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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臣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她平安,祁楚枫心中一阵酸楚,面上强制冷静,问道:“据我所知,此番是夫人到北境的第二次,可曾与人结仇?”
邓黎月眉头微颦,思量片刻:“将军也知我是生意人,向来只求和气生财,不愿与人结缘。即便可能存在同行倾轧,可我如今在北境也只是卖些零碎,货品数量也少,远远不至于到得罪人的地步。”
事实上,祁楚枫也是这样想:东魉人就是直接奔着月臣来的,而朝邓黎月下手是因为他们知晓邓黎月是月臣的软肋,很清楚月臣会不顾一切保护她。但是他们是怎么知晓的?
电光火石间,祁楚枫的脑子掠过一幕幕画面……
荒原之上,裴月臣与邓黎月同骑。
丹狄王帐内,裴月臣陪着邓黎月去看草药。
夜晚篝火旁,裴月臣给邓黎月端去汤饭。
……
最后,是荒原上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她猛然明白了一些什么,或许是从她一进荒原,或许是在经过丹狄王帐的时候,青木哉就已经盯上了她。他一直想要寻机下手,始终没有找到机会,但他看出了一件事——手无缚鸡之力的邓黎月对裴月臣很重要,又因为邓黎月在收购药材,所以他提前设下了圈套。即便今日月臣没有陪着邓黎月回客栈,他们也会将邓黎月掠为人质,以此来威胁月臣。
东魉人睚眦必报,此番月臣与老车剿灭他们老巢,青木哉定然对他们恨之入骨,时时伺机报复。
是她的错,她太疏忽大意了!
“将军!”邓黎月轻呼出声,慌张地看着她。
祁楚枫不解其意:“怎么了?”
“你……出血了。”邓黎月指着她的嘴唇道。
祁楚枫用手背一抹,嘴唇上传来痛楚,手背上一抹血迹,竟是自己方才想得入神,牙齿把嘴唇咬破了也未察觉。她不在意地用衣袖擦去,然后对邓黎月道:“李夫人,凶犯尚未抓获,你暂时不能回客栈。若夫人不介意的话,我派人护送你到将军府小住。”
“将军,我……”
以为她要拒绝,祁楚枫打断她道:“这伙东魉人是穷凶极恶之徒,若你再出差池,我如何向月臣交代。”
邓黎月忙道:“不是,与其让我去将军府,不如就让我留在这里照顾月臣哥哥,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她来照顾月臣?
祁楚枫呆怔片刻,转而思量:月臣也会希望邓黎月在他身边吧。
“……也好,有劳夫人。”
与此同时,赵暮云也风驰电掣地赶到了,还带来了一千多名兵士。东魉人行凶,军师出事,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用最快的速度集结兵士赶到。此时归鹿城虽未封城,但进出城门都会被严格盘查,孙校尉手底下能用的人着实有限,做不到大规模搜捕,只能严控城门。
“封城!”祁楚枫沉声下令,“云儿,把你带来的人分成两队,一队在城内进行搜查,另一队到城外搜捕,不能放过任何一名可疑人等。老孙,这城里你熟,你带人跟着云儿搜城,绝对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凶犯手上的兵刃都淬了毒,交手时要小心!”
赵暮云与孙校尉不敢稍待片刻,即刻领命而去。
紧接着,军中的医官老邢带着医童也赶到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车毅迟。来人通知邢医官时,正好车毅迟也在场,听闻军师受伤,吃了一惊,连忙也赶了过来。
“老邢,月臣在这边。”
顾不上说一句多余的话,祁楚枫带着邢医官就往后面厢房走。
房中,裴月臣仍是紧闭双目,唇色比之前更加暗沉。
“月臣,老邢来了。”祁楚枫朝他轻声道。
裴月臣艰难地想要睁眼,然而眼皮却似有千斤重一般,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撑开,整个人仿佛陷落在无尽沼泽之中,周遭一片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而他一直在往下坠,往下坠……
“军师……月臣!”车毅迟也跟着唤他,见他没有回应,急得直挠头,“他这么好的功夫,怎么会这样?”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祁楚枫心中紧张,将裴月臣扶起,让他轻靠在自己肩上,然后解开他的衣袍,露出左肩上的伤口,朝邢医官道:“暗器还在里头。”
看见伤口周围呈紫黑状的肌肤,邢医官脸色变了变,这个毒比他所料想要霸道得多,而那枚暗器深陷肌肤,从外头根本看不见。随即他先为裴月臣把脉,诊完左手,又诊右手,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样?”祁楚枫焦灼问道。
邢医官道:“幸而军师封了自己的几处大穴,否则此刻就是神仙也难救了,但是这毒……我先试试吧。”对暗器上所带的毒并无把握,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枚药丸,想了想,又倒出两枚来,递给祁楚枫。
“先喂他吃下去,希望能缓解一部分毒性。”他道。
祁楚枫看着药丸,再看裴月臣虚弱的模样:“能用水化开吗?他这样子怕是咽不下去。”
“可以,能喂进去就行。”邢医官道。
车毅迟在旁听见,立时倒了一小杯水端过来。祁楚枫将药丸放入杯中,待药丸化了,一点点地喂月臣喝下去,期望这药能发挥效验。
邢医官则摊开随身所带的医袱,取出里头的磁石,想先试着用磁石将暗器吸出来,试了几回,伤口处丝毫没有动静,判断暗器应该是嵌入骨中,所以纹丝不动。
“只能割开伤口,才能将暗器□□。”邢医官抬首朝祁楚枫道,“但这暗器毒性甚烈,麻沸散即便用了也无济于事,可能还会加重伤势。”
直接拿刀剜肉是何等疼痛,祁楚枫看着裴月臣愈发苍白的脸色,心下自是百般不忍他受这样的痛楚,但是……她朝邢医官点了点头:“老邢,只要能把人救回来,你只管放手去做。我信你!”
邢医官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兵士去准备热水、干净布巾等物,又要来绳索。“军师现下在昏迷之中,遇疼之后会有本能反应,他本就武功高强,只怕我们都按不住他,还是先绑上稳妥。”邢医官朝祁楚枫解释道。
祁楚枫点头,和车毅迟一块帮着邢医官将月臣牢牢绑好,为了避免他用挣扎时被绳子磨破手腕,她先垫了块布才绑,又拿一块干净的布巾叠好让他咬住,防止他在巨痛之下咬伤自己的舌头。
热水已备好,邢医官取出自己的小银刀,先在火上炙烧片刻,然后开始下刀。
刀入肌肤,乌黑的血缓慢地涌出来,直往下淌。车毅迟不忍看,别开脸去。
裴月臣吃痛,闷哼出声,挣扎时被绳索所制,但身上的肌肉尽数紧绷,令老邢难以下刀。祁楚枫半跪在榻前,紧握住他的手,低低道:“月臣,老邢在为你取暗器,我知道很疼,你且忍一忍。”
也不知他是否听见了,他反掌握住祁楚枫的手,似在竭力抑制住自己对疼痛的反应,强忍着一动不动,只是握紧她的手……
握着。
紧握着。
就像她是他所能依赖的唯一。
邢医官加快动作,银刀割至肌肤深处,碰触到了一枚硬物,心中有数,立时让医童取过拉钩,牵引住两侧肌肉,再探入尖嘴钳,钳住硬物,用力拔出。
一枚细如毛发的银针,带着黑血被拔出。
邢医官擦擦额头的汗,取出药粉敷在上面,然后紧盯住伤处:血还在往外涌,而涌出来的血依然沉沉发黑,并没有转为鲜红的迹象。
看他脸色不对,祁楚枫问道:“老邢,怎么样?”
邢医官皱紧眉头,摇摇头:“方才吃下去的解毒丸怕是不起效验。”
“再试试别的药。”祁楚枫道。
邢医官为难地看她,东魉人善用毒,这些年他也针对东魉人所用之毒调配过解药,只是这些东魉人过于狡猾狠辣,毒药配置时有变化,而他本就擅长处理外伤,对于用毒解毒不甚精通。“将军,若是给我一些时日,慢慢地试,慢慢调配,或许能配出解药,但眼下……军师等不起啊!”
车毅迟急问道:“还没抓到人吗?没有解药吗?”
“云儿正在搜城……”
祁楚枫话音未落,车毅迟已经大步朝外闯去:“我去帮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解药拿回来!”
邢医官取了些清毒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上,暂时先将伤口包扎起来。祁楚枫解开绳索,扶裴月臣躺好。邢医官又重新替他把脉,眉头皱得愈发紧。祁楚枫看在眼中,手不自觉地微微发颤,随即被她攥紧,她不允许自己慌张。
“他还能撑多久?”她的声音平平的,仿佛波澜不惊。
“不好说……”邢医官一脸忧虑,抬眼看她,终于还是实话实说道,“……能不能撑过今晚都不好说。”
那一瞬,祁楚枫整个人仿佛被这句话冰冻住,不能动也不能言语。
过了好半晌,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你好好照料他,解药的事,我来想办法。”
“将军……”邢医官望着她。
“他不能死。”她的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不会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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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裴月臣遇袭时,杨铭还在府中摆弄他的花草,小心翼翼地把两条肥硕的蚯蚓从池塘边的泥土里头落到庭院东面的土里,心里盘算着等过两天,若是人活着也就罢了,若是死了就去将军露个面以示哀思。
而当封城一事传来,杨铭腾得站起身,扎着满是泥的双手,惊异地问自家师爷:“封城?现在不是马市吗?”
师爷道:“谁说不是呢?祁将军调了兵来,直接就封了城,现下正满城搜捕凶犯。”
“马市交易岂能轻易喊停,就为了个裴月臣,她居然敢封城!”每一次马市交易都是税银的重要来源,杨铭大急,匆匆就要往外走,片刻后复转回来,“来人,更衣,我要去归鹿城!”
家仆一阵忙乱小跑,服侍净手的净手,更衣的更衣,备马车的备马车。
杨铭出现在归鹿城军所时,头戴官帽,身穿官袍,脚蹬官靴,身后还跟着师爷和一众府兵,端得是一派封疆大吏的威仪。他进军所时,把军所内的几名留守小兵都吃了一惊,因孙校尉不在,小兵也不敢相拦,杨铭带着人直闯到后院。
“孙校尉呢?他在何处?”
明明知晓孙校尉此时不在军所,为了逼出祁楚枫,杨铭故意朗声道。
祁楚枫从房中出来,并不急着与杨铭打招呼,而是先细心地关上门,然后转身抬眼看向杨铭。
“祁将……”
杨铭刚开口,便被祁楚枫以手势制止,示意他往前院走。不待他做出反应,祁楚枫率先往前院行去,他只得跟上。
直至正庭,祁楚枫方才停下脚步,看向杨铭,神情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杨大人,有事?”
杨铭见她这般态度,自然不满,便也直截了当道:“我听说归鹿城封城,今日正是本月马市头一日,上万宗生意都等着交割,岂能封城。所以我是来命孙校尉速速解除封城,恢复马市正常。”
祁楚枫直等到他说完才漠然道:“不行!城内有东魉人行凶,抓到凶犯之后才能解封。”
“祁将军!”杨铭火了,“你可知晓这马市一日的交易额是多少?税银又是多少?岂能轻易封城!”
“凶犯所携兵器尽数带毒,一旦继续闹市杀人,会造成严重死伤。”
“我以为,可以增派兵力,在马市内维护商客安全,也可以严密把控各处要道包括城门,但封城绝不可行。”
“此事我已决定,由我一人承担,杨大人请回吧。”祁楚枫冷漠道。
“祁将军!你可知这样封城一日会造成多大的损失?”见她如此专横跋扈,杨铭怒极,指向军所门外,“你去问问外面那些人,问问他们是性命要紧还是钱两要紧?你以为他们会感激你吗?”
这是开春后的第一场马市,此前因为大雪封路,冬季里的马市都甚是冷清,荒原人憋了一冬,将存下的物件都运了过来,就等着卖个好价钱,然后再换所需物品。中原北上的商客运了许多货品,等着大赚一笔。而杨铭,他等着用这一季的税银向圣上表功。
封城一日有多大损失,祁楚枫岂会不知,可眼下月臣命悬一线,她别无选择。
裴月臣的命对他而言,无足轻重,更加不能与这一季的税银相比。
“姐!”阿勒从军所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直奔向祁楚枫,压根没看见杨铭,“军师受伤了?!中毒了?”她身后还有沈唯重和程垚。
“你怎么来了?”祁楚枫眉头皱起。
阿勒急道:“我听说……”
不等她说完,祁楚枫已经寒着脸道:“马上回去!这里不安全。你们也是,全部都回去!”后一句话是对沈唯重和程垚说的。
“姐……”阿勒有些愣住,自她到了将军府,祁楚枫还从未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