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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莫阳城他们赶路赶的很快,栗夏也不敢浪费太多的时间; 等她休息好了; 抽出自己身上长鞭,一脚揣在马车车窗上的时候,外头正好响起来重重追赶的马蹄声。
白泞顺着翻飞的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是苏靳带着兵马先到了。
她看了身旁擦着手掌准备大干一番的栗夏,露出一个古怪笑意。
栗夏这人啊; 不管走到哪儿,都被人护在心尖上。
这次显然也是,有她,有苏靳。
看到跟在苏靳身后的兵马时白泞猛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跟出来了,怀帝总算还是愿意派些兵马出来的。
不管她父皇是不是真的要将栗夏赐给莫阳城,白泞都不愿意去赌这一个可能。
所有人,只有她安静的坐在马车上。
马车的车帘已经被栗夏跳出去时给暴力的撕开了,她能清楚的看见马车外面的景象。
那一身火红衣裙的少女扬着长鞭,活的正是她白泞最渴望的模样。
她对栗夏还是喜欢不起来。
却也希望她能一直以这模样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栗夏不靠谱就算了,一向来沉稳的苏靳居然得了失心疯一般。
长箭没入莫阳城心口的时候,白泞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差点就撞到了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敢!
但当白泞撞进苏靳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时,她就知道,苏靳不是失去了理智。
他是真的要杀了莫阳城!
这一箭下去,他恐怕得付出极大的代价,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苏靳你疯了?”不靠谱的栗夏反而变得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苏靳,清晰道:“你放不找为了这种人去搭上你自己啊!”
栗夏说的很有道理。
但有些事情,不是用道理就能说的痛的,心口赌上的那块大石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挪开的。
不知道为什么,白泞心口有些微涩。
“国师大人。”
低着头的白泞突然听见一声高喊,瞬时抬头望去。
纵马匆匆而来的还真是卓景。
他来凑什么热闹?
白泞微微支起自己的身子探头往外头看。
只见他冷笑着和栗夏说了两句话,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到已经半死不活的莫言成身边去,抬脚就踹在他的心口上。
他目露凶光欲要噬人。
“苏靳弄不死你,我弄死你。”
他对万般事物的游刃有余在此刻像是消失了,瞪着眼睛放狠话的样子却也比常人做的还要好看上十分。
不过和苏靳不同的是,苏靳发飙没人拦得住。
卓大人不是练武之人,很快就被栗夏叫人拦了下来。
只是国师大人虽然武艺不行,但满身煞气和手腕作风仍在,一个眼神看过去,周遭的人纷纷撒开手往后退。
白泞叹了一口气,站出去。
“折腾够了没有?”
她看了卓景一眼,眼神飘忽的转出去。
“把这些人都带上,让莫阳城上马车,启程回去。”
白泞一条条的传达指令,御林军简直要喜极而泣。
总算有一个正常人了。
回去的一路上,四人坐在马车里两两对望,尽是无语。
“回去之后怎么办?”
栗夏唉声叹气,这事情来的莫名其妙,偏生收尾也收的不好。
怎么办?
白泞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避开对面那人对着她投过来的视线。
左右这件事情,她和栗夏倒是不用担心,但苏靳那一箭,还有皱紧凑热闹一般冲上去那一脚。
白泞觉得有些头疼。
入宫之后,四人纷纷下了马车。
苏靳看栗夏一眼。
两人不知是说了什么,栗夏没坚持着要一起跟进去,卓景站在原地等白泞。
白泞看他一眼,扭头对苏靳说:“苏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卓景凌厉的眼风顷刻就杀过来。
苏靳权当看不见,清冷着一张脸点头。
两人稍稍走远了一些,苏靳先开口说:“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不然陛下不会派兵派的那么痛快。”
“你很感激我?”
白泞垂着头,露出一个笑,“本来我是不该提这个要求的,权当还了栗夏当年的人情,不过……。”
苏靳很快接话,“你说便是,夏夏的事情是她的事情,你或许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也多多少少也有帮上我。”
白泞抬头古怪的看他一眼,倒也没有深究这句话的意思。
“那么,苏大人……这次的事情,可否请你一力担下呢?”
白泞抬头,眼底有跃动的光,似妥协,更多三分请求。
“什么意思?”苏靳挑眉,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惊疑的目光就落在了白泞的身上。
这位小公主在他的映像之中一直都是有些捉摸不透的,虽然所有人都说她可怜,身子弱,只是技校里的课业做的还不错,怀帝不怎么喜欢重视的一个小公主。
但苏靳从双生皇子口中听见的白泞却是另一个样子,太子殿下谈起这个妹妹时也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神情。
尤其今天,她站在自己面前,脊背停止,语气拿捏适当的模样,绝对不是别人口中那个只会受欺负的小可怜。
只是……这么好一个姑娘,怎么就看上那么一个老妖物了?
他感觉的到白泞有她的骄傲,她甚至不怎么习惯求人,请他帮忙时眼底有掩藏不下的僵硬。
“我明白了,你放心,除了我,谁都没有伤过莫阳城,卓大人也不曾补过那一脚。”
白泞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苏靳不愿多说,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白泞才一步步往回走,果不其然,看见了站在原地的卓景。
卓景脸色很难看。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他抿着唇角,背后是一方阴沉的天如同他此刻的神情。
冬末初春,今日的风格外的刮骨。
“没说什么。”白泞回应的冷淡,“反正和你没关系。”
“你呢?”白泞侧目,“你又为什么追过来?”
卓景此刻正憋着一口气,听她这么说,便道:“反正也不是为了你。”
漂亮的眉拧在一块儿,眼尾有几分挣扎纠结。
白泞看他一眼,抬脚欲走。
身后却又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带着十分的不甘愿。
“我骗你的。”卓景伸出手,拉住白泞的衣袖,“我是为了你过去的。”
白泞僵住,垂头只能看见他扣住她衣袖的细长手指。
“他居然差一点都把你带走了。”他声音凉下来,伴着寒冬的霜似的,冒着凉气儿,“我当时不应该踢他的。”
“我应该一剑割断他的喉咙!”
天空落下一片晶莹,点在白泞的鼻尖上。
融开,成了冰凉的雨水,她久久站立,待卓景在她鼻尖上轻点了一下后才恍然回神。
“下雪了?”
在这样本不该下雪的日子里,自天空上落下的片片纯白,顷刻间就迷了白泞的眼睛。
卓景肩上也落了一身素白,坠在发间眉梢,白泞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似要冲破胸膛,叫嚣着它的存在。
第69节
69、交易 。。。
她轻咳了一声; 僵硬转身。
卓景等了半天; 也没等来白泞吐出半个字。
刚要说话,就看见苏靳被人待了出来。
接下来拿着罚杖的人也跟着出来了。
白泞看了一眼,惊讶道:“父皇要杖责他?”
不是白泞大惊小怪,而是怀帝对苏靳比对卓景可要好多了; 别人不知道,苏靳其实是怀帝唯一的学生,且怀帝年轻的时候一次出游; 那时候尚且没有被栗行风大将军收养的苏靳还是一个孤儿。
那时怀帝出游涉险; 偏偏被苏靳这个孩子给误打误撞的救了。
有这份缘分在,她父皇待苏靳同旁人是不一样的。
只是没成想今日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杖责他。
对于他们这样的一品重臣来说,这就是明晃晃的落脸,且朝中惯有见风使舵的人,如此一来; 苏靳那名声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人家捧着你; 那是在你不曾失败过的时候。
一旦摔下过一次,各人各相便都出来了。
“做做样子罢了。”卓景也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你父皇舍不得重伤他,伤了他谁来办事?”
如今能用的文臣不多; 怀帝与情与理都不会重伤他。
白泞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母后那儿一趟。”
说完也不等卓景回答; 自顾自便走了。
盯着她的背影,卓景觉得有些头疼。
为什么白泞就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正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听见旁边重重的一声,‘啪’的一下,卓景跟着看过去。
那打人的木杖,居然裂成了两半?
卓景眼瞳猛地一缩,这行刑的是哪家的愣头青?
……
那边白泞去了皇后宫中,还没走进去,就被老嬷嬷给拦住了。
嬷嬷神色古怪,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
白泞眯起眼睛。
“皇后宫中有客人,公主还是下回再来罢。”
她话是这么说,但是那神情却又想让白泞进去似的。
白泞想了想,笑着道:“还是请嬷嬷为我通传一声,我有事想问问皇后娘娘。”
嬷嬷这才松开眉头,连声应好。
没过多久,嬷嬷匆匆过来,低声道:“公主请进,若是可以,还请公主殿下好生劝劝我们娘娘。”
白泞侧目看她一眼,笑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嬷嬷先别担心,母后自有分寸。”
说完也不去管那嬷嬷的神情,自顾自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首先看见的便是跪在地上的那人。
看着有些眼熟,却认不出这人是谁。
“小六,过来。”
洛皇后捧着茶,再不是那身青衣,长发皆用金簪挽起,凤冠正正的戴在自己的头顶上。
一眼望过来就叫人觉得威仪无双。
白泞笑了笑,规矩行礼。
“母后。”她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人,也无视周围太监小厮惶恐的脸色,泰然自若道:“母后可还好?”
洛皇后视线落在她身上,眯着眼睛打量她一番。
这位小公主,起先见来只是话少,乖巧,她自己之前意味洛琳没了,一直都过的浑浑噩噩,如今重新‘活过来’了,恍然发现白泞似乎也变了。
“我有什么不好的。”她挥手屏退左右,又让白泞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
“这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碧水姑姑。”洛皇后见她不问,便主动提及道:“她的规矩是宫中一等一的好,不若我去求了皇上,将她赐给你如何?”
洛皇后这话里带着轻嘲,看着碧水的眼神都上了刺意。
白泞笑了,视线落在她身上,“沈嬷嬷很好,且我记得碧水姑姑是庆阳郡主身旁的人。”
碧水低着头,不发一言,但白泞清楚的看见她的膝盖一直在发抖。
看来是跪了很久了。
“碧水,可是觉得委屈了?”洛皇后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白泞不知道她是只对碧水这样,还是本性便是如此,在知道她生母没死之后,那个无欲无求的皇后娘娘便消失了?
“奴婢不敢。”
碧水声音平静,跪的工整。
“自洛琳走后,我日日祈祷,恳求佛祖让我再见她一面。”她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只直勾勾的盯着碧水,“许是佛祖怜悯我心诚,将洛琳又重新还给了我。”
这话一出,碧水猛地便抬起头,眼中有几分诧异和迷茫,道:“娘娘见到她了?”
洛皇后的目光顷刻之间变得狠戾起来。
“你果然知道洛琳还活着!”她猛地站起来,走到碧水身边,“你知道,陛下是不是也知道?”
碧水目光复杂,定定的看着洛皇后,“是!”
有些事情,她藏在心底太久了,久到透不过起来,她们四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已经没有谁对谁错之分,只剩下那些难以背负的仇恨,这辈子怕是解不开了。
“好好好。”洛皇后仰头深吸一口气,那日日夜夜的心如死灰在此刻都成了一个笑话一般,“来人,拿……?”
“你要拿什么?”
屋外有怒气冲冲的声音传进来。
一抹明黄色身影快速的冲进来,白泞自生下来开始就没有见到她这位父皇这么焦急过。
想了想,她起身悄悄的走到屏风后。
怀帝走的急,眼中也只有跪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