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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罗夫人-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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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临心也沉了下,看架势,这绫罗夫人排场竟堪比定江王。
  他深吸口气下马,扬声道:“京都文氏阿临,羽林卫副统领,见过祈太尉,王府丞!”
  他笑着看向中间的马车,“车里可是绫罗夫人?夫人在南疆的壮举已经传遍京都,公主和吾等敬佩不已,可否请夫人一见?”
  殷月奴从女婢手中端过茶,立在文临身边,垂着细弱脖颈,恭敬温婉静立。
  他们早在桃花林外就探得今日是春耕礼,据说是为了定江王府大公子满月祈福。
  文人骚客,百姓农人,还有权贵家眷,都凑在城郊这边的王府田地前,文武官员也来了不少。
  这是个好时机,若是在拜见的时候,直接逼傅绫罗喝了茶,再好不过。
  若她喝了茶,殷月奴就能入住定江王府,即便她不喝,哪怕只是沾沾手,上头的毒都能让她再无机会为定江王孕育子嗣。
  他们毕竟从京都而来,带着赐婚圣旨,又是公主之尊和皇后胞弟,即便是纪忱江都得接见他们。
  二人不觉得,绫罗夫人有胆子给他们没脸。
  若这女娘真这么蠢,那倒是好办了。
  他们直接送信回京都,告南地个不敬皇庭的罪名,纪忱江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他们说完后,傅绫罗坐的马车里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权贵女眷那边传出阵阵惊呼。
  “老天,惠民公主长得跟老王妃好像!”
  “难不成是老王妃的私生女?”
  “看年岁,不过二八,老王上都殁了十七年,年纪也对不上啊。”
  “我记得清清楚楚,跟老王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说这不是老王妃的女儿,我不信!”
  越说,众人越震惊。
  尤其是王府丞和祈太尉的夫人,两个人早就跟祝阿孃私下里商讨过词儿。
  祈太尉夫人嗓门大,喊得围观的百姓都能听到:“天爷啊,圣人难不成是将王上同母异父的亲妹给赐婚过来了?这,这不是悖德吗?”
  殷月奴和文临身子一僵,两人立马察觉出不对。
  他们是想用殷月奴的长相来激怒纪忱江,按理说见过老王妃深居简出,又离开了许多年,不该有人记得如此清楚。
  怎么会……文临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开口解释,“惠敏公主并非老定江王妃之女,只不过长得像,得了皇后娘娘的垂怜,收为义女罢了,圣人赐婚,也是对老王妃的尊敬!”
  王府丞夫人慢悠悠道:“唉,这不是为难王上吗?我们看着公主也亲切,可若是叫王上娶了公主,同房花烛面对自家亲娘的面容,这……这不是为难王上吗?”
  她就差只说,只要不是畜生,谁能对亲娘模样的女子下嘴啊?
  百姓当中传来哄笑声,殷月奴脸上有些不自然。
  她被养着,就是为了伺候定江王床榻,先圣在时没事儿,怎这会子反倒不行了呢?
  百姓们指指点点,王府丞眸底闪过冷笑。
  先前他们是一叶障目了,其实很好理解。
  先圣不要脸,百无禁忌,因他皇位是先祖活着的时候就立下的,还当了一段时间太子,无人能撼动罢了。
  新圣呢?
  他皇位来的可不算正,大皇子和二皇子没争过他而已,想跟他老子爹比,还差点意思。
  文临见状不妙,有些后悔不该急着过来。
  他远在京都就听闻,绫罗夫人容貌绝美,有些心痒,哪知美色误人。
  好在他还有点急智,直接沉下脸,“圣人赐婚,岂容尔等议论!你们是想抗旨吗?”
  议论声立刻小了下去。
  文临直直看向马车,“绫罗夫人,公主敬您,您就这般由着闲杂人等毁公主清誉?若您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我等只怕要上奏皇庭,问一问定江王!”
  “文统领说的有道理,公主身份尊贵,又肖似老王妃,轻慢不得。”柔和甜软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文临愣了下,眼神放肆看向马车,眸中多了几分期待,“那就请夫人下马车——”
  “圣人赐婚,定江王府不敢违逆,只是想入王府,也要守南地规矩。”傅绫罗不等他说完,令人掀开马车帘子,淡淡看向殷月奴。
  “公主可懂南地的规矩?”
  文临和殷月奴看见傅绫罗的容貌,都忍不住呆住。
  殷月奴下意识看了眼文临,自惭低下头。
  她以为齐旼柔就够好看的了,没想到,比起绫罗夫人,完全不够看。
  傅绫罗本就是令人惊艳的盛容,这会儿有了身孕,身形瘦削了许多,可身上却多了些坚韧,妩媚变成柔和,更添娇憨。
  文临府里妻妾众多,除皇子后宅和圣人后宫他碰不得,其他人家的女娘,他想要,总有办法能得到。
  离王的妾室他都睡过不少。
  但他睡过那么多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妩媚却又清纯,浑身带着脆弱气息,偏偏气势十足的女娘。
  他眼神火热了许多,等到圣人稳住这天下,到时候将这女娘带去京都,说不准他也能沾上一沾。
  “放肆!”纪云熙拔剑指着文临。
  “你招子往哪儿放呢!南地属夫人最尊贵,见夫人不跪,还敢直视夫人,你是在挑衅定江王府吗?”
  文临被呵醒,慢吞吞低下头,勉强唤回自己的理智,“文临不敢,夫人既已露面,不如受了公主……”
  纪云熙打断他的话:“圣人仁慈,赐婚比不是让公主和公主的护卫来羞辱夫人的吧?”
  文临蹙眉,“我不是这——”
  “既然不是这意思,等公主学会南地的规矩,再谈入府的事吧,夫人政务繁忙,没工夫亲自教导公主。”
  纪云熙再次打断文临,“还请公主移居别庄,何时学好规矩,学会如何伺候王上,何时再入定江城。”
  说完,她直接放下了马车帘子,吩咐:“回城!”
  无人得见的地方,傅绫罗手上扎着银针,周围的土腥气还有各种混乱气息,让她多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一张嘴就想吐。
  原本准备当众请老媪验明公主清白身,让她入佛堂清修的计划,也没能成。
  比起让惠敏公主灰头土脸入住别庄,不得不安分,还是她肚子里的宝贝更重要些。
  纪云熙也这么想的,反正等惠敏公主进了别庄,有的是时候收拾她。
  “您就不该掀开帘子,那文临眼神太恶心了!”宁音在马车里都注意到了。
  傅绫罗偏头又开始干呕,她也恶心。
  可若是她不露面,还有的扯皮,若她在马车里吐出来被人听到,会更危险。
  以前傅绫罗的计划都没出过意外,这次的虎头蛇尾,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纪忱江还在,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吐得沁出眼泪,抚着肚子,突然有些想他了。
  *
  难得被自家媳妇想念一回的纪忱江,离京都只剩二十里地了。
  他们刚出京畿,暗卫就传来了消息。
  卫喆立马上了马车禀报,“王上,各地封王入京,都被圣人给了下马威,几个封王不许入别苑,也不许住驿站,都被卸甲迎入了皇庭。”
  “只有最早到达的小怀王,住在原先幽禁他的皇庄上,也有羽林卫把守,情况不大对。”
  纪忱江沉吟不语,按理说不应该,新圣登基后,这几把火烧得太令人费解了。
  赐婚给他个药奴,又软禁封王,难道圣人不怕各地封王世子起兵吗?
  城府颇深的新圣,自来都是走得温和路子,比起大皇子和二皇子,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怎的登上皇位后,突然跟他老子有些相似了,疯得毫无道理。
  好在,他提前安排好了后路。
  “派人去联络小怀王,就说若皇庭里起了兵戈,以摔杯为号突围,待得突围后,在贺王封地碰面。”纪忱江低声吩咐卫喆。
  贺王是大皇子,就藩在益州,那里山脉多,容易隐藏。
  顿了下,他又吩咐,“查一查其他封王的动静,还有,立刻派人飞鸽回南地,跟卫明通信,让他掌管好兵符,若有意外,让他跟祈太尉一起掌管军营。”
  “你不用随我入皇庭,在外头接应。”
  卫喆知道厉害,他们得到的情报里,竟毫无圣人如此疯狂的消息。
  他低低应下,立马调转马头去办差事。
  得知了各封王消息,纪忱江毫不意外,自己刚到京都,新圣就给了他下马威。
  齐旼柔带着人,在城外的凉亭里等着他。
  远远看到他的车驾,亲民肉打发了个眉清目秀的和尚过来,请他过去见礼。
  “老王妃说许久没见王上了,想您想得紧,等不及宫宴上见,有些贴心话想跟您说。”和尚轻声细语道。
  那唇红齿白的俏模样,令纪忱江又起了久违的刺痛和反胃。
  这和尚看起来年纪比傅绫罗还小,齐旼柔怎么下得去嘴!
  她还能再恶心点吗?
  “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给母妃请安!”过了好一会儿,纪忱江才冷冷道。
  闭目想着傅绫罗,压下那股子恶心劲儿,纪忱江才冷笑出声。
  齐旼柔若没有得到口谕,绝不敢来这里恶心他。
  新圣这不是发疯,这是是想直接撕破脸,江山他是打算不要了吗?
  莫名的,他有种坐上那把椅子,就会变成疯子的感觉,京都就像一头恶兽,已经张大了嘴,等着将所有人吞噬。
  *
  齐旼柔年纪不小了,这些年在庙里胡混,即便花着大把银钱,还算得上保养得宜,看起来却是有些气血不足。
  她本就是柔弱清纯模样,见了纪忱江,她立马起身,两行清泪恰巧落下。
  像一朵上了年纪的小白花,风韵犹存,脂香浓郁到让人头疼。
  “江儿……几年不见,母妃夜夜都念着你,你表舅也念着你,总算把你盼来了。”
  纪忱江面无表情,“你夜夜笙歌,还有功夫想我?”
  齐旼柔面色涨红,不可置信地倒退几步,眼泪连线般坠落眼眶,“江儿,你怎能这么说母妃,我,我只是想念你父王,不敢一个人呆着……”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还是省省吧。”纪忱江冷声打断她的话。
  齐旼柔哭得更厉害,靠在女婢身上哭得几乎要晕过去,“你,你这个不孝子,亏我日日在佛前替你祈福,你竟如此恶意揣测母妃,若是被圣人知道了……”
  “齐旼柔。”纪忱江淡淡打断她的话,目光冷冷盯着她。
  “以前舅祖父……哦不,先圣才应该是我表舅才对,他执意将自己的外甥女嫁去南地,妄图跟祖母一个辈分,逼着我尽孝,这恶心东西已经死了。”
  哪怕靠近齐旼柔,他身上刺痛一如从前,纪忱江依然不曾后退,一步一步逼近齐旼柔。
  蓦地,他露出个森冷的笑,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圣人叫你来敲打我?那你猜,若我愿意让出王位,成为圣人手里的刀,他会不会帮我暗地里处置了你?”
  齐旼柔从未害怕过自己的儿子,毕竟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种,从他小时候到他慢慢长大,她都笃定纪忱江摆脱不了她的生恩。
  他在过去许多年,也确实只能沉默受着她给的刺激,在水深火热里煎熬。
  可这次,看到他的目光,她竟然从心底发寒,忍不住扶着女婢,一步步后退,差点跌出凉亭。
  她声音不自觉尖厉起来,“你,你父王对我一往情深,若你敢忤逆不孝,你就不怕你父王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纪忱江居高临下冷冷睨她,对这个蛇蝎妇人,他跟她说话都嫌恶心。
  他转身往城门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父王的遗愿。”
  齐旼柔蓦地跌坐在凉亭里,压下心底的不安。
  不可能,那男人爱她爱得不可自拔,她说什么是什么,哪怕为了她死他都愿意,这贱种是在唬她!
  “快,快去跟圣人说,就说定江王拒不受拉拢,打定了主意要跟封王联手,他要造反!”齐旼柔难得聪明一回,紧紧抓住女婢的手吩咐。
  “他若不是要造反,就不会说早晚要杀了我!”
  女婢不敢耽搁,哪怕没听到杀字,也赶忙让人进皇庭去传话。
  暗卫小心翼翼问纪忱江:“王上,您这般与老王妃撕破脸,圣人怕是会借题发挥,在宫宴上为难您吧?”
  “早晚要有这一遭,新圣对大睿的掌控越深,只会越麻烦。当断则断,早些动手,早些回南地。”纪忱江沉声道。
  他这些日子总有不踏实,见到齐旼柔的这一刻,心底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进入京都的那一刻,也不知怎的,纪忱江竟想起了岳者华的话。
  “王上竟然如此天真。”
  “观南只知道人心易变,而更容易掌控局面的那个,大多时候都是站在高处之人。”
  “站低了,王上如何保证,不会有那个万一?”
  他紧了紧手心,拇指上的扳指突然碎开,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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