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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京师,相距千里。
又是寒冬腊月,运河结冰,只能选择陆地,耗时久,行路难,有什么意?外,犹未可知。
朱元璋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有道理。”
他们要在北平新宫出了意?外,百官、百姓或许会对太子夫妇略有微词。
倘若是在回?京途中,那完全可以推给贼寇。
相比北平新宫,宫外才?是真?正的危险!
马皇后?:“。。。。。。”
她随口一说的,他怎么还当真?了?
第85章
帝王病; 乃国之大事,消息传回京师,文武百官极为意外。
毕竟皇帝的身体向来康健; 怎么会突然病了?
但也并非不能接受,皇帝到底已有六十多岁的高?龄。
群臣在稍稍讶异过后,也同北平众人一样,继续按部就?班,老老实实干活,没有一点儿?慌乱。
国有太子,还是?掌政二十多年的太子; 稳稳当当,有何可忧,有何可乱?
或许有人担心太子也病了,皇家父子也是?情?深; 连病都得共同进退。
但没关系,御医明确可以治愈; 哪怕; 哪怕真有什么意外; 那不还有皇太孙么。
等翻过了年,皇太孙也有十三岁了; 又有满朝文臣武将保驾护航,主少臣疑什么的也不存在?。
再不济; 人还有位能干的母妃; 连带着群能干的母族亲戚。
朱家皇朝的权利交接,有皇太子; 有皇太孙,简直稳如泰山。
只可惜; 朱元璋并不如此认为。
北平,春和宫。
朱标背部的疽静心养护多时,终于到?了可以切开引流的时候。
这?个时候也是?最?最?危险,最?最?关键的时候。
腊月难得阳光明媚的一天?,朱标饮了麻沸散,陷入沉睡。
戴杞仔仔细细再做了遍工具清理后,开始手术。
她手里精巧的手术刀一刀切开一个脓包,恶臭阵阵。
马皇后在?屏风外的圈椅里坐立难安,不时探头,仿佛没有嗅觉。
若非防感染的要求,她估计得要凑到?床前。
常乐提壶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娘,别担心,会没事的。”
马皇后接过茶碗,拍了拍她的手,“乐儿?也别担心。”
常乐扬起嘴角,轻轻点头,暗自祈祷,但愿没事。
如果,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出事,这?样的宝贵机会请留给朱元璋。
反正他?也正卧病在?床,以至于好大儿?动手术的关键时刻,都没能到?场。
也是?奇怪,他?的症状并非急症,更不足以致命,按说,他?调理了这?么些日子,应当有些起色,可是?。。。。。。
常乐稍稍皱起眉,可朱元璋却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是?真的,还是?刻意装的?
坤宁宫。
朱元璋突然打?了好几个哈欠,谁在?骂他??
莫名受传召入宫的燕王朱棣心头惴惴,满脸担忧,“父皇,您没事吧?”
朱元璋憋眼没什么眼力?见的四儿?子,艰难挤出一丝笑?,“朕没事。”
朱棣挠了挠脑门,“那儿?臣就?放心了。”
朱元璋黢黑的面庞浮现层红晕,艰难忍住到?嘴边的破口?大骂。
放心什么放心,他?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么?
但在?如今的北平城,他?唯一还能指望的只有四儿?子。
老三,老五那两个,受常氏蛊惑,整天?不务正业,啥也指望不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嘴角的笑?意愈发和蔼,“老四,近来可好?”
只是?那笑?略显僵硬。。。。。。
朱棣暗自抖落满身鸡皮疙瘩,父皇病糊涂了?
他?是?朱棣,是?老四,不是?太子大哥,何德何能享受父皇的贴心问候?
朱元璋睨着呆头呆脑,半晌没有反应的四儿?子,瞬间失了耐心。
他?强迫自己维持住笑?脸,直接问道,“老四,倘若标儿?此番遭遇不测,你打?算怎么办?”
朱棣更懵了,大哥遭遇不测是?什么意思?
大哥那病不是?能治么?
父皇真老糊涂了,或者。。。。。。
或者他?是?在?试探我?
朱棣自觉真相了,立即保证道,“儿?子定会全力?支持雄英和大嫂。”
老老实实做为大明戍守边疆的塞王,绝无任何谋权篡位之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有心也无力?,他?虽为燕王,可北平城早已是?东宫的囊中之物。
且连一直撺掇他?的大和尚姚广孝都成了大哥和大侄子的得力?重臣!
谁懂,明明,明明是?那大和尚给他?的希望,可人竟然先撤了!
朱棣忍住满腔心酸,态度愈发诚恳,再次强调,“父皇,儿?臣定会全力?支持雄英和大嫂!”
朱元璋一口?老血奔涌,气得他?脸红脖子粗,浑身发抖。
支持雄英便罢了,支持雄英和常氏,算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朱家儿?郎,还是?常氏的马前卒?
一个个,一个个竟都被常氏给蛊惑!
朱元璋抄起桌边的药碗就?扔了出去,“逆子,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白瓷碗盛着药汤直击面门而来,朱棣骇得愣在?原地,一点儿?没敢躲。
他?眼睁睁看着碗在?自个脑门炸开,药汁顺着脸颊滑落,那滚烫的温度灼烧起一片通红。
在?那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他?脑子里闪现过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爹”?
他?从来只有父皇,他?心里当然有父皇,可爹,那不是?太子大哥的专有称呼么?
白瓷碗落地,沿着地板几个跳跃,碎成一片一片。
朱棣突然反应过来,立即伏跪余地,“儿?臣知?错,父皇息怒!”
朱元璋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胸口?剧烈起伏,他?抬着手颤颤巍巍指着没用的四儿?子,“蠢货!”
竟连躲都不敢躲,要是?标儿?,早已闪身躲开,根本?不会让药碗碰到?他?半分。
标儿?,他?精心培养的标儿?,最?最?完美的标儿?,竟完全被常氏蛊惑了!
朱元璋悲从心中来,胸口?猛然一阵钝痛,他?揪紧衣衫,大口?大口?喘着气,“来人,来人!”
他?自以为用了最?高?的音量,但实际那只是?他?嘴边的呓语。
朱棣伏跪在?地,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安全出宫,完全没有听见他?父皇的呼救。
直到?“砰”得一声响起,他?豁然抬眸,朱元璋已无声无息躺在?半步之遥,额头汨汨留着鲜血。
朱棣怔楞一瞬,“来人,来人!”
春和宫静谧无声,唯有手术工具偶尔轻撞的响动。
突然,小全子连滚带爬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常乐皱紧眉头,“安静!”
小全子怎么也安静不了,“皇上出事了!”
他?极力?压低声音,但怎么也压不住满脸的惊恐,“皇上摔倒了!”
马皇后腾得从椅子里跳了起来,都来不及问怎么回事,急匆匆往外。
常乐一愣,“戴先生!”
静候在?殿内,以防万一的戴思恭立即起身。
常乐脑瓜子飞速旋转,“雄英,你陪你皇奶奶一块儿?。”
朱元璋正病着,又是?这?个年纪,摔倒可不是?小事情?,万一。。。。。。
常乐郑重看着儿?子,“雄英,娘要陪着你爹,你去帮皇奶奶,好不好?”
朱雄英点点头,“娘放心,儿?子明白。”
门开,冷风夹着冰雪席卷而来,冻彻心扉。
马皇后猛然间一个寒颤,但她丝毫没有犹豫,直直扎进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
凤驾急急赶回坤宁宫,已是?一盏茶之后。
寝殿里的血迹犹在?,朱元璋已被移到?了床上,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戴思恭赶紧上前查看,只是?,刚一搭皇帝的脉,面色骤变。
他?颤着手去探皇帝的鼻息,又去翻他?的眼皮,随后踉跄跪地,“娘娘,太孙,节哀!”
寝殿落针可闻,作?为见证父皇驾崩的重要证人朱棣已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一股寒凉自心底最?深处窜出来,直达四肢百骸,他?,该不会是?他?气死了父皇吧?!
马皇后整个人晃了三晃,“怎么会。。。。。。”
明明今早还好好的人,怎么一转眼,怎么就?死了?!
朱雄英赶忙扶住她胳膊,“皇奶奶!”
马皇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颤抖着手亲自去探丈夫的鼻息。
没有呼吸,真的死了!
相伴四十年,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没有了?!
殿内沉默无声流淌,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朱雄英猛然跪地,“皇爷爷!”
春和宫。
朱标的引流手术很成功,但麻沸散的药劲儿?没过,仍在?昏睡。
常乐仔细替他?掖了掖被角,也带着人急匆匆赶往坤宁宫。
朱元璋竟然没了?!
洪武二十四年未过,朱元璋竟然没了?!
坤宁宫里哭声一片,常乐在?门口?顿了顿,缓缓推门入殿。
马皇后仍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仿若一座雕塑。
雄英和朱棣跪在?床边,叔侄两哭得肝肠寸断。
朱元璋突然传朱棣进宫之事,早有人禀报至春和宫,只不过常乐没太在?意。
北平城,新宫早已在?她和朱标的掌控,区区朱棣翻不了天?。
谁能想到?,他?是?翻不了天?,可朱元璋一命呼呜了。
常乐绕过他?们,看向无声无息躺在?床内的朱元璋。
他?额际的鲜血已经干涸,两只眼睛瞪得圆圆鼓鼓,像是?铜铃,里面满是?愤怒与不甘。
常乐皱了皱眉,他?是?因?为撞伤而死?
戴思恭看见了她眼底的疑惑,轻声道,“撞伤并不致命,主要还是?体虚,气急。”
常乐更加疑惑,燕王到?底讲了什么,朱元璋竟会直接气死?
当时她骂他?克儿?子,骂他?是?灾星,他?可是?连晕都没晕。
戴思恭顿了顿,还是?道,“皇上应当没有服用老臣开得药。”
常乐:“没有服用?”
那药去哪儿?了?
每天?一碗碗煎好送进来的药,没进朱元璋的肚子,难不成还进了马皇后的肚子?
戴思恭:“请您允许我在?殿内查看一番。”
常乐点头,她也很好奇,朱元璋到?底在?搞什么玩意。
戴思恭绕着寝殿里里外外转了三圈,最?后停在?旁侧的窄道前。
那位置,里面放得应当是?恭桶。
常乐:“???”
朱元璋把药倒进了恭桶?
什么毛病?
马皇后呆坐许久,终于缓缓回神,也听见了他?们的动静。
她木着张脸,仿佛晴天?霹雳,“重八没有喝药?”
他?每每指使她亲自去煮粥,就?是?为了把药倒进恭桶?
他?说想念她煮得白粥,她哪里舍得拒绝他?。
白粥。。。。。。
马皇后突然想起丈夫拒绝所有佳肴,只喝最?原始最?干净的白粥。
白粥,没啥特别,唯独最?是?清澈,但有瑕疵,必能第一时间发现,因?此最?难掺毒。
他?哪里是?想念她煮得白粥,他?是?害怕自己中毒!
马皇后惨淡一笑?,欲哭无泪。
第86章
黄昏时分; 天边只剩最后一丝光亮。
朱标自沉睡里悠悠转醒,寝殿又暗又静,但?依稀可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专心致志守着他醒来,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朱标轻轻扬起嘴角,“乐儿。。。。。。”
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喑哑、低沉,激起静谧的室内迭起层层波浪。
常乐一愣,立即拨开床帐,“你醒了!”
她情不自禁红了眼?眶,泪水淌过白皙面颊。
朱标嘴边笑意更深; 抬起胳膊擦去?妻子腮边的泪痕,“我醒了。”
常乐重重点头,缓过那阵激动?之后,赶紧喊了戴杞进来给他检查伤口。
万幸; 手术成功,他闯过了最?难的一关; 已无性命之忧; 当然仍得仔细养护。
戴杞嘱咐了遍注意事项; 背着药箱退出?了寝殿。
常乐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边倒来杯热茶递给他; 边思索着如何开口。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 爹没?了。
恐怕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
朱标轻啜口热茶; “乐儿,怎么了?”
怎么一副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常乐无声轻叹; “有个事儿,必须得尽快告诉你。”
无论是朱元璋的丧事; 还是新皇登基之事,都得由?他来决定。
朱标微微挑眉,“什么?”
常乐轻抿唇角,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艰难开口,“父皇,他驾崩了。”
朱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什么?”
常乐赶紧捏起帕子替他擦嘴,“你别激动?,小心伤口。”
朱标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乐儿,我方才没?太听清楚。。。。。。”
常乐沉默地接过他攥紧的茶碗,无声表示他方才没?有听错。
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