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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皇长女临安公主朱镜静下嫁韩国公李善长独子李祺。
一时之间,李家风头无量,李善长满面红光,仿佛年轻了十?来岁。
可也就在公主、驸马成婚的月余之后,御史大夫汪广洋、陈宁上?疏斥责李善长恃宠自?纵。
原因?是朱元璋其间病了十?来日,都没有上?朝,而李善长和李祺不问候不关心,乃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估摸着两位御史大夫也没有想到,朱元璋竟会?采纳他?们的意见,削去李善长年禄一千八百石。
这是什?么样的政治信号,难道李家前脚迎娶公主,后脚要倒霉了?
总之,李善长一下子蔫了,果断闭门思过。
连带着他?提拔的,与他?有姻亲关系的右丞相胡惟庸也低调了一段时间。
可是,半年多后,朱元璋又命李善长和曹国公李文忠统领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
李家圣眷又回来了,可喜可贺。
更关键的是四个多月后,洪武十?年九月,朱元璋升胡惟庸为左丞相。
那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对,是两人?之下,除了皇帝,还有他?心爱的太子。
胡惟庸飘了,左丞相,读书人?奋斗一生最高的地位,谁能不飘?
他?那是一个洋洋得意,胆子越来越大。
各方奏折,他?都先拿过来自?己看,凡事于自?己不利的全部?扣押,绝不会?呈送皇帝、太子。
到后来,甚至官员生杀之事,都不禀告朱元璋,独断专行。
那些年里,胡惟庸可谓风光无限。
而试图弹劾胡惟庸的。。。。。。
比如吴伯宗,就是那个参加洪武四年科举,勇夺探花的英俊男子,他?力?陈胡惟庸专恣跋扈,然后。。。。。。
当然没有成功,还被自?京师贬谪至凤阳。
自?始至终,太子朱标整个冷眼旁观,并与太子妃言:“胡惟庸,小人?尔。”
常乐:“。。。。。。”
忍了又忍,她?还是忍不住道,“那还不是父皇欲擒故纵出?来的。”
朱标:“。。。。。。”
完全语塞,毫无反驳之力?。
常乐倒是来了兴致,悄摸摸问,“父皇真准备废除丞相制?”
史书记载,朱元璋在杀掉胡惟庸的一个月后,强势撤销了在封建时代延续上?千年的丞相一职。
他?在位的洪武年间,如他?所?愿,达到了皇权的最高度集中。
朱标点头,半点没有隐瞒。
老爹能容忍胡惟庸那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可不是脾气变好了,只不过打算拿他?的人?头祭奠即将消逝的丞相之位而已。
常乐捧着茶盏轻啜,果然如此?,朱元璋果然是所?谋甚大。
朱标见她?若有所?思,问道,“乐儿是不赞成么?”
常乐一愣,随即轻轻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这个,丞相制该不该废,自?有你和父皇的考量。”
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于非自?身专业之事,向来是多听少掺和。
只不过,常乐好奇问道,“没了丞相,光你和父皇,看得完奏折,处理得完公务么?”
他?两倒也还好,每天堆积如山的待处理事项,还有父子共同处理,有商有量,互相分担,那之后的子孙呢?
难道幻想往后每一代,都能如他?俩一般,父子年龄合适,脾性?相和,齐心协力?,绝无猜忌?
那可真把他?老朱家给美得,还妄想朱姓皇朝千秋万代呢。
朱标闻言,脑海里不由自?主勾勒出?来一幅自?个长年累月,案牍劳形的悲惨画面。。。。。。
尤其老爹万一哪天驾崩,他?要独自?面对山一般堆叠的奏折,可怕,好可怕!
尤其某些奏折,压根通篇废话,看吧,实在浪费时间,不看,万一错过什?么重点。
但?是,朱标微微叹息,“爹也是担心臣子权利过大,别说丞相,哪怕大都督府也不想要。”
常乐看他?一眼,在脑海里翻阅相关资料,朱元璋废除丞相制之后,顺手改组了掌管军权的大都督府。
时任都督府统帅的是曹国公李文忠,朱元璋的亲外甥,但?他?也没准备放过他?。
因?为李文忠曾经指责过舅舅滥杀无辜,朱元璋当时因?战所?需,隐而未发,可一直有好好记在心里。
李文忠也算命大,马皇后出?面保住了他?,可也只保住了命,职位什?么的是别想了。
这个时候,常乐稍稍分出?心神?,回顾自?家老爹平日的言行举止,可否有得罪朱元璋之处。
应该是没有的,老爹和徐达不愧是多年并肩作战的好搭档。
一个把铁憨憨形象贯彻到底,一个把谨言慎行做到极致。。。。。。
也不是,自?家老爹本身就是个纯天然的铁憨憨。
反正,这两那叫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个入宫多年,所?言所?行,朱元璋哪怕有微词,也从未给予难堪,也是沾了老爹的光,当然大部?分是朱标的光。
太子妃但?凡行差踏错,那丢的也是太子的脸。
朱元璋为了好大儿的脸面,也会?顺手照顾照顾儿媳。
朱标亲自?燃起?炭火,斟茶煮水,笑嘻嘻道,“乐儿,你再与我说说丞相制废除之事的后续吧。”
常乐抬眸,瞥他?一眼,堂堂太子使用“外挂”,毫不惭愧,还越来越熟能生巧了。
朱标殷勤地给她?倒茶,又露出?个“谄媚”的笑。
常乐看看他?,晃晃脑袋,挥去里头对于将来的惶恐担忧,调出?分析明朝官吏制度的史学资料。
“父皇会?成功废除丞相这一职位,可没法废除将来权利堪比丞相的臣子。”
朱标微微皱眉,慢条斯理饮茶,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常乐轻啜口茶,“丞相不过是个官位名?字而已。”
后面会?出?现一批名?为内阁大学士的臣子,他?们凭借自?己的学识、能力?,掌握的权利甚至超过历朝历代任何丞相得到过的权柄。
好比朱元璋要求后世子孙娶妻纳妃,只可选择平民女子,以?防外戚干政。
这一手段的确彻底消灭了外戚干政的风险,可谁能想到又出?现了个宦官干政。
身残的宦官能得到权柄,其实还是丞相制废除衍生出?来的产物。
朱元璋自?个身体倍儿棒,他?当政时期经受住了每天两百份奏折的考验,或许。。。。。。
也有可能没经受住。
毕竟,现在政事均由皇太子标裁决,然后奏闻。
他?也是一片爱子之心,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的儿子可能会?被累死。
总之,他?的后世子孙是完全没有他?的好精力?,于是,读书识字的宦官们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朱标闻言,陷入沉思。。。。。。
丞相制度或许可消,可皇权是否集中,关键还是在于掌权的皇帝。
第47章
洪武十一年冬; 积雪覆盖人?世,冷彻心扉。
自进入十一月,常乐时感胸闷、乏力; 食欲也?大不如从前,是因为死?期将至么?
史书记载,敬懿皇太子妃常氏卒于洪武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在生次子朱允熥的十一天后。
这母子两,就差杠上光棍节了,满满的宿命感。
午后,阴云漫天; 寒风瑟瑟。
常乐裹紧披风兜帽,自东华门?出,护城河早已?结成冰,走过东上北门?; 行至她的秘密基地。
弟弟常升在门?口等着,十五岁的少年; 身形清瘦; 个头?却比姐姐还要高出半个头?。
升儿自幼性子沉静; 与铁憨憨老爹,和跳脱的常茂; 都是完全的南辕北辙。
基地满园白雪,两排脚印蜿蜒; 姐弟两个一前一后入内; 关门?。
屋子里是常升提前燃起的炭盆,他挂好姐姐的披风; 坐到书桌对?面。
常乐煮水泡茶,极有耐心地一一询问家里情况。
常升略觉怪异; 可看?姐姐,明艳面庞始终笑意浅浅,瞧着同往日没什么区别。
他捏了捏掌心,压下心头?突如其来的恐慌,拣着家中?趣事缓缓道来。
爹爹娘亲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哥哥嫂嫂还有小侄子,也?是欢乐的一家三口。
常乐听得有滋有味,良久,她从袖兜里掏出来个锦囊,叮嘱,“升儿,来日姐姐若有意外,你再打开。”
常升豁然睁大双眼,整个人?被?排山倒海而来的震惊席卷。
他正要接锦囊的双手顿在半空,“姐姐?”
常乐笑笑,把锦囊塞进他掌心,“切莫担心,以防万一而已?。”
主要,担心也?无?济于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么。
常升双唇颤抖,嗫嚅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
姐姐是在交代后事,他怎能不担心!
·
黄昏,暗夜将至,冷风飕飗。
春和宫四季常青的香樟似现颓败之感,苍翠树叶隐约透着枯黄,日渐飘零。
常乐立于香樟树边,抬眸远眺连接天地的巍巍宫墙。
白茫茫雪地里,她着一袭赤红披风,雪肌玉骨,动人?心魄。
可不知?为何,朱标没来由的心慌。
他一改往日的从容,自门?边大踏步而来,“乐儿。”
朱标焦急地触摸她面颊,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确认什么。
常乐收回目光,浅浅勾起笑意,“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她的温度,朱标一颗心重重落地,“我回来了。”
常乐嘴边笑意更甚,“晚膳已?备,我们?先用?”
朱标点头?,拢着妻子转入花厅。
晚膳是筒骨火锅,锅沿热气腾腾,香味弥漫。
晚星、晚月伺候着两位主子洗手后,自觉退出了花厅。
朱标又是劳心劳力的一天,优雅但风卷残云般进食。
常乐依旧没有多少食欲,但仍逼着自己如常般夹肉夹菜。
晚膳后,夫妻两手牵着手散步消食,边或讨论政事,或分享心情,一同过去数年,别无?二致。
月入中?天,朱标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继续批阅奏折。
常乐在旁捧着杯热茶轻啜,滚烫的水入腹,激起四肢阵阵暖意涌动。
更漏声响,朱标弃笔,合起奏折,晃动手臂活络筋骨。
随后起身,弯腰,双手穿过常乐的后背和膝弯,打横把人?抱起。
自白雾飘渺的浴房,到帷幔四合的床帐,正直年华的太子仿佛永动机般,不知?疲倦为何物?。
常乐累极而眠,满头?青丝散乱,贴在沁着汗珠,泛着红晕的面颊。
朱标伏身在旁,把她一缕一缕的头?发拢至耳后,又取来温热的帕子,一点点清理爱洁的太子妃。
屋内最后一点灯火熄灭,朱标亲亲太子妃的额头?,沉沉入眠。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黑漆漆的帷幔里,熟睡的常乐忽得惊坐而起。
她大口大口的以嘴喘息,仿佛濒临死?亡的溺水之人?。
刚刚,她真实?地感知?到自己的意识在无?限归墟,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一空,好像有什么不见了,而她的意识回笼了。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已?是洪武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朱标也?自梦中?惊醒,“乐儿!”
隆冬深夜,弯月清浅的光里,他满头?满脸的汗。
常乐被?他突如其来的高喊一吓,正飞散的思维聚合。
她长长吐出口气,倾身过去,轻应了声,“我在。”
朱标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他定定看?着完好无?损在自己身边的妻子,猛然将人?拥入怀。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太过猛烈,常乐顿感一阵恶心自胃底翻涌而来。
她赶忙推开他,扑到床边,可什么也?没吐出来。
恶心未退,晕眩之感袭来,常乐愈发难受。
朱标边手忙脚乱点燃煤油灯,边高呼着“御医,快请御医”。
门?外值夜的小太监、小宫女闻声而动,整座春和宫重新活了起来。
朱标倒来杯水,“乐儿。”
常乐就着他手小小饮了一口,冰凉的水入喉,稍稍压制翻腾的恶心干呕,脑瓜子也?略微清明。
方才那阵眩晕,她还以为自己要如同从前那般昏迷。
从前,她救一人?性命,便要昏迷数月。
那么此番,她是活下来了么?
暗夜涌动,冰冷刺骨。
戴思恭被?小全子拽着,差点跑掉只鞋子。
终至春和宫,屋内暖意融融。
常乐伸出一只雪白细腕,置于脉诊。
朱标在旁,一眨不眨地盯着闭眼诊脉的御医。
戴思恭嘴角抽搐,忽地,他眉峰紧蹙起,原本正捋着胡须的左手也?顿在了那里。
朱标心头?咯噔一声,随侍在侧的晚星、晚月也?高高提起了心神。
戴思恭睁眼,示意常乐换另一只手。
他再一次闭目诊脉,良久良久,久过以往任何一次。
常乐也?不自觉心头?惴惴,难道她活下来了还有后遗症?或者?没有全活?
一盏茶,整整一盏茶的时间。
戴思恭终于睁开眼,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