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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福里1931-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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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营救
  此时此际,顾植民正按照密约租了汽车,正在山海关路裁缝铺后门等候,突如其来的枪声呼号也惊得他魂魄齐散。估算时间,徐小姐应已出了家门。
  他忧心忡忡,忙催司机沿着梅白格路往北,司机咬牙开到新闸桥,任顾植民如何恳求,再也不肯出租界半步。
  “先生,侬也听到闸北的枪声,就算给一万块银圆,我也绝不过桥的。”
  顾植民只好弃车,刚过新闸桥,就被两个戴袖标、拿长矛的工人纠察队员斜刺过来拦住,喝问他到底是什么人。顾植民只得说自己妹妹失散,要去寻她。
  一个工人劝道:“再往北便是水埠停车处,那里厮杀正紧,当心流弹,万万不能前进一步!”
  顾植民一听,更急得捶胸顿足,哪里肯听劝说。工人见他执意去寻家人,于是扯下袖标,塞他手里,叮嘱他万一遇到纠察队盘问,拿出这个可保平安。
  顾植民谢过两人,贴着墙角,沿路往徐小姐必经之路飞奔,边跑边喊她姓名,沿途店铺居民纷纷闭门锁户,街上哪里有一个人影!
  他冒着枪林弹雨,绕过停车场,正撞见一队北洋兵扛枪列队冲杀过来,他急忙虬在墙角,听脚步声过去,才欲抬脚上街,没想到一梭子弹打过来,顾植民顿时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方才探头出去,此刻脑袋想必已经成了蜂窝。
  原来三个北洋兵窥见他身影,正步步逼过来。顾植民情急之下,只得掉头往回,想从百禄路隧道穿过车场。北洋兵见他鬼鬼祟祟,岂肯罢休,也紧紧尾随,边追边放冷枪。
  顾植民用出吃奶的力气,一头扎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趁着黑暗,匍匐向前。三个大头兵追到隧道口,并不敢贸然进去,只朝里头胡乱打出一阵乱枪。
  隧道里坑坑洼洼,尽是瓦石砂砾,磨得顾植民膝盖、手肘血肉模糊。他咬紧牙关,抓紧时间,忍痛向前,三个大头兵见没有动静,也硬着头皮钻进隧道里。
  此时顾植民已经爬到对面出口,光亮从对面照进来,正好暴露了他的身形。大头兵们一阵欢呼,持枪就是几个点射。
  顾植民索性一跃而起,朝着隧道口那片圆圆的白光疯狂冲去,仿佛要投进烛火里的飞蝶。
  也就在跃进无限光明的一刹那,他听到两旁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十几个埋伏在对面的纠察队员跳出来,举起火枪朝隧道里齐射。
  三个大头兵应声倒地,两个队员也跑过来,一个反剪将顾植民按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北洋兵为啥追你?!”
  “我在寻失散的妹妹!我有袖标!”顾植民挣扎着大喊。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走过来,将他袖标掏出看看,又皱起眉头,突然问:“你那个妹妹,是否姓徐?”
  “啊!军爷,你可知道她的下落!”
  队长挥挥手,示意手下将他扶起来,道:“我们不是什么军爷,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上海工人纠察队,是为工人和苦难百姓打军阀、打土豪、打帝国主义的正义武装——你那个妹妹,我并未见过,不过方才有一对寻女儿的夫妻,说女儿姓徐。他们想过隧道,被我阻住,苦劝不听,又跑到东边旱桥那边去了。他们是不是你父母?你快去拦住他们,旱桥那边战事正酣,别糊里糊涂成了枪下鬼!”
  顾植民一听,晓得是徐小姐父母,急得拔腿冲上斜坡,沿着车场围墙往旱桥奔跑。越往前跑,枪声越密,硝烟越浓,偶或有一发两发流弹就往他耳边呼啸而过。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惮暴露,大声疾呼。
  眼看要近旱桥,忽然路旁沟渠底下有人呻吟,他跳下去一看,果然是徐小姐父母正伏在荒草丛里,徐父料是跌到沟里崴了脚,正抱着足踝痛苦哀叫。
  “徐伯伯!伯母!”
  徐父抬头辨出是顾植民,他神情一怔,转念已明白七八分,便问:“你寻见帧志没有?!”
  顾植民只好摇头,徐父脸色紫红,一把推开他,全然忘了平素的之乎者也,只是疾声道:“莫要管我们两块老骨头!快去寻帧志要紧!”见顾植民又想扶自己起来,劈手打开他,垂泪喊道:“顾先生,我枉为人父,不慈不明,害得女儿落到如此境地,真真是悔恨晚矣,死不足惜!只求你能把女儿囫囵带到安全之地!快去!”
  徐母也抓住他手道:“顾先生!外子腿脚受了伤,我们暗弱无能,没法子再去寻帧志,这囡囡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最是动人父母心。顾植民只得扶徐父躲进草丛深处,嘱咐二老莫要贸然出来,这才深呼一口气,抖擞精神,冷静心智,躲着枪火,摸到旱桥底下,见有列队的纠察队员,便打听有没有见过徐小姐。
  一路毫无音讯,直到转到交通路,遇到个手持大刀、从锡箔厂来的工人,听顾植民喊问,主动走过来。
  “兄弟,我好像见过你那位妹妹。”
  “啊!是在哪里?”
  “我们锡箔厂纠察队那时刚整队出来,往北进发,迎面就见两辆黄包车奔来。一辆冒死冲过苏州河进了租界,另一辆黄包车夫吓得拐去了大统路,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正好见有个年龄相仿的女子伸出脑袋探望,不知是不是你讲的人。”
  顾植民闻听此言,恨不能千恩万谢。
  刀客工人却催促道:“如是这样,你快过去救人!听说租界刚刚戒严,许多红头兵警端着枪炮,死保苏州河南边领界,凡可疑人一律击杀,只怕是凶多吉少。”
  裁缝铺正在公共租界区,顾植民不禁一身冷汗,若是徐小姐赴约继续赶过去,只恐被租界里的红头阿三乱枪打死。
  他此时也顾不得危险,弓腰小跑,沿着交火前线往西,绕到和民路,贴着墙穿到京沪铁路以南,舍命跑到大统路上。
  与水埠停车场的枪林弹雨相比,这里已成了后方。虽然街上空无一人,却常有散兵游勇出没。大概唯有深情,方能给人弥天大勇,顾植民已抛却生死安危,只是沿街呼唤徐帧志姓名,就这样辗转又回到新闸桥边,只见苏州河水,悠悠东流。对岸的租界武装已经子弹上膛,有两个黄毛洋人督阵,正将枪口齐刷刷瞄向闸北。
  顾植民刚要在河畔高喊,只听身后一阵骚动,竟是华界卷烟厂工人推开厂门,要绕乌镇路往北,参加水埠会战。
  他侧身让路,忽听租界那边一声刺耳的哨响,随即子弹如麻,噼里啪啦打向纠察队后背!


第二十八章 会和
  原来租界洋人见纠察队在射程之内,竟背信弃义,悍然隔水偷袭!纠察队员毫无防备,结果背后挨枪,霎时间血雾弥漫,纷纷仆倒路上。
  顾植民躲闪不及,一发子弹也擦着胳膊飞过去,直接划出一道血痕,幸好有个白面书生样的人手疾眼快,伸手将他拽到半垛墙后,堪堪躲过一阵扫射。
  顾植民闻听外面枪声渐稀,便准备再去河畔。那书生死死拉住他,得知他要去寻亲人,急劝道:“你究竟是疯还是傻,洋人连北洋兵都敢打!我们方才在锡箔厂前等候工友整队,就望见有黄包车想闯过新闸桥避难,却被赶来的巡捕开枪打死,尸体扔到苏州河里。你又何苦去送死?”
  这句话不说则已,一说顾植民更坐立难安——徐小姐就是坐黄包车与人失散,如果新闸桥上被打死的冤鬼是她……
  一刹那间,在黄渡乡下的痛苦记忆涌上心头,当年若不是兵祸,翠翠姐也不会连尸骨都寻不着,今天又遭遇同样的险境,他决不能再失去至亲至爱之人!
  一阵风裹着北边车场的硝烟吹过来,顾植民无心再等,趁着烟雾遮掩,拔腿又要前行。书生见拦不住他,只得叮嘱让他绕锡箔厂后墙过去。
  “洋人的火力集中在新闸桥!绕到华盛路,再去河边,兴许能避过子弹!”
  顾植民点头称谢,见书生小哥集合纠察队员,也要动身北上支援车场的战事,不禁问一句:“兄弟,我刚从北面来,那边枪林弹雨,简直地狱一般,侬何苦前去犯险?”
  书生拍拍他肩膀道:“侬冒险去救至亲至爱之人,我也一样。”
  “莫非侬也有亲人在车场里?”
  书生指指身边,又指指北面,笑道:“这些工人弟兄,全是我至亲至爱的人。兄弟,祝你与亲人平安团聚,我们有缘再会。”
  顾植民听得似懂非懂,书生说完,领着二十多个队员慨然向北。他也整饬精神,按书生指的路线,先往西避开新闸桥正面,等绕到锡箔厂后门,再转到华盛路。
  这条路尽头便是苏州河,由于没有通往南岸的桥梁,所以公共租界的警队只派几个巡捕拿着长矛马刀在对岸逡巡。
  此时街上空空荡荡,店铺居户尽躲在屋里,关门闭窗,噤若寒蝉。顾植民像纸片一样贴在墙上,一寸寸挪近河边,躲在堤栏后头探头打望,只见河水东流,哪有什么车辆、尸体的影子。
  他欲循河往东,继续寻找,忽听隐隐约约似有声音唤他,四处顾望,只见河里水雾与硝烟升腾,哪里有人?
  正疑是做梦,又听有声音在叫,他灵机一动,索性伏在地上,闭上眼睛,做个长长的深呼吸,果真在浓黑浅灰的颜色里找到一丝熟悉的色彩。
  浓黑浅灰的,是污浊的硝烟与河水,而那缕色彩——
  是徐小姐!
  她在哪里?
  听上去是在河里!
  顾植民急不可耐,探出半个身子往河里望去,不料徐小姐没寻到,却被对岸的巡捕望个正着。只听哨声连连,惊动了新闸桥边的警队,几个红头阿三扛着洋枪顿时朝这边围拢过来。
  此时位置已经暴露,顾植民索性站起身,沿着河边奔跑边寻望。对岸的阿三见他如此挑衅,纷纷举着枪来一阵扫射,幸好射程过远,子弹噼里啪啦全打在他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顾植民头脑发热,欲继续前冲时,只见斜刺里杀出一个小哥,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你迎着枪口冲,是疯了吗?!”
  一排子弹又打在石板路上,铿铿作响。小哥手疾眼快,抱着顾植民一滚,刚好躲出弹程之外。
  顾植民这才有隙抬头上看,只见扑在身上的那人满面尘灰,穿身土布衣衫,戴顶脏毡帽,正欲盘问,见一缕秀发从破帽边沿垂下来,堪堪搔在他的脸上。
  “……帧志?!”
  “植民!”
  顾植民热泪盈眶!生死之境,何忌男女之防?他紧紧将她箍进胸怀,生怕她飞走似的。
  “帧志,原来你没有死,可算找到你了!”
  徐小姐本也紧紧拥抱着他,听他一讲,反倒挣脱出来,故意嗔恚道:“你在发什么大梦?我好端端躲在船闸后头避难,若不是你犯浑乱跑,逼得我出来救你,那些阿三都见不着我身影!”又把男人拎起来,催责道:“这里不是伤春悲秋之地,赶紧避开为好!”
  两人趁洋枪队还未赶过来,仓促起身,往北躲进南星街。顾植民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摸摸衣袋,掏出一张法国邮轮船票道:“北洋兵不敢拦洋人的船,下午三时半点,十六铺码头还能登船,要快快赶到租界,搭车过去!”
  “可是……新闸桥那边有重兵把守,如何过去?”关键时刻,徐小姐不知为何犹疑起来。
  “我刚在周围走了一遭,纠察队在北边车场那边鏖战,租界在苏州河南陈兵,中间地带反而安全,从开封路混进租界刚好!”顾植民解释完,不等徐小姐反问,牵着她的手,辗转往东跑去。
  两人冒着风险,匍匐横穿过北西藏路,便望见开封路口的鹿柴①。
  顾植民拉着徐小姐,绕到一条堵死的小弄里,从墙上翻进租界。见四处无人,便快步往里跑,跑过七八个路口,正好撞见一辆闲着的黄包车,便掏出一把大洋租下来。两人上了车,催促车夫朝东南飞奔。
  顾植民这才喘口气,攀问徐小姐经过。原来徐小姐坐的黄包车夫听到枪声,一路往西惊逃,正好撞上北洋兵,远远被一枪放倒。徐小姐躲在车篷,这才逃过一劫。
  她下车换了车夫衣装,惦念着去裁缝铺会面,便一路摸到河边,见对岸重兵防守,只好躲在船闸后头,觑机过去,没想到却撞见来寻自己的顾植民,总算是有惊无险。
  华界处处炮火连天,租界深处却一派无事景象。终于到了十六铺码头,才发现法国军警扛枪警卫,这才重新感到一丝紧张气息。
  开船时间眼看要到了,军警操着法语,驱赶送客的闲人,袁焕侠站在浮桥前头,手里掐着怀表,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见顾植民气喘吁吁,送表妹赶过来,他急忙将行李交给徐小姐,催促她赶快与两位同学上船。
  三人争分夺秒,更来不及道别,顾植民只见徐小姐被袁焕侠两位好友簇拥,急匆匆朝船上赶去。在迈过船舷的那一刻,徐小姐方偷得空余,停步回头,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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