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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妩-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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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啊,他当做明珠珍宝般从小珍惜、呵护的,竟是这么个人。
  这样好的皮囊下,长着那样凉薄无情的一颗心,那样毒的一张嘴,字字在剜他的心。
  如此可恶,他就该掐死她,一了百了。
  可胸口的怒意都快汹涌溢出,却始终狠不下心,拧断这纤细脆弱的颈子。
  “的确不值当。”
  他陡然松开手,看着她身子不受力地软软靠着桌案,一只玉手捂着脖子,微鼓的胸脯因着大口大口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眼角也因濒死窒息而染上迷离薄泪,犹如受不住疾风骤雨蹂躏的花儿,娇柔又可怜。
  喉间滚了滚,裴青玄再次朝她伸出手。
  触及他眸中欲色,李妩大骇,转身就要跑,然而才转过身,男人坚实有力的臂弯便从后横过她身前,而后那高大炽热的身躯牢牢覆上后背,几乎要将她压趴在桌上。
  “混蛋。”贴在后腰处的存在叫她都无暇顾及胸前横亘的那只手,她扭过脸,鼻子险些撞上男人的胸膛。往后稍倒了些,才堪堪抬起头,羞恼瞪着他:“你疯了,这可是太傅府……唔!”
  他用行动证明,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大掌用力掐住她的脸,她被迫扭着身子迎接这激吻。
  这几乎不算吻,他像在吃她,要将她的唇舌都撕咬着生吞下去般,要用另一种方式掠夺她的呼吸,叫她溺死在他的唇齿间。
  李妩一开始还挣扎着,后来渐渐挣扎不动,只流着泪承受着他的吮吻,她试图麻痹自己的大脑,告诉自己熬过去就好了。直到她清晰感受到身后那无法逃避的直白的慾望,如遭棒喝,她回光返照般地剧烈挣动。
  可怕的是,他亲她时是睁着眼的,两道视线在如此亲近又暧昧的距离碰上,他眼底的危险愈发浓郁,像是嗅到血腥而亢奋的兽,炽热气息强势而浓烈地笼罩着她,叫她心惊肉跳,浑身战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尤其在此处,她宁愿一头撞死。
  在他的舌再次纠缠过来,李妩眸光猛缩,刚预备狠狠咬住,男人陡然离开了她的唇,在她错愕之际,猛地换进一根手指。
  李妩报复性地狠咬住那根手指,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他却不知道疼似的,只勾着唇角,凤眸迷离地乜着她。
  裴氏一族自来出美人,昔日太子更有清凤的雅称。事实也是如此,裴青玄无论是身段还是容色,放在长安城里都是数一数二,更别提此刻他眼尾潮红,薄唇还沾着些许水光,深深凝视着她——那双凤眸天生带着三分笑意,看谁都含情脉脉,现在离得这样近,她口中还含着他长指。
  李妩心跳蓦得漏了两拍,她是经历过风月的妇人,怎会不知此番含指的模样多么引人遐思。
  她连忙松开牙,面染红霞地将脸扭向一侧,心下羞恨得几欲怄血,这个孟浪无耻之徒!
  “怎么不咬了?”
  裴青玄看着那已咬出血痕的长指,屈了屈,还能动,于是又抚上她那抹被吻得红肿的唇,狎昵按了按:“这张嘴这么爱咬,改日换些别……”
  “裴青玄!”李妩再听不下去,尤其此刻她还维持着这羞耻的姿势,腰后热意快要叫她的理智崩溃:“你当真是要逼死我么?”
  “朕若真想你死,方才就掐死你。”
  他说着,掌心覆上她的双眼,又低下头,沿着她的后颈往下吻,嗓音又轻又哑:“阿妩,朕疼你都来不及,如何舍得叫你死。”
  从前他最喜欢她的眼睛,可此刻,他不想看到她这双过于清澈明亮的眸,那其中的怨恨、失望、愤怒,都叫他深恶痛绝,连同她眸子里倒影出来的他那张写满慾望、占有与沉迷的脸。
  温柔薄唇落在后颈处薄而敏感的肌肤,霎时激起她一层细细的战栗,当那粗粝大掌从衣摆探入时,李妩脸上褪去血色,险些失声尖叫。可理智叫她压住了嗓音,与此同时,心底涌起的悲伤叫她放弃了挣扎,如同失去灵魂的偶人,她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神情颓然:“既然陛下有这样好的兴致,那便弄罢。”
  落在耳畔的亲吻稍顿,随之两根长指掰过她的脸。
  她清晰看到他眸底压抑着的欲与怒,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顷刻间就会被他撕成碎片。可那又怎么样,从昨日到现在,她已精疲力尽,烦躁不堪,再不想去思考这个顾虑那个。
  “没想到这具妇人身子,能叫陛下如此惦记?今日才和离,你便迫不及待地来。”
  她眉眼神色如一片即将被阳光爆嗮而融的薄雪,语气愈淡:“要弄就快些弄,去我院里也成。终归你要报复我,先毁了我的姻缘,再毁了我的身子,余下我也没什么好叫你毁的……也罢,那你就尽着可毁的快些毁了,好消了你心头怨气,从此斩断前尘,再不必多睬我一眼。”


第24章 
  说罢那番自暴自弃之言,李妩便认命般阖上双眸。
  裴青玄睇着面前这张写满倔强的脸,眼底的情欲逐渐被胸间翻涌席卷的意乱烦闷所压制。
  良久,他松开掐住她面颊的手,语气冷然:“朕对死鱼一样的女人没兴趣。”
  纤长的眼睫颤了两下,感受到那覆压在身上的力量挪开,李妩缓缓睁开眼,只见那身形俊伟的男人神色阴郁,沉默整理着衣袍。
  这是要放过她了?前几次的交锋叫李妩此时不敢有半分放松,她谨慎审视着他,脑子也飞快转动,琢磨着他方才的话。
  对死鱼一样的女人,不感兴趣。
  也是,他如今身份地位,要何等女人没有?怕是早试过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晓得风月之事得你情我愿方能快活。
  现下他们既已到了撕破颜面的地步,想来自己也不必再念着从前那份纯粹的旧情,有什么丑话都说出来好了——只要能摆脱他。
  稍定心绪,李妩撑着桌面起身,嘴上淡淡道:“陛下对死鱼没兴趣,那便最好。我就是这般,既无真心,床笫上更是不知情趣,你就算强占了我,我也无法同旁的女人一样教你畅快。”
  长指拢了拢领口,她毫无情绪说着“不知耻”的话:“且我早已不是那等要守贞洁的黄花闺女,如今又没了婚约束缚,你若又改了主意,仍想来幸我这死鱼,我也不介意将你当做角先生来用。”
  听她前半句自轻自贱之言,裴青玄只觉心如针扎刀剜,恨不得上去堵她的嘴,或者将她按在腿上打一顿,叫她日后再不敢这样说。听到最后那句角先生时,却是怔了一下。
  觉得这名听着耳熟,细想一下,原是曾在北庭军营里听那些鲁莽糙汉说过。
  北庭那地一年之中有半年积雪,夜里守边的兵将们喝酒暖身难免会聊起女人说些荤话,那日他恰好与晋国公府世子巡营回来,路过篝火就听一军汉红光满面说起他们村里寡妇的事:“……总归那个贼摸黑溜进了屋里,翻箱倒柜一番,最后在床上发现个精致的匣子。那小贼还以为里面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喜孜孜打开一看,里头却是四五根这样长的角先生——”
  那军汉边说还边比划:“红木的、樟木的、石料的、长的、粗的、前头带棱角的,啧啧,那小寡妇白日里瞧着老实,私下里倒是贪得很。不过想想也是,漫漫长夜寂寞难熬,又每个男人暖被窝,也只能靠这些煞痒了。”
  旁边还有人接话:“听说有钱人家的夫人也有这些呢,不过做的更精巧,用的都是上好的玉料呢!”
  “嚯,拿玉去雕那玩意?还真是奢侈。不过就算料子再好,总比不过真家伙弄得舒坦不是?”
  这些话引发一阵哄然大笑,接着又是推杯换盏声。
  裴青玄及冠前一直是读圣贤书,恪守礼仪的端方君子,哪曾听过这些直白下流的话,当时皱着眉直摇头:“不堪入耳。”
  他身侧的晋国公世子谢伯缙却是一脸平静地宽解:“殿下居庙堂之高,不知驻守边关之苦。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为了守家卫国来到这苦寒之地,终日见不到女子,也只能过过嘴瘾解解闷。不过殿下放心,北庭军纪律严明,但凡有违反军规者,严惩不贷。至于他们醉酒之言……殿下习惯就好。”
  后来他常去军营,倒真是习惯了——
  只是现下不期然从李妩嘴里听到这词,裴青玄还是克制不住变了脸色,拧眉定定看她。
  李妩被他这意味不明的审视看得有些发毛,难道是她激将法太过,适得其反了?心下正惴惴,身前的男人语气冷硬开口:“你如何知道角先生?”
  稍顿,两道浓眉拧得更深:“难道,你用过?”
  这一本正经的询问口吻叫李妩怔住,而后脸颊也不禁变得滚烫,他有什么毛病?重点是在这么。
  咬了咬牙,她偏过脸,拒绝回答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
  男人却像是与这个杠上了,上前一步,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山压了过来,居高临下睨着她:“说话。”
  “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个?”李妩又羞又恼,莹白脸庞也布满红霞,双眸忿忿道:“堂堂一国之君压着个小女子问这种事,你不觉得荒唐么?”
  “是夫人先提起那物,朕只是顺着你的话罢了。”幽邃的视线在她绯红的面上寸寸逡巡,待对上那双言辞闪烁的莹润乌眸,他忽的明白什么,浓黑眉梢挑起一抹嘲弄弧度:“果然是个草包,不中看,也不中用。”
  李妩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他是在讥讽楚明诚,一股不忿如热水般咕噜咕噜沸腾,她下意识辩驳:“才不是,他好得很!我与他在一起琴瑟和鸣,不知多快活!我提起角先生,也是指若是与你做那事,便如死鱼、死物一般,毫无趣——唔!”
  双颊猛地被掐住,她被迫扬脸,对上男人眉头紧蹙的俊颜。他如严肃兄长般呵斥她:“越说越不像话。”
  这口吻叫李妩有些恍惚,不过也就短短一瞬,男人忽又眯起眼眸,恶狠狠俯身,咬住她的耳垂:“何况你又没试过,怎知朕不如那物?”
  那炽热湿润的唇舌含住柔软耳垂,叫她背脊过电般颤抖,双腿都发软,若不是背后撑着桌子,她怕是要瘫下去。待感受到他牙尖叼着她耳垂肉厮磨,李妩的语气再不如先前那般冷静,双手抵着他:“你…你放开!”
  一声低哑的嗤笑在耳畔响起,随之身前的男人松开了手。
  裴青玄掸了掸袍袖,看着她泛着潮红的脸颊与轻喘起伏的胸前,凤眸噙笑乜着她:“没有心是真的,至于床笫间是否不知情趣,有待考量。”
  李妩呼吸一滞,而后抬手用力擦了擦耳朵:“恶心!”
  裴青玄笑意微僵,刚欲发作,便听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小娘子还在里面?”是崔氏的声音。
  “回夫人,我们主子说想一个人静静。”素筝回答。
  “楚国公府的人都走了,还是叫她回玉照堂歇息吧。”崔氏这般说了句,似是走上前,开口唤着:“阿妩,我可以进么?”
  李妩脸色陡然变了,顾不上其他,边应着“嫂嫂等会儿”,边抬手去推裴青玄,压低嗓音道:“你快躲起来。”
  裴青玄见她这般,半点不急笑了笑:“一回生二回熟,阿妩藏男人愈发有经验了。”
  李妩现在是半个字都不想理他了,沉着脸将人推到碧纱橱后,没好气提醒着:“看在我父兄待你不薄的份上,莫要再做出叫他们难堪之事。”
  说完,她再不看他,稍理仪容,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崔氏站在门口,见着李妩眼眶泛着红、脸色瞧着也不好,只当她是伤心和离之事,不由叹了口气,安慰道:“事已至此,莫要伤心了……”
  李妩低低嗯了声,生怕崔氏要进屋,忙垂下眼睫作出一副颓然郁悒神态,哑声哽噎着:“长嫂,你陪我回玉照堂吧。”
  隐隐带着哭腔的嗓音叫崔氏也不禁悲上心头,抬袖按了按湿润的眼角,她挽住小姑子的手,语气极尽温和:“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李妩再不多留,头也不回地跟着崔氏离开。
  且说前厅,送走楚国公府一家,李太傅长吁一口气:“可算是了却这桩事,只可惜彦之……”
  想到楚明诚那失魂落魄的伤心模样,李太傅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彦之虽说资质平庸,却是个实诚可靠之人,尤其他待阿妩的那份真心,便是我也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李砚书站在身侧,安抚老父:“再忠厚又如何,妹妹不喜便是白搭。父亲无需遗憾,咱们家阿妩这样好,定能再遇良人。”
  “大哥说的极是。要我说,和离了才好,那个国公夫人张口闭口就是子嗣、妾侍,压根就没把妹妹放在眼里。哼,她还以为咱们家是前些年的光景,需要仰仗他们楚国公府的鼻息么?”
  这陡然插进来的声音叫前头站着的李太傅和李砚书一怔,待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李成远,皆变了脸色:“你如何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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