讲堂里林医生的神情。
林宽轻轻皱了皱眉,双眸深阖; 低语道:“人已经没了。你难道还是关心她的吗?”
冷诺摇了摇头,没再追问。她并不想跟林宽讨论医疗问题。
她累了。心累了。
认识了林宽这么久,还曾一起走进过一场婚姻,她看得懂林宽微小的神情变换。
刚刚也是太急太气了,一股脑儿的把什么话都冲着林宽说了出来。
就算张梅霞是不可避免的难产,她是个搞建筑的,是个只相信数据信仰科学的设计师。
不信什么报应,更不信谢然告诉她的,张梅霞父女都是遭报应了。
“我和谢然,跟张梅霞她爸最后坐的同一辆卡车离开的可可西尔里。”冷诺淡淡的。
“你想说什么?”
“那辆卡车是新换的胎。”
“这里的路,你们不是更清楚么。那你和谢然算是幸运了。”林宽的心思不在说话上,他又摸了摸冷诺的额头。
“林宽,车胎,是谢然换的。”
“哦?”林宽的手停住了。
“应该是新胎才对。”
“噢。”林宽站起身,去端起了水盆子,背对着冷诺,“我出去把水换了。顺便去看看大哥怎么去了这么久。生病的时候,别提死人了。不吉利。”
没等冷诺再说话,林宽已经出去了。
不吉利?林宽一个医生,可从没听他嘴里说出来个不吉利。
不过,总算清净了。
林宽出去了。
这应该就是冷诺想要的才是,她躺在被窝里,看着圆顶帐篷的天棚,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赶紧把推下去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再盯着棚顶的时候,又觉得好像坐在了旋转木马上,头晕的厉害。
等冷诺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帐篷里面还生着火炉,外面太阳晒得暖暖的。
冷诺觉得头不那么痛了,伸出被窝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还在这儿?”
一睁眼,脚边坐着的竟然还是林宽。
“大哥,他没回来。”
“林枫没回来?”
“问过队里的人了,好像是路段上出了点事儿,有大庆跟着。说是3号就回来。”
3号,那就开工了。
“那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好了就走。”
“我好了。”冷诺句句不让。
“那把饭先吃了吧。”林宽也不是商量的好脾气,声音却是温柔。
本来还想堵着气干脆把他一鼓作气赶出去,不争气的肚子先叫了。
好香!小米粥。
天天酥油、糌粑,冷诺好久没喝过米粥了。
端到冷诺眼前的小米粥一看就是熬了好久,上面一层淡黄色的诱人米油。
闻着香喷喷的,让冷诺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林宽没说话,扶着冷诺坐了起来,已经舀了一勺粥送到了冷诺嘴边。
这霸道的勺子贴在唇边,张嘴说话也只会狼狈的让米粥粘在牙上,冷诺推不过他,只好顺着林宽的手吃了一小口。
“怎么?烫?”
冷诺摇了摇头。
林宽手上的动作不停,连贯又娴熟,冷诺一连又吃了几口。
嘴里塞满了,林宽才放下勺子。
“你在哪儿弄来的小米?”冷诺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挤出声音来。
“吃吧。”林宽没说别的。
“你呢?”
刚问完冷诺就后悔了,这么一问,好像还挺在意这人似的。
林宽看出来了,干脆也没说话,只搅动着勺子,一勺勺一直把一碗粥喂空了。
冷诺擦了擦嘴角,抬头看了眼林宽,眨了眨眼睛,还是把到了嘴边那句“还不走么?”给咽下去了。
林宽也不废话,没等她张嘴,一转身又拿了碗白汤过来。
“这什么药?苦的?”冷诺看这个架势,不赶紧问一句,又得往嘴里灌了。
“麦乳精,甜的。”
麦乳精?能弄来小米就太难了,竟然在这高原上,林宽还能买来麦乳精?
还没问出来下一句话,果然,碗边已经贴上了冷诺的唇。
“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是不是总该先问我一声。”冷诺这次果断的把碗推开了。
“你不是也急着我赶紧出去么?”林宽嘴上从来就不会像林枫那样哄着她,杠上了也从来都不示弱。
“喝了。把药吃了。我就出去。”话说的好像林宽真有急事儿要似的。
冷诺真就是好生奇怪,一会儿工夫,小米粥,麦乳精,一身勒规里竟然还装着一包药。
她也不是个磨叽的人,一不做二不休,来饭吃饭,来汤喝汤,也不问什么药,直接一通下来吃了个利索。
冷诺袖子抬起来刚要擦嘴,已经被林宽抢先一步,替她用毛巾擦过了嘴角。
没等冷诺张口赶人,林宽收拾好了碗筷,帮冷诺卷好了被子,站起身就是要出门的架势,好像真是林枫顾来的保姆医生。
“我出去了。”林宽说走就走,毫不黏糊。
这一次帐篷里一空,本来还急着赶人出去的冷诺,却并没清静。
她侧过身,轻叹了口气,看见帐篷外面的影子,一直旗杆子一样立在那儿。
高原上冬季的天气,只有早上一阵子是阳光明媚风和日子。
冷诺又眯了一觉,等再睁开眼睛,是被风声扰起来的。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帐篷外面旗杆子一样的影子,有些暗了,还是没走。
帐篷遮雨挡风不遮光,外面已经是黄昏了。
听见外面飕飕的疾风让冷诺身子一紧,又蜷缩在了被子里。
侧耳细听,帐篷顶上噼里啪啦的不像雨点儿,该是开始下冰雹了。
只听着声音都让人冷得打哆嗦。
眼不见为净,冷诺背对着帐篷转了个身。
可是,连十只绵羊都没数到,就又转了过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叫辗转反侧活该不测了。
冷诺干脆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咳嗽上来了。
咳咳咳——一连着十几声。
终于,帐篷的帘子又被拉开了。
第153章 止咳
听见帘子响了; 她又把脸背对着门口转了过去。
冷诺的咳嗽声止住了。
林宽刚进帐篷,脚连地毡子都没沾,就立在了原地。
“你; 嗓子还在养着; 别刻意干咳。”林宽的声音像是结了冰; 凝固住了; 一句话说的很慢。
冷诺没吭声,也没转头。
安静了没几分钟,又听见帘子撩起来的声音; 她赶紧转过身来; “你干嘛?”
看见林宽的背影,冷诺忍不住叫住了他。
林宽褐色的勒规已经完全被雹子打了个透湿; 头顶上还顶着薄冰; 发梢上都在往下淌水流子。
“我出去。”林宽说着已经迈出去了脚,好像生怕湿了屋子里的地,声音没落; 人已经在外面了。
帐篷顶上啪嗒啪嗒落下来的雹子该是越来越大了; 好像渤广过年放小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风声也来的更猛烈了,仿佛能把这小小的帐篷连根拔起带到天上去。
唯一不动的,是外面月色下那个旗杆子一般的影子……
冷诺干脆坐了起来。她也不盖被子了。
冲着门口; 磕着嗓子; 咳咳咳咳——
像是要跟外面的暴风雪决个高低; 比刚才更猛烈了。
果然; 帘子又拉开了。
这一次; 冷诺也不躲,她就这么跪坐在床上; 冲着刚进来的林宽继续干咳。
“冷诺,你这是干什么!”林宽顾不上拍打着自己头上身上的冰雹子,先把帐篷拉上了。
可他转过身,还是不肯迈一步踏上地上已经旧的看不出原色的地毡子。
咳咳咳。
“冷诺,别干咳了!”林宽立在原地抬高了声音。
“我不咳嗽了,你就还出去么?”冷诺好像忘了赶走林宽的就是她自己,这次竟是带着脾气叉起了腰。
“你,就是为了让我进来?”
不然呢!?可这几个字冷诺说不出口。
她咬着下唇不说话。
林宽倒是实在,你不问,我就不说,跟个哑巴似的,一竿子从外面立到了帐篷里面。
刚刚只是背影,这次冷诺看得清楚,林宽像是搁在炉子边上的冰棍儿,浑身都是冰的,这会儿化成水,从头到脚都在淌水儿。
“你就打算一直杵在那儿?”冷诺不知道哪儿来的脾气,竟是控制不住了,好像是严厉的年轻女老师在训斥迟到了不敢进教室的男同学。
男同学往前蹭了蹭步子,到了地毡子边上,还是又一次立定了。
“你,你站在哪儿干嘛?!”严厉的女老师咬牙切齿,让男同学更止步不前了。
冷诺松开了一直咬出来了齿印儿的下唇,微叹了口气,换了副轻柔的声音:“林宽,你过来。”
“我身上太湿了,地毡子湿了不容易干。”林宽的脾气不大,理由倒是充分。
冷诺一听,干脆从床上站了起来。
撩开被子其实就挺冷了,这一下子好像从林宽这里一股凉气传了过去,冷诺一个喷嚏之后,又低沉着吼吼咳嗽了起来,这次她不是装的了。
不是装的了,可这招就是屡试不爽,林宽慌里慌张的语速也快了,“冷诺,你回到床上,我进来。”
冷诺一转头,咳嗽止住了,嘴角一扬,酒窝都飞了起来。
可等她往床上一坐,傻眼了,林宽竟然把鞋子袜子都脱了,还在脱衣服。
“喂,你干嘛?”冷诺的声音简直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都来不及喘口气。
“嗯?脱衣服。”林宽手上没停,声音坦然。
“就、脱、脱衣服吗?”冷诺本来是想问为什么脱衣服的。
当看见林宽脱下来的勒规上好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带一般往下不停滴水,她明白了,林宽怕弄湿了地毡子,弄湿了帐篷,所以干脆都脱了。
林宽抬眼看了看冷诺,“嗯,只脱衣服,裤子不脱。”语气没有波澜起伏,依旧淡淡的。
冷诺恨不得赶紧抬手扶额。
看见林宽只身一条裤子,光着膀子朝她走过来,冷诺退了两步,一不留神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林宽停下来了脚步,站在了炉子前面,背对着冷诺。
沉寂中他解开了腰带,除了金属扣的扣环声,还有一声就是身后冷诺的吞咽声。
“你一直都是这么怕我,对吗?”林宽背对着她,开始说话了。
“你有什么好怕的。”明明嘴上这么说着,冷诺声音却发抖了。
“从刚进我们家,你就是这句话,还嘴硬呢。”
林宽往火炉前面靠了靠,卸下来腰上积了一圈的冰层,又重新把腰带系上了。
“你昨晚告诉过我了,我要是不来,你今天就跟大哥在这里结为夫妻了。我林宽记得。你如果想让我喊你一声大嫂……”
“不,不要!”冷诺喊着打断了林宽,她不敢听下去了。
冷诺仰着头,看着林宽浑身冻红了的后背,肩宽腰窄,肌肉也冰雕出来,刀子刻出来一般的清晰线条,她突然像是脖子落枕了一样,缓缓把头拧了过去。
“嗯?你怎么了?”林宽转过头,刚好跟冷诺躲开的眼睛擦瞳而过。
冷诺也想知道她是怎么了:她明明最怕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她明明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眼前,哪怕睡着了,闭紧了眼睛,这个男人也会时不时出现在梦里。
“林宽,你真的要娶央吉了吗?”冷诺想自己问问清楚。
林宽缓缓转过身去,冲着火炉只有低沉的一个“嗯”字。
“央吉知道你结过两次婚么?她不介意吗?”冷诺嘴比脑子快,她此时自己都惊愕她到底在问什么。
“嗯。”还是只有一个字。
“你转过脸来,林宽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告诉我。”
林宽慢慢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重新发出了一个重重的鼻音,“嗯。”
“谁想听你嗯了!你哑了吗。你告诉我,你当初说喜欢我,都是骗我的,是吗?你说要陪我一生,也是骗我的,对吗?如今你把这些话又都要给那个藏族女孩儿,对吗?”冷诺一股脑儿的把一肚子话都倒了出来。
林宽依然屹立在眼前,连双唇都不肯动一动,眼看一个“嗯”字就要出口——
冷诺这次真怕了,她怕极了,她猛然站起身,踉跄着抬手捂住了林宽的嘴。
“不许你嗯。你告诉我,你亲口告诉我,你也像当初亲过我那样,日日夜夜都在亲那个红衣少女吗?你也会……”冷诺硬着性子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划过了眼角。
这一次,林宽没有“嗯”。
他握住了冷诺纤细的手腕,挪开了她挡在自己嘴上倔强的小手,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