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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明日公主便及笄了,今日真的还要出宫吗?”
沈嬷嬷手上拿着替换的衣裙,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一晃四年,面前的早就不是那个小小的丫头了,她只有三分像怀帝,那双眼睛里有皇家人皆有的凌厉矜贵,剩下的七分,却都像那人。
远山眉缀于两边,鼻梁高挺,红唇唇角天生便晚上翘,一笑便先入眼三分,单边梨涡深漩,不笑也宛若笑着一般。
天生的善人脸。
“无碍。”少女声音也不再青嫩,若朱玉入盘,声声清脆,“我会带上暗卫一起的,若是皇后问起来,便说我出去挑选我往后的府邸了。”
及笄之后,她便能向怀帝求出宫开府了。
白泞长大了,越发聪明,而沈嬷嬷觉得,她的行事手段,可能受到罗崇年和卓景的影响,手腕风格和那两人极为相似。
也越发叫她不敢再对白泞的决定随意的做出质疑。
她从自己宫中走出去,却没有看见洛皇后正巧从旁路过,一身青衣的她在看见白泞的时候愣了愣,一向来都平静至极的眼底点出道道涟漪。
她半垂下眼睛,眼角拉扯出许多细纹,是她这么些年来,日日夜夜难眠所致。
“洛琳……。”
她看着白泞的身影,嘴中吐出一个名字,温柔至极,思念入骨。
脑海中是那人初入宫,卷起袖子,撩起罗裙悄悄伸手捞池中莲子的样子,被她撞见,见旁边没别人,大胆又失礼的捂住她的嘴巴,眼睛笑成两道月牙声音清脆的道。
“你是那个宫的啊?别嚷嚷,我的莲蓬分你一半可好?”
那人走之后,她便再也见不得莲蓬,赏不了月。
“皇后娘娘?”
嬷嬷在身后轻轻叫她。
洛皇后眨眨干涩的眼睛,声音沉下去。
“走吧,去库房看看,挑挑及笄礼。”
没走两步,看见前面一人领着几个小宫女走过来,见到她,领头的人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做出转身的动作,但对上身后小宫女们惊讶的视线时,还是生生的给止住了,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的行礼。
洛皇后盯着那领在前头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掀起唇角,眼底是透骨的凉意,“碧水……。”
……
白泞出了皇宫,本想直接去刑部的,但看着顶上仍旧挂着的太阳,她想着还是先去看看府邸。
拿着手上怀帝给她选的几处府邸的住址,挨个儿的看过去,平心而论,这些府邸都不错,但就是周围太闹腾了,僻静的那些,地段又太偏,都不是白泞所喜欢的。
可惜她不能自己置办公主府,毕竟在怀帝和其他人眼里,她就是一个不受宠爱,地位一般的小公主,哪里凭空变出这么多的钱来买府邸?
看完前头几个,白泞来到最后一处府邸,正好从小巷里拐出来就是那府邸的侧门,白泞索性就直接进去了,里头异常宽敞,白泞尤其喜欢那院子,地方大不说,还种满了翠竹。
而且这府邸周围居然都没有住户,格外的安静,也方便她日后做事。
最后这个府邸着实是意外之喜,白泞越看越满意,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墙之隔的隔壁户人家传来说话的声音。
“大人今日心情不好,你们且小心伺候着。”
白泞一皱眉,有人?
她贴近墙壁,将耳朵靠上去,就听见里头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隐约夹杂着惊呼。
“大人……您……出来了?”
她实在是听不真切,既然对着府邸满意,便想知道隔壁住的是什么人,想了想,白泞搬来椅子,踩上去,两只手用力的扒着墙头,半个身子都探了过去。
前面有一颗枇杷树挡着,正好将她给遮住,白泞心头一喜,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就听见手下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里太久没人住,墙头上日日风吹日晒,有些松脱,被白泞这么使劲儿一扒,居然陷下一小块去。
白泞一个重心不稳,自墙头直直的追下去,掉在对面那户人家松软的草地上。
一点点都不痛。
白泞身上不痛,却全身僵硬,她已经能感受到面前数道火辣辣的视线。
“有刺客,保护大人!”
不知是哪个丫头的声音,她就听见一道道拔刀声。
艰难抬头,发顶上还沾着一片草尖儿,这么多人,她第一眼就瞧见被护在正中央的那男人。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最好看。
美在皮,深入骨,嗔怒讽笑皆动人,用来形容他十分合适。
只是……这人……!
白泞:“……?”
卓景:“……?”
白泞:“……!”
卓景:“……!”
白泞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府邸不能要了,太可惜了!
31、床底风景甚好 。。。
“好久不见啊卓大人。”
白泞趴在地上; 讪讪的笑。
说实话; 卓景在最开始,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他只是气闷,从屋子里走出来透透气而已,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闷响; 再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白衣小姑娘趴在地上,脑袋上的头发十分简单的扎成了一个小团子; 若是不仔细看; 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少年摔倒了。
再后来等她抬眼,那五官让他熟悉,尤其是眉心,习惯性的开始抽痛起来。
第31节
熟悉的麻烦感。
真是好久不见。
卓景弯唇,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侍卫立刻就将手上的兵器给收了回去。
他没有当众开口叫她; 白泞也不会傻乎乎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自己的身份,她再过一天都要及笄了,也不是可以四处招摇的年纪。
卓景皱着眉头看她一眼,四年不见,她长高了; 眉眼也长开了。
怎么说呢,和以前的样子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以前她总是低着头,神光暗淡,如今一双眼睛也有几分像怀帝; 盯着人看的时候脸上自带三分笑意。
“你跟我进来。”
四年之间两人都是用书信往来,小丫头长大了,成大姑娘了,卓景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她相处,两人平添了几分生疏。
白泞纠结了一小会儿之后,拨掉脑袋上的嫩草尖儿,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里。
一走进去,白泞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熏香,这香的气味有些古怪,有几分花香,几分药香,参杂在一起,熏的白泞觉得有些不适应。
卓景一进去变坐下来了,眉头紧锁,白泞这才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
难不成真的是余毒未清?
“你找我?”卓景揉着自己的眉心,语气不算很好。
“不,我就是路过。”白泞摆手道:“我选府邸,然后听见旁边有声音,就……就稍微看了一眼。”
她就不该去爬那堵墙的,谁让她实在喜欢旁边那个空出来的府邸呢。
“你要住在我旁边?”卓景第一反应是皱眉头,然后盯着白泞的眼睛。“这一整道上可都没有人住的。”
“那府邸我不喜欢,正打算换呢。”白泞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真的只是个巧合,我还有事,就不和国师大人多聊了吧。”
她坐在这里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总觉得和卓景在一块儿全身都叫嚣着不妙二字。
卓景见她如坐针毡的样子眼中闪过几分笑意,刚要开口说话。
外头已经传来了一个声音。
“卓卿,你在吗?”
白泞豁然抬头,卓景转身,神情惊讶。
白泞下意识的站起来就要跑出去,被卓景一把抓住,按在了凳子上。
“我父皇?”
她一巴掌就将卓景的手给拍出去,“别拦着我!”
白泞压低自己的声音,转头就去开窗,想要从窗子外头溜出去。
“外面是池塘。”
卓景暗暗咬牙,将他捞回来,听着外头怀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顿时变觉得本来就疼的头顿时更痛了。
他身上余毒未清,已经有半个月未曾上朝,如何都想不到怀帝居然会亲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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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能让他看见白泞在他屋子里。
“你……。”
卓景理好思路正准备转身和白泞说话,却看见她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了床底下,那竖起的团子一般的头发卡在了床沿上,她急到脸色涨红,一伸手就解开了发带,拖着散开的长发毫不迟疑的整个滚进了床底下。
既然人家已经找到了躲的地方,卓景也不多说,她一向来聪明。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头,门被推开,怀帝走进来,自顾自的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卓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的方向,才对着怀帝行了一礼。
而此刻躲在床底下的白泞悄悄的屏住呼吸。
生怕自己声音稍微大一些就被她父皇给发现了。
外头两人互相客气的寒暄几句,卓景便开始和怀帝讨论政事。
白泞不再小心翼翼的屏着自己的呼吸。
过了半刻时辰,两人开始从政事讨论到为人处事。
白泞打了个哈欠,开始慢慢活动自己僵硬的四肢。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又从为人处事说到了性格修养。
这是白泞第一次听自己父皇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她这近十五年的时间里听他开口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如今日在床底下偷听的多。
同时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父皇对自己的朝臣们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意见。
“卓卿,说了这么多,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了。”
白泞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一听这话立刻就精神了好几分。
卓景顺势说道:“既然这样,不如……。”
“不如今日便在卓卿这里用饭如何?”
卓景:“……。”
白泞:“……!”
卓景自然不能说不好,而且怀帝还执意要在这屋子里用饭,说是窗子外头对出去的小池塘看着很舒服。
国师府的菜格外的香。
白泞问出来了。
国师府的菜格外好吃。
白泞听他父皇吃的赞不绝口。
怀帝的这一顿饭也吃的极其满意。
“卓卿,今日日头正好。”
卓景笑着回答道:“许是因为陛下来了。”
“还是卓卿会说话。”怀帝惬意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朕也难得出宫一趟,既然出来了,那便陪卓卿下盘棋再走吧。”
白泞气的眼睛一闭,空着肚子准备睡觉。
卓景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心,但是怀帝兴致颇高,他也不好说什么,又隐晦的往床底下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这盘棋下的有些久,卓景倒是想赶紧结束,但他若是心不在焉的输掉,怀帝便又要让他重新来一局,如此他还不如认认真真的下。
这一下,便又是两个个时辰过去,等怀帝终于从棋局里头走出来的时候,卓景已经笑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这天色都晚了,朕也该走了。”
怀帝恋恋不舍的站起来,看着自己面前棋盘,“待卓卿身子大好了,咱们再来两局。”
卓景笑着应了。
将怀帝送至门口之后,他转头,脸色已经彻底的沉了下来,疾步赶回屋子。
里面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他脸色不好看,匆忙走到床边,弯腰一看。
白泞正蜷成一团,睡的脸都红了。
他松了一口气,同时想起她今日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伸手推了她两下,白泞半睡半醒的伸出脚踹他的手,往外滚了两圈,正好滚出来了。
散开的头发缠在她脖子上,大约是觉得不舒服,她眉头皱的很紧。
“白泞,起来。”卓景握住她两侧的肩膀,直接将人半抱起来。
白泞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一双妖异的凤目。
“饿不饿?”
卓景见她醒了,抿着嘴不吭声。
他头疼的厉害,心口也一阵阵发闷,这是余毒作祟,他神色越发难看。
只是白泞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他此刻心情不佳,仍旧瞪着眼睛盯着他。
如果沈嬷嬷在便会告诉卓景,这便是她还没睡醒。
“要不要吃东西?”
卓景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不要。”
白泞开口,声音沉沉,“不饿!”
她睡的迷迷糊糊,肚子也麻了,已经过了能感觉到饿的那个时辰。
卓景知道这丫头约莫是饿伤了。
“你在这里坐着等我。”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吩咐人去准备吃食。
刚吩咐下去,就看见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因为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