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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哪位?-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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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豪门贵妇的确能忍常人不能忍,池母非但没生气,还给她夹了菜:“所以说名字好重要的,我要仔细翻翻《辞海》,给我阿孙起一个好名字!”
  她一脸憧憬,反倒让姚牧羊怀疑自己并没说错话。
  偏偏池遂宁还捧场:“确实要好好斟酌,但起名这事儿还得妈妈拍板。”
  妈妈说的不是他的妈妈,而是孩子的妈妈,这是白纸黑字写进婚前协议的。
  池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自己做主吧。若是你爸爸在,还能想个有文化的名字,我这个家庭主妇的确比不了你们名校高材生。”
  这话又酸又哀怨,姚牧羊正犹豫要不要安抚一下,忽然见她眼睛又亮起来:“对了,你们都是理工大学毕业的,难道那时候就认识?”
  二人对视一眼,池遂宁开了口:“我们……”
  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池母打断:“你讲故事没趣味,我想听牧羊讲。”
  姚牧羊一口气喝完淮山螺片汤,放下汤碗,清了清嗓子:“我考上理工大的时候,池总已经快毕业了,原本是遇不到的,怪就怪他太优秀了,学生会派我去联系他回学校讲座。我每天给他打二十个电话,发上百条消息,他终于被我感动,然后拒绝了我。”
  编故事也不能偏离人设,池遂宁确实是理工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而她也确实被许澍骗进了学生会打了一年工。
  池母听得乐不可支:“亏得你这么有毅力,不然像他这样只知道工作,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拍拖。”
  池遂宁似乎也觉得她编得不错,看热闹不嫌事大,停了筷子问道:“然后呢?”
  姚牧羊偏头瞪他,忽然发现他换了一对红宝石袖扣,浓艳夺目,正衬她的裙色——果然是有点喜庆在身上的。
  “然后……我毕业就一路追你到了六大会计师事务所,结果你为了躲我一走了之,害我难过半天。”
  大喜的日子,就给他抬轿助助兴吧。
  池母敛了笑,垂眸道:“阿宁有苦向来不说,我想他不是为了躲你,那时他爸爸去世,留下一堆烂摊子,他才不得不匆忙回来接管公司。”
  她惊觉说错了话,赶紧道歉:“对不起,我……”
  新婚妻子不知道丈夫的父亲何时去世,似乎找什么借口也说不过去,于是她没有再找,垂头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你们吃吧,我累了。”池母站起身,姿态优雅地离开,从头到尾没有摆脸色。
  姚牧羊愈发无措,看向池遂宁:“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池遂宁给她夹了菜,又在她头顶摸了一把:“没事,吃你的,我马上回来。”
  她头发茂密,手感却出乎预料地柔软,那天晚上她在身侧沉沉睡去,他便是这样抚摸着她的长发,直到天光大亮。
  池母没有在房里摆亡夫的照片,但他的衣服、枕头、茶杯、眼镜都留在原处,和他生前并无二致。儿子曾想让她回粤城小住散散心,她却执意不肯——她来京城三十年,仍然不习惯这里干燥的气候,但这已是她的家。
  池遂宁敲门进来,她已沏好了两杯茶。
  “阿宁,我从不干涉你的决定,但我很担忧。你这些年一直为了风驰辛苦,没有自己的生活,我希望能有人陪你让你高兴,所以不计较她的条件出身。可是,她并不爱你。”
  池遂宁拿起温热的茶盏,淡淡道:“我不介意。”
  “婚姻不是开公司,有情义,再难也能甘之如饴,没有情义,风吹草动就一拍两散。你们两个差距这么大,我怕你会很辛苦。”
  池遂宁轻轻转了转无名指的婚戒:“她会爱上我的。”
  池母手托下巴望向窗外,露出少女才有的疑惑表情:“她到底哪里好?“”
  池遂宁笑了:“我爸哪里好?”
  “你爸爸又聪明又重感情,仪表堂堂有担当,当然处处都好。”
  池遂宁笑了:“可阿公说他瞻前顾后,不解风情,还有一大堆麻烦亲戚,简直一无是处。”
  池母抢走他的茶:“我不管了,你别后悔就行。”
  **
  姚牧羊一个人对着满桌子佳肴,却没了兴致。
  池母和赵小山截然相反,温柔又天真,像是一辈子没受过委屈——对这样的长辈,她完全没有应对之策,若她趾高气扬些,自己也不用这么为难。
  贝姨见她不动筷,上前问是不是不合胃口。她心事重重地摇头,贝姨宽慰道:“别担心,太太向来听阿宁先生的,就连你们的婚事也很快就同意了。”
  连厨房阿姨都看得出,池遂宁和自己结婚有多离谱。
  姚牧羊感慨道:“你家太太脾气真好。”
  贝姨笑了:“谁说不是呢,我从没见她红过脸。她从前有池先生事事操办,现在阿宁先生也这么能干,自然心情舒畅。”
  姚牧羊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不知该希望自己的孩子周全能干,还是希望它跋扈娇气为所欲为。
  愣神的工夫,池遂宁已经重新在身边坐下:“吃饱了?”
  “哄好了吗?”
  池遂宁微微颔首,她却不信,又追问:“这么快?”
  池遂宁唇角轻挽:“她好哄。”
  她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你爸妈感情一定很好,没被男人骗过的女人才好哄。”
  池遂宁扬眉:“你被男人骗过?”
  姚牧羊“嗤”了一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她眼见着赵小山被骗了百八十次才学乖,如今追她的男人不拿出百八十万真金白银,她才不会给好脸色。
  待上了车,池遂宁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生活费。”
  合同里约定,婚姻存续期间,甲方要保证乙方符合身份的日常开支,姚牧羊有些好奇:“里面有多少钱?”
  甲方云淡风轻:“没有限额。”
  乙方仔细看了眼卡面,确认是一张贷记卡,撇了嘴角:“信用卡?池总还怕我卷款潜逃?”
  池遂宁不慌不忙:“不至于,我让渡我的信用给你,也是出于信任。做实业现金流这么重要,能省则省,相信你能理解。”
  姚牧羊把卡收进包里:“那谢谢池总。”
  “不客气。”
  一路上,她的手机都被同学群的消息狂轰乱炸,讨论下周校庆日返校聚餐,其中最活跃的就是黄微粒。?
  下午送衣服时她已经提过此事,当时姚牧羊就兴致缺缺,这会儿更不想理。黄微粒见她不回复接龙,私信一条接一条,说大学同学是最珍贵的人脉资源,让她务必要去。
  【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让我想起了我那位前男友,晦气。】
  【洞房花烛夜,你想什么前男友?】
  姚牧羊偷偷瞥了一眼专心开车的池遂宁,放下了手机。
  黄微粒却没有罢休的意思。
  【许澍要是知道你成了他老板娘,肯定后悔死了。】
  【不对,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不然这次不会这么帮我。】
  【你说他会不会哭着求你帮他吹枕边风?】
  姚牧羊唇边露出解气的弧度,即便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也让人觉得爽快。
  她再次看向池遂宁的方向,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染了窗外的霓虹,细小的绒毛流光溢彩,若是在枕边吹一口气……
  池遂宁忽然抬手开了顶灯,她吸血鬼般的诡异表情暴露无遗。
  “有事?”
  她连忙敛了笑:“没什么,群里在聊周末点校庆聚会,想起点大学时候的事。”
  池遂宁声音冷下去:“想你的前男友?”
  姚牧羊一惊,下意识环顾四周,心说这车里莫不是装了监视器。
  池遂宁见她如此反应,愈发肯定心中猜测,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姚牧羊很快反应过来,资本家一毛不拔,定然是早就把自己查了个底掉。
  “你调查我?”
  资本家不置可否:“你一看就识人不清,容易被骗。”
  这话不假,当初许澍为自己挺身而出了一次,她就感恩戴德,对他言听计从了两年多。无论被冷落多少次,她一想到二人初次见面时,他肯为一个陌生人揽下罪责,就都忍了下去。
  于是她爽快应下:“没错,所以才被骗上了你的车。”
  她不说前任不好,倒说自己诓骗她,池遂宁心情差到极点,伸手熄了顶灯:“他真有这么好,让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车厢突然变暗,遮掩住了姚牧羊错愕的表情——难道池总对他的助理并不满意?
  她斟酌词句,然后说了大实话:“你知道的,无论身份地位还是长相能力,他处处不如你。”
  一般女人对男人说出这种谦词,后面都隐着一句“可我就是爱他”。
  如果灯开着,姚牧羊就会看见池总几乎发狂的嫉妒。
  车速狂飙,池遂宁在几个深呼吸之后,终于能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所以你周末回学校,是为了见他?”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学校?”
  “你不去?”池遂宁转头看她。
  “哦对了,你也是理工大的,你去吗?”
  “我没空,不过如果你想去……”
  “没劲,我才不去。”
  油门松下来,疾驰的车子也慢下来,夏日晚风缓缓吹进车窗。
  ?
  作者有话说:
  池总:好哄这事儿,也遗传。


第17章 
  池遂宁把车开进地库,说自己还要去趟公司,让她早点休息。姚牧羊舒了口气,毕竟房子是他的,若他想上楼喝杯水借个卫生间,还真不知怎么拒绝。
  她以不符合孕妇的敏捷下了车,边挥手边飞速离开,只想赶紧躺平睡觉。
  池遂宁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看了眼手表上的日期,8月17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分居两地也就罢了,竟然连告别都如此潦草。
  忽然玻璃响了两下,一抬头,是姚牧羊一双带着星光的小鹿眼,无辜地朝他眨了两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车窗摇下:“怎么回来了?”
  姚牧羊含羞带怯,手指在窗框上敲敲打打:“那个,池总……”
  “嗯?”他缓了语气,带着鼓励的意味。
  她眼睛忽闪:“你家是哪栋楼来着?”
  池遂宁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姚牧羊见他不悦,手里比比画画地解释:“我只记得是七楼,但记不清从哪个电梯上去了。我实在不想一个一个刷门卡试了,要不您给我指条明路?”
  公寓是电梯直接入户,但地下车库是公用的,她看着从A到K的十几个入口,完全没有头绪。
  “退后。”池遂宁的声音不近人情。
  “就不能看在在我是孕妇的份上?”
  车窗缓缓升起,阻隔了交流通道。
  姚牧羊只得退后两步,嘴里骂骂咧咧,把郑智经济学里有关资本主义丑恶嘴脸的文字背了一个遍。
  正背到资本家通过提高劳动强度来榨取劳动者剩余价值,车门开了,池遂宁迈着逆天长腿朝F座走去。
  姚牧羊赶紧跟上,在电梯口拍了个照。
  蒂森克虏伯不锈钢材质的电梯门光洁得像镜子,映出两人并排的身影,她穿着平底鞋,头顶刚好到他的肩膀,红裙配西服,十分和谐。
  池遂宁低头瞄了一眼,照片里的两人面目模糊,拧眉道:“你是不是摄像头方向反了?”
  不过,倒别有一番意境。
  姚牧羊充耳不闻,打开照片编辑功能,把下半部分的人像裁去,留下上方的“通向F座”的标识,开心道:“这样就不怕忘记了。”
  池遂宁按电梯的手收了回来:“七楼,你自己上去吧。”
  “拜拜!”
  姚牧羊头也没抬,把裁好的照片放进了收藏夹,收藏夹名【地标】。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赵小山的航班早已起飞,姚牧羊打电话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登上航空公司官网,确认累积里程已到账,却还是不能放心,于是打车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查看。
  门上用胶带严严实实贴着四张A4纸,写了四个红色的大字——忘恩负义,想是废了一整管口红。
  姚牧羊拿出拆快递的劲儿把纸撕下来,然后掏出钥匙开门,才发现锁被换了。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到了周日那天,窝在公寓里苦读了两天《审计》的姚牧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照赵小山的性子,如果要走,直接把锁眼儿堵上岂非比换锁更加省钱省力?
  正要打电话求证,忽然黄微粒发来了消息:【你猜我在学校看见了谁?】
  姚牧羊有种不祥的预感:【谁?】
  【你老公!】
  池遂宁是否返校,她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他那天刚说了自己没空参加校庆,今天又出尔反尔,难免信誉在自己这里打了折扣。
  【那祝他玩得开心。】
  她切出聊天画面,拨通了赵小山的电话,响到第十二声她才接起:“干嘛呀,池太?”
  “你在哪?”
  “打牌呢,这把都听牌了,有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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